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則古典精美的愛情傳說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紅塵煉
    引子:夜

    白晝的喧鬧落幕了,下著雨,我一個人坐在窗邊,聆聽著這份安寧的天籟,有一點淡淡的冷。

    雨滴的撞擊聲不絕著,別樣的靜。享受著這一刻,好像多年的疲憊都消失了般,今夜屬於我,可以發呆……

    從有記憶開始,我就拿著劍,所以我大概是一個劍客。原來有一個名字——在飛,後來下山時覺得應該有個新的開始,就給改了。從那刻開始我姓「郝」名「帥」,這是我想了好久後取的一個比較低調的名字。那天我在山下仰天長哮「望花花世界,誰主*,唯我,哈哈哈哈,郝——帥——!」瀟灑的離去,唯留那豪邁的回音:好——帥,好——帥……那刻的陽光好燦爛。

    一聲雷鳴,我緊了緊衣服,窗外雨聲依舊。

    這些年獨自漂泊於江湖,居無定所,內心常常很空虛。一個人的背影太過淒涼了,雖有劍相伴,但它太過沉重、冰涼了。走南闖北,見過太多、太多,最羨慕的竟是男耕女織的幸福。「持劍蕩天涯」這種生活原來並不是我想要的啊!我想,也許取一個農婦去當一個農夫會快樂些吧,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於是,決定……

    一、瀟灑的離去

    我轉了個身繼續睡覺,依舊喧鬧,又轉了個身,還是喧鬧!

    「啊!」一聲狂吼,我提劍衝出了門外,「大清早的,是誰在吵鬧!驚醒了本大爺的美夢,都不想活了嗎?」我提起劍,冷冷的掃視了遍樓下的人。視線有點模糊,不過感覺人真的還是挺多的。

    「客——客官,現在都正午了,您——」店小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望著我結結巴巴的說。

    「啊?」我張了張眼睛,感覺光線有點刺眼。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這麼晚了,都!」打了個哈欠,說到:「唔!難怪有點餓了。小二,給大爺弄點吃的來!」

    「好——好的,客官,馬上送到!」小二的臉色有點古怪,身體有顫抖,接著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客官,您進屋加件衣服把!天有點冷!」

    我還有點迷糊,朦朧的看了看自己,猛然清醒,急轉身,鑽進了房間。

    直到把身上那條大紅的花褲衩仍到角落裡面,我張大的嘴巴才閉住。一邊吃著「早點」一邊後悔。

    「真不該看那位婆婆可憐,就用十兩銀子買了那褲衩,悔啊!」我撫了撫胸口,想到送飯時那店小二猥瑣的樣子臉就有點紅。

    「唉!幸好他們不知道我是『第一快劍』」,我有點慶幸,「離開這裡吧!我郝帥的英明可不能因此而毀啊!」

    離開時,我選擇了黑夜,從窗口躍了出去。又開始流浪,不是第一次,但希望是最後一次。有點迷茫,確是必然的抉擇,因為我在這待太久了!

    離去前的轉身,我看到了客棧的扁「悅來客棧」。怪事,闖蕩了這麼久見過的客棧好像都是它。可能是錯覺吧!我感到有點暖。

    晚上有風,偶爾傳來悠遠的犬吠,我扛著劍,向著月亮,出發……

    二、斷魂

    天在無聊的趕路中漸亮了。

    遠處是一坐大山,被早晨的霧氣環繞著有些虛幻,伴隨著聲聲鳥鳴更顯朦朧。前方是個小酒家,很是冷清。有些累了,我走了過去。

    屋裡走出來的店家是個美女,一頭烏黑濃密的髮髻襯托著精緻的五官,讓人精神為之一震,不過看我的眼神有點怪。

    要了點吃的,我開始風捲殘雲。許是店中唯我一個客人,而且很帥!店家並沒有離開,坐在我身邊找著話題。

    「客官從何處來,有趕往何處?」

    我一愣,從一個地方流浪到另一個地方,不留下什麼,亦不帶走什麼,是一個劍客的落寞。一愣神間有些傷感,我淡然道:「從來處來,往去處去。」看到店家一愣,想到剛才說的話,於是我嘿嘿一笑:「我很有才吧?」

    淡淡的一笑,柔聲道:「這是本店最好的酒」。乳白色的酒杯,被一支如玉的手緩緩的注入血色的液體,泛著妖異光彩,「酒名斷魂,客官敢飲否?」

    「斷魂」,我輕輕的念道,想著無數次的血雨腥風,那劍尖泣血的瞬間,死者眼中閃爍的剎那,有些恍然。輕輕舉杯,看著那妖異的液體,如血。猛然仰首,如一道烈火劃過胸膛,肆虐著,甘腸寸斷。額頭滲出了些汗珠,吼道:好酒!

    她嫣然一笑,「此酒乃斷腸草與嗜魂花提煉而成,濃而烈,定能讓你斷魂!」說完玉手輕擲,一個乳色的弧度,酒瓶落地。「鐺」,四分五裂,如血的液體肆溢著,好像在訴說著它的疼。

    瞬間,她身邊多了幾個人,手中握著劍,閃著寒光。

    「暈,我招誰惹誰了?」說完,收劍,唯留他們震驚的灰暗。然後,我嘿嘿一笑,坐在了店家的身旁——她被我點穴了。看著她的臉滿是哀傷的美,讓人憐惜,那晶瑩的盼子望著我充滿了恨意。

    我很迷惑,我沒對她做什麼啊!想要詢問,卻被她的冷制止了。看著她動人的玉面,心中一動,邪邪的一笑,撅起豬嘴,在她滿是震驚中啃在了她的額頭上,「啵」——吻的聲音。「雖然我很帥,但你也不能劫我的色啊!親你一下,以後別在糾纏我了,嘿嘿。」

    沒再看她,我提著劍,運氣奔向前方。「得趕快找個地方靜養啊!不然可真要翹辮子了。」我自語道,「師傅啊!這『逆血丹』真猛,可這虛脫靜養幾個月的後遺症咋就改不了呢?」

    加速,再加速。嘴角的血液夾雜著冷汗隨風逝去。六識有些模糊,朦朧間前方好像是個村莊,然後我陷入了黑暗。

    三、如夢的幸福

    黑暗,無邊無際,沒有任何聲音。

    我一個人,又只剩我一個人,在這個絕望的空間裡。我欲狂奔、想咆哮,可卻挪不動手腳、發不出聲響。除了黑暗,只剩冰冷,我捲縮著瑟瑟發抖。

    「在飛啊!」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如永恆的絕望。

    「師傅!」我在心裡狂吼,「帶我走,不要把我丟棄在這裡!」

    「在飛啊!這次下山於紅塵中好好歷練。」依舊是緩慢的語調,好像沒有任何情感,「突破現有的境界,再回來——」

    聲音漸小漸遠,有是靜,忘卻了時間般。孤寂如夢魘般*。「我不要,我不要……」發瘋般狂吼,終於發出了聲音,而這個空間終因此而破碎了般,腳下一空,由高處下墜的感覺如跗骨之蛆。

    「啊!」我一聲驚叫,身體猛然坐起,下意識的抓住了樣事物抱在了懷中,身體在微微顫抖中恢復了知覺。鼻間傳來淡淡的香味如蘭花般清幽。懷中應該是一個女人的身體,軟軟的,於顫抖中傳來隱約的體溫。這一刻好滿足,好溫暖,好安全,竟有種幸福的感覺。久久的不願睜開眼睛,好希望這刻能永恆。

    如恆久又似一瞬,我感到了懷中的拒意,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她。睜開雙眼的那瞬,映入眼簾的她有些模糊,閃耀著淡淡的光芒。一彎細而長的眉兒下面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深的記住了這一瞬,然後,昏睡……

    我向他父母提親了,也許是冥冥中的天意。在這個大山,在這村莊,在這個農家,我決定忘掉一切。什麼「第一快劍」,什麼下山修煉,什麼江湖*都見鬼去吧!我要尋求那瞬的感覺——溫暖、安全的幸福。於是我決定扔掉手中的劍。

    手中的長劍散發著冷冷的寒光,於我卻滿是柔情的依戀,不捨。「這是寶劍啊,扔了多可惜啊!」我掙扎著一聲長吼,改變了主意,「賣了!」

    出村時,她的雙眼有些迷離,我緊了緊手中的劍,甩頭、邁步,很是瀟灑。

    四、三人

    從鳥語花香的山村到人山人海滿是喧鬧的城市,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安寂與喧鬧的對比,孤獨與寂寥的徘徊,我尋找的到底是什麼?搖了搖頭,我向著最奢華的酒樓走去。

    入門的那瞬我感應到高手的氣息,於是我走向他,坐下,輕輕為自己倒了杯酒。

    他抬頭的那刻,一道寒光自他眼角閃過。雖然他兩手抓著一隻雞,滿嘴的油污,卻依然掩蓋不了他的寒意,他應該是個殺人者。

    「兄台有何事?」聲音厚重而低沉。

    「賣劍!」

    「劍者賣劍,欲何為?」

    「退隱!」

    「你玩我呢?」他哈哈一笑,「退隱,賣劍,是找我消遣吧?」

    我沒有理他,輕輕把劍放在了桌上,「一萬兩!」

    「打劫嗎?」

    「就當是吧!」

    一陣風吹過,我與他相對站於酒樓樓頂。

    他手持的是一把大刀,在陽光的照射下刀刃泛著血光,一閃一閃的,好像在訴說著它的嗜血。

    對視著,氣勢在對抗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當月兒升起的時候,我與他已經並坐於樓頂喝起了酒。有些人相處十載依舊陌生,而有些人一個照面就能成為兄弟,他屬於後者。

    他喝著酒,雖然豪放可隱約間卻露出迷茫與孤獨。他應該是和我同一種人,苦苦生活不知為何,天地無限卻滿是空虛。

    「無名」,低沉的聲音很有磁性,「二十四!」

    我心中一動,可憐的小白啊!強忍著笑意,我沉聲道:「郝帥,二十八!」我可不會告訴他我才二十啊,嘿嘿!

    他身體一震,剛要說什麼。我輕輕的提了提劍,他安靜了,可我會放過他嗎?

    「我比你大,叫『大哥』!」我嘿嘿的笑著。

    「郝(好)帥,你……」

    「不帥,不帥,隨便長的!」我*著劍,「快叫『大哥』!」

    「郝帥,大哥。」

    「大聲點!」認了個小弟,可要過過癮啊!

    「郝帥大哥!」聲音很是洪亮。

    「郝帥?郝帥在哪?」伴隨著清脆的聲音,一個嬌小的身影爬了過來,「『第一快劍』郝帥在那?」

    是崇拜者嗎?我朝著無名得意的一笑,然後走向那個身影。瀟灑的甩了下頭髮,清了清嗓子,用充滿磁性的聲音道:「小生正是郝帥!」

    她一愣,然後驚叫一聲就朝我撲來。本以為是個擁抱,卻……她張嘴就咬,提抓就撓啊!沒辦法,我點了她的穴道。

    「大媽!我沒招惹你啊!」

    「大騙子,長得這麼醜還『郝帥』,你是個騙子!」好清脆的聲音,如夢似幻,讓我有點透不過氣來,「大騙子,騙子!」

    我趕緊封了她的啞穴。轉身,看著憋得滿臉通紅的無名,尷尬的笑了笑,把劍丟給了無名,「大哥我走了!」說完拿著一萬兩銀票,飛身下樓,朝著山村急奔。

    我有些迷茫,會幸福嗎?手中空空的,心裡怪怪的。

    五、安靜的山村

    山近了。

    空氣中夾雜著芬芳,一聲聲的鳥鳴滿是愉悅,可我卻有種異樣的感覺,加快了步伐。

    村子格外的靜,靜得讓人心慌。一步一步雙腳滿是沉重,呼吸在加速著。屍體、血液到處都是,偶爾會有一兩隻雞在屍體旁啄著什麼。心在滴血,這些人爽朗的笑聲,好客的邀請,抱著孩子的幸福,老人躺著曬太陽的陶醉,孩子們追逐時的笑聲,男人抹汗時的傻笑,女人喂雞時的吆喝。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換來了這如死域般的靜。「為什麼,為什麼?」我無意識的念者。突然,那雙迷人的眼睛,那個安全的身影出現在我腦海,我期盼著衝向了她家。

    近了卻懼了,我好害怕。她那麼善良,老天應該會保佑她吧!

    門前是他弟弟,還有一口氣。我急忙運功替他續命,可……

    他的眼睛睜開了,卻毫無光彩。「弟弟,告訴郝哥哥,村裡發生了什麼?」我紅著眼睛問道。

    「昨天,村裡來了幾個將軍,說找郝哥哥。」他的生命在流逝著,我卻無法挽留,我好恨啊!「爸爸接待了他們,原來是『鐵頭將軍』要見你,他們好無理。」

    「鐵頭!」我咬著牙冷笑了聲,「你姐姐呢?」

    當說到他姐姐時,他哭了,「壞人,他們是壞人!」他好氣憤,滿臉的委屈。我抱緊了他,「嗚……他們看到姐姐就變了,他們欺負姐姐,他們……」他緊緊的抓著我的手,好用力、好用力的抓著,致死都抓著。

    我一步一步的走進屋,緩緩的推開了她的房間。「不!」一聲怒吼,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我絕望的暈倒了。

    我把她葬於花海,旁邊有一條小河,那是我向她求婚的地方,她那時好美,滿臉羞紅,那瞬我好接近幸福。

    於她墓前七天七夜靜靜的擁著墓碑。「師傅說過,『頭七』過後,靈魂將會輪迴」,我向她低語,天空好淒涼,「這七天有我相伴你應該不會孤獨吧!過奈何橋,忘了我,下輩子你一定會幸福!」

    第八日,我離開了村子。她走了,忘掉了一切,我的世界從此回到了原點,孤寂與迷茫除外又多了種叫做「嗜血」念頭。

    遠方,有個聲音在呼喚我,是我的劍,它在喊——殺!

    六、依舊

    悅來客棧,中午,喧鬧。

    我一聲咆哮,剛想提劍衝出去,手中卻空空如野。「該死的小丫頭」,我底罵了一聲,慢慢的穿起了衣服。

    一樓,我們三人吃著飯,對面的小丫頭好像非常高興,邊哼著歌邊搶著我喜歡的菜,滿嘴是油。

    昨晚憑著劍的感應,我找到了無名,想要買回劍,這小子卻說賣人了,買主是小丫頭——常萍。

    對面,無名一臉冰冷,正用一種殺人的氣勢夾著菜緩緩的送入口中,另人覺得那噁心的雞屁股好像是人間珍品般。

    「哎!臭小子,你噁心不?」我實在受不了了。

    他鄙視的看了我一眼,「俗!」然後繼續咬著那雞屁股,氣勢好似老僧如定般。不熟的人肯定會認為他是個世外高人。可我知道,他是個無賴。

    昨晚我把一萬兩銀票塞給他後,他先數了數,然後把銀票放到了貼身口袋裡,才鬆了口氣。最後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瞪著我說:「就那把破劍,一百兩我賣給她了」。說完一指常萍即飛逝。我恨啊!這個無恥的敗家子。當我想要說什麼時,她卻嘿嘿一笑,「一百萬兩!」

    「憑什麼?」

    「就憑你是個騙子,大騙子」,聲音帶著驕橫的清脆,「你是個大騙子,讓我帶著希望趕了這麼多路,卻……」

    一個骨頭,把我帶回了現實。「大騙子,在想什麼呢?」她手托著下巴,瞪者好奇的眼睛看著我。

    「把劍還給我,不然我可搶了!」

    「大騙子,就會欺負我」,說完眼珠一轉,用很小的聲音對我說,「你用強,我會喊『非禮』哦!呵呵,還要喊『第一快劍』呢!」

    「你想怎麼樣?」也許是一物降一物吧!她好似我命中的剋星。

    「喊聲『常萍姐姐』我就賣你!」她好像非常得意,「十萬兩哦,呵呵。」她笑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臭小子,帶我去你們聚集的地方,我要賺錢!」我朝無名吼道。

    我需要發洩,無名知道,兄弟間一個眼神就夠了。

    七、愛笑的無憂仙子

    月夜。

    我和常萍坐在屋頂,她吃著我買的糖葫蘆,很陶醉的樣子,開心的笑著。她是個會笑的女孩子,一笑間有傾城的美,如仙子般無憂無慮的,讓人有種自卑的感覺。

    「常萍,可以把劍借給我嗎?」

    「呵呵,叫聲姐姐聽聽!」依舊是笑。看著她無憂的笑臉,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我壓抑的內心中藏著的種種正在肆虐、撕咬著,好痛苦。

    「那姐姐要疼弟弟的!」我嘿嘿一笑,「比如說要哄弟弟不哭什麼的。」

    「呵呵,好啊!」她好像永遠都是快樂的。這個夜裡我突然好脆弱,突然好累,好委屈,「叫了姐姐,姐姐會疼你哦!」

    聽著那清脆的聲音,我一下子哭了出來,滿臉淚水,緊緊的抱著她的腰,「姐姐,姐姐,常萍姐姐!」埋頭痛哭。

    她愣住了,也許她覺得我這種看似無恥的人不會流淚吧!一會,她呵呵一笑,然後顫抖著摟住了我,一支手撫著我的頭,柔聲說:「好弟弟,別哭、別哭,有姐姐在沒人能欺負你的!」這瞬,我淚如泉湧。

    夠了,一生有這麼一次夠了。即便是死也足夠了,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我滿是不捨,於留戀中點了她的穴道。提著劍衝向了黑暗,此去不論生死,我以無憾。

    夜空滿是星斗,四周涼氣襲人。

    我*著劍身,感到了它的嗜血,一聲冷笑,今夜將是不眠夜!

    血,熱熱的。人死前的掙扎與哀號聲,咒罵聲,金屬的撞擊聲匯成了死亡的交響曲。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黎明的天空好像被染紅了。我托著傷腿,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別人的血與自己的血濕透了我的全身,如喋血修羅般衝進了鐵頭將軍的帳篷,挨了他一刀,得到了他的鐵頭。

    衝出來的我,突然想要洗個澡,不知為何我特別不想讓常萍看到我血泠泠的樣子,想著的笑,我失去了知覺。

    八、傷

    無數次的生死唯我獨自掙扎,而如今我知道有人在陪伴我,好暖。

    生病養傷於江湖人是可怕的,它意味著危險,甚至毫無抵抗的被仇家奪去生命。可我感到了開心,真正的開心,平時的剋星常萍竟然用溫柔待我。

    喂湯會輕輕的吹涼,擦臉的毛巾定是熱乎乎的,甚至夜晚還會輕手輕腳的幫我蓋被子。有種感覺它叫感動,感動得我總會把湯噴到她身上,擦臉會喊燙,蓋被子時會假裝被驚醒。看著她手忙腳亂苯笨的樣子,我總會嚷著罵她笨叫她別做了。

    其實我知道她從沒照顧過人,看著她生澀的動作就知道她從未吃過苦。她那般憂無慮的快樂定是從小就被萬人呵護的。她是個仙子,純潔得讓人憐惜,不忍傷害。我突然有種想要用生命保護她的*。

    傷好了後,就要開始跑路了。

    當我下床的那刻,無名笑了,高興的抱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哥啊!你終於康復了,小弟我頂了這麼久終於熬到頭了!」我迷茫的看著他。「你殺了鐵頭後,便被通緝了,殺手工會也授重金要取你人頭,咱現在黑白兩道都得罪了!」說完就嚎了起來,雖然是在開玩笑,但看著他眼中的倦色,我沒知道這段時間他受苦了。沒說什麼,我緊緊的抱住了他,沉聲道:「一世人,兩兄弟!」

    常萍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錢在她手中好像是紙一般。看見乞丐就抓一把銀子給他;覺得別人可憐就拿銀票給人家,還說什麼給人買糖葫蘆吃。暈啊!要知道那最少都是幾千兩的銀票啊!

    她笑得好開心,像仙子般穿行於人海,灑下他人的希望。

    無名滿臉牢騷的看著我。我陶醉於常萍的笑,看著會讓我跟著快樂。我傻笑著撓了撓後腦,「無名,咱們明天去把殺手工會的最高任務接了!」

    在絕對力量面前,誰人能阻我,當血液累積到連殺手都驚懼時,我拿到了任務——取一個公主的首級。我拿著五十萬兩定金傻笑著。對朝廷一無所知的我望了望無名,看著他也一臉迷茫。「原來我們真的是同一類人啊!」我呵呵一笑,「管他那麼多,三個月後交任務!現在——花錢!」

    九、她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我們依舊張揚,沒有點跑路的覺悟。

    悅來客棧中。常萍依然很開心,筷子歡快的搶著我喜歡的菜,唉!傷好後我又成為她欺負的對象。無名還是氣勢如洪的吃著雞屁股,我就不明白那有什麼好陶醉的。生活依舊是生活,沒有多大變化,只是每天多了些小蒼蠅在身邊飛舞。每到此時,我總回跑過去三下兩下扁走,然後朝著常萍瀟灑的甩下頭髮,可換來的總是她噁心的表情。

    不知為何,我最近特別喜歡和常萍在一起,感受著她的快樂,有一種想要擁她入懷的*,於是……

    那是個有月亮的晚上,天上滿是星星,一閃一閃的好不美麗。

    「常萍,你今晚好美!」我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清脆的笑聲。

    「常萍,你可以做……」,突然之間好激動,有些結巴。死就死吧!捏緊拳頭,鼓足勇氣,「你可以做我的老婆嗎?」

    她一震,看我的眼神有些閃爍,「不可以!」

    「為什麼?」我的心裡好難受。

    「因為啊!」她有些異樣,但依舊笑著,「你一點也不帥,你是個騙子,呵呵!」

    天在旋,地在轉。

    一個黑影撲了過來,是個殺手,我需要發洩。過去就是一腳踢飛,追上去擼起袖子,拳拳到肉狂揍,他發出如殺豬般的叫聲。

    於瘋狂中,察覺到常萍呆了。呆呆的站在那,身體在發抖,那般無助,惹人憐惜。我嚇到她了!想到她的笑,她的善良,突然有種犯下滔天大罪的感覺。

    放走了殺手,我坐在樓頂喝著酒,大口大口的喝著,腹如火燒、心似刀絞。

    「傻人!」無名的聲音,他提著酒坐在我的身邊。

    酒依舊大口,眼睛紅紅的,「我好想死!」

    「哈哈哈哈。」無名好像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般,「笨死了!她那般單純,就像個小孩子,懂什麼?要是我,管他那麼多早就玩命的追了!」

    我一震,是啊!她是那麼單純,除了我誰能不讓她受到委屈?她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是夜,我瘋狂大笑。

    十、崑崙

    糖葫蘆,她最喜歡吃的東西,於酸酸甜舔中她有笑了。

    我們三個人開始趕路,我要帶他們去見我師傅。我要給師傅一份禮物——一個新徒弟和一個兒媳婦。

    崑崙是個絕美的地方,那兒有神仙居住的傳說,我不知道世間有沒有神仙,只知道崑崙居住著一群修道者。他們御劍翱翔九天,擒龍伏虎,採藥煉丹,追求縹緲的天道,欲成仙。我的師傅就是其中一員。

    仙霧環繞,於無數高大的樹木中流淌著一條小溪。源頭是一瀑布,千丈長的瀑布間飛舞著輕盈脫俗的白鶴,一望無際的花海中滿是可愛的小動物,美得無法形容的崑崙。

    常萍快樂的到處亂跑,無名張大著嘴巴,「師傅!」我一聲長叫。

    劍托著金色的尾巴至天際飛來。飄逸的白髮,長長的鬍子,散發著一種如仙人的氣質,收劍間,一片金光照在了我們身上。一切無須解釋了,大家已經明白自己想知道的東西了。

    「在飛啊!」師傅御劍飛離,「你自己了了這紅塵緣吧!」聲音依舊緩慢,好似沒有任何感情。

    三人沉默了。

    「快看,豬在飛!」常萍笑了起來,指著天上的一隻白鶴。我心裡好難過,無名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笑了起來,三個人,放肆的大笑,於這人間仙境中。

    是的,我名字是「在飛」,跟著師傅姓「朱」,所以我是「豬在飛」。常萍是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好奇江湖傳說,溜出來見我,不久後就要回帝都聯姻,所以我——一個江湖人,不能也沒資格取她。無名殺孽太重,入不了我道門。是的,我們將要分開了。是的,我又要去修什麼心境了。清明的天空,為何如此壓抑?

    十一、極愛至恨

    「常萍,在崑崙住幾天,我和無名下山有點事。要乖知道嗎?」這是離開時的話別。她依舊笑著,那瞬崑崙好像失去了色彩。

    天空好陰沉,讓人透不過氣來。我不斷的揮舞著長劍,斷肢殘軀間知道了要殺常萍的人是一個王爺。

    「敢嗎?」我望著無名。

    「哈哈哈哈!」回答我的是一聲狂笑和一個背影。我知道我欠無名的,從賣劍開始。眼角有些濕潤,我跟了上去。

    都城亂了,亂於單單兩個江湖人。從此民間傳說,這一日地獄闖出兩位修羅,屠無數生靈,這一日野史稱為「無天之日!」

    王爺倒下了,伴隨一聲冷笑,一位美女出現在我們面前。一頭烏黑濃密的髮髻襯托的五官依舊精緻,眉宇間有種哀傷的美,站在對面,冷冷的看著我。單薄的身子如似風吹能倒。是她!騙我喝「斷魂酒」的那個女人。

    「郝帥」,聲音很柔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殺了王爺,你完了,你終於要死了!」

    原來,一切都是她,都是她為了報酬,女人真是厲害啊!

    事因我與他男人比劍,她男人敗,鬱鬱而終,她痛哭三日便開始復仇。「斷魂酒」沒讓我斷魂;她竟帶人屠了那山村,錯讓我誤殺了鐵頭將軍,而黑白兩道沒能讓我亡;她又引誘王爺殺公主,我成了工具,滅了殺手工會,殺了王爺。從此以後天地雖寬卻再無我融身之地!極愛至恨,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對與錯在愛、恨間誰能分清楚?

    也許只有死亡才能讓我與她一起解脫吧!提劍慢慢走向她。

    血並沒有濺出來,無名擋住了,他傻笑著看著我,「大哥,我喜歡*了!」

    我一驚:「你小子,犯什麼病了?」

    「剛剛她出現的那刻,我有種如招雷擊的感覺!」他憨憨的說,「她好傷感,我要保護她,從此,她是我的女人!」最後一句話是吼出來的。

    她一震,眼中有到異彩劃過,無意中我看到了。

    一見鍾情嗎?我有點不相信,不過我能說什麼呢?兄弟啊,這是!我欠他的太多,「祝你們幸福!」

    夕陽西下,無名扛著他的女人,哼著小曲走向遠方。從此,天各一方。

    十二、她走了

    我回到了崑崙。

    藍藍的天空下面是一片花海,花海中有一大堆可愛的小動物,它們正圍著一個女孩或追逐或撒嬌。她一身雪白的長裙,長長的頭髮,如一個無憂無慮的仙子,遠處傳來清脆的笑聲,如夢似幻,我陶醉其中。

    「大騙子!」她發現了我,高興的跑了過來,一陣清香撲面而來。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久久無語。這一刻我多希望時間停止成為永恆啊!可……

    我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的*著她的臉,涼涼的。「你曾經哭過嗎?」

    「沒有哦!」她甜甜的笑著,「奶娘說我一出生都是在笑呢!」

    「那你能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傷心、永遠快快樂樂的嗎?」

    她看著我,眨了眨眼睛,「我永遠都會快快樂樂的!」

    「就像無憂無慮的仙子那般」,我柔柔的說。

    「可是。」她低下了頭,「可是我不是仙子,我只是一個喜歡吃糖葫蘆的女孩子。」

    「那……」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許久,「這一天來得好快啊!」她抬起頭嫣然一笑,「離開你,我不知道再去欺負誰了。」

    「我……」我不知道我能給予她什麼,原來我一直都是這般無能,自以為是的弱者。「我送你下山吧!」

    一瞬,她的眼睛紅了。我呆住了,我的無憂仙子傷心了!

    「我才不會為你哭呢!」她嘴角上揚,努力的笑出來,「大騙子,你長得這麼醜,我才不會喜歡你!」說完,笑臉上那雙閃亮的大眼睛,溢出一種液體,一顆連著一顆,像斷了線的珍珠。

    心一片一片的碎了,我立誓保護的仙子哭了,時間在這一刻定格了。我木然的伸出手,珍珠一粒粒的落在我的手心,暖暖的,匯成一灘,折射著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她撲了過來,一口咬在我肩上,狠狠的給我留下了個印記,淚水與血水濕透了我的肩。我緩緩的摟住了她的腰,靜靜立於花海,這刻是我的天荒地老。

    萬花爭放的時候,常萍出嫁了,依舊在笑,有傾城的美。皇帝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後記

    滿月,高懸天空,散發著柔柔的光輝。電點繁星,競相閃爍。眾星捧月。

    我摟著常萍並坐於樓頂,她的頭靠在我的肩上,我的手撫在她的腰間。四周傳來各種蟲鳴,匯成一曲醉人的天籟。

    願這一刻能永恆。然,滿月之夜是不會有星辰的。是的,這時一個夢,我跪求三日,師傅以**力讓我與常萍同在的一個夢。

    我的愛完美了,夢醒後我心以死,人如稻草人般隨風搖擺,毫無生氣。師傅見之卻大喜:「吾徒心境大增,天道可期,天道可期啊!哈哈……」

    豪放的笑聲於這空蕩蕩的人間仙境中傳得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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