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記者的非常情路 正文 第十五章 跟蹤追擊
    楚天舒遇到李仁澤,是她當上記者三個月以後的事了,那天恰是新來的市委書記高學鯤在市長許慶國等人陪同下前往視察張純良的「品瑞精細化工有限公司」。

    這一次視察並沒有事先通知新聞界,因為嚴格地說高書記還沒有正式到任,也就是說他還沒有以「代市委書記」的身份在江緣市公開露臉,無論他視察哪裡,尚屬「微服私訪」狀態。

    楚天舒那天純屬是趕巧了,她約了張純良到他廠子裡採訪,參觀完廠子,正式的採訪也進行完了,高高興興聊了一陣兒,張純良送她出來,就見廠區外的公路上開來了兩輛黑色小轎車,眨眼就到廠門口停下了。

    正疑惑,車上下來了人。張純良和楚天舒忽然全愣住了,又都不約而同地趕忙往前迎,連聲跟市長打招呼,又熱烈握手。聽了介紹後又都趕緊跟高書記握手,一面熱情地寒暄著。

    楚天舒似乎察覺到許市長身後有個人一直不錯眼珠地緊盯著她,不免瞥了一眼,瞬時就感覺突然間回到了從前,回到了教研室前面的那條走廊上——李仁澤老師的出現是一道幸福的電流,一下子擊中了她……

    楚天舒不知道的是,就在頭一天下午,李仁澤第一次衝破了自己的道德底線,和一個叫微微的*女發生了性關係。而且就在剛剛過來的一路上,他坐在車子裡,眼前還不時晃過微微各樣姿態的**。

    高書記笑呵呵地一面跟楚天舒握手一面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楚天舒』。」

    「怎麼會?您怎麼知道?!」楚天舒吃驚得連聲問,一顆心激動得「砰砰」。

    亂跳,臉也漲得通紅。

    「我最近常能聽到你的報道——寫得好!」

    「謝謝書記!謝謝,謝謝——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楚天舒激動得有點兒語無倫次,再一次用力跟高書記握手。

    高書記一面跟楚天舒握手,一面爽朗地笑了。

    楚天舒的激動是來自雙方面的,巨大的幸福感登峰造極,如夢如幻,卻發現全不似夢裡那樣會有一樣如夢如幻的背景——除了高書記、許市長和她,別人——包括李仁澤在內——同方才一樣,全都是一臉嚴肅到冷漠的表情,就好像既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也沒看見他們在笑——疑為政治的力量。

    楚天舒那天以唯一一名記者的身份參加了視察,很有種受專寵的感覺。不過最引她留意的還是李仁澤,只因「政治的力量」壓迫著她,除了彼此會心地點過一次頭,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也沒機會講話。楚天舒卻時常心跳得耳朵裡都是那「砰砰」的聲音了,一點兒也聽不清別人究竟在講些什麼。尤其是跟在李仁澤身後時,跟出的就是一連串的往事了。

    那年一*11月,知道*快走了,楚天舒一天到晚憂心忡忡地打不起精神來,就好像是生了病一樣。

    11月16號,在日本舉行的第三屆世界盃排球賽上,中國女排以7戰全勝的成績首次奪得了世界盃冠軍,頓時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家裡、學校所有人都在議論,楚天鷹一講起來更是眉飛色舞,楚天舒才稍稍轉移了注意力,後悔沒有到文竹家去看電視。好在過兩天電影院開始放映比賽實況了,到了週日她趕緊買票去看。

    楚天舒的座位很偏,坐下後不免前前後後格外留著神,希望哪裡能有好一些的空位置,她也好有機會換過去坐。這樣回頭回腦的,不經意間朝門口瞥了一眼,卻忽然一下子愣住了。

    楚天舒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看見了她來這裡就專為了忘掉的*,並且還不只他一個人,他身邊還伴著一個紮了根長長的馬尾辮的漂亮女人,時而轉過臉去跟他親親熱熱說著話,一起沿中間過道往裡走。

    楚天舒又緊張又痛苦,心跳得快要撞破胸膛了,盡可能地塌*子躲避著,目光卻一路緊緊地追隨著他們。

    燈光實在太暗了,離得又遠,還是一個斜側的角度,楚天舒始終也沒看清那女人的長相。但是*臉上的表情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完全是一臉的幸福,說話時總是又體貼又親密地朝那女人湊過頭去,顯得情意綿綿的——簡直令楚天舒絕望!

    他們很快坐在了楚天舒前四排稍正些的位置上。

    燈熄了,女排姑娘們英姿颯爽地出現了,跟著比賽就開始了,一時間數百人的電影院裡一片肅靜,楚天舒也瞪圓了眼睛——卻並沒有像別人那樣緊盯著銀幕,她的眼睛幾乎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前四排位置上的那一雙男女。

    楚天舒能看到的其實就只是兩個黑乎乎的後腦勺,淹沒在一整片黑乎乎的後腦勺中,又不時被人遮來擋去,但是她的眼睛就像是突然間有了極好的夜視功能,分辨率也極高了,*側轉臉跟那女人說話,笑沒笑她都知道。

    激烈的比賽進程中,電影院裡不時響起掌聲、歡呼聲,獨獨楚天舒,一聲沒有,一動不動。直到最後,全場掌聲雷動,所有人都興奮地站了起來,楚天舒也一下子站了起來——她是發現*站起來時攬住了那個女人的腰,女人把頭靠向了他的肩膀。

    楚天舒沒有鼓掌,她只呆望著前面一雙幸福美滿的剪影,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了下來。她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又趕緊抬手抹了抹臉和眼睛。這時候她身旁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跟他胖胖的媽媽講:「瞧,這個姐姐都激動哭了!」

    極度的痛苦使楚天舒絕望到了極點,也使她分外執拗,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想幹什麼,竟然毫不猶豫地尾隨了他們——不遠不近地跟著,出了電影院,又跟著他們朝她家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那天並不十分冷,楚天舒從家裡出來時圍了條簇新的紅白黑三色相間的拉毛長圍巾,主要就為了趕時髦,想不到這時候派上了大用場,把自己的大半張臉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並不擔心給前面的人輕易發現了。

    新近到來的冬天已經下過兩場雪了,但是大部分沒存住,只在角落裡積了骯髒的少許,樹葉盡落的街道顯得空蕩蕩灰禿禿的。那時候是下午四點多,一整天都無精打采的太陽早早就扯起厚厚的雲層打瞌睡去了,整個世界都是種陰暗壓抑的調子。唯獨楚天舒前面走著的兩個人,一個綠軍上衣,脖頸上搭著天藍色薄呢圍脖,一個天藍色襖罩,火紅的拉毛長圍巾一路飄飄蕩蕩。連楚天舒都覺得是他們給這個世界增添了生機和亮色,就好像他們就是春天,只可惜,這春天是把她排斥在外的。

    這樣大約走了有一站地,兩個人拐了個彎,走到一幢樓後頭去了。楚天舒猶豫了一下,溜到樓頭藏住身子,悄悄探過頭去張望。

    眼看著兩人往一個單元門裡走了,楚天舒正在數那是第幾個門洞,背後突然響起了一聲響亮的乾咳,嚇得她猛一哆嗦,差點兒順牆根溜坐到地上。

    後面立馬又爆起了一陣響亮的笑聲。

    楚天舒急回頭,就見一個比她高出半頭的男孩子正笑得前仰後合,樣子實在是可惡。

    楚天舒做賊心虛,已經蒙了,驚恐萬狀地繞過男孩子撒腿就跑,卻不想那男孩子竟一面笑一面追了上來,連聲喊:「站住!站住!哪裡跑!」

    楚天舒瘋了一樣只管跑,就要拐上大路了,突然脖子上的拉毛圍巾給人從後面一把拖住拽了去。

    楚天舒急忙站住腳回過頭,那男孩子也站住了,笑得「嘎嘎」的,樣子比剛才還要可惡得多,她的紅黑白相間的拉毛長圍巾在他手裡亂抖著。

    「還我圍脖!」楚天舒急得要發瘋了,紅頭漲臉氣喘吁吁地上前就搶,那男孩子卻手一撤躲閃開了。

    男孩子長得倒還不討厭,高高的額頭,筆直的鼻樑,眼睛不大,但很秀氣,笑得滿面通紅,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齊齊整整地朝楚天舒呲著,叫她恨不得手頭有把大鉗子,也好直塞進他嘴裡,一顆顆全給拔下來!

    「快還給我——」楚天舒嚷嚷著又上去搶。

    男孩子把圍巾藏到身後了,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要你這破圍脖的,只要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

    楚天舒氣急敗壞又心慌得厲害,可也沒別的辦法,只好住了手,以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使勁兒白了男孩子一眼,氣鼓鼓地挺胸抬頭看著別處。

    「你是誰?小姑娘家家的怎麼不學好,跟蹤人家談對象的——嗯?哈哈哈……」

    情況比楚天舒預想的要嚴重得多,看這小子應該比她也大不了兩歲,穿的也老老實實的,肯定也是個中學生,卻連「談對像」這樣的話都說得出,該不會就是個小流氓吧?

    楚天舒突然給激怒了,厲聲呵斥道:「瞎說什麼哪——什麼叫『不學好』?!什麼叫『跟蹤』?!你跟蹤我、搶我的圍脖你怎麼不說?趕緊把圍脖還給我!」馬上又衝上去搶。

    「噯,噯,噯——」男孩子笑嘻嘻地連蹦帶跳躲閃著,一面又道:「不是說好了嗎——先回答我的問題,回答完我肯定給你!」

    楚天舒搶不到圍巾,只得又住了手,瞪著眼睛喘著粗氣,突然理直氣壯道:「告訴你吧——我跟的是我姐,我是怕我姐挨欺負才跟的——你管得著嘛?!」

    男孩子突然一下瞪圓了眼睛,驚詫道:「噢?那個女的原來是你姐呀——」轉了轉眼睛,咧了咧嘴,楚天舒感覺他馬上就要爆笑起來了,結果他又收攏了嘴巴,表情也嚴肅起來了,頭一歪道:「那你說說看——你姐叫什麼名字?」

    「我姐叫——」楚天舒忽然卡了殼,但是立刻又一瞪眼道:「你是誰呀——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呀?!我就不告訴你,你管不著!」

    男孩子突然猛地爆笑起來,這一次笑得氣都透不過來了,捂著肚子直打跌。楚天舒又氣又慌,見路人紛紛側目,更是急得直跺腳,道:「你笑什麼笑啊——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得說話算數,趕緊把圍脖還我吧!」

    男孩子把手裡的圍巾揚了揚,楚天舒伸手去接,他卻又手一縮收了回去,一面連連搖著頭,緊擺著手,是種休戰的意思了,斷斷續續道:「你——哈哈哈——不用急,你——哈哈哈——聽我說——」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直起了腰,回手指了*後的樓房,一臉誇張的一本正經道:「那女的我認識,她叫趙興榮。既然這麼巧,咱們不妨也認識一下吧,我叫趙興達。你要是她妹妹,那我肯定就是你哥。你叫——趙——趙什麼來著?我媽怎麼沒告訴我她什麼時候給我生了個妹妹呀——嗯?哈哈哈……」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