金枝玉葉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春宵
    齊成帝隆徽三年末,後宮的第一件大案很快就落下帷幕。

    就在事情被揭發出來的第二天,雲妃宮裡的一個太監一口咬定,雲妃命他從內務府領東西的時候偷偷拿了一大包麝香,只是他不知道是要作何用途,但還是依言照辦了。時間上也正好對應起來。

    還有一個宮女也作證,雲妃曾經命人尋過安胎藥中的各類藥材。

    ……

    於是這件事情就徹底坐實了。

    雲妃被拘在皇后的鳳儀宮裡面,據說整天哭叫哀求,痛罵倪貴妃暗中害她,又說要見皇上,為她分辨冤情。

    這時候,已經沒有任何人有心情理會她。只等待著至尊的陛下對她最後的處理了,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預見,毒害帝嗣這樣的行為是會換來什麼樣的結果。

    明黃色的幔帳中大紅的流蘇飄垂下來,籠罩出一種綺麗的綺旎風光,,空氣中浮動著合歡香的氣味。是床角的兩隻紫金香爐,正裊裊地散發著柔和的氣息。

    帳外摻了沉香屑的兒臂粗的龍鳳紅燭一直燒到天明,透過半透明的鮫綃黃金帳向外看去,一切都被映照地影影綽綽,帳幔上繡工精美的龍鳳圖案隨著床上的響動微微輕顫,那張牙舞爪、展翼騰飛的一龍一鳳如同活了過來一般,活靈活現。

    更漏的聲音不時地傳進來,帳內和帳外似乎是兩個世界。

    深夜,繾綣雲雨過後,蘇謐嬌慵無限地依偎在齊瀧的懷裡。

    「雲妃這件事實在是讓朕深為失望啊。」沉默了一陣子,齊瀧摟著蘇謐,長歎一聲說道。

    蘇謐道:「臣妾其實也能夠體諒她的心情,她剛剛承受了喪子之痛,難免悲傷過度,作出一些不合情理的事來。還請皇上念及她一片癡心,懲戒不要過於嚴厲。」

    「她害了謐兒你的孩子,你卻為她求情,」齊瀧奇道:「你難道不恨她?」

    「臣妾不是不怪她,可是雲妃娘娘她比臣妾早進宮,臣妾一直深為尊崇羨慕她,而且她侍奉皇上從無不盡心之處,一直恭謹有加,體貼周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蘇謐柔柔地道。

    「嗯……」齊瀧沉默不語。

    蘇謐垂下眼簾,果然齊瀧對著雲妃還是念著幾分舊情的,這樣也就足夠了,自己要的只是她的寵愛,又不是她的性命。

    可是,雲妃活著未必就比死掉強,依倪貴妃記仇懷恨的那種性子,恐怕她以後有苦頭吃了。蘇謐暗暗歎息道。

    「皇上,平民之家的女子尚且擔心失去夫君的寵眷,何況萬乘至尊的陛下的後宮之中呢,皇上的愛重,那是比什麼都珍貴的,沒有了陛下的寵眷,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這次的事情,依臣妾之見,不如從輕發落,降級去封即可。」

    齊瀧神色有些遲疑,「按照本朝以往的規矩,應該是……」他想起以前雲妃溫柔體貼,婉然承歡的樣子,忍不住猶豫了,他實在是不忍心讓曾經這樣親近的女子受那種刑罰。

    「雲妃對皇上也是一片癡心,雖然確實犯有大錯,不可輕恕,但她先是失去了孩子,現在又是去了陛下的寵愛,這樣的重罰已經足夠了。」蘇謐抬頭看著齊瀧一字一句地道。

    「還是謐兒通情達理,寬宏大量啊。」齊瀧凝神思索了片刻,點點頭,感歎道。他這幾天收到的儘是要求嚴懲雲妃以正宮闈的折子。包括倪貴妃為首的諸位分為高貴的妃嬪,還有皇后的。

    「皇上過譽了,臣妾其實對她也有怨恨,只是因為那群暴徒,臣妾的孩子原本就無法保存,只怕是命中有數,無緣於這個世間。」蘇謐帶著幾分哀切地道:「雲妃雖然有錯,但是罪無可恕、情有可原啊。」

    「那個孩子確實是朕的損失,都是為了救朕的性命,才失去了他,甚至連你也差點兒……」齊瀧攬著蘇謐的手也忍不住一緊,心有餘悸地道:「那天的一幕,至今一想起來,朕還忍不住驚心啊!」

    「皇上,」蘇謐輕輕伸手摀住齊瀧的口,「皇上此言差異,應該是皇上救了蘇謐的性命才對。」

    「唔?」齊瀧順勢握住蘇謐的纖纖素手,問道:「朕救了謐兒的性命?謐兒何出此言啊?」

    「皇上別忘了,謐兒是怎麼活下來的,不是全憑那塊碧玉珮擋住了刺客的致命一劍,才得以逃脫大難,存留性命的嗎?」蘇謐看著齊瀧,神色鄭重地說道:「臣妾身上何物不是皇上所賜,包括那塊玉珮。自然就是皇上救了臣妾的性命。」

    齊瀧一陣感動,歎息道:「朕何幸能得到謐兒相伴。」

    「後宮佳麗無數,勝過謐兒的佳人數不勝數,哪一位不希望永遠陪伴在陛下身邊?豈止是謐兒一人?」蘇謐遲疑了一下,說道。

    「可是沒有一個人,肯為朕奮不顧身,」齊瀧笑道:「朕最看重的就是你的這份真心為朕的心意。」

    「可是眾位姐姐平時對皇上也是恭謹有加,事事為皇上分憂解難。費盡心機只為了能夠讓皇上開懷。哪一個不是對皇上癡心不悔啊。」蘇謐有幾分不依不饒地問道。

    「她們的『情意』,朕豈會不知道?」齊瀧冷哼一聲,諷刺道:「還不都是為了她們的家人,整天求朕封賞這個,提拔那個!只有謐兒從來沒有為自己考慮,全是為了朕。這後宮裡的情意有幾分朕是不知道的……」

    「臣妾可沒有皇上說的那樣的大公無私,」蘇謐笑道:「臣妾可不是不想為家人求官,既然皇上這麼說了,臣妾今天也為臣妾的家人求一個官位如何?」她嬌俏地笑道。

    「噢,何人?」聽到蘇謐的話,齊瀧來了興致。

    「當然就是臣妾的夫君了,」蘇謐抬頭頑皮狡黠地一笑。

    「你這個促狹的小東西,」齊瀧遲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大笑了起來,他抱住蘇謐擰了擰她蘇謐嬌俏的小鼻子,又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皇上可不要笑,臣妾可不是胡說,臣妾的家人就是皇上一人,」蘇謐略略推開他,帶著幾分甜蜜,正容道:「臣妾的性命身價都是陛下一人所賜,天下再無人能及得上陛下待蘇謐的恩德,蘇謐性命當然是陛下的。」

    齊瀧感慨道:「如果後宮那些只知道對著朕求官進封的人能夠及得上謐兒一成,朕就心滿意足了。」

    「皇上……」蘇謐柔聲細語,嬌羞無限。

    齊瀧忍不住意動,攬住蘇謐的腰身。

    「皇上……明天還要早朝,豈能……」蘇謐連忙伸出雙手抵住齊瀧的胸口嗔怪道。

    「沒關係,朕不是說一定會補償謐兒幾個好孩子嗎。不如就從現在開始……」

    一時間,風光綺旎,春宵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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