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之旅 正文 第二章 旅行
    弦越來越緊,越來越緊,我不得不小心後退一步:羅意威的法語發音為“嫖客”。

    “嘿,我說小女孩,雖然你和大牌,雖然我也是你的粉絲——不,這不是重點,你不可以這樣侮辱我!”羅意威面色不好道。

    “那又怎樣,嫖客?”易得意著。

    “那又怎樣?你不能!”羅意威露出驚恐的樣子,雙眼瞪得盡是慘白。

    “我能,嫖客!”

    “嗨,你不能!”羅意威搖頭。“嫖客!”

    “你這是在激怒我,別這樣。”“嫖客!”

    “你死定了,如果你再這樣我要發火了!”“嫖客!”

    “真的發火了……”“嫖客”。

    “我真的真的要發火了!”“嫖客!嫖客!嫖客!”

    兩人的聲音在同一平面上穿插,鼓噪不堪。如海灘的浪頭,後面的浪頭不斷像要吞噬前面的浪,而同時也在扮演著逃亡者。

    只要大海依在。

    代易吼完,羅意威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安靜下來,輕輕的道了一聲:

    “貧乳”。

    那嘴巴像是要扭到天上去似的。

    “崩”得一聲,我一個激靈,弦斷了!

    我看著易,不知如何安慰,她不住的顫抖。為何我見到她總是在顫抖呢,這在埃及怕是不多見的,臉色看不清,但絕對不好。

    說點什麼吧。我對自己說,總要說點什麼,什麼都好,就當為自己。

    “我說。”我清了清喉嚨,道:“其實你一點都不小,真的。”

    我用真國靖的目光看著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回應。

    但我錯了。

    她突然大叫:“非禮啊!”然後我和羅意威就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警察帶走了。羅意威還被敲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衣服穿得最少的原故。

    我說錯話了麼?我想也不全是,這一結果早就包含其確切性與必須性。有沒有我的話都只是贅余罷了。更不用說錦上添花。一如在黑色的紙上作畫。

    “說實話,你們的出現速度都快趕上特種部隊了。”

    羅意威被五花大綁在小黑屋裡,坐在我旁邊。頭頂上的燈仄仄的突顯在這黑暗之中。晃眼,令人焦躁不安。渾身像是要被照得起泡似的。

    但僅限於其他人。

    羅意威正無所謂的東張西望,對比著什麼,我漠然的看著前方:從黑暗中伸出的一雙手正安靜蟄伏於桌面上。慘白,汗毛濃密。強烈的光差讓我看不清對面人的臉。

    第一次被上校以下的人關黑屋,而且對方還只是個警察。

    兩個部門,折疊般似沒多少交集,但有著千絲萬縷的牽扯。

    “嘿嘿,沒錯,我可是在部隊裡呆過。”陰暗中的人說。我有些不確定其聲源來自我的對面。

    “什麼軍銜?”羅意威問。

    “上士。”

    “上士?啊哈哈哈哈哈……”羅意威突然大笑,似乎是被感染,陰影中的人也大笑起來,像*的神經線頭。

    她們笑了好一會,我無聊的默默數著秒,13秒,絕不是吉利的數字。陰暗中的人如烏龜伸長脖子,將臉全部*在慘白的燈光下,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可以打爛你的屁股?”

    “很有建設性的建議。”我說:“嘿,哥們,你的鼻子真是性感。”

    “哇哈哈哈!”羅意威留著眼淚一邊晃著凳子:“國靖,絕妙的比喻,哇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的鼻子不算可笑,不過占了臉頰的四分之一而已。這種人比比皆是。

    大鼻子逃避似的又隱入黑暗,這是另一個聲音響起:“長官,還是我來吧。”

    年輕自負的聲音,帶著討巧與賣弄,我皺了皺眉,黑暗還真是討厭,隱蔽太多的東西,而自己先置身於光線下便已失去了先機。

    羅意威也露出厭惡的表情來。

    年輕的聲音說:“不要當自己是一回事。現在以侵擾女性的罪名控告你們,你們可承認?”

    “無法承認。”

    “毫不了解。”我說。

    “就知道會這樣。”我可以想象他在黑暗中露出輕蔑的微笑。

    我說:“你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們所犯的罪,我們要求將我們釋放。”

    “證據,得了吧。干你們這種的會有什麼證據呢。人證倒是有的,那位美麗的小姐已經做好口供了,要不要給你們看?”

    “易?”我皺了皺眉。沒想到她會玩到這種地步。我忽地隱隱不安起來,這之間定有陰謀。什麼呢?

    “公主!”

    是的,那只貓,趁我不在將其帶走,帶去哪我不知道,但絕對會遠走高飛。但公主定會來尋找我,而我早已離開,她又成了一位孤獨流浪的“公主”,在人情冷暖中消耗掉她的美麗與華貴。

    我惶惶不安,甚至憤怒起來。易!

    羅意威驚訝的看著我手臂青筋暴起。

    “所以,按照流程我們是最有權拘留你們幾天的。”對方唧唧歪歪甚是討厭,我徑直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現在不是安然的時刻,你不是一個人。

    冷靜,放松。

    “你,你要做什麼,回來!”對方怒喝,卻隱隱有些興奮的韻味。

    羅意威吁了口口哨:“帥啊,搭檔!”

    “抱歉,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回去。”我努力克制自己說。

    “警察局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無所謂的說:“恐怖分子的老營寨都去過幾次。也這樣走出來了。”

    “恐怖分子?”我的話讓他浮想聯翩。

    “抱歉,我先走了。”我跟羅意威打了聲招呼就去開門。

    “等等,一起嘛。”羅意威稍稍一掙扎繩子手銬什麼的嘩啦啦如死了般癱落下來。

    “你!”

    “基本常識。”羅意威不以為意道:“這老型號的手銬現在連玩具廠都不造了,沒想到你們還在用。”

    我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回歸黑暗的感覺真好。一切都在把握之中。我看到我身邊的是一胖一瘦的兩人,瘦的必然是那年輕人。

    我伸手去拉門把,忽然聽到“嗶嗶啪啪”的聲音,有藍色的光在黑暗中冷艷的劃過。我一側身,斬向他的手肘,他,悶哼一聲,電棍脫落。我又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出去。傳來不住的咳嗽,燈光搖曳。將一切照得混亂不堪。

    “你!你襲警!”大鼻子驚駭的說。

    “哇哈哈,你們完了,你們襲擊軍官!”羅意威手舞足蹈的如同一只黑猩猩。

    大鼻子當然不信羅意威的“鬼話”,叫著“救援,救援”地奔了出去,其棄置之決然令人詫舌。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跑了出去,羅意威也跟在我後頭,不料前方立刻來了三四名警察,擋住去路,而且人數不斷增加。

    “一個小鎮怎麼會有這麼多警察?”我氣惱的問。

    “你忘啦?這附近一帶不是有個窩點嗎?去年來過。”羅意威解釋著。

    我了然了,並打量著四周地形想逃離開去。

    “莫麻煩,莫麻煩。”羅意威笑著說,一搖一擺走出去,如對著大頭兵說:“你們誰誰誰的,那個誰來著……呃……忘了。”

    警察麼動也不動的看著羅意威。

    “哦,對了,羅傑那個混球在嗎?”

    “羅傑局長今天不值班。”一個警察小心翼翼的選擇回答了。

    “給那個混球掛電話,就說我羅意威又回來了。”

    警察們面面相窺,我感覺若是時間允許,定還會開個短會。

    “快點,不然我就叫我三四十號兄弟上來了!”

    大概是被“三四十號兄弟”給懾住了,一個隊長樣的人物終於半信半疑的給掛了電話。

    我明白羅意威的意思了,確實省力。

    “喂,局長,是我,啊,不好意思……”

    這期間小黑屋的那人終於被抬了出來,正惡毒的望著我,嘴硬道:“你們跑不掉的。”

    我點點頭,但不表示什麼。

    “對面是羅意威,外形?黑黑的,對,光頭,怎麼形容?一個鼻子兩個眼啊……不,不是那意思,沒啥特點。”

    “猥瑣。”我出聲提醒他,羅意威嬌嗔似的白了我一眼。

    “對對對,就是猥瑣……喂?喂?局長,你在聽嗎……啊?真是這樣?我明白了!”

    隊長掛上電話,大鼻子迎了上去:“要抓捕嗎?”那躍躍欲試的樣。

    副隊長無奈的搖搖頭,大叫道:“立正——!”

    “唰”整齊動聽的踏步聲。

    “向羅意威中校,敬禮!”

    雖然不明白眼前裸奔的大禿頭何時變成了軍官,但警察們還是舉起了他們的白手套。

    還有雙眼恨恨,迷然,難以置信等陳雜情愫的手套。

    我早說過,這家伙軍銜高的嚇人。

    我匆匆忙得在月光下奔走,街上如余煙未盡的殘留著人堆。神智似在清醒,疲憊ved身軀夾帶的是亢奮的神情。如此完美巧妙的結合,我顧不上興歎了,什麼都顧不上,就這淺顯的燈光一路奔回,殺也似的奔回旅館。

    因為掛念,她身上與我相通的地方。未明白之前,說什麼也不能捨棄。

    我用了大約五分鍾左右趕回屋子。凝神看了一會房門,鑰匙孔上有被簡單刮過的白色痕跡。懶散的一如擎事者怕麻煩的性格。可以說,未從正門突進。

    我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內,沒有開燈,只是反手關上們,月光偷偷從窗外窺視著“公主”的睡姿。她躺在潔白的床單上,渾身沐浴在如薄片般的月色裡,毛發似乎也舒展開來,隨著開始呼吸。

    如舞台劇般,四面的黑暗。她是唯一的存在。

    我木木站立了三兩秒鍾,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後突然轉身,一把抓著潛入者的胸口,將她按在牆壁上。

    易驚駭的望著我,似完全不明白為什麼站在背後也能發現。我是該發現,那麼大的開門聲連大象都能嚇跑。

    我盯著她瞪大的眼睛,鼻尖傳來她身上甜膩的體香。

    “公主”聽到聲響,迷茫的抬了下頭,又迷糊的睡下。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想干什麼?”她竭盡全力的保持鎮定。

    “該是我問你吧。”

    “……”她似乎不想回答,鼻翼輕輕鼓動,說:“你不是在警察局裡嗎?”

    “啊,拖你的福。”

    “你逃出來了?”她再次驚愕,然後開始發現不安似的扭動身體,說:“放開我!放開我!”

    “你認為可能嗎?”我冷冷道。對這個所謂的偶像厭惡透頂。

    “你再不放開我就叫了!”

    “你叫吧。”我無所謂的說:“反正這事我房間,我也可以說你來偷我東西……不,偷東西不夠刺激,你不是偶像嗎?那我就說*好了,嘖嘖,明天娛樂版的頭條一定很吸引人吧。”

    她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微張嘴巴。

    “明白了吧,你現在處於不利的狀況,不管怎樣都不利。你說,我怎麼你才好呢。”我有意的停了一下,似不經意的打量著房間說:“這孤男寡女的。”

    “休想!你這大色狼!”易緊張的張開口想咬我胳膊,我立刻捏住了她的下巴。

    “肆開你地湊手!”易口齒不清的怒罵。

    我剛想說什麼,突然後腦一陣眩暈,天旋地轉的。巨大的疲勞襲擊了我。像另一根思維管道被接通可,立刻開始自我省視。

    我這是在干嘛?犯得著和一小女孩耍脾氣。

    我疲倦的看著她,她不服輸的反盯著我。這其中會有了結嗎?

    我慢慢松開了手,她立刻揉著自己的臉,怕是酸脹之感還是會殘留的。我完全的放開了她,靠上對面的牆壁大口大口的吞咽空氣。

    我需要一些冰涼的物體,有東西在體內折騰,且滲透一些微妙的氣息。**桎梏著這種超現實力量的爆發。我按著牆壁,腦中又是一陣龍吟。

    一雙綠色的瞳仁突然睜開注視著我……

    開始窒息。

    回到現實,易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沒事後才發現我的異樣,猶豫半響後才用鞋尖踢著我的腳,問道:“喂,沒事?”

    我搖搖頭,冷汗卻流得像要被甩出來。腦袋昏沉沉的,如兜了一大堆的鋼珠,搖起來嘩啦啦作響。

    “沒事,那我先走了。”她試探著說,手伸向把手。

    “等等!”我伸手阻止了她,竭力保持清醒,睡意在入侵,我不得不一邊分心抵抗,一邊努力阻止語言說:“以後可以別來煩我嗎,畢竟我們從不認識,你看,你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不是。這沒有意義,沒意義的,庸俗無聊,滑稽透頂,對嗎?”

    我說完這些便感到身體正在脫殼蛻變,所有的感官都被閉塞,我努力保持聽覺,即使眼睛錯亂,鼻孔也忘記自己有和作用。我還是想聽到她的答復。

    “嗯,對,再說吧,是的。”

    她道了一大串我不明所以的詞句,拉開門走了。手臂酸脹的厲害,像連續抄了十個小時以上的書。只好死了般垂下。

    奇妙的女孩,但願別再與我有什麼交集。

    我拖沓著步子,一頭悶進枕頭裡,什麼都不想,連個想的也沒有。茫茫然抓著繩子的中間,兩端插入雲霄,不安的拉伸著。

    為什麼會這樣?莫不是受到埃及詛咒了不成,太荒唐了!

    一雙綠色的瞳仁,不過此刻開始閉上……

    喂,別閉上,你剛剛睜開是什麼意思,我得弄清楚!

    “24的下一位?”有人這樣問。

    “37”我回答。

    睡吧。

    睡吧。我沉沉墜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准點起床,活動一*體,一切正常,我坐在床上思考了一會,終將此事歸咎為一場誤會。

    是一場誤會,本因出現在某人身上的感應如橫穿馬路沒看紅燈一樣被我撞上而已。

    是的,沒看紅燈。

    “公主”旋即也醒了過來,看樣子精神奕奕。在我鍛煉時慢條斯理的梳洗打扮著。

    我開始晨練。

    不,有什麼重要的事忘了做。我的身體僵硬在半空中,“公主”也如時間定住般停止了動作,看著我,仿佛是我的活動才推動了她的繼續。

    一件本該想起,不,不想也會主動去做的事情。是什麼?能越權指揮四肢?

    本能。

    我干脆就任由四肢行動。我驚愕的發現我竟然開始收拾東西,且逃離般的倉促,衣服也不疊就隨手壓進箱子。

    如被告知將遭到定點轟炸感到不安。

    如此推測只能聯想到一個結果:我看到了羅意威。

    羅意威?我宿寐未醒的眼突然睜得老大:羅意威!

    我真如火燒眉毛的加快了手中的活計,衣服,隨身攜帶物品,紀念品……“公主”歪著頭饒有興趣的看著一件件東西被扔進她面前的行李箱。

    好了。我壓上行李箱,穿上剛買的埃及式長外套,沖出門去,不一會又折回來,一把拎起還在床上懵懂著的“公主”,塞進外套的口袋裡。這下真的准備妥當,什麼都未剩下了。

    “唉,你……”走廊上碰上依舊帶著帽子的易,難得她主動表現的和顏悅色。不,甚至可以說是低眉順眼了,怕是昨晚反省可一段時間。可惜我全然沒看到她似的貓著眼,火急火燎提著行李往外跑,“公主”在口袋裡晃蕩,一陣風,就這樣將她甩在身後。

    “……”

    “井”字形青筋突然在易的頭上爆起,隨機又如爆米花似的大大小小開了不少,只見她轉身,沖著我跑出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你難道真是跑出來的不成?畏罪潛逃?勸你還是快自首吧……”易怒氣沖天的沖進大廳,卻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我正在櫃台邊疑惑的看著她,對面是一排排衣著光鮮的警察。顯然是剛剛兩軍對壘過。而領導者一排警察的是一個身著軍用襯衫,卻又衣衫不整,帶著一墨鏡的大禿頭,此刻正優哉游哉的喝著茶,一副清閒模樣。

    人們的眼光唰地望向了易。

    “呃……抱歉,走錯房間,你們要抓他是吧,請,別客氣。”說著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說:“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聳了聳肩,對嚇到櫃台底下的老板說:“不結帳了,還要多住幾天。”

    “住……住兩天沒問題……可……可這麼多警……警察?”

    “哇哈哈哈。”羅意威發出其招牌式猥瑣笑聲:“國靖,你認為你躲得了嗎?乖乖束手就擒吧。”

    “突圍路線不對而已。”我無所謂道。

    “不管怎麼說你是跑不掉了。”羅意威裂開嘴笑著,站起來,一把勾著我說:“乖乖和我享受二人世界吧。”

    “喵!”“公主”不滿的叫了聲,似乎壓倒她了。

    “咦?你養貓了,哦,不礙不礙,我不介意多只小東西的,國靖。”

    “你在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就用K4型導彈塞你屁股。”我厭惡的離他遠了點。

    “國靖,你真不懂幽默。”羅意威又哈哈大笑的回去遣散那些警察,警察們敬了個禮便散了回去。

    “等等,羅傑你個混蛋給我回來,少了你陪酒還真不行。”

    “林國靖中尉,這……”羅傑痛苦的看著我,我兩手一攤,雙眼一翻,表示愛莫能助。

    易已經完全被打擊打擊到了,猥瑣的光頭變成了指使警察的風雲人物,不正常的大色狼變成了軍官,還是中尉。天,如果我現在說出我就是全民天後易,還有人會吃驚嗎。

    電扇恍恍惚惚地旋轉,下面的桌上三人一貓,彼此無聊的對視。

    “公主”津津有味的吃著易魚,羅意威伸出爪子想摸一把,被我一巴掌打回。

    “抱歉了羅傑先生,百忙之中還讓您留下來陪我們。”我首先開口道。

    “不,哪裡。好久不見了林國靖中尉,您說話還是這樣令人感到舒心呢。”羅傑笑道。

    “喂,那我呢,我說話就讓你不爽啦?”羅意威叫道。

    “不,不,沒那意思,羅意威中校依舊這麼爽朗。”

    “我就知道,唉,老實人被欺負慣了,怕是死也改不了嘍。”羅意威竟用一種蕭條的語氣說,沒由來的在場人都感到一陣惡心。

    “不跟你廢話。”我用指尖按了按太陽穴,開始重新給這場假期定義:“你怎麼也到埃及了,且能找到我。”

    “哦,是這樣,你請完假時其實我也請了,只不過比你晚了一兩天批准的。原本准備回老家看看,但想那治安好得跟死人墓似的,太沒意思便想你在埃及,就跟來了,碰上你完全是上天的旨意。”

    冤孽。我腦中翻板似的出現這個詞,並覺得形容的貼切無比。

    只好,就剩羅傑和羅意威在那邊鬼扯拼酒。而我又再一次沉浸如大廳內光暗色差的對比。一個刺目晃眼,一個陰沉抑郁,使得在同一物體身上體現出截然相反的兩種形態。最近,我總是碰到一些矛盾的多面體,且恰恰也是平衡的存在。平衡的牲畜無害,平衡得理所當然。

    橫木上有淚痕般的黑色斑點,搞不清是否是霉斑,若真是,大概也沁入了不少的酒氣,由此才顯得醉醺醺,好死賴活的黏在橫木上。椅子的做工也不講究,但卻無不透出工匠的灑脫之氣。筆直斜拉的一氣呵成。真正是為了坐姿而設計存在。

    簡潔明了。

    氣溫一如往常漸漸回升,開始新一輪的炙烤。整個城鎮被當成了批薩。那我現在是住在馬鈴薯裡還是番茄裡?不管身在哪裡,總是一種悲哀。這是逃離不了。

    我默然打量了一會天空。清爽的天空有一線細白細白的雲條。像一截指骨。無不顯出來某種執迷不悟。由此格外蒼涼,淒婉。它的周邊如繚繞的棉絮一般的雲絲,稀得近乎透明,整副圖像像此時我心裡某種掛念的橫擱,令人思索不得,不易觸碰。

    碰了必將禍害一切。

    “打算怎麼辦?”我*話來道,使他們兩個人能注意到我:“分道揚鑣嗎?怎樣,不錯的主意。”

    “國靖,難道你還心存僥幸?看這無知的孩子,願上帝再賜予你智慧。”羅意威用高亮的音調對著羅傑說,然後又虔國靖的向我攤手祝福。

    “越國境了,勸你換個神祈禱吧。”我說。

    “阿彌陀佛……”

    “……”我歎了口氣,起身對羅傑道:“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失禮了。”

    “不,那裡,請,請。”

    沒辦法了,一切都是這個樣子了。為什麼呢,明明以前可以做的更好的,我迷然的盯著天花板前行著,“公主”步履輕盈的跟在身後。

    哪裡定是出了問題。難到換了稱呼不成。第一人稱與第二第三有何區別。陌生的差異!看別人到看得透徹,自己卻全不了解,這像什麼話!

    不行,腦筋開動不起來,像冷卻後的魚湯固化了似的。硬是強行驅動也只發出“咕嚕咕嚕”的黏糊聲。

    選材不對,思考發出回聲:歷練不夠。

    “選材不對,歷練不夠。”我喃喃出聲,停住腳步,發現易坐在廊木上思考著什麼。

    絕不要有任何交集,我對自己說,低頭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喂!”她喊住我。

    我繼續前行。

    “喂!”她提高八度:“有點禮節好不好。”

    我歎了口氣,此刻心裡正為一件心情困擾害怕著,實無心思去拉扯別的。

    我說:“有事?”

    她站了起來,饒有興趣的看了我一圈,我感覺自己活脫脫一生物標本,身上也仿佛傳出馬爾林的味道。

    “唉。”她說:“你真是軍官?”

    “唔。”我點點頭。

    “可你看來不那麼強壯啊。”

    我說:“觀賞性和實用性完全是兩碼事,可別混為一談。”

    她立刻反駁道:“可女孩都不這樣。”

    得得,她有理。女孩子就是有理。別問為什麼,那跟問戀人為什麼結婚一樣蠢。越是漂亮越是有理。

    “我說。”我看著她:“不是說好別在找我了嗎?”

    “你什麼軍銜?”她沒聽到似的的問。

    “得得。”我再次歎道。

    “想知道嘛,上尉不是。”

    “唔。”

    “那,那個‘嫖客’呢,也是軍官嘍?”

    “這個詞你最好別在提了,這樣有失禮節。”我提醒她道。

    “不提就是。”她聳聳肩:“他官大嗎?”

    “中校。”

    易瞪著雙眼,像是責怪我一樣,一臉的不敢相信。

    “事實如此。”我道。

    “匪夷所思。”

    在她蹙眉的時間裡,我開始思考是否提出離開,以此達到真正不再交集的效果。

    “一個上尉,還有一個中校。哼,難怪吧你們送到警局也沒用。作弊嘛。”

    “雖然無法苟同。”我說:“但卻也是無可耐和的事。這個世界就如此。看不慣的比比皆是,可當自己享受到這種特權時,又無不拍手稱快。不過種事是社會推進必然產生的吧。怕是無論在哪裡也避免不了。除了偶爾未然興歎一聲,也別無他法。還不如真真切切考慮做些什麼是自己也加入特權這一行列中去。我相信你也因為自己的一些原因享受到過一些特權吧。大家彼此彼此。”

    易的臉色一陣發白,想突然被告知聖誕老人不存在般無依無靠。夢想該破掉了,我想,遲早的問題。單純的迷戀幻境也要有一些特定的條件才能呢個持續下去,但又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維持這個條件。

    該醒了,夢的澤淵。

    “彼此彼此?”她的聲音尖細的令人感到刻薄:“誰跟你彼此彼此。我跟你不一樣!”

    她猛得踩了我一腳,揚長而去。

    “喵?”“公主”抬頭望著我。

    “不痛。”我對她說。遲早她會明白的。

    遲早。

    我回到屋中重新躺下,開始思考最初未想完的問題。先是回憶了一下先前自己所作的事,當時滿意的心態,頓時又一股噴薄的流水從胸中湧出,我借著這勁快速切換到現在,流水驟然而止。消失不見,連還潮的緩沖也沒有。如此反復幾次,毫無進展。

    我再次重新思忖,比較這兩者的不同。最大的特點便是速度的不同,速度越快,仿佛也就定然沒什麼起伏。

    我現在太快了,我對自己說。慢下來,要慢下來,你必須做到完美。

    我慢慢呼吸。放慢速度,努力注意枝末的細節。我又省起很多東西。才能。是的,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失去,像一口泉眼跟不上汲取的速度。滋潤了幾下便開始向中心四溢開來,還是太快的問題。

    一切終歸於太快。

    休息,放開你那異常的速度。我命令自己,這樣,才能穩速前進。

    我四肢一攤,感受著微陷的身體,不知從哪傳來的樂音,像是從另一個世界洩露出來。它撕開的裂口,也將炎熱帶來。風有一搭沒一搭的。恍惚記起時才懶洋洋地吹上一口。我開始困倦,巧然入夢。

    夢到一扇門,被黑暗鑲嵌的門,上下四分的顛倒。那煩躁的感覺就好象滯不出墨的筆。我緩緩的伸出右手,沒有溫度。不是冰涼而是空氣般的失去了溫度。我緩緩旋轉打開,門內依舊一片漆黑。

    我開始猶豫,並突然記起來感受一下自己是否恐懼。沒有,很好。我將臉埋入黑暗,踏了進去,身後門消失,眼前依舊是一扇門。

    無可挑選。我想,只得再次打開,進去。

    依舊,門消失,另一扇門出現。我覺得我是被帶入一種宇宙無限論假說裡,一種孤苦造亂包裹了我。

    我狠狠的打開,消失,出現,再打開,消失,出現。我不知重復了多少,只覺得手臂如掛著兩個啞鈴。我惱怒極了,終於將門抱起來,走進門內。

    終於,世界如被水潑灑般,黑暗開始滑下,露出純白的頂蓋。黑色的爪痕慢慢,戀戀不捨似的消退。

    我猛然睜眼,身體一陣驚顫,起身坐起。

    睡在我肚子上的“公主”疑惑的叫了一聲,看向我。

    “歡迎回來。”我微笑道,感到四周都在劃利平緩的運動,流水帳般的空虛迷茫正悄悄的消退。

    雖然很慢,但可以感覺得到。

    回來了。是,回來了。但又有一點點的不同。這是因為慣性造成了一點點的傾向,使得某一點稍稍扭曲,但無論如何我想大概方向是不會錯的。

    我轉頭望著窗外,第一次看見日出,正沉郁的不失所以地緩緩升起。

    “親愛的,接下來我們去哪?”羅意威伸長脖子問我。

    早晨,我不得不面對著羅意威的禿頭咽下干巴巴的面包。他陰魂不散,我也毫無辦法。

    “羅傑呢?”我無視他的話問道。

    “他?估計現在醉著吧。唉,年紀輕輕的就不勝酒力,將來怎麼往上爬。”

    我漠然,吞完最後一片面包,喝水。開始靜靜打量這個重新緩慢下來的世界。

    “嘿,伙計。你這又是怎麼了,我警告你,你可別將部隊裡的那一套帶到現世裡來。這裡是現實世界,真實的。有誰看到槍就會乖乖舉手任你看他內褲的。可不是那些只用子彈喂你的混蛋,你不能,你絕對不能。”羅意威說著不住的搖頭,想在痛心疾首著什麼。

    “抱歉。這樣我感覺挺好。”我道:“這便是我,迷茫的日子已經結束,休息夠了,游蕩夠了。喜歡給自己找一些麻煩。這樣才能保持清醒。這樣才能確定其存在的價值。”

    “不明白。”

    “也就是說,我是以死來連接這個世界的。”

    “Oh,Mygod!你的話令我感到絕望。”羅意威翻出慘白的眼球。

    “記得回來的路?”我對“公主”說,她高興的點點頭。

    “早點回來便是。”我打開門,“公主”便走了出去,女孩子總是困不住的,尤其是這樣的王女,我不希望這裡成為她第二個宮祗。

    我想起是否要像易道歉,也許是解釋清楚才對。昨天根本就是大腦超負荷運轉。說這些給她知道干什麼呢,她的邊緣始終不會觸及那些東西的,她是贈夢者,贈給別人夢鄉的,斷然不會接觸到邪惡之物。

    “算了,算了。”我走了兩步又折回來,連她住哪都不知道呢。犯不著特地去一趟,會顯得心機重重。我從窗外觀望街道,嘈雜喧鬧聲仿佛是從地底下傳出來。我得仔細分辨才能加以確定。地上太安靜了,想要熱鬧,潛入地下。

    我驚奇的發現對面是一家書店,呆滯的立在那,空洞洞的吞咽塵土。

    然後,我便怯生生的出現在書店裡。

    書店破舊昏暗。在這炎熱的天氣中竟自帶一股潮濕清涼的氛圍。我漸漸舒緩下欣喜的心,伸展一*體。自然而然的感到如頭枕冰袋的舒適。連輕微的霉味也變得清香起來,是一種回歸的味道。

    用中指將書摳出,在加入食指夾出來。我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子,他取書的動作無不體現一種瀟灑圓滑,我依葫蘆畫瓢試了試,結果一開始就連帶著勾出兩本書出來。旁歪在那,像探身打量什麼東西似的。

    我推回一本,抽出另一本。幸好並不是埃及文。倒也奇怪,這書店開的像一座孤島,連買書的定義也像一座孤島。在埃及的土地上竟然由英文書籍占了多數,我不知這裡為了附和什麼還是僅因為條例特別,但對於我來說是莫大的幸運。這意味了我在這裡又多了一項可做的事,閱讀。這很有意義,將胡思亂想定位在一個區域內,不可以橫向,但可以豎向無限延伸,規規矩矩的思考。

    當然,這種書店在國內是沒有生存價值甚至希望的。

    你能發現多少,就能走多遠。研究外文時,看懂一半與猜懂一半是不同的。如同橙子和橘子的吃法。口味相同,但其過程卻不相徑庭。

    橙子更有劍拔弩張的意味。

    我付完錢,就這樣低著頭讀書走了回去。字體在陽光下跳躍,像要跌下去似的。我小心的捧著它們,走回旅館。它們又“嘩啦”一聲,全變成了墨綠色,我眨眨眼,它們便在墨綠色與綠色之間恍惚不定,像不斷拿著衣服比劃的女人。不,這個比喻對我而言不太恰當,正確來說像極了羅意威左手M4右手AK47猶豫不決的模樣。

    我讀者穿過走廊,閱讀著邁入大廳,其中好似有人打招呼,說的恰如書中的台詞那樣。幻聽吧,我想,遂步出大廳,攀上樓梯,打開自己的房門,坐在了床上。

    給自己安置了一杯水,便坐在床上閱讀,陽光固執的搔弄我的腳趾,直到我改變了一下坐姿才發現——腳趾按在另一邊的小腳肚上時,有些發燙。

    約是5點,“公主”在窗外叫我,我起身給她開窗,她一閃而過,然後就坐在角落裡盯著我。

    “渴了?”我給他倒水,她伸出舌頭,在水面上打出波紋。

    “慢點。”我*她的毛皮,有些訝然她的身體竟然還是那般潔白無瑕。難道有什麼力量避開塵土了不成。真是個怪異的孩子。

    她喝完水看向我,我聳了聳肩說:“沒干什麼,看了一天的書,剛買的。”

    我剛說完,羅意威就開始敲我的門:“國靖,一起去吃晚飯。”

    “一起去?”我問。

    “公主”示意她可以跟在我後頭。

    我總可以看懂她綠色的眼睛,盡管不明白為什麼,也無須明察秋毫,這樣大概就可避免某一天突然失去而產生的遺憾。

    兩個特種兵,一只貓。挑了一家簡單的飯店,破舊的霓虹字頗有殘缺,像一個殘廢的人空洞仰望黑夜。進去時,還算熱鬧,各式各樣膚色的人混雜在一起,一片溫馨祥和。

    “公主”率先走了進去,用她特有的宮廷雅步領著我們挑選座位。她對人們投來的驚艷目光毫不為意,目不斜視的搖晃著其嬌美的身姿向著前方,一個靠牆的位置。

    “她給我的感覺像一個禮節周到,卓爾不群的貴族。”羅意威坐下驚訝到。

    “見慣風浪。”我說,環顧一下四周,發現視角好的出奇。

    “怎樣?”我問。

    “死角數為最低,想要再好的話估計得坐電扇上了。”羅意威坦言。

    我笑著拍了一下她的頭,說:“難道你經常來不成?”

    “公主”一反高潔的姿態,害羞的倚在我的身邊。

    羅意威目瞪口呆的看著我,然後道了幾聲“不正常”,最後露出厭惡的表情說:“國靖,我沒想到你原來有這種嗜好。”

    “嘟!”的一聲,一把軍刀射入離他肩兩厘米處,輕輕搖顫。趁著羅意威驚魂未定之時,我笑著到:“抱歉抱歉。削個蘋果,一時手滑。”探身將刀拔下來。

    “蘋果……?手劃……?”羅意威干笑兩聲,不再言語。

    羅意威點了一份牛排,我單純要了蔬菜沙拉和牛奶,給“公主”准備了一點肉。吃飯時沒有誰在交談,靜靜傾聽著別處的說話聲如流水四面八方匯聚起來。這混亂的樂譜。

    “國靖。”羅意威咽下最後一塊牛肉才開口道:“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去哪玩啊?金字塔要看的,博物館也要去,當然如果發生奇怪的事件就好了。”

    “奇怪的事件?你想探墓不成?”

    “拜托,如果又是那麼危險的事和工作有什麼區別,我指的是……”羅意威說到這瞳孔放大,兩只手不停的在胸前揉抓著:“埃及美女!”

    “喵?”“公主”抬頭。

    “不是說你!”羅意威甩了一下手,又看著我說:“怎樣,期待了沒?”

    他說這話時讓我想到那個偶然邂逅的埃及女子,想到她那湛藍的雙瞳與周身隱約滯留的淡淡迷茫。那是義無反顧。也許是毫不為意卻又淺淺滲透的迷茫。

    “唔。”我難過的哼了一聲,因為實在無法理解。

    “唔?唔。唔!都忘了你這家伙已經有了羅莉安了。”

    “我和准將沒有任何關系。”我再次糾正。

    “行行行,反正你就有本事和所有女人傳出緋聞,為什麼這種好事輪不到我呢?”

    我聳聳肩,道:“首先你必須先對任何人不抱有期待。”

    羅意威沉思了一陣,最後攤手,學者我的口氣說:“得得得。”充滿了悲涼與矛盾之感。

    “說真的。”我喝了口牛奶,道:“我也考慮過一直呆在這個小鎮不是辦法,這裡充滿了像家一樣的氣息,我這樣說明白?”

    羅意威點點頭:“這個小鎮百公裡外不是有個窩點嘛,上次來沒打掃干淨。而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戰斗就跟整理家具一樣。”

    我心裡暖了暖,說:“嗯,所以我決定加入一個旅行團,到處走走看看,明天出發。”

    “這麼快?什麼時候決定的?”

    “吃完早飯之時,你問我接下來怎麼辦時我就想到的。”

    “我還以為你會一個人走呢。”羅意威將生啤喝干淨,用手指敲擊著桌面:“當然得帶上我,不過,你主動往人堆裡扎倒是少見。”

    “我也不明白,老實說好像被磁鐵吸引住了。”我露出困惑的表情,這實在是奇怪,為什麼我會突發奇想參加什麼旅行團。不,不止是這一次,從一開始便是。我看了看公主,她正例行飯後清潔:先是公主莫名的出現,自己竟不反感,而且感到存在什麼相似之處。然後遇到羅意威,送來了一個強力的戰友——我不得不承認羅意威的近身搏殺很強。這隱隱令人不安。接著,如能算得上易的話……

    我眉頭微皺,依次排列出所遇到的:

    贈夢者——易。地獄使者——白色的貓,“公主”。獵殺者——羅意威。

    我又感到前方如雪花般支離破碎。忽地,有什麼一閃,我幾乎是瞬間頓悟,並帶著驚恐的目光看著公主。看著她,我竟能聽到自己強有力的心跳,感受到肌膚因為*使得毛孔瞬間舒張。

    她依舊不失優雅的清潔自己。

    地獄的使者——“公主”。

    “我是以死來連接這個世界的。”曾對羅意威說。

    我眼睛瞪得老大。以至於羅意威呆呆的看著我,又看看貓,一時不明所以。可是我明白,我瞬間清楚了我和她的共通之處是什麼。甚至連我為什麼能感受得到她的思想都有些了然。

    我們都是以死來連接這個世界的。

    等等。我急促的呼吸著。那麼來到埃及這本身便是一個陰謀。難道羅莉安也因計算在內。

    領導者——羅莉安。

    一切都用埃及的方式連接起來,雖然現在顯得無不僵硬,生澀。但到底是串接起來了。

    一切都早已注定,只有我懵懂無知。

    “國靖,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羅意威關心道。

    我搖搖頭,努力平復起伏劇烈的心情,苦笑道:“被人算計了呢。”

    “誰,被誰,包括我嗎?哦不,我是說誰敢算計你,看我不扒了他的褲子。”

    “上帝。你信嗎?”

    羅意威露出驚恐的表情。

    出來的時候,我抬眼望著天空。月亮奪目的像要強調什麼似的,傾斜在天邊。是不是某種暗示?我的腦子一片混亂,以至接受不到任何零星的信號。

    算了,反正被算計了。理出來又能怎樣。明白自己有多渺小愚蠢罷了。但心中又隱隱掛念一樣東西,那對似曾相識,綠色的瞳仁。

    所以我靜靜等待真相的綻放。

    “羅意威!你這個混蛋!為什麼拿我的剃刀剃你的腳毛!”

    “國靖,你先冷靜下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可不只你一個男人的,還有……”羅意威一邊擺手一邊從旅店中退了出來。跟著飛出的還有一把剃刀,正中他的腦門。

    旅店老板睡眼惺忪,挑著眉毛看著這一大早的鬧劇,脖子伸的像一匹駱駝。

    我怒氣沖沖的結完帳,走出了旅館。在去旅行社的路上,羅意威一直離我遠遠的。因為他知道我靴子裡還有一把飛刀沒飆出來呢。

    我的離奇旅程,在這吵鬧的早晨中,開始了。

    埃及全境有百分之九十六都是沙漠,我和羅意威所在的旅行社給每個成年人分配上了一匹駱駝。

    而我所預感的事在接下的幾天裡並未發生,甚至可說是鏡面一樣平靜。理所當然反映著生活的點滴。

    我們先參觀了盧克索神廟,又看了卡納克神廟。這一路上也跟團裡的人熟路起來,這裡不得不提的是關於我們彼此熟路最初原因,僅僅只是羅意威想認識團中的一些美女,當然包括我們的導游。

    導游是擁有一身古銅色的肌膚,標准的瓜子臉。大大的埃及特有的眼睛。仿佛單憑它就可表達出全部的感情,而不需要其他面部的修飾。

    “國靖,打起精神來哦,你這個樣子可不會受女孩歡迎的。”導游小姐爽朗的拍了拍我的肩,並驅趕駱駝到前頭給大家領隊。

    “什麼不會受女孩歡迎,明明你自己就很歡迎嘛。”羅意威賊兮兮酸溜溜的耷拉著頭說。

    “好了,別開玩笑了。”我苦笑著揉了揉肩,補充一下,別看導游小姐苗條的很,但力氣卻超乎尋常的大。我看那幾下要是換作身體弱小的,保准給拍下駱駝去。

    細粒細粒的沙塵像一帛絲綢被風吹起,又悄乎飄下。偶爾可以看到蠍子翹著尾巴探頭探腦,然後留下一串腳印鑽到地下。

    我將衣服向下拉了啦,羅意威的腦門被曬的光亮。膚色變得暗紅。他半死不活的趴在駱駝上哀嚎:“我要喝冰鎮啤酒。”

    “馬上就要到另外一個小鎮了。”我說。

    “為什麼那些小鎮都離那麼遠啊。”

    不是遠,忘了嗎,埃及只有河谷和三角洲地帶才能住人。其實兩個城市之間還是很近的。只不過是繞遠去看風景而已。

    “唉,早知道就去夏威夷好了。”羅意威謂歎一聲,開始東張西望。

    我們很快看見一座大型城市。遠遠便可以看到一些樓房建築,還有上幾個世紀殘留的城牆。那些城牆像極了一堵厚實的奶油糕,仿佛可以“噗”得一聲就粘在上面*城市便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身穿長袍和頭裹白巾的我們一下穿行而過。沿途擺滿了各式的小攤,但道路依舊寬敞。

    綠色的樹木襯著現代建築,所反射出新潮的光亮。我們所住的便是這家酒店了。

    淡藍色的玻璃反射著天空的顏色,從中可以看見它稀疏飄渺的雲絮。不知何時就會被風再次吹得支離破碎,有一種悲哀的氣氛。

    一直安靜的公主這時也從我的懷中探過頭來,好奇的打量。羅意威眼中流露的驚訝是那麼多**。

    “這幾天便住這裡了。”我對她說。

    我們將駱駝送還,然後步入酒店內,登記上姓名。羅意威住我隔壁,他拿到鑰匙的一剎那,忽然對我說:“國靖,我想到一個笑話。”

    我沒有理他,感受著從雙腳處傳來地毯的柔軟。公主似乎也很愜意,竟閉上了眼睛信步。

    一邊是落地窗,可以直接俯瞰整個城鎮的景色。真個城市交織在一片白與綠的情景中,心情豁然開朗。藍色的游泳池可以看到很多,仿佛是天空散落的寶石碎片。

    “你聽我說嘛,聽我說嘛。”羅意威在我面前揮舞著雙手到:“這個笑話就是,有一天國靖和羅意威約好去曬日光浴,國靖看見羅意威還不出來,就說:喂,親愛的羅意威,好了沒。羅意威這是在房裡回答:oh,no,親愛的國靖,我找不到我的遮陽傘了,人家不去了啦。哇哈哈哈哈哈……”

    “很冷。”我打開自己的房門,說完走了進去。

    “喵!”公主高興的沖羅意威叫了一聲,跟我走了進去。隨後房門關上。

    羅意威的笑容開始凝固,開裂,最後層層剝落。

    “哇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這是我聽過最好的笑話了。”

    羅意威如倒帶般將碎裂的笑容粘合上,轉身回望,發現是跟自己一個旅行團的那個中年人。

    “你真的這樣認為?”

    “棒,超贊的說。”對方向他豎起大拇指。

    “哇哈哈,你們東方有句話叫英雄所見略同,一起去喝兩杯,怎樣?”

    “哇哈哈,當然,走,我請客……”

    “哇哈哈,那怎麼行,真是太客氣了……”

    “哇哈哈……”

    我長吁了一口氣,繼續向房內走去。

    “喵?”公主說。

    “不要緊,就由他們去鬧好了。出了事警察會負責把他們抓起來的。”我答。

    房內簡介名了,一個小型陽台,臥室和洗手間。牆壁上鑲嵌著大型液晶電視,暗灰的色調。

    我拉開小型冰櫃,滿是各國名酒。我苦笑著搖頭,關上,並躺倒在床上。

    湛百的光亮從陽台外射進來,親切的仿佛可以隨意*。可真正能*到什麼呢,我隨意的揮了揮手,被空調吹涼的空氣從指尖流過,我怔怔的看著它,什麼都沒有。

    誰又會給我隨意*呢?

    “公主,你會讓我*嗎?”我忽地問道。

    “喵?”

    “啊,抱歉,抱歉。”我笑道:“問了失禮的話呢。”

    “通通”的,叩門聲響起。

    “國靖,在嗎?”導游小姐的聲音。

    “在的,就來。”我起床,開門。

    她望了望我,大咧咧的笑道:“晚上九點用完餐後記得在大廳集合,關於明天的旅程還有幾點要說明,准時哦。”

    “好的,明白了,謝謝。”

    “嗯。”

    “嗯。”

    “……”

    “……”

    “哦,那我去告訴羅意威一聲,他是在你隔壁的吧。”

    “他出去了,我來轉告好了。”

    “那謝謝了。”

    “不客氣。”

    我們頷首道別,我再次關上門,剛躺下,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是是是,來了,來了。”我歎了口氣,爬起來再次開門。

    門口不是導游小姐,竟然是易。

    她依舊帶著白色遮陽帽,穿著熱褲,雙臂環胸,眉頭緊皺的打量我的下巴。

    我突然很諷刺的想到一句《雷雨》中的對白:“十多年的功夫你還是找到這了。”

    “你……嗯,有事嗎?”我問道。

    “你到哪還是那麼受歡迎啊。”她冷冷的說:“哦不,不如說是那麼喜歡拈花惹草,色中尉。”

    我聳聳肩,轉身回房。她見我不理她,竟然如精靈一般閃進來我的房間,然後坐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

    我張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終於一咬牙,把嘴先閉上,開始重新組織語言道:“你怎麼進來了。”

    “你又沒關門,為什麼我不可以進來。”

    我指了指我腳邊的公主,示意她剛剛開門時跑出去了,我是為了她才沒關門的。

    “那……那又怎麼樣。”她蠻橫道。

    “可是你只身*一個色中尉的房間不怕嗎?”我“好心”提醒。

    “諒你也不敢,你敢碰我我就先把你爪子剁下來!”

    “得得得。”我搖搖頭,對這個血腥女沒什麼好說的。

    既來之則安之。我重新躺倒在床上,凝望天花板。

    “唉。”她用鞋子踢了踢我的腳:“有話跟你講。”

    “願聽其詳。”

    “嗯,上次我喊你你怎麼沒答應?”

    “哪次?”我沒答應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單你一個。當然,這話在女人面前可是萬萬說不得的。

    “就上次,你一邊裝用功,一邊走路……就是你看書的哪次。”

    我想了想,然後老實回答:“沒印象了。”

    “你……好,那麼你不辭而別又是什麼意思。我是說,我們不是朋友嗎,這也太沒禮貌了吧。”

    “我可不認為將我送到警察局的人是朋友。”我說。

    “你先給我起來,看著你懶洋洋的樣子就有氣。憑什麼我坐著你躺著啊。”她走過來在我床邊跺腳道。

    “那你也躺好了。”我說。

    “什麼?”

    “……”

    “……”

    “抱歉,抱歉,失禮了》”我猛得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坐了起來,然後破眼而入的是一雙嫩白的大腿。

    還有一英寸我的鼻尖就上壘。

    “色……色狼!”大概是感覺到我鼻子呼出的熱氣,易臉色倏地變得通紅,一記升龍拳毫不留情的甩在我的臉上,然後破門而出。

    而我則華麗的在空中轉體360度後,被釘前在牆壁內。

    “我還以為我當時死掉了呢。”這是羅意威將我從牆上扣下來,我說的第一句話。

    “那個偶像不會對你也有意思吧。”羅意威幾乎是帶著哭腔問。

    我想了想,將之前我的對話過濾一遍,然後在加*最後的一記上鉤拳,很惡寒的轉過頭說:“絕對是不可能。”

    “怎麼說?”

    “高傲的人都有些高傲的姿態吧。這方面我也說不清楚,似是執著之類的東西。強加於人和自己的東西,還是少惹為妙。”

    “高見,所以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和她撇清關系。”

    我點點頭,說:“那是我一直在做的,可是,你又瞎激動什麼呢?”

    “哪有?”

    “是嗎?那你先從我身上下來,坐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吧。”

    “……”

    晚七點的時候,我和公主站在走廊邊,透過落地窗看著窗外的夜景。蔚藍色的夜空下,綠色,白色,黃色的色斑無不以鋪天蓋地的氣勢籠罩在整座城裡。而遠處還在苦苦掙扎不肯消逝的白光,只作為綠葉似的,將這一夜景,添上了一份深邃。

    月亮圓的透徹,也異乎尋常的大。

    “你的家鄉……”我望著城市對公主說:“總有種驅不散的魔力。”

    她甩了甩尾巴,顯得不置可否。

    “不過,我的家鄉,東方,也是很有魔力的,知道嗎?這塊地方有太多的封閉性,似乎拒絕著任何人,可每年仍有成百上千的人蜂擁而來,和東方不一樣。”

    “所以埃及在哭泣。”一個少女特有的甜潤的嗓音。

    “啊,是吧。”我苦笑道。突然從玻璃的折影中發現我身邊的不不是公主,不,是公主,只不過不是真正的埃及公主。也不全對,她穿著潔白的宮裝,艷美的臉龐憂郁的望著這個城市,十四五歲的光景。

    她是誰?

    我猛地回頭,發現只是我的那只白貓低頭俯望著城市,而其它什麼也沒有,環境嗎。

    “你的女伴很美。”甜潤的嗓音繼續說。這次是從我身邊傳來的,我回頭張望,發現是一個被精心雕琢過後的女孩,一個美麗的東方女孩,也是十四五歲。

    剛剛看到的是她?

    她穿著雪白的T恤和短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真是被雕琢到了極致不成?長發隨意披在身後。

    “她?”我試著問,指了指公主。

    “你被施了魔法嗎?”她完全無視我,蹲下來問公主。

    “喵。”

    “嗯,原來如此,所以只能拜托他嘍。”

    “喵喵。”

    連聲音也像是被雕琢過的,竟然沒有一絲情調,我說:“打擾一下,你們在聊什麼?”

    “什麼也沒有。”她站了起來,說:“可以跟你看一會哭泣的埃及嗎?”

    “嗯,嗯,請便。”

    當最後一抹光亮也消失之後,城市就陷入了人造的奢靡之中。廉價的霓虹燈的哦出探頭探腦。川流的人群以及大巴,都淪為了城市的血液,在一條條管道中流動。

    “人們真是因為開心而笑嗎?”我對公主說。

    “你有沒有聽說過,人類的淚水蒸發。在天上匯聚形成了月亮,人約悲傷,月亮越圓越亮。”女孩突然問我。

    “所以月亮便是淚蒸汽嘍?”我反問道。

    “機靈。”她說,然後拖著香腮:“你這個人也是與眾不同。”

    “是嗎?那抱歉了,我對你這種小女生是不感興趣的。”我試著開了個玩笑。

    “為何?”

    “很多,法律不允許,道德不允許,你父母不允許,總之能想到的都不允許。太危險,直接同歸於盡都來的比較安全。”

    “你果然不一樣。”她謂歎著說。

    我聳聳肩,不去思考她的意思。

    八點的時候,我往樓下走,她也往樓下走,我按了按電梯,她沒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公主。

    “你去幾樓?”我試著問。

    “……”她不再說話,好心慵懶得不想搭理我的樣子。

    我走出了電梯,來到了20樓的酒吧。羅意威說他在和誰喝酒。我在想能和羅意威喝酒的怪物還真不多見,通常他都是自high的。我很快就發現羅意威,他那變態的笑聲和閃光的光頭以及以他為中心周圍;兩米內詭異的真空地帶到哪都是搶眼的標志。

    只不過這次變態的聲音似乎有兩個。

    “哇哈哈,真的,我說怎麼那麼溫暖。”

    “就像被托著的感覺吧。”

    “哇哈哈。”

    “哇哈哈。”

    我捂著突然炸響的頭,拍了拍羅意威的肩膀說:“聊什麼呢。吃飯了沒?”

    “嗨,國靖,你來的正好,介紹個好人給你認識。”羅意威滿嘴酒氣的勾住我說。

    對方是一個旅行團的,長得非常英俊的男子,算是認識。我點了點頭:“你好。”

    “你好,我們是見過的吧。”

    “國靖,我來問你。”羅意威突然一把扳過我來,說:“你記不記得有次我借了你一條內褲,然後我又還了你一條。”

    “那條丁字褲?”

    “對。”

    “早扔了。”

    “為什麼,那可是我媽媽親自給我挑選的,你沒穿就扔了?”

    “干嘛?”我反問。

    “本來向問你穿的時候是不是感覺到母愛的溫暖……”

    “哦……”我點點頭。

    “……有種被托著的感覺……”羅意威繼續無恥的說。(這本小說到底會被我寫成什麼樣子啊——筱武按)

    “羅意威,為什麼你不把電棍塞到下面攪一攪呢?”我頭爆“井”字青筋笑著問。(原來我真的很無恥,我檢討——筱武按)

    女孩走了過來,坐下。這時對方突然很高興的說:“來來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怎麼樣,可愛吧,漂亮吧……”

    “完美∼”羅意威撅著*,像一只企鵝拍手道。

    “這個是爸爸剛剛認識的朋友,羅意威,國靖。”

    “原來你叫做國靖。”她說。

    “怎麼?”

    “很悲傷的名字。”

    “抱歉,我女兒經常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您別介意。”

    “你們不會又認識吧。”羅意威干笑著說。

    我剛想說不,女孩先開口道:“嗯,受了他不少照顧。”

    羅意威立刻嚴肅起來,鬼鬼祟祟的跟那男子嘀嘀咕咕的,那男子臉色一青一白,立刻像要掀桌子一樣吼道:“什麼?我絕對不允許!”

    “啊?”

    “你!”他指著我說:“你趁早放棄吧,我不會把我可愛的女兒嫁給你的,絕對,除非你踏著我的屍體過去!否則,休想!”

    “羅意威!”我惱羞成怒的瞪著他。

    “國靖,這次確實是你不對,再怎麼說你也不能對小蘿莉下手不是,回頭吧,趁現在還來得及。”

    我頭疼的厲害,對這兩個徹底無語。

    “我跟他沒有什麼關系。”關鍵時刻,女孩為我說了話。那無聲調的聲音在我聽來如同仙樂。

    “真的?我的寶貝?”

    “我要喝飲料。”

    “OK,waiter,果汁一杯!”

    “喂,你被拒絕了。”羅意威偷摸過來幸災樂禍的說。

    “你給我死好了。”

    “抱歉,抱歉,原來是個誤會。”男子笑著抹抹後腦:“你喝什麼,啤酒好吧,我請客。”

    “不……”

    “他喝牛奶。”女孩突然說。

    “他身上有股很濃的奶香。”

    羅意威和男子再次用不友好的目光,狐疑的打量著我,而我則上下聞了聞,沒啊。

    “抱歉,我女兒又亂說話了,waiter,麻煩再來一杯啤酒。”

    “不。”我出言阻止:“我確實是不喝酒的,喜歡牛奶。”

    男子看著我有一兩秒的失神,然後笑道:“是嘛,喝牛奶很好呢,那就牛奶吧。”

    閒聊中,我們知道男子的一家三口來埃及旅游,另外還有一個兒子,自己承擔一家大型企業。

    “完全不用我們*心。”男子笑著說:“很順從的一個孩子。其實我們硬是*心也是白*心,徒給他添亂而已。不過整日游手好閒也怪難受的。”

    “人嘛,本性就是很*的。”

    “我倒有一個好兄弟跟你一樣愛喝牛奶。想想,多少年沒見著他了,30多年了吧。”

    “唔。”我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不做多表示什麼。

    “他是個很特別的人。”女孩突然插話說,我們都望向她。可她卻又不再多說些什麼了,低頭安靜打量自己的杯子。

    我不明白那個“他”倒是指誰,也許其本意也不過是換算,重疊之類的凸顯。

    我並沒有特別的話加入到他們其中,留下羅意威和男子在那嘻哈碰杯。看情況一時半會也分別不了,就對女孩說:“你也是個特別的人。”

    她說:“何以曉得?”

    我說:“我可不曉得,說是感覺你信不信?”

    她歎了口氣,悶了好半天才似無精打采的說:“我只是不停的在矛盾中尋找著平衡點,然後才發現,自己越是接近,反而越得小心翼翼,也就越把握不了平衡。”

    我說彼此彼此,我能理解。

    “怎麼理解?”

    “怎麼理解?每個人都理解,只是不願意想而已,其實反倒越是往深處想越難以自拔。還不如變成白癡來得痛快。這東西深沉的難以呼吸。不過,總歸有辦法的不是,有人可以這樣說,結果真找到了辦法。但新的問題又隨之出現。到底是那個齒輪出了問題呢,自己也搞不懂,就像自己寫的一篇文章,就算只有300字又怎麼能夠寫完就一字不漏的背下來,荒唐,愚蠢。”

    我聳了聳肩道,這幾乎成為我的習慣性動作:“看什麼都覺得滑稽無比,想笑,但一笑,就被別人故作正經的說成不正常。明明這般無聊,為何大家都可以這麼投入呢?啊,抱歉,我說的羅嗦了點。”

    “何止羅嗦。”她竟然笑了:“妙筆生花這個詞雖然比喻不太恰當,可我就是想往這方面想,去形容。就像毛筆上開的一朵淡藍色小花,觸目的美麗。”

    她繼續說:“不過倒也說的不差。”

    “謝謝。”

    “好像古代是沒有癌症的。”她說。

    “唔。”

    “人真是會添麻煩。”

    “就是那個全民天後易?知道,知道,我家小子還說要請她做代言呢。”

    我循著聲望去,又不知道他們倆在鬼扯什麼。

    “其實。”羅意威瞇著醉眼,湊在男子耳朵,卻很大聲的說:“其實那個易暗戀我們家國靖哦。”

    這時,整個酒吧都靜了下來,都望向這邊。音樂尷尬的回旋在空蕩的室內。

    我突然感到如芒在背,回頭,發現帶著帽子的易正怒氣沖沖的盯著我。

    什麼叫冤家路窄?我只覺得天旋地轉,那天我到底哪根筋搭錯竟會和羅意威一起旅游的。

    “抱歉,可以讓你帶上公主離開嗎?”我對女孩道。

    她沒動,看著我。

    “因為,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的暴力場面。”我“和顏悅色”的掏出軍刺道。

    第二天的一早,我們便在一樓大廳集合,因為這個景點很近,便決定驅車前往。

    “羅意威呢?”導游小姐問我。

    “還活著呢。”

    “哦,我是說馬上到。”

    “Hi,我到了。”

    “哇,羅意威,你的*怎麼了。”導游小姐驚愕道。

    我若無其事的吹著口哨,羅意威搖了搖自己肥腫的嘴,說:“被……被蠍子咬了一下。”

    在等車的那段時間,我看到了驚奇的一幕。

    “爸媽都很好啊。”女孩笑著握著手機:“很漂亮呢,對了,你怎麼也不問問我啊……現在才問啊,晚了,呵呵……”

    我呆立半響,就如同看到曇花在青天白日裡綻放一樣。女孩又用手順了順自己柔軟的長發,繼續說:“這裡一切都好,總之哥你也別太辛苦了,保重身體……當然,我那副總經理的位置我可是窺視很久了哦……嗯,那好吧,拜拜。”

    她合上電話,久久的吁了口氣,然後開心的抱住手機。錯覺嗎?大概是天氣太熱了,所以臉上才會發紅吧。

    “小然,你爸爸呢?”柔柔的嗓音響起,我尋望過去,是那個美婦。

    “爸爸?我有叫他啊,大概馬上就到了,對了,哥哥有打電話來哦。問了你們身體呢。”

    “那孩子,怎麼不直接打給我們呢。”

    “他以為你們還在睡,不曉得今天我們出門嘛。”

    “你啊,就會幫哥哥說話。”

    “嘿嘿。”

    我忽然向右移了一大步,羅意威立刻撲空倒地。

    “為什麼你總不把背後交給我!”

    “台詞說第二遍了。”我淡漠的說。

    “啊,我知道了,你不會……”他的手指有指向美婦的趨勢。

    我亮了亮還剩半瓶的辣椒油,羅意威立刻乖乖閉上了嘴。

    我們依次上車,我和羅意威依舊最後。但我們的身後還有一個帶著帽子,墨鏡的少年。

    “少年仔,面生哦,不會是想混搭便車吧。”羅意威很痞的問。

    少年沒有理羅意威,壓了壓帽簷,一聲不吭的上車。羅意威看了我一眼,我沒有看他,徑自上車。

    “喂,國靖,剛剛按劇本所寫你應該跟我很有默契的對視才對吧,喂,國靖,你有聽到嗎,國靖?!”

    車子起步,與先前小鎮不同的是,這個城鎮似乎不會熟睡。*形骸的青年剛剛歸宿,西裝革履的上班族仿佛約好似的,立刻填補上這個城市的空白。銜接圓滑,恰到好處,簡直就是不知不覺,這著實可怕。

    宿醉的太陽悠然升起,赤金色的薄紗悄然無息的蓋住一塊。這大城市反倒顯得比小城擁擠了。我們的車走走停停,最窄的地方我甚至就能推開車窗拿到街邊店面掛著的水果。

    羅意威打量著這裡,然後對我道:“真是個打游擊的好地方。”

    我不置可否。厚實的土牆,到哪都差不多,轉上幾圈准會迷路。我頓時對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心生敬畏,對他們每日穿梭在這巨大迷宮感到佩服。

    人總會有一兩件拿手的東西的,要不怎麼能構全這個世界。

    當太陽終於意識到白天已經降臨,忙不迭地去掉陽光中的紅色時,我們也駛出了城市,向著一片廢墟行進。

    這是導游小姐拍了拍手,將我們的注意拉回,並說:“從今天開始將有一位新的伙伴加入我們,希望大家可以友好相處,互相幫助。”

    “將人道主義發揚光大!”羅意威揮舞拳頭說,引來大家的一片笑聲。

    “別把部隊的那一套拿來丟人現眼。”我無奈道。

    “跟你學的,林國靖中尉。”

    新加入的自然便是那個少年了,他自始自終也未說話,當然沒介紹自己,如老者般落在最後,安享晚年似的。

    安排參觀的,也真是一片廢墟,俱掩於土。我實在不明白到這參觀有何意義。但這安排,我也只能聽天由命。

    廢墟位於城鎮以北,縱橫了不太大的一面地方。少量的建築群*在地表,其余均被黃沙所吞埋。

    房屋死了般留下粗糙的灰黃色。一些用藝術手法雕刻的柱子如同不甘的吶喊,強撐著身軀仰望天空,我便順著它的身體抬頭望天,瓦藍瓦藍,光潔如鏡。遠方有幾縷柔軟的雲絮,很像是藍色布料上的蕾絲花邊。

    少年拍了拍我的背,然後帶頭走進一間只剩兩壁的屋子。也不能算是屋子,只能說是尷尬的連在一起的兩堵牆而已。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疑惑的走進來問道。

    “昨天那個嫖客說的什麼意思?”

    她摘下墨鏡,然後又帶上,雖然將長發扎起藏在帽子裡,但還是那個易。

    “就當他放屁好了。”我道。

    “最好是,我可不想傳出什麼扯不清的瓜葛。”

    “嗯,這也是我想的。那麼,你到這個旅行團來就是向我說明這個?”

    “當然不是,我自己也想旅游……不對!別扯開話題,昨天的帳還沒算清!”

    我當然明白她是指什麼,就像明白她想旅游這個無聊的借口。可沒見過哪個明星不帶經紀人就一個人到處瞎跑的。

    “你不是也揍了我一拳嗎?再說那也只是一次失敗的誤會。”

    “失敗?”

    “有沒真碰到你。”

    “那碰到了呢?”

    我真想說,那便是成功的誤會了。但考慮了一下,決定惹她討厭為好,一了白了,從此兩清。

    我做出不厭煩的表情,道:“如果你從沒有在MV中和別的男人肌膚相親的話,我道歉,否則,一味的追逼我的過失,就無理取鬧了。”

    她怒極反笑,我想她是生氣的。笑得花枝亂顫,我隱隱嗅到一股危險的氣味,幾年來這種預感基礎就下我的性命,對此我深信不疑,所以也不打招呼了,抬腳便跑。

    “國靖!你給我回來,我們兩的事沒完!”她在後面叫道。

    得得得,還說不想有什麼瓜葛的,自己已經開始扯不清了。

    “公主。”羅意威坐在一塊石頭上問。

    “喵?”

    “你有沒有聽到有女人在叫國靖。”

    “喵喵。”

    “是嘛,我也覺得,怎麼可能呢,大概是我幻聽了。”羅意威笑道。

    我一個急剎停在羅意威面前,氣喘吁吁道:“羅意威,水。”

    “怎麼了?”羅意威扔給我一瓶水。

    “哦,我剛剛在沙漠裡被哥達姆怪獸追殺,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我們趕快撤退吧,和危險的,咱搞不定它。”

    “喂喂,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羅意威頭爆著青筋笑著問。

    我們拍了幾張石頭,曬了一會太陽。今天的旅程就算結束了。坐回車,竟還趕得上午餐。

    太陽變得相當的厲害了,玻璃被烤得發燙,盡管室內溫度被空調控制的很涼爽。

    羅意威依舊有著熊一般的胃口,看到什麼就吃什麼。而我則因為白晃晃的陽光看得想吐,便要了一份蔬菜沙拉,給公主的依舊是易魚和牛奶,所幸這裡不乏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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