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美麗女屍 正文 第214章 大鬧法院被拘
    我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他笑了一會才停住說:「老弟,看樣子你對這個案子還挺上心!」

    我連忙點頭道:「是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然著急了!」

    錢律師突然很莊重地說:「那為什麼不替她好好找個律師呢?」

    我愣了愣,無奈道:「她這個人脾氣怪,就是不肯委託我幫她,我也沒辦法,所以才找到了您!」

    錢律師突然搖了搖頭,伸出手來拍拍我的肩膀道:「老弟,看你這個人還算實誠,我就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實話跟你說,我現在連這個案子的卷宗都沒有查閱,法庭所謂的指定辯護,也就是走個形式,到法律援助中心按照登記在冊的律師順序隨便找一個人,我也不知算是倒霉還是幸運,正好被指著了,既然法院是走形式,咱還那麼正經幹什麼,到開庭前隨便瞭解瞭解情況,到法庭上象徵性地說幾句,到援助中心領取點微薄的辛苦錢,僅此而已!」

    我一聽,冷汗涔涔直冒,雖然明知道商詩在劫難逃,但想著商詩的生命卻要以這樣一種草率的方式被剝奪,我心裡還是堵得難受,我把嘴唇咬出一道血印後,憤憤不平道:「太荒唐了,這還有公正可言嗎?錢律師,這樣對待一條即將消逝的生命,你不覺得有點太殘忍了吧?」

    錢律師搖頭歎道:「這你是怪不著我們律師的,其實很多這樣的案子往往在開庭前就已經定了基調的,整個庭審就是在走過場,我們律師還死乞白賴費半天勁自己折騰自己嗎?」

    我駭然失色道:「啊,那這個案子是不是也早已經定好調了?」

    錢律師搖頭道:「你這個案子我還不太瞭解,不過,老弟你放心,一看你就是個實在人,咱倆算是有緣分,我從明天開始就好好準備這個案子,你剛才說的情況我也記住了,我不能保證替你的朋友做到什麼,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盡全力!」

    我看了看他莊重的神色,覺得他不是在應付我,得到了一絲安慰,對他感激地點頭說:「那真是謝謝錢律師了,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會記住你的恩德的!」

    錢律師擺擺手道:「慚愧慚愧,我們也就是盡盡職責,談不上什麼恩德不恩德的!」

    去吧檯結帳的時候,我問服務員要了個信封,在裡邊裝了一疊錢。

    出來走到馬路上,和錢律師握手告別的時候,我順勢塞到了他的手裡,道:「勞兄弟費心了,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錢律師哈哈笑了笑,一隻手向我豎一下拇指,一隻手自然流暢地將信封笑納。

    用錢告別之後走在馬路上,我竟然覺得心裡有了些許慰藉,其實我明知道錢律師改變不了什麼,但這些錢確實代表著我的心意,就是那種:我想為商詩付出一切的心意!

    我打車回到看守所的牆根腳下,仰頭對著空氣裡的商詩說:「商詩姐,我很無能,我救了那麼多病人的命,卻沒有任何辦法救你的命,現在我能做的都已經為你做了,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怨恨我,我們一起來等待即將到來的命運,到了那頭之後,你一定不要看不起我,一定還要答應做我的妻子,好吧!」

    然後我再模仿著空氣裡的商詩說:「小智,姐不怪你,姐很愛你,姐到哪裡都要做你的妻子,永遠和你在一起,即便不是軀體,靈魂也會和你纏繞在一起的!你放心!」

    完成這一儀式之後,我心裡得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安慰,然後,我就安靜地坐了下來,坐累了,就躺著,看天上的黑雲慢慢沉積,下壓,似乎,是要下雨了……

    可能真地是因為有上頭壓力的緣故,就好像沒過幾天一樣,劉警官就打電話告訴了我開庭的日子。這使得我心情很是複雜,一方面,時間正在攜著我們的生命悄然流走,而我卻無能為力,這讓我很是彷徨,另一方面,我終於可以見到我日思夜想的商詩同志了,這一事實又足以使我忘掉一切苦難。

    開庭那天是個工作日,開庭時間是上午,我本只打算請半天假,可細一想,上午見過商詩一面後,心情激盪之下,下午估計不可能還有正常意識給病人瞧病,所以我乾脆裝病請了一天假。

    那天早早的,冷欣月就開車過來接我了,看樣子她也是請了一天假的,她沒有帶福娃一起來,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她微微笑笑說:「我把孩子放在父母家裡了,這種場合還是不要讓他看到,還是盡量不要給孩子的少年時光留下一些灰暗的記憶!」

    我感激地看看她,默默地點頭。

    冷欣月就轉身凝立,面色淒清,抬頭仰望著看守所的上空,看了一會後問我:「商姐還在裡頭嗎?」

    我茫然地搖頭,猶豫著說:「應該還在吧,你來得這麼早,離開庭的時間還有一段呢,不會這麼早就押解過去的!」

    冷欣月想了想說:「那我們就到看守所大門口守著吧,說不定就能見到商姐呢!」

    我聞言頓時心念大動,撒腿就往看守所大門方向跑,冷欣月在後邊急道:「你別跑啊,坐車去不更快麼?」

    我趕緊又折返回來,迅速鑽進了冷欣月的車,冷欣月無奈笑笑,跟著上了車,將車啟動。

    看守所門口卻是冷冷清清的,路上行人也沒幾個,大鐵門旁邊的圍牆根腳下有些枯黃的小草,在幽冷的晨風裡微微飄搖,顯出一副淒零落寞的樣子。確實是有點早了,生命都還在沉睡呢!

    我就和冷欣月斜靠在車門上等著,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各自望著各自的方向發呆。哎,可歎啊,上次我們也是這樣相伴來到這裡,卻是興高采烈的,因為我們等待的是和商詩的團圓,那時風也和爽、雲也悠揚,而這次人、物、景、結構完全沒變,但是,味道卻完全不同了,我們盼望的僅僅是看到她一眼,然後,就得忍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在淒風苦雨中送她趕赴黃泉。

    時間在靜靜地流逝,路上行人逐漸增多,太陽從東邊探出了它紅彤彤的笑臉,腳底的麻木感開始讓我的身體搖搖欲墜了,看守所大門還是一片死寂,我有點吃不住了,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冷欣月說:「怎麼回事?根據開庭時間來推算,法警怎麼著都應該過來押解犯人了啊?」

    冷欣月茫然回頭看我一眼,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冷峻,抬手腕看了一下時間,惶然道:「法院離這距離不近,要提犯人肯定已經提了,我們不能再等了,趕緊走吧!」

    我還是有點不捨,想了想,便掏出手機給劉警官打電話:「劉警官啊,我們在你們大門口從凌晨守到現在,怎麼還沒見法院來人啊?」

    劉警官愣了愣,然後帶著點著急的語氣道:「啊,你們怎麼在這裡守著啊?趕緊去法院吧,她已經被帶走了,不是從大門出去的!」

    我嚇一大跳,匆忙跟劉警官道了謝,就躥上了冷欣月的車,急聲叫道:「快,欣月,商詩姐她已經被押往法院了!」

    冷欣月急急上了車,哧溜一聲將車打著,車也就躥了出去,屋漏偏逢連夜雨,路上還堵上車了,急得我嗓子都快冒煙了,真狠不得下車將前邊炸開一條血路來。

    車走走停停,我的身子也焦躁得在坐椅上來回扭動,冷欣月也很窩火,不過她還不忘不定期地回頭給我以微笑加以撫慰,在身子都快連同坐椅一起散架的時候,車拐過一個路口,那座威嚴屹立的法院大樓終於浮現在我的眼前。我掏出手機看了看,還好,離開庭還有一點時間,我長吁一口氣。

    冷欣月將車開進法院附近一個停車場,我則站在法院鐵欄外邊的行人道上等她,眼睛不經意往被森然的鐵條圍起來的法院大院裡隨意看了一下,便正好看到視線可及的遠方有一輛警車開了進來,我內心一動,難道那就是押解商詩的警車?怎麼才到呢?倒很有可能,我們的車堵車,它法警的車也是車啊!念想及此,我趕緊凝集目力,將眼睛瞪得滾圓,緊緊盯著那輛其實由於距離太遠顯得模糊不清的車影,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一會,打開兩扇車門,跳出幾個全副武裝的壯漢,然後其中一個走到最後邊的那扇門處,手拽了拽,門就開了,他又探頭進去,不一會,裡邊就下來了一個人影,模糊隱約,依稀難辨,雖然形貌無法端詳,但我憑著在看守所高牆下練就的遙感能力,憑第六感斷定那一定就是商詩,我**頓時上湧,再也控制不住,呼地撲到森然的鐵條柵欄上,對著遙遠的前方就狂呼濫喊起來:「商詩姐,我在這裡!你還好嗎?」

    那個灰影似乎是真地回頭了,真地,我憑內心裡的那種本能的心跳能夠感知得到,我和商詩終於又見面了,雖然她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她,甚至她有沒有聽到我的這聲呼喊都難說,也許,她就只是憑著心靈的頓悟下意識地一回頭而已,因為,我們的靈魂真地不需要人類的感官就能相會!

    只是可惜的是,她的軀體還是被法警匆匆地押送進了法庭大樓,望著她的身影在遙遠的前方消失,我不禁潸然淚下。

    我正俯在欄杆上抽泣時,從我旁邊伸出一隻手,拿著一塊香風撲鼻的手巾輕輕撫上了我的淚臉,然後是柔柔的一聲:「李醫生,別難過了,我們這就進去見商姐吧!」

    我回頭悲慼地看一眼欣月,哽咽著點了點頭。

    當下我們倆再不猶豫,甩開大步奔跑到法院大門口,法院的鏈式大門前圍著很多人,大門裡側有兩個圓台型崗亭,兩個全副武裝的警衛昂首挺胸,目光凜然地望著前方,而圍觀的人群裡則有好些人在衝著他們嘟囔叫嚷,看樣子是進不去,在很惱火地發洩憤慨。

    大門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屋,右邊小屋的門前擠著很多人,大家爭相往裡邊湧入,而左邊則排著一列長隊,正在接受屋內工作人員的查驗,應該就是進入法院的通道。

    我一把拽著冷欣月就往左邊小屋的門口跑,到了門口,就想往隊伍裡加塞,結果被後邊的人義正詞嚴地呵斥了出來。我就向他們求饒說我有急事,刻不容緩,結果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喊,誰沒急事跑這來幹什麼?我臉紅得像個猴子屁股,真是這輩子還從來沒做過這麼尷尬的事。

    無奈之下,我只好又將冷欣月拽了回來,在快走到隊尾的時候,冷欣月扯了扯我的衣袖說:「李醫生,你看他們手裡都有卡片,可能還要到那屋去辦手續!你先在這裡排隊,我去看看!」

    我抬頭看了看,果然前邊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張電子磁卡,連忙將自己的身份證給了欣月。

    欣月很快就湧進了那堆人流,等了好幾分鐘,還沒見她出來,這邊都快排到了,正在我暗自焦急的時候,終於看到欣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不過卻沒見她風風火火往這片跑,卻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地默默走著。

    我急不可待地衝她揮手道:「欣月,快,這邊快排到了!」

    然而她並沒有什麼反應,最後她走到我旁邊時,正好就已經輪到我了,工作人員伸手攔在我面前說:「請出示通行證!」

    我自然地看向欣月,可是讓我吃驚的是,欣月那張水嫩白皙的俏臉,什麼時候已經被淚液浸泡得一塌糊塗了,肩膀一小抽一小抽的,顯然是委屈至極。

    我大駭,顫聲道:「欣月,怎麼啦?」

    欣月絕望地搖了搖頭,瘖啞著嗓子說:「他們不讓進去!」

    我脫口驚呼道:「什麼?不讓進去,為什麼啊?」

    我的磨蹭引起了後邊人群的不滿,前邊的工作人員也讓我閃開。

    我心急如焚,向工作人員求情道:「同志,我們是去旁聽二十八庭的案子的,是公開審理,可以進去聽的!」

    工作人員對我怒斥道:「你快閃開,跟我說沒用,我只管驗收,要說你到接待室去說去!」

    我看他一副不可能通融的情形,無奈之下,只好跑出隊伍,急急往右邊那個接待室沖,冷欣月在我後邊著急喊道:「李醫生,別去了,我剛才跟她們好說歹說,都吵起來了,也沒用!」

    我哪裡聽得進去她的話,瘋一般地擠進了人堆中,身子一陣生拉硬拽,愣是從人縫中破入進去,終於來到了接待室的窗台前。讓我發楚的是,那窗台裡一溜坐著的全是凶神惡煞般的婦女,一個個橫眉豎眼,大部分都在和著急湧上來的人群開罵,我尋摸了一個相對還算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擠到她的窗台前按捺住焦急說:「同志你好,我來旁聽二十八庭的案子,請幫我辦一下手續!」

    那位給我旁邊一個人甩出一張通行卡之後,斜睨我一眼道:「沒帶耳朵來是不是,我剛才說多少遍了,二十八庭不公開審理,不能旁聽!快閃一邊去!」

    我聽傻了,不由得失聲驚呼道:「為什麼不公開審理啊?」

    她哪裡理我這茬,對我怒喝道:「快閃開,別妨礙我們辦公!「

    我只好懇求道:「同志,行行好,我是真地必須進去,我把身上所有東西押你這裡都行!」

    她白眼一翻,衝我嚷道:「快出去,別在這搗亂了!」

    我還想軟語相求,這時我旁邊一個男的扯了扯我的胳膊說:「別說了,沒用的,我們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管用!」

    我扭頭好奇地問:「你也是想去旁聽這個案子的嗎?」

    那人點頭道:「是的,我是記者,但是沒有獲得進去旁聽的許可!」

    我心裡無名火起,憤憤道:「為什麼不讓進去呢?不是說可以旁聽的嗎?」

    那人搖頭歎氣道:「審判長以此案涉及個人隱私為由,決定不公開審理,不知道搞的什麼名堂!」

    這個案子涉及個人隱私?這聽起來有點新鮮,是涉及商詩的隱私還是潘天高的隱私呢?潘天高都已經死了,誰還為他主張隱私權?難道是商詩的什麼隱私?

    想到這裡,我連忙回過頭去對那個潑婦興沖沖道:「同志,你好,我明白怎麼回事了,請你給審判長打個電話,就說我是犯罪嫌疑人最要好的朋友,她的隱私不會害怕我知道的!不信可以讓他向她求證!」

    我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說服她的理由了呢,哪料想那個潑婦卻眼皮一抬,衝著我驀然暴喝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這下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心頭狂亂焦躁的情緒被徹底激惹,我猛地一拳搗在面前的窗戶玻璃上,歇斯底里地狂喊道:「你他媽什麼玩意,老子今天就偏要進去!」

    我的怒吼聲伴隨著砰地一聲,我面前的玻璃**四射,粉身碎骨,飛濺向四面八方,我周圍的人群和裡邊的潑婦們紛紛閃避,我對峙的那個潑婦已經被震傻了,目瞪口呆巋然不動,我抓住這個空當,從面前被我擊裂的空洞中探進身子去,一把從她工作台上抓過一張通行卡片,轉身衝進人群,由於我剛才表現出來的暴烈行為,本來擠做一團的人群紛紛為我閃開,我輕而易舉地出了屋子。對著正在外邊急得火燒火燎的冷欣月大喊一聲道:「欣月,你在外邊等著我,我進去找商詩姐去了!」

    不等欣月有任何反應,我就衝到了左邊隊列的前頭,哪裡還顧得著跟後邊的隊伍求情,硬擠進最前邊那個位置。將手裡的通行卡遞了過去……

    然後,我的手就被兩雙有力的鐵爪死死地把住,再然後,就被交叉著扭轉到後背,臂膀上跟著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一瞬間酸楚湧上我的心頭,在我的一片眩暈中,迷糊中我感覺到,我的前方,後方,大門外,大門裡,湧進來一批裝備精良的武裝警察,我不情願地相信,我終究還是被他們制服了,在強大的國家機器面前,我和商詩的相見,化做泡影,可憐如我,如同一隻折了翅膀的小鳥,只能躲在樹洞裡,無言哭泣!

    生理的劇痛和心理的痛楚交雜著襲向我的身心,我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時,已經到了響午時分,我又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臂上紮著輸液針,我渾身癱軟無力,其實我眼睛都沒有睜開,但是只需用鼻子一聞,就知道這是醫院。

    我想了想剛剛經歷過的事情,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一歪腦袋,看到冷欣月正坐在床頭,臻首微垂,默默地流淚,她還沒看到我呢!

    我輕輕地「嗨」了一聲,冷欣月應激似地抬頭,看到我正眼鼓鼓地盯著她看,好一陣手忙腳亂,驚慌失措地去擦臉上的眼淚,想加以掩飾,同時還裝出笑顏來。

    我無奈苦笑道:「欣月,別這樣,想哭就哭吧!憋在心裡也難受!」

    欣月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眼淚的閘門頓時打開,傾瀉而出。

    我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靜靜地說:「他們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我吧,是不是正在外邊等我醒來!」

    欣月的頭動了動,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她的臉已經淚眼模糊了,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不過已經不用她來回答了,兩個警察聽到了屋裡的聲響,不動聲色地走了進來,仔細審視了我幾眼,然後凜然生威地說:「對不起,等你恢復過來後,我們就得將你帶走!」

    然後,他們就再次退了出去。

    我問哭得正傷心的冷欣月:「我是不是也要被拘留?」

    欣月情緒又一下子上湧,用手緊緊摀住小嘴,悲慼從指縫裡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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