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記者的非常情路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驚魂
    喝了許多酒的楚天舒雖然穿著白裙子也不再素淨了,臉給浸成了醉棗紫色——她在洗手間的鏡子裡見過的——一直紅到了脖子根,用涼水拍也不行,重新打粉底也不好使,那張臉給無可阻擋的紅完全佔領了,除了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

    微微進屋時先對著楚潛龍和孫華年一番歡叫,然後才把藍色幽蝶的眼皮往下一撂,用一點兒餘光瞄了眼楚天舒。

    楚天舒那樣的紅頭脹臉當然是經不起瞄的,微微的底氣馬上更足了,就連餘光裡也沒了她的位置,全力以赴奔著兩個男人,連說帶笑,千回百轉地扭了過去。

    到了楚潛龍近前,微微旁若無人地抬起兩隻小手搭上了他的肩頭,鮮紅的小嘴一撅,身子曲裡拐彎地扭了起來,連帶著說出的話也曲裡拐彎的:「好些天不見了,哪兒去了嘛——是不是有了新歡就——」剛說到這裡,不曾想給楚潛龍猛一下推開了。

    微微一下子愣住了,直到看清了楚潛龍的臉色——鐵青的——顯然是氣壞了的,氣勢一下子就沒了,兩隻眼睛又驚惶又不解,很無辜地亂轉著,馬上就轉出許多霧氣來了。

    「怎麼穿成這樣——像什麼話?!」楚潛龍陰沉著臉道,聲音像是從牙縫裡鑽出來的,冷嗖嗖的。

    微微怯生生道:「你不是叫我——」

    「好啦——好啦——」孫華年「嘻嘻哈哈」地過來打圓場,「——大哥你也是,穿衣戴帽各有所有好——你管的也太寬了吧?我看微微這樣就挺漂亮的——年輕嘛——年輕穿什麼都好!」

    「來來來——點菜,點菜。微微來了,咱們一定好好再喝幾杯!」孫華年張羅著。

    氣氛緩和後,楚潛龍給微微介紹楚天舒說:「這是我妹妹——楚大記者——咱們江緣有名的大才女!跟你說,在你楚姐面前你什麼都不是,以後好好學著點兒!」

    微微慌張又恭順地趕緊跟楚天舒握手,突然間像是變了個人,乖巧得簡直有些低三下四了。

    楚天舒本來怒火中燒——不只是對微微,更是對兩個男人——怎麼把個「雞」找來了?那當她是什麼?!楚潛龍的態度讓她的情緒緩和了不少——不管怎麼說,總算把她和微微區別開來了。

    微微在酒桌上的表現令楚天舒暗暗吃驚——用喝啤酒的大杯子喝白酒,每一次至少半下,還沒落座先就自罰了三杯。第一杯說是因為來晚了,第二杯說是「向楚大哥賠罪」,第三杯沖楚天舒舉了舉,說:「認識楚姐非常榮幸,哪裡得罪了請多多包涵。」

    孫華年看著微微喝水一樣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在一旁故作酸態開玩笑道:「看來就是沒我什麼事呀——」

    微微放下杯子又抓起酒瓶倒酒,一面道:「哪能呢——落下誰也不能落下孫大哥呀——」舉起杯,笑向孫華年道:「剛才我喝的是罰酒,現在我來敬酒。這第一杯就是敬給孫大哥的,祝孫大哥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孫華年立刻緊擺著手說自己不過是開玩笑,可千萬不能再喝了,說話間微微的這一杯酒卻已經下了肚。

    楚潛龍高興起來了,誇微微就這一點最好——爽快!

    喝了許多酒的微微最讓楚天舒羨慕的是她的臉——竟然一點兒也不紅,好像還比先前更白了。

    微微又說又笑歡快得像隻鳥了,不過所有表現也都比剛進門時淑女多了。楚天舒眼見她用餐巾紙悄悄擦去了過厚的唇膏,還不時前前後後偷偷拉扯一下小背心。說話也知道咬文嚼字了,還會抽冷子蹦出一兩個成語來,叫楚潛龍高興得大笑,道:「跟才女在一起就是不一樣啊——微微進步飛快嘛——啊?哈哈哈——」

    末一次微微上洗手間半天沒回來,楚天舒也去洗手間,發現微微竟然正在洗臉池前嘔吐。

    微微回臉看到楚天舒,對她一臉驚駭的表情似乎很滿意,笑了,道:「沒關係的楚姐,吐了好,吐完就沒事了。」剛說完,卻是眼圈一紅,眼淚下來了。

    楚天舒連聲追問「要不要緊」,又說她剛才酒喝得太猛,搞不好會傷肝腎的。

    微微抹著眼淚依然扮成笑臉道:「要傷早傷了,總這樣……其實真的是吐了好,有時候不吐我自己摳——我有胃炎,不能喝酒的。」說到後來眼淚一下子湧流了滿臉,笑臉再也扮不成了,急忙從隨身的小包裡掏出紙巾,對著牆上的鏡子飛快地左按右按,好半天才終於止住了。睫毛上卻還撲閃著淚花,微微歪起頭用一根小手指挑著紙巾小心地去拭,一面擺拍一樣沖鏡子裡的楚天舒燦然笑了,依稀還透出了一點兒可愛的孩子氣。

    楚天舒忽然特別受不了微微那樣殘留著孩子氣的滄桑的笑,回屋後默然了一會兒,說願意為微微賦詩一首,又沉吟片刻,托起酒杯起身道:

    金屋俏佳人,青蔥小西施。舉目含晴翠,俯首低花枝。也學燕子舞,振翅向陽飛。勾欄鎖碧空,春夢墜紫微。玲瓏笑把酒,莫問君是誰。

    楚天舒已經想好了,如果有誰聽懂了不高興,或是讓她解釋,她就把「墜」說成是「醉」,胡亂說上一番。

    幾個人卻都一疊聲地鼓掌叫好,氾濫著溢美之詞,忙著起身張*杯。微微更是受寵若驚,激動得淚光漣漣,結結巴巴連感謝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楚天舒卻發現她已經一點兒好心情也沒有了。

    後來唱起歌跳起舞來了,黑暗中楚潛龍把微微緊緊擁進了懷裡。孫華年也摟定了楚天舒——是之前許多日子裡她一直暗暗嚮往的,卻發現這時候不僅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反而打心裡往外想抗拒,立刻就抗拒了。總算捱到結束,孫華年打車送她回家。

    楚天舒酒沒少喝,稀里糊塗忘了她慣常走的住宅院東門一到夜裡十一點就關閉,她該讓車從師院正門進去,走住宅院西門。

    到楚天舒注意到那兩扇由寬木板拼成的簡易木門已經牢牢關閉了時,她已經讓出租車停在了前邊不遠的地方,並且她和孫華年都已經下了車。

    楚天舒反應遲鈍地對著緊閉的大門愣了一會兒,想明白一切後,正要招呼孫華年坐回車裡,一扭頭卻發現孫華年已經不在身邊了。

    孫華年站在楚天舒前面十步開外的地方,雙手叉著腰朝馬路對面看著,這時候回過頭來道:「江緣真是落後啊——你們這個小區是新建的吧?怎麼還就這種『豆腐塊』、『火柴盒』?——也太落伍了,一點創意也沒有!還這麼矮——也能叫一個高等學府的住宅?趕明兒你到深圳看看……」

    楚天舒正想說「你搞錯了」,卻忽然意識到這裡有問題,可是腦子好像不好使,只管「轟隆隆」一片亂響。

    對面的小區是師院幾年前建的新住宅區,一共四棟樓,也的確就是毫無創意的「豆腐塊」、「火柴盒」,最高的一棟也沒超過七層。不過孫華年卻不知道,當初分房子時這可是你爭我奪的一塊肥肉呢,引起過大大小小多少矛盾,還有人寫匿名信告到了市裡——連這樣的住宅都入不了孫華年的法眼,要是他知道……

    楚天舒偷眼回瞄,老住宅這邊牆裡一共三趟平房,四幢樓房。她家住最南邊一趟平房,這時候目力所及,約略能辨得出一角青魆魆的屋脊。四幢樓房都是六七十年代建的,都只三層高,在三趟平房以北,黑暗也遮掩不住它們的滄桑破敗,卻已經比她家好得多了,可是在孫華年眼裡沒準兒就是什麼破落的工廠吧,要不然他怎麼連看也不朝這邊看上一眼呢?

    楚天舒正愣神,孫華年忽然一捂鼻子往回走了,一面道:「什麼味啊——這麼臭?!」倒是回頭朝這邊院子裡打量了一眼。

    楚天舒當然知道就是那個公廁,臉上一熱,腦子更昏了。

    「咱們還是讓車直接開進去吧。」孫華年道,逕直走向了出租車。

    「不用了!」楚天舒慌忙阻止,也不知是給怎樣一種混亂的心情主使著,竟鬼使神差地一指新住宅區的那道鋼筋院門道:「你瞧——車進不去的。」

    孫華年順著楚天舒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漫圓形的鋼筋門楣上亮著幾隻昏黃的電燈炮,底下的大門已經關上了,套在下面的一扇小門還開著,只能單人通行。

    楚天舒這時候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就在這裡跟孫華年分手,等孫華年坐車走了,她再走師院正門回家。當然了,每到晚*最害怕的就是她家前面的那道院牆,外面是一家工廠廢棄的倉庫——太荒涼了,好像就是專為躲藏壞人準備的……可這會兒眼睛既已看到家了,她倒忽略了這一層,自信其實也沒多遠,而且走師院應該挺安全的。

    「這是邊門吧——」孫華年道,「——咱們走正門,讓打更的開門不就得了?」說完兩步到了車前,笑吟吟地替楚天舒拉開了車門。

    楚天舒立刻慌了神,又抬手一指離大門最近的一棟樓道:「幹嗎費那麼大勁啊——我家就住這幢樓,你看,進門就是。門前還亮著燈呢——不用送了。」說完兀自起腳過馬路,一面朝孫華年緊擺著手道:「再見!」

    「不行!」孫華年在後面喊,急向車裡說了句什麼,三腳兩步追了上來。「真不用送了啊!」楚天舒急了,猛然站住腳回頭道。

    「怎麼就不用送了——」孫華年也急了,又打量了一眼小區裡那些黑魆魆的樓房——在廣大的夜幕裡,全都陰森的碉堡一般,只有零星的一兩個窗口透著一點兒燈光,「——都後半夜了!不行,我不放心,一定得把你送到地方!」孫華年說著,大踏步走到前面去了。

    楚天舒緊趕慢趕,一路哀求一般道:「就到這裡好嗎?這麼晚了,你也得趕緊回去休息了。」「行了,就到這裡吧,司機還等著呢!」

    孫華年並不答話,也不住腳,越走越快。

    楚天舒無比絕望地望著孫華年的背影,感覺看到的是一條連著炸藥包的導火索,正「哧哧」地噴著火星子,不可阻擋地一路燒了下去……然而後悔已經晚了,只得咬了下*,把心一橫,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楚天舒在第一個單元門口站定了,一面做最後的掙扎道:「今天非常高興,也非常感謝。就到這裡吧,再見!」

    孫華年也不說話,動作乾脆地拉開單元門,一面笑吟吟地打出了「請」的手勢。楚天舒情知一切再難挽回,只得奔赴刑場一般硬著頭皮進去了,孫華年緊跟在後面也進去了。

    另一種楚天舒不曾預料的恐懼是從大門彈回去的一刻開始的,楚天舒是從黑夜裡來,可還是覺得是一下掉進了一個沒有一絲光感的純黑的洞穴——好像也不是洞穴,是一面實心的牆,她就像是一枚釘子,給人硬生生一錘子釘了進去——也同那釘子一樣,驀地收住了腳,就好像眼前真的是再難穿越的固體的黑暗。

    與此同時,一種比黑暗更令人恐懼的東西又牢牢攥住了她——是陌生。如果她家真住在這裡就好了,那她單憑記憶一定就可以知道該什麼時候邁台階,哪裡要避開靠牆停放的自行車、破筐、爛紙殼箱子什麼的……哪怕僅僅是來過也要好得多啊!可是她不僅不住這裡,也一次沒來過,完全不知道哪裡會埋伏著絆腳索和陷阱……

    陌生的黑暗,和黑暗的陌生,像是一把雙刃劍高懸在了楚天舒的頭上,她幾乎一步也不敢動,頭皮全炸了起來——老天,她多想立刻逃出去啊!

    孫華年在楚天舒身後使勁兒跺腳,楚天舒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又聽他抱怨說「怎麼連個感應燈也沒有」,她也不明白「感應燈」是什麼燈,可孫華年那樣跺腳,想想「感應」二字,相信該是有種燈是一跺腳就可以亮的,心中苦不堪言,只好一言不發地硬著頭皮試探著朝裡走。

    一隻熱乎乎的大手從她身後伸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又順著手腕抓住了她的手,握緊了,一剎那工夫孫華年已經在她前面了,拉著她往裡走。

    楚天舒心中一熱——在每一個關鍵時刻他總會握住她的手——這是此時此刻唯一能叫她感到慶幸和溫暖的了,若非是在這樣一種情形下該有多好……

    轉彎再往上走有了玻璃窗,一些蒙塵的月光模模糊糊地透進來,可以大體分得出台階和周邊物體的輪廓了。

    「幾樓?」孫華年輕聲問。「三樓。」楚天舒虛弱地答。

    在二樓半緩台上,楚天舒把心一橫站住了。「到了。」她說,一指三樓的一戶人家。

    孫華年抬起頭,視線被半面牆擋住了,只看見一道露出了半邊的門,正給楚天舒的手指著。

    孫華年沒再說什麼,似乎是沒有再堅持往上送的意思了,叫楚天舒暗暗鬆了一口氣,從他手裡脫出了自己的手。

    孫華年轉過身正好擋住了楚天舒的去路,楚天舒抬起頭,他們的臉就在咫尺之間了。模糊的月光從孫華年一側的臉際打過來,使他臉上暗影重重,而眼睛閃閃發光,這光芒倒好像比月光還要亮些,從楚天舒頭頂瀑布般傾洩下來,叫她先覺著她是給個光芒刺眼的金鐘罩罩住不能動了,馬上又覺著是給一蓬熾烈的火焰灼燒著了,慌忙低下了頭,低低的聲音道:「再見。」

    孫華年也不講話,楚天舒在一種異樣的安靜裡就只有更慌,忽然擔心他要說出親眼看著她進家門之類的話來,趕忙又抬起頭道:「你快走吧——車還等著你呢——」說到一半就給孫華年的目光晃得承受不住了,剩下的一半是低下頭才說完的。不過這一次她下定了決心:他不走她就再也不抬起頭來!而只一味緊盯著眼前的兩隻大黑皮鞋,巴望它們快快行動起來,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鞋卻彷彿生了根,或者已經根深蒂固,成了再也不會消失的一雙化石了。那樣漫長的靜默彷彿使他們跟黑暗凝成了一體,而靜默本身卻越發地薄脆了——它是活的,有著密密的神經,每一根都探進了黑暗深處,一種來自地心深處的可怕熱能正在迅速地傳導過來……

    楚天舒忽然大起恐慌,與此同時她聽到了粗重的呼吸聲,驚惶地剛一抬頭,那呼吸的**辣濕漉漉毛茸茸的觸鬚一下子就到了她的臉上,就好像迎面捲起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浪頭,楚天舒只覺得她被猛地一帶,整個人向前一跌……

    「不……」楚天舒這時的反應是一隻皮球墜落到地上馬上彈了起來的本能反應——足夠快了,可是「不」的一聲還沒來得及穩定延長,已經給一個火熱的吻覆蓋了。

    那樣一隻燙熱濕潤的*,不顧一切地壓下來,就好像是一大片天空雷鳴電閃著壓下來,楚天舒先還驚惶失措,卻轉瞬就被不可抗拒的洶湧的浪濤席捲了,所有的意識突然渙散,人好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成了一片羽毛,無比輕盈、無限歡愉地飛昇起來……

    突然她被推動,身子趔趔趄趄退後,即刻撞到了冰涼的牆上,一根硬邦邦的東西隔著衣裙牢牢抵*的*,一隻有力的大手馬上又從她的肩上順過來牢牢扼住了她的喉嚨,另一隻手到她的胸口緊抓了兩把,瘋狂地撕扯起她的衣裙來……

    楚天舒先是完全愣住了,像是一點兒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即刻憤怒得不行,也委曲得不行,差不多是要哭喊起來了,可是脖子就像給一隻老虎鉗鉗住了,別說出聲,連氣也喘不上來了。

    楚天舒眼裡噴火,完全搞不清楚孫華年這會兒是瘋了,還真就是打算姦殺了她,她也來不及想,立刻撲撲騰騰同歹徒展開了殊死搏鬥……

    楚天舒非同尋常的力量顯示了非同尋常的態度,孫華年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放開了她,同時一面*一面連聲道歉,叫她相信他,說他沒別的意思,就是太喜歡她了,又喝多了酒。

    楚天舒*顫抖著半天說不出話來,突然抬手直指樓梯口,盡量克制著激動的情緒低喝道:「你走!」大口*著,有些發懵地直望著眼前一張佈滿了陰影的藍灰色面孔。

    ——非常陌生的一張面孔。

    ——完全就是個陌生人!

    片刻之後,這張陌生的藍灰色面孔突然消失了,無邊的黑暗和著夜的清涼立刻填補了一個一米八高、75公斤重、溫度肯定超過37攝氏度的碳水化合物佔據過的空間,就像水虛虛地彌平了一個移去了重物的溝壑,但那溝壑還在,掉下去過的人知道。

    楚天舒依然傻愣愣地站著,感覺是給人從熱水鍋裡撈出來又一下子扔進了冷水鍋裡——熱煞、冷煞、疼煞。

    然後她開始顫慄、萎縮,唯獨不能思考。

    ——她感覺她是給從沒有過的可怕的黑暗、可怕的陌生和可怕的絕望重重地擊垮了,活埋了……

    突然她聽到了馬達聲,一定是那輛出租車啟動了,從容有力的聲音瞬時劃破了一個世界的黑暗和靜寂,顯得突兀而又不同尋常。緊接著,隱約一道淡橘色的光影掠過走廊渾濁的玻璃窗……

    ——就像是要去追尋那聲音和光影,就像是害怕略一遲疑那短暫的聲音和光影就此消失了,再也不會有什麼能給她勇氣和力量了,楚天舒本能地彈了起來,一口氣跑下樓,逃也似的衝出樓門,頭也不回地朝著家的方向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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