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都市 正文 48、愛的告白
    安少霆自然不會把米蘭獨自一個人的留在玫瑰花園裡,即使是陪著她枯坐到天亮也是快樂的。兩個人剛把肚子填飽,精神奕奕的,一點兒都沒有睏意。相互之間對視了幾下,覺得既無聊,又有些好笑,所以,都笑著提議說聊聊天吧!可真說是要聊天,反而就沒了話題,期期艾艾的不知從哪裡開始起頭?

    米蘭斜靠在那張折疊長椅上,把身體蜷縮得像一隻小貓,眼睛一會兒看看包圍著自己的玫瑰花叢,一會兒又把頭仰著數一會兒星星,有時候看著月牙兒從雲層裡躲進、鑽出,有時候也會把視線落在安少霆的頭頂上,出神。

    安少霆就坐在折疊躺椅側前面摞著的小木箱上,背對著她,身體輕輕的靠在折疊椅旁,心裡還在回味著先前環抱著米蘭時快樂而甜蜜的感覺。他的唇好像已經輕點、接觸到了她的溫軟濕潤。可惜,還沒有來得及近一步的一親芳澤,就被她完完全全的把氣氛破壞掉了。

    兩個人發了一會兒呆,總還是忍不了寂寞。米蘭先是噗嗤一聲的笑,說道:「你一向是油腔滑調,多嘴的很,現在倒是突然安靜下來了?真是讓人奇怪。」說著話,她又從折疊椅上,伸長了身子,探手向椅子另一頭外的花圃裡摸去,想要去觸碰離她較近的那枝玫瑰花。

    安少霆聽到身後有動靜,也回頭去看,見她調皮的想要抓住花朵兒,不由得也笑了,調侃說道:「沒有老佛爺吩咐,哪敢開口說話啊?」頓了一頓,他又接著說道:「你一向也是安靜、害羞好臉紅的女孩子,哪想到卻會像現在這樣的如此調皮?」

    米蘭「呸」了一聲,手伸長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抓到花朵兒,也就死了心,因為身子探出去的太多,所以不方便再就勢躺下,索性也就坐了起來,雙手抱著膝蓋,笑罵道:「你這個人,說你也說不得,剛說你安靜下來了,偏偏又故態重萌,瓜嘈羅索起來。別人說的話,一句兒也不願意錯過,一句兒也不願意吃虧,哪裡倒像個男人了?跟我們女人一般的計較,小氣的很。」

    安少霆只是笑,脫口衝著她說道:「誰又計較了?倒是你現在愈發伶俐起來,說起話來就愛佔我便宜。說實話,別人說話,我還不愛搭理呢!也就是你,讓我都變得無所從容了,想起來,總是因為愛你的緣故吧!」

    米蘭一聽這話,臉都紅了,嘴裡又暗啐了一聲「呸」,倒也說不話來,只是低著頭,一心的用手指尖兒在折疊椅上的繃子上,劃來劃去。安少霆的話是脫口而出,嘴上是塌塌實實的表白了出來,心裡卻有些空空虛虛的沒有根底——自己追求米蘭,也有一段時間了,明裡、暗裡的表白也做了好多回,但是,她卻從未正式的與自己約會過,更沒有親口的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哪怕是一句「我喜歡你」也沒有。

    兩個人的關係,確是微妙的。好像應了一句話叫做「快樂可以和朋友分享,痛苦只能與愛人承擔」。如果說米蘭不喜歡安少霆,那麼,每次最鬱悶心結的時候,她會想到他;在遇到困難,被鎖在公司裡的時候,她也會想到他。今天晚上,如果那一記未遂的親吻,成了事實上的話,那倒也把兩人的關係,標上了一個肯定的符號。如若不是兩情相悅,又怎麼會一時動情呢?只可惜,臨了關鍵,卻又橫生枝節,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真是無意的率真?不管怎麼樣,趁著今晚這樣美妙的氛圍,倒不如現在就一鼓作氣的把兩個人的戀愛關係給確定下來。想到這裡,安少霆再也坐不住了,他把自己的身體扭轉過來,端端正正的坐好,望著米蘭。

    米蘭哪曉得他的心思,倒是被他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身體,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安少霆沉吟了一下,然後開口,很直接的問道:「米蘭,你愛我嗎?」停了停,又覺得自己的表達有些太過於唐突,害怕自己會把她嚇著了。女孩子的臉皮子薄,即使心裡是喜歡的,恐怕也不會說出口來。於是,他又趕緊補充了一句,說道:「我是指——哪怕只是有點兒喜歡也好,你喜歡我嗎?」

    安少霆這樣的直白,讓米蘭的心跳都加速了很多,臉上泛著紅暈,明明是深夜裡,月涼如水,偏偏卻好像是晴天白日時,灼灼日頭照射在身體上一樣的滾熱、發燙。米蘭雖然長得十分漂亮,可是塵礫埋珠,卻是從來沒有男孩子如此深情的向她表白,並咄咄的追問自己對他的感覺。她對他的感覺,自然也是喜歡的,甚至也可以說是愛。這樣的愛,雖然來得有些恍惚突然,有些虛幻不實,但卻總是真誠的由心而發——他的年輕、他的英俊、他的體貼、他的浪漫、他的……若要讓她在心裡羅列出所有他的好處,可以排上長長的一個隊列,可是要讓她用嘴巴講出來,哪怕是短短的一句,都有些害羞和為難。安少霆卻不鬆懈,眼睛在黑暗之中閃耀著光華神采,急切而渴望的望著她,又問:「米蘭,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沒有退路,總歸是要回應他的。猶豫了一會兒,米蘭把手伸了出來,按在安少霆的肩膀上,然後用力把他的身子扭轉了過去,背對著她。他也順從的沒有反抗她的動作。安少霆的身子轉過去以後,米蘭的手仍是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沒有離開。隔了一會兒,她才輕聲緩語的說道:「喜歡……總歸是有的。」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更是愈發的小了。偏偏安少霆卻是聽見,欣喜的低呼了一聲,想要轉過身子面對著米蘭。

    米蘭的手下使著勁,不讓他轉過身體,他也就乖乖的不動,嘴裡開心的說道:「喜歡……果真是喜歡我的。那麼,你愛我嗎?」安少霆這個傢伙居然還要得寸進尺!不過,米蘭也沒有介意,只是羞澀的把手鬆開,然後輕聲說道:「傻瓜!你就像那個把雲裝進箱子裡的人一樣的傻。」

    「把雲裝進箱子裡的人呢?」安少霆滿臉疑問的轉身,望著她。「嗯,張愛玲的小說裡說:有一個傻瓜去爬山,因為覺得山上的雲彩十分漂亮,所以把雲彩裝進了箱子裡,想要帶回家去,可以隨時拿出來裝飾自己的花園。」

    「嗯?」

    「愛,不是可以藏在箱子裡的雲彩,它,從來不會因為你有所準備,而可以隨時去表達。愛——有時候,就是一剎那的感覺。就好像……」米蘭屈著雙膝,頭低著,把自己滾燙的臉,埋在了自己的臂彎之中,終於不再說話。

    夜更深了,這個時候連天上的繁星也像是害羞的姑娘一樣,慢慢的隱藏起來,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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