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正文 第51-55章
    第五十一章後金攻義

    皇太極在幾里外壓陣,眼見自己部下未到城下便已死傷幾千,心痛不已,暗自叫到,若攻不下義州城倒還罷了,若真能攻下城池,不殺他個雞犬不留豈能對得起這幾天死在城下的這兩萬後金勇士。片刻間,後金五千精銳已衝殺到城牆缺口處,雖死傷百餘人,可能衝到義州城下已是出乎他們的想像。未曾想一直衝到裂縫前也未遇到半點抵抗。先鋒百餘人顧不得眼前的瓦礫,驅馬前奔,很快便衝過縫隙,進了城內。後面的大部隊開始還不敢相信,可等他們也衝進了城池缺口處,才仿若大夢初醒般狂喜不已,只要進了城,站住了腳,這些明軍沒了城池依靠,那裡還是自己的對手。

    沒想到剛出了缺口處,卻傻了眼,只見在自己周圍已經清出了一塊幾千平米的空地,可空地四周卻是鹿角林立,這些後金軍粗略數了數竟達八道之多,每道相距僅有四米左右,從第三道鹿角起,其後便站滿了手執火銃、弓箭的明軍,竟不下萬人。此時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已,彷彿是一群惡狼看著小羊一般。「不好,中埋伏了!快退!」只可惜進好進,想要退卻是難了,後面還有幾千後金騎兵呼喊著,死命向裡沖,生怕進的晚了,軍功被前面人搶去,卻不知前面卻是龍潭虎穴一般,只管叫這些後金騎有進無出。短短兩刻鐘。五千騎兵已衝進四千,城外僅餘千餘人,後面人終於有人聽清了前面人地喊話,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卻不知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甘心如此後退,停留在原處觀望。而已經進了城的騎兵卻急著想要出城,只苦了中間的這些騎兵。三米寬十餘米長的這個裂縫中竟有幾十名騎兵被夾在這裡進退不得。終於從前面傳過話來,明軍竟已布下埋伏,只等自己自投羅網。城外這些騎兵剛想調轉馬頭。卻是晚了。首先動手的卻並不是埋伏在鹿角後的伏兵。只見從城牆缺口兩側無數個黑罈子從天而降,滯留在裂縫處的這幾十名騎兵見城上有人投下東西,雖不知是何物,但也知道明軍當然不會給自己如果子吃,總不會送給自己好酒來招待自己吧。怕這些東西砸在自己頭上,忙揮舞手中戰刀,刀刀劈在這些黑影之上,卻不想這些黑影卻如此不結實,轉眼間便碎得辟哩叭啦。

    其實還真讓這些後金騎兵猜對了。從城上投下來的不但有好酒,而且還是他們平時最喜歡的烈酒,除此之處。也是他們平時求而不得地菜油、豬油,還真都是好東西。只可惜此時卻是時機不對,即能被稱為精銳,便不僅僅是武勇過人,更有些機智之輩。黑影碎裂後,酒香、油香撲鼻,其中一名靠近城外之人馬上清醒過來,大聲叫道「不好,明軍要用火攻,快退!快退啊!」可城外共有千餘騎兵。全都聚集在此,那裡是說退便退地,整個戰場鬧哄哄一片。那名騎兵見前面無人讓路,他竟不顧同袍之情,一刀砍在了自己前面之人的身上,那人不防之下,未叫出一聲,便已魂歸地府,隨後這人又是一刀砍在已經身死之人的戰馬臀部,那戰馬嘶鳴一聲,前腿騰空而起,落下時正砸在前面那人身上,又一人赴了那枉死殿。枉死之人坐下戰馬也被後面戰馬砸得疼痛不已,它何時受過這種大痛,仿若瘋了一般,對前面戰馬連踢帶咬,隨後前面整個戰隊都被攪亂了,人力再強也不至於與一匹戰馬較勁,更別說還較不過人家。紛紛向兩邊撤去,給這受驚戰馬讓出一條小路。三匹戰馬仿若一陣風般跑了過去,最後竟跟著一名騎兵,正是那名親手殺了自己同袍之人。那人剛剛要逃出這狹窄的縫隙,卻不料城上火光亮起,幾十隻火把同時向這縫隙扔了下來,地上烈酒及各種菜油、豬油遇火便燃,眨眼間火光沖天而起,被夾在這裂縫中的幾十騎兵頓時被熊熊烈火包圍,被燒得哭爹喊娘。外面本還在觀望的騎兵就算再蠢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卻無力去救城內被伏騎兵,還是逃命要緊,紛紛打馬撤軍。而那名剛剛逃出來的騎兵終於還是慢了一步,被烈火燎了一下,雖無性命之憂,可眉毛、鬍子卻全被燒著,就連頭髮也因濺上火星而被引燃,他只得一邊用雙腿夾緊戰馬,催促其快跑,一邊舉起手中戰刀,將自己腦後的那條豬尾馬割去,一條油亮的大辮子應聲落地,他卻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

    城外干餘騎兵總算幸運,城上明軍雖在他們逃跑時放了幾槍,可他們地注意力大多還在城內,這才讓他們僥倖逃脫。被夾在縫隙中的幾十騎兵卻是最倒霉的,短短幾息間便已被烤得熟了,陣陣肉香直衝城上。這肉香雖聞著較香,可城上明軍卻知這是人肉香,雖然這幾日下來,死人也看了不少,可這火燒活人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少新兵終於忍不住吐得稀里嘩啦。一邊地老兵只好把他們扶走,繼續按照祖大壽吩咐,又將早已備下的幾十擔柴草扔了下去,這卻更漲火勢,火焰竟達十幾米,就連城上也無人再敢接近。相比之下被困城內的這些後金騎軍雖逃過了火葬之劫,可等待他們的卻是萬餘手執遠攻利器的明軍,也不見得好到那裡。為首地後金將軍在火焰剛剛燃起時,心中就已是拔涼拔涼的,退路已絕,前面又有伏軍,恐怕除了投降外,便只有為國盡忠一途。可後金與明軍交戰以來,還從未聽說過有那個後金將領投降明軍,自己斷然不會做這第一人。向身邊幾干精銳大喝一聲「爾等可還有勇氣再戰?」幾千精銳見已無退路,此時正是士氣低迷,雖然從未想過要投降,可無論是誰在這種必死之局下,怕也不會高興。只有稀疏的應答聲。那後金將領知道若這樣下去,恐怕明軍可以不擠一兵一卒便全殲自己這幾千精銳,「爾等可還是我後金勇士?這種情況下只有與明軍爭個魚死網破才有活路,若能衝進城中,與這些明軍混戰,他們那個是咱們敵手?更何況大汗也決不會坐視不管,你們難道沒有聽到周圍城上喊殺聲?只要撐得一時,與城外兄弟裡應外合,必能奪下這義州城。」

    此時這被圍的幾千精銳早已失了主心骨,聽這將領如此一說,也不及細想,都暗道原來還有活路,那便爭上一爭好了,最差也不過血濺疆場,早在從軍的那一刻起,便該有這個覺悟。「狹路相逢,勇者勝!想要活命的,跟我衝!」說完這將領一馬鞭狠狠的抽在戰馬上,戰馬一痛,眨眼間衝出十幾米,已來到兩軍陣前。其餘後金騎兵也已列好陣形,剛想跟著發起衝鋒,卻在這時,形勢突變。

    只見從他們身後裂縫的烈火中竟衝出一道火影。眾人還未來得及細看,那火影竟已衝出幾米,眼見便要衝入隊中,眾人只好慌忙躲避。不料那火影剛剛衝出不到十米,卻撲通一聲,跌倒在地。眾人細看之下,才發現,竟是一匹戰馬,只是混身被澆滿了烈酒和菜油,火焰竟燒起半尺來高。可沒想到這匹戰馬求生願望如此之強,硬是帶著這一身火焰衝出裂縫。只可惜卻仍是難逃生天。這匹戰馬地強烈求生意識卻並未讓這支被困的後金精銳有絲毫激動,反而因為其淒慘下場更讓這些後金騎兵徒增悲傷。剛剛鼓起來的一點士氣,再次沉到谷底。那後金將領一見,不僅怒道「一匹戰馬尚且如此,難道你們連一頭畜牲也不如?就願意束手待斃?」

    一句話終於激起了這些後金騎兵的血性,一個個怒目圓睜,望向四周的明軍。只可惜雖有了高漲的士氣卻仍不能改變眼下的被動局面。周圍萬餘明軍彷彿在看著一待宰羔羊一般,看著他們,眼中有幾分蔑視,又有幾分同情。更多的卻是興奮。終於在那後金將領一聲令下。近四千後金騎兵仿若塞萬提斯筆下的那個手執長刺,騎著瘦馬衝向風車的堂基柯德一般,傻傻地衝向了明軍。

    這萬餘明軍中手執火銃者便佔了七成,而且其中尚有五千吳宇原本率領地老兵,其餘也都是挑選出來的精壯,面對這四千後金鐵騎當然不會害怕,反而是個個興奮的看著這些敵人,只等將軍一聲令下,必要這些該死的後金賊酋命喪當場。負責指揮這場殲滅戰的正是吳三枷。這些天的戰鬥已經使這個尚未成年的少將軍深深愛上了戰場撕殺,特別是自己的戰刀砍向敵人的那一剎那,竟讓這個少年感到混身地血都在沸騰。本來以為圍殲後金之敵必將有一場苦戰。可沒想到進入埋伏的後金騎兵只有四干人,枉費自己還苦苦哀求祖大壽,討來這個差事,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城上與後金拚殺來得痛快。不過他也深深記住了哥哥吳三桂的一句話,對待敵人可以在戰略上藐視他。但在戰術上卻要重視。不管敵我雙方差距有多大,都不可掉以輕心,沒有到最後一刻,萬萬不可有一絲放鬆。那怕是可以少死傷一人,也是一種勝利。如今地三枷正是如此,他站在明軍陣營最前方。一手執刀,一手執火銃,盯著正向自己衝來的後金軍。眼前的形勢可以說是佔盡上鋒,可他卻依然謹慎。就在後金髮動攻擊的一刻,高喝道「樹盾,舉槍,拉弓!」後金騎軍距明軍所樹鹿角不過百米,在他們開始衝鋒的一刻便已取出強弓,搭上羽箭向著明軍射來。幾干支利箭仿若一片烏雲一般,罩向明軍。可明軍卻早有準備,只見明軍陣中剎那間舉起千餘大盾,只是這大盾形狀卻是千奇百怪,有地根本就是人家的門板,被他們拿來,不過這些門板卻也好用,好像一柄柄大傘連成了一片,將後金箭雨攔在了外面,除幾個特別倒霉之人受傷外,其餘人毫髮未傷。

    直到後金騎兵已經衝到距第一道鹿角僅五十餘米的地方,三枷終於扣響了自己手中的火銃,並大喝一聲「打!給我瞄準了打,不要浪費一粒子彈,一支羽箭。」

    隨著三枷的槍聲,四周槍聲、弓弦聲、箭羽尖銳的嘯聲,再加上萬餘人同時地喊殺聲,彙集在一聲,直衝雲霄,直振得正在衝鋒的四千後金騎兵攻勢也隨之一頓。明軍僅僅是第一輪攻擊,便消滅了四百餘後金軍,並有百餘人被打傷,被一槍斃命的立刻掉下馬去,馬上被後面疾馳的戰馬踏成爛泥,受傷的卻忍痛堅持,他們知道,若不能衝破明軍封鎖,自己也決無生理。就在明軍裝彈、取箭的片刻,後金騎軍又衝進十米,但第二輪齊射馬上隨之而來。距離更近了,明軍的準頭也大大提升,轉眼間又有幾百後金軍被擊斃,就連那名後金將領也被一彈命中,跌落馬下,幾千戰馬過後,只能隱約看出地上有一個人形的痕跡,卻再找不到一塊完整的肉。將領雖已陣亡,可其餘後金騎軍卻並未有絲毫停頓,而是繼續不斷引弓發射,跨下戰馬也未有絲毫停頓,衝向明軍陣前。可等他們衝到第一道鹿角前時,四千騎兵,卻僅存兩干左方,已經陣亡一半。反觀明軍,因有巨盾掩護,傷亡不過百人。

    後金騎兵衝到鹿角前,卻仍未止步,他們也知道,若等他們下馬搬開鹿角,恐怕自己的屍體都要涼了。不過他們卻發現,這一排排鹿角卻並不是十分結實,中間幾根巨刺也不過手臂粗細,其餘的多是粗不過寸的細木,看來明軍匆忙間也找不到更粗的巨木,如此鹿角如何能擋住疾馳的戰馬,只見最前面的一排騎兵,就這樣驅使著戰馬撞向了鹿角。明軍所布鹿角確實不粗,可也不是血肉之軀可以抵擋的,只見這一匹匹上好戰馬被鹿角的尖刺扎出了一個個透明窟窿,不過在戰馬的巨大衝力下,鹿角也隨之破碎,第一道鹿角硬是被這些悍不畏死的後金鐵騎撞毀。雖然明軍也乘機擊斃了二百餘後金軍,可其餘後金軍卻衝過了這第一道鹿角。面對明軍的第二道鹿角,仍然如剛才一般,後金鐵騎再次用他們血肉之軀驗證了鹿角的結實程度,在丟下了幾百餘屍體後,第二道防線也被擊破。這些後金騎兵眼見明軍就在距自己不過四五米的鹿角之後,自己甚至可以看清他們臉上細嫩的鬍鬚,不過他們卻也有些奇怪,為何在這些明軍不後退,而且眼中也看不到絲毫恐懼,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後金騎後近戰的威力嗎?未等這些後金騎兵想明白此處,突然覺得自己彷彿騰雲駕霧一般,身體失重,懸在半空,隨後只覺背心一痛,便失去了知覺,至死也沒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跟在他們身後的後金軍卻是看得分明,只見前面戰友撞破第二道鹿角後,剛剛前進一步而已,地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措不及防的戰友便消失在這深坑之中。只是這些人雖然看明白了,卻頂多能做個明白鬼,巨大的慣性讓他們根本來不及勒住戰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馬帶著自己投向眼前的巨坑。隨後便被這深達五六米的巨坑吞噬,坑下密佈的尖刺帶走了他們最後一腔熱血。

    剛才還以為可以逆轉形勢的後金騎兵再次絕望了,戰馬也許可以跳過四米的巨坑,可對面就是鹿角,戰馬再神勇也不可能飛過一米半左右的席角,衝到明軍陣中。就在後金大軍一頓之下,明軍槍聲再次響起,僅剩的幾百後金軍死傷慘重,僅有十餘人倖免。這十餘人站在巨坑前面面對著萬餘明軍,仿若孤膽英雄一般。無一人開口投降。在場的近萬明軍一時間都被他們所感動。竟在三枷並未下令停火的時侯,不約而同地停止地射擊。站在陣前的吳三枷也為後金軍這種視死如歸的精神所感動,開口勸道「各們都是英雄,何必自尋死路,我也不敢勸幾位歸降,不過只要幾位放下武器,我們必會善待幾位,我保證,待此次交戰結束。我便送幾位返回後金,如何?」這也就是三枷,到底年紀還輕。對戰爭的殘酷認識不足,心底對這種英雄還存有幾分憐惜。若是三桂在此,恐怕早已手一抬,一槍過去,將這殘留的十幾名後金騎兵立斃馬下。要知此時城上激戰正酣。三枷在這裡每耽擱一分鐘,城上恐怕都會有一名明軍陣亡。可這些後金騎兵卻並不領情,僅剩的十餘後金騎兵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看似將領,不過年紀也就剛剛二十左右。他率先輕帶馬韁,向後退了十幾米。其餘後金騎兵也是如此。三枷一時搞不懂這些後金騎兵到底要幹什麼,便未開口阻攔。

    這些後金騎兵聚在一起,那為首的年輕將領小聲說了幾句,隨後伸出手來,其餘後金騎兵一一將手放在其上,雖無一人開口,可眼神中卻都流露出幾分堅毅。隨後的動作更讓人目瞪口呆,只見他們竟收刀入鞘,脫下厚厚的皮手套,整理起容裝。片刻後,本有些狼狽地他們,竟仿若儀仗隊一般整齊的戰成一排。那年輕將領打馬從眾人面前走過,見其中一人衣領內卷,上前輕輕幫其翻了過來,又輕輕的拍了拍那名戰士地肩膀,那名戰士熱淚盈眶,卻咬緊了嘴唇一言不發,一切盡在不言中。年輕將領最後終於來到陣前,高喝一聲「準備!」只見這十幾名騎兵竟如一人般,先是戴上了手套,把手放在了腰刀之上。「拔刀!」

    「唰!」的一聲,十幾人同時拔出腰間戰刀,單手持刀,豎於身前,戰刀迎著正午的陽光,一時間刀光閃耀,帶出陣陣寒氣。年輕將領雖未回頭看過一眼,卻彷彿知道同袍都已準備妥當,高喝一聲「衝鋒!」說完雙腿一夾戰馬,那戰馬彷彿也感覺到了什麼,高聲嘶叫,隨後向前狂奔。其餘十餘名騎兵也同時啟動,跟在那年輕將領身後,衝向了前方。

    十幾米的距離轉眼既至,可這些後金騎兵竟未有絲毫停頓,反而戰刀一揮,斬向戰馬後臀,戰馬吃痛之下,那裡管前面是康莊大道,還是懸崖峭壁,待衝到大坑前,方長嘶一聲,騰空而起。四米寬的大坑竟未能攔住戰馬,可坑前一米半高地鹿角卻成了它們的催命符,十餘匹戰馬無一倖免,俱被撞得頭破血流,隨後掉到了深坑之中。可馬上騎士竟在戰馬剛要起跳時,站在了馬背上,待戰馬衝過大坑的瞬間,借助馬力,高喝一聲,「起!」人竟跳起一米多高,雖然大多數還是未能躍過鹿角,鹿角伸出的尖刺在他們身上刺出一個個透明窟窿,將他們釘在那裡,可是他們竟在臨死前將手中戰刀拋出,可惜他們此時體力有限,戰刀未拋出多遠,便已落地,不過還是砸到了幾個明軍士卒。大部分騎兵英勇戰死,可還有兩人越過鹿角,衝向明軍陣中。衝入明軍陣中的兩人便有那名年輕的將領,看來他是早有準備,知道吳三枷便是明軍將領,在全隊衝鋒時,便是對準了陣前地吳三枷。只見他越過鹿角,逕直飛向站在陣前的吳三枷。此時明軍的萬餘人已被後金這十餘人所驚呆,沒想到他們面對千倍的敵人,竟敢主動發起衝鋒,最後竟還能衝過鹿角,殺入自己陣中。

    只見那年輕將領人尚在空中,可手中戰刀一閃,如一道閃電般劃向三枷頸部。若是真被其擊中,吳三枷怕是性命難逃。就在閃電距三枷僅有半米左右時,一陣風聲過後,那年輕將領竟發現在吳三枷身前已豎起一把戰刀。他已來不及變招,只能一刀劈在那把戰刀上。而他也在反震之下落地,站在三枷面前,兩人相距不過三米。這時他才發現,那把戰刀竟是牢牢握在吳三枷的手中,看來是吳三枷在剛才一剎那舉刀自救。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來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年輕人竟能擋住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刀。不過失去了剛才的良機,他知道自己恐怕再沒有機會了,四周明軍這時也已反應過來,向這名年輕將領圍了過來。而另一名衝入明軍陣中的後金騎兵雖然殺死了三名明軍,可終於是寡不敵眾,死在明軍圍攻之此時的吳三枷也是驚歎不已,若不是自己小心謹慎,恐怕真的被這個後金將領得手。好在自己時刻謹記哥哥吳三桂的囑咐,而對敵人不敢有絲毫大意,才能在最後千鈞一髮之際,舉刀自救。雖然現在毫髮無傷,可還是驚出一身冷汗。明軍的刀槍這時已經伸到那後金將領身前,那後金年輕將領知道就算自己反抗也難逃一死,就算殺上幾個小卒又有何用,萬念俱焚之下,手中戰刀也低垂下去,乾脆閉目等死。不料他面前一直未開口的三枷竟大喝道「住手!」

    四周明軍及那後金將領都是一楞。明軍卻不敢違背三枷地命令,停止了腳步,不過卻未放下手中刀槍,只要三枷一聲令下,這後金將領身上怕是要被捅出幾十個透明窟窿。

    「王和!」「末將在!」三枷身後站出一人,這王和正是吳三枷身邊親兵統領。「你帶大軍向祖將軍交令,務必要守住城池!」

    「是!」那王和答得痛快,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將軍,那你……」「讓你去便去,囉嗦什麼!」

    這王和也是吳家收養的孤兒之一。跟在吳三枷身邊已有兩年。兩人在冰凌山莊一起長大,那裡還能不知道三枷所想,他知道吳三枷必然是見獵心喜,要與這後金年輕將領一較高下。可他那裡能放心吳三枷,若是三枷出了什麼問題,不用吳三桂下令,自己恐怕千刀萬剮自己心都有。「將軍不可!不然祖將軍怪罪下來……」「祖將軍若是怪罪下來自有我一身承擔,不需你再來饒舌。再不速去,小心我軍法從事!」吳三枷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與自己相當的對手。豈肯就此罷手,不耐煩的道。

    王和見梭出祖大壽也不管用,上前一步。在吳三枷耳邊輕聲道「將軍,若是吳三桂大人知道此事,怕是以後再也不會讓將軍上戰場的!」

    吳三枷聽聞此言竟打一冷戰,大哥平時雖對自己這些小兄弟關愛有佳,可若知道自己為與人交手而置全局於不顧。怕是不會輕饒自己,雖然自己皮糙肉厚,就算打上幾板子也不怕,可就怕大哥一怒之下,真如王和所言,把自己打發個閒職。再不讓自己上戰場,那可就苦了。心中暗自計較一番,用這一次交手而換得終身不得上戰場卻是虧大了。「來人,將他押下去,嚴加看管,不得虐待於他。」「是!」王和這才心甘情願的答道。一揮手,召來兩名親衛,將那後金將領押了下去。那後金將領在剛才發起衝鋒時,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待衝過鹿角,一刀斬向吳三枷時,心中更是興奮不已,若能斬殺明軍大將,自己就算死了也值了。可隨著刺殺失敗,在被明軍圍攻時,已是心如飛灰,只求一死。可沒想到這個明軍將領竟未殺自己,反而阻止了手下軍卒。片刻間他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已讓他的熱血冷了下來,失去了反抗之心。就如同自殺過一次而未死的人,很少再有勇氣去第二次自殺。所以也未做絲毫反抗,任由兩名親衛押了下去。

    自此後金衝入城內的四干餘騎兵已是全軍覆沒,明軍在此處取得了大勝。可未等在場的這萬餘軍卒慶祝勝利,城上卻傳來激烈地喊殺聲。吳三枷一聽便叫道「不好,必是後金軍攻上城了。王和,你率一千軍卒在這裡打掃戰場,多備磚石,將缺口堵住,防備後金再從此處攻進來,其餘人跟我上城牆。」

    從後金攻城到現在已有半個時辰左方,祖大壽安排吳三枷率一萬軍卒在缺口處阻擊後金,其中有大半都是精銳。除北城外其餘三面城牆又要派人防守,防備後金聲東擊西。再加上昨夜派出去地一萬精壯,祖大壽手中兵力雖還有三四萬之多,可其中大多都是新軍,或是百姓,面對如狼似虎的後金軍,卻有些力不從心。開始還好,後金五萬大軍都集中在北城下,祖大壽也先後將其餘三面城上軍卒調來多半,集中兵力,又是居高臨下,多次讓後金無功而返,反而留下了幾千具屍體。可自城牆缺口外那干餘騎兵逃回皇太極處,想是皇太極也知道了前線戰事,他想要集中兵力從城牆被毀處攻進義州城的願望已經落空,便馬上傳令前方,不再死攻北城,而是分出一萬五千騎兵,分兵三路,每路五千人馬分攻其餘三面城牆。祖大壽也只得做出相應調整,分兵迎敵。如此以來僅有的三萬軍卒分散到了四面城牆,防守能力明顯減弱。而此時北城下經過半個多時辰的激烈交戰,後金和明軍的屍體已經堆有四米多高,明軍所備的滾石擂木,火油壇雷經過這些天的消耗本就所剩不多,經過剛才的激戰,已經用光就連士卒手中地火銑彈藥也是不足。後金軍卒踩著戰友的屍體,借助鉤抓,只要三兩下便可躍上城牆,近戰之下,明軍這些新軍如何是後金軍的敵手,只片刻間,後金最先登上城牆地百餘軍卒雖然折損大半,可剩下的幾十人已彙集到一起,牢牢佔據了一段不足十米的城牆。

    第五十二章城上激戰

    登上城牆的後金軍也不搶攻,而是守在城牆前,掩護其餘後金軍登城。雖然明軍也是忘死攻擊,可這幾十名後金軍那怕是與明軍同歸於盡,也不肯後退一步。短短的一段城牆聚集了幾百名雙方軍卒,後面的明軍雖然手持火銳,可又不敢亂放,怕誤傷到自己人。前面的又沒有時間裝彈,手中火銃甚至還不如燒火棍好使。直到祖大壽見這裡情況不妙,匆忙趕來,才壓住了陣角。可這時後金軍已經又上來近百人,硬是將周圍幾倍的明軍殺得後退幾步,進一步擴大了陣地。祖大壽也知道,自己手下這些新軍若失去了地利,與後金近戰決非久經殺場的後金軍敵手,若不能盡快將這些後金趕下城去,等後金軍大部隊上來,城池恐怕難保。一急之下,揮舞著手中大刀,衝到了最前線,一刀劈向眼前的一名後金軍。這些後金軍能登上城牆已是精疲力盡,此時全憑著一股信念,如何是祖大壽的敵手,那名後金士卒未等回刀來防,已被祖大壽一刀從肩上斜著劈了下來,真是一刀兩段。其餘明軍見主將親至,並一刀砍殺了一名敵軍,頓時士氣高漲。後金軍卻為之一頓,此消彼長之下,已經登上城頭的這百餘後金軍竟被明軍一鼓作氣趕下城去。

    可未等祖大壽喘口氣,卻聽城上喊殺聲更烈。回頭望去,卻見身後千餘米地城牆上竟有五六處被後金突破,殺上城的後金軍卒多達幾百人,而明軍雖幾倍甚至幾十倍於後金軍,卻反被後金軍殺得節節敗退。祖大壽長歎一聲,此時就算自己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同時為這五六處解圍,難道天亡義州嗎?如果後金若是晚些來攻城,那怕是只晚一月,這些新軍也不至於如些毫無還手之力。可惜戰場上是不講如果的……。祖大壽雖感歎不已,可腳下卻未停頓半分。大刀一擺。便向著最近的一處後金軍殺去,同時口中喊道「是爺們的,跟我上!」圍在祖大壽身邊的幾百明軍也知此時情況危急,若真被後金攻入城中,以後金的虎狼手段,義州城怕是要雞犬不留。而此時城上明軍大多家小都在這義州城中,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家人著想,頓時一呼百應。跟在祖大壽身後向著後金軍殺去。殺到最近一處時,圍攻後金軍的幾百明軍已經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若不是心中信念尚堅。怕是早就逃命去了。可就是這些新軍用自己的生命為祖大壽爭取了一點時間。祖大壽也不廢話,大刀狠命的向敵軍砍去,兩刀斬殺了三名後金軍,只殺得後金軍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眼前這個滿身是血地明軍將領是不是殺神下凡。不然何以如此勇猛。好不容易將此處後金軍斬殺殆盡,可再觀其餘幾處,形勢卻是大大地不妙。後金軍已經戰據了六處城牆,後面尚有後金軍陸繼從這幾處衝上來,一邊穩固陣地,一邊向四周明軍殺去。此時的明軍已經來不及再為火銃安裝彈藥。只能舉著手中火銳如同長棍一般向後金軍頭上猛砸,可如此以來如何是手執戰刀的敵軍對手。看著這些英勇的軍卒為了義州城拋頭顱灑熱血,祖大壽心痛不已。

    要知這些手執火銃的戰士可都是遼東軍中的精銳所在,不然也不會讓他們使用火銃,就算此戰能勝,義州城也必然元氣大傷。祖大壽自後金攻城以來,七八日間未能好好休息一夜,今天又是連番苦戰,雖他平時向以勇猛自稱,可也感到有些體力不支。但他知道,若自己倒下了,那這義州城怕是真的就完了。所以他只能拖著疲憊的身體,倒拖著大刀向下一處後金軍陣地衝去。來到近前,卻見一名後金軍正手執戰刀,毫不留情的斬殺著明軍,其刀沉力大,手下竟元一合之將,明軍只能用性命換取空間,可那將後金戰將竟好似不知何為勞累一般,刀刀見血,步步要命。祖大壽明知自己體力已有些不支,可還是硬著頭皮,高舉大刀迎了上去。兩人初一交鋒,祖大壽便知不好,兩人刀刀相碰,自己大刀竟未能阻住那後金戰將刀勢,被一刀磕開,自己中腹空虛。那後金戰將得勢不饒人,大刀一轉,向祖大壽胸前斬來。祖大壽此時已是雙腿發虛,來不及躲閃。

    好在一邊明軍士卒見主帥遇險,竟不顧性命,飛身躍起,撞在了那後金戰將大刀之上,險之又險地救下了祖大壽。隨後有軍卒連拉帶扯將祖大壽拖開,總算是逃脫了性命。可救了祖大壽一命的軍卒卻被後金戰將一怒之下,連斬了四五刀,氣絕身亡。明軍見自己主帥都不是人家對手,更是膽怯,那後金戰將撲上來時,都是紛紛躲避,無人再敢撩其鋒銳。祖大壽雖有心再戰,可卻實在是雙腿發軟,雙手發顫,連大刀都舉不起來了。那後金戰將一見如此,竟囂張的大叫道「明狗,可還有人敢與爺爺再戰?」

    其話音未落,卻聽不遠處竟有人接道「狗賊,竟敢猖狂,看爺爺取你狗命。」隨後便是一聲槍響,那後金戰將眉心處暴出一朵血花,他只覺得混身地力氣都隨著頭上的傷口飛逝,手中大刀也提不住,「匡當」一聲掉落地上,人也仰面倒地,雙眼卻是合不攏,卻是死不瞑目,他至死也沒有看到,到底是誰殺了自己。後金戰將一死,其餘後金軍也吃了一驚,殺向明軍的步伐停住了。祖大壽聽到此人聲音卻是大喜,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吳三枷,他總算在關鍵時刻趕到了。

    吳三枷一槍結果了那後金戰將,對身後趕來的明軍喝道「衝!務必要將登城後金軍全部迸下城去!」幾千明軍手執火銃衝了上去,一陣槍響,已經登城地後金雖然勇猛,可在排槍之下又豈是敵手,但他們至死不退,沒有一人轉身逃走,全部死在了衝鋒的路上。吳三枷幾步跑到祖大壽身旁,跪倒在祖大壽身前,道「大人,末將來遲,請大人恕罪。」祖大壽那裡還會怪罪於吳三枷,若他再晚來片刻,不但城池不保,恐怕連自己的性命都要不保。不過此時並不是詳談的時侯。「入城的後金軍可都解決了?咱們傷亡大不大?」祖大壽一把拉住吳三枷的胳膊問道。「進城的四千後金軍已全軍覆沒,咱們只有不到兩百人的傷亡。」說起傷亡,吳三枷卻是有些愧疚,此次戰鬥僅三人陣亡,全是最後那衝過第三道鹿角的另一名騎兵造成的,若是自己早做決斷,那裡還會如此。「我留王和率一千軍卒打掃戰場,防備後金軍再次從裂縫攻入,其餘軍卒已經全部趕到。」

    祖大壽抬頭看了一眼,由於幾千生力軍的加入,城上形勢已經逆轉,更何況新到這些軍卒本就是城中最精銳的士卒,又有近半手執火銳,城上的後金軍大部已經消滅,只有幾處還有戰鬥。可城下後金軍卻依然悍不畏死的衝上城牆。今日戰到此時,雙方陣亡將士已有近兩萬人,不算入城被伏的後金軍,僅在這北城下後金便損失了差不多一萬人,而明軍僅在剛才短短的幾刻鐘竟損失了三千餘人,雙方掉在城下的屍體已經有一萬多具,屍體堆積如山,已經與城牆差不多高矮。後金軍已經不需再用勾抓登城。只要登上屍山,輕輕一躍便可登上城牆,也正是因為如此,後金援軍不斷,明軍雖然佔據優勢,可一時間卻仍不能將後金軍全部了趕下城牆。不過祖大壽知道,後金此時也已經是強弩之末,用不上半個時辰,便可擊退後金。

    那知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大地也隨之振動。祖大壽抬眼望去。只見一里外幾千後金騎兵正打馬向自己這裡趕來。這幾千後金騎兵具是金盔金甲,手中一把雪亮地馬刀熠熠生輝,正是皇太極身邊的近衛軍和剛剛從城下逃回去的那千餘騎兵。原來皇太極在遠處看到自己軍卒馬上便要攻城城牆,開始還心中高興,可隨後卻見千餘騎兵敗退回來,一問才知,自己五千精銳竟是中了埋伏,只有這千餘人逃了回來,知道從縫隙攻城是不可能了。只能寄希望於城前那幾萬後金騎強攻。不到一刻鐘,便見到自己軍卒已經攻上城牆,皇太極大喜。對身邊範文程道「這義州城應該已是我囊中之物,待攻破了義州城,我要犒賞三軍!」那知他話音未落,卻見已經攻上城牆的後金軍竟又被人扔了下來,而且城上明軍明顯增多。急得皇太極不知如何是好。範文程卻極其冷靜,看了城上幾眼,對皇太極道「大汗不必擔心,這明軍應該也是在做垂死掙扎,只要再派上幾干援軍,必能將義州城攻下來。」「援軍?我們那裡還有援軍?後金所有能上戰場的怕是已經都被我拉來了。此戰若是不勝,我後金起碼十年內再無力與明軍相抗。」

    範文程一指皇太極身邊的親衛,道「大汗,何必捨近求遠,這不是還有幾千援軍嗎?」「是極,是極,我竟把他們忘了。」皇太極一拍後腦道。其實這也不怪皇太極,三千近衛軍算是皇太極的貼身保鏢,從來就沒有離開過皇太極左右。不過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叫來親衛軍統領,傳下令去,讓他們上去支援。只是那逃回來的一千軍卒難辦,他們已被明軍一把大火燒破了膽,不過此時能多一人便多了一分希望,死馬全當活馬醫了。

    皇太極親自來到這一千逃兵面前,著著這些垂頭喪氣的軍卒心中大怒,一揮手中馬鞭,指著這一干逃兵,喝道「你們好啊,竟做了逃兵,我後金還從沒有過逃兵,你們可算是頭一份啊!你們可知道若是不能攻下這義州城,你們在家的兄弟姐妹便要活活餓死,就算你們能活著回到後金,又有何面目面對家鄉地父老鄉親?」

    這一千逃兵被皇太極訓得更抬不起頭。不過其中卻有一人「噹啷」一聲,拔出腰刀,大聲道「大汗,屬下願再返戰場,用我地鮮血來證明我們不是孬種,我們也是大汗屬下的勇士,願大汗能為我們感到自豪!」這人看上去年紀不大,一張略顯稚嫩的臉孔一臉剛毅,皇太極細看之下,卻發現這人模樣可笑之極,眉毛、鬍鬚都不見了,就連頭髮未過頸,而且略顯焦黃。這人正是剛才為自己逃命,親手斬殺自己戰友的那人。不過皇太極卻不知道此事,而且在場的人也沒人知道剛才在義州城下發生了什麼,在這人身後,看到內情的人已經全部葬身火誨,這個秘密恐怕再也無人能夠知曉。「好,有志不在年高,只要你有與敵決戰到底的決心,便是我後金的勇士。只是你這頭髮……」「啟稟大汗,屬下一時不慎,頭髮被大火燒焦,望大汗恕罪!」在後金,這頭髮可是身份的象徵,不容輕辱,不然歷史上滿清也不會發出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地旨意。「戰場爭伐,一時不慎丟頭都是常事,何況只是區區頭髮,恕你無罪。你小小年紀便能入選精銳,一身武藝必然不凡,你叫什麼名字?那旗人?家中尚有何人?從何人學藝?」

    「臣鰲拜,鑲黃旗人。家中父母皆在,武藝學自叔父費英東,並拜貝勒爺莽古爾泰為師,學藝五載。」此人正是當初從盛京逃出去的鰲拜。因得罪了吳三桂,吳三桂發誓要取其性命,鰲拜以前雖未見過吳三桂,可對其大名卻是如雷貫耳,也知道其說話向來一言九鼎,因懼怕吳三桂真的率兵來攻,在吳三桂逃出盛京城地第二天,他便收兵行囊,告別父母,去投叔父費英東。

    費英東是早年追隨弩爾哈赤起兵的功臣之一,後金定都盛京後,費英東奉命駐守長春府。見侄子來投當然是高興不已,馬上把他安排在軍伍之中。直到皇太極下了全國調兵令,費英東也不敢怠慢,派出帳下最精銳的三千騎兵赴盛京聽候調遣。而鰲拜從小便以叔父為榜樣,並經叔父介紹群在莽古爾泰門下,一身武藝雖然不如三桂,可確也不凡。聽到此信,忙求叔父將其派至盛京。費英東開始還怕戰場的險,若斷了哥哥一門香火自己豈不是成了罪人。可鰲拜卻道「大丈夫不能建功立業,只貪圖享受豈不叫人恥笑。」費英東無話可說,只好將鰲祥也派到接軍當中,只是暗中卻吩咐將率對其多加照顧。等到了盛京,皇太極為更好的調度各地接軍,將這些援軍全部打亂,從中抽出精銳另組一軍,鰲拜憑借其一身本事,竟也被選為精銳,被派到攻城隊伍當中。「噢,你覺是費將軍的子住,又師從四弟,果然是將門點子,將來必是我後金又一巴圖魯!」

    「屬下不敢妄想,只求為後金盡自己一份心力。」「好,鰲拜,我今日封你為牛示顏真,負責統率你身後這一千人,如果這位打得好,回京使封你為甲喇額真。」

    「喳!」鰲拜感激位零。翻身下馬跪倒在地,領旨謝恩。

    皇太極相信,有這頭幼點率領,那怕其餘這一千人只是綿羊,也必能發揮出一千惡狠地戰鬥力。大手一樣,道「出發!我等你們勝利的消息。」鰲拜二話不說,上馬後,大叫道「跟我衝!大丈夫生就應該在戰場上名揚四海!不奪下義州城,有何勝面再回滿州!」

    千餘後金達兵也跟著衝了上去,怎麼也不能讓他一個小娃娃沖在自己前頭。他們此時卻是心中感慨。一方面感激皇太極並未處罰自己。另一方面也暗自己後悔,怎麼就叫這個小娃娃佔了先,只是一句話,便成了牛示額真,若是自己該有多好。他們那裡知道,皇太極卦貧鰲拜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其還有些豪氣,而且此時也確需如此來鼓舞士氣,可更多的卻是因為其叔父費英東和師父莽古爾泰。令天若是其餘人如此回話,皇太極頂多誇獎幾句。卻決不會輕易封其官職。鰲拜率千餘軍率先衝了出去,皇太極的三千近衛軍卻落在了後面,在親衛統領的一聲令下。除留下三百保護大汗外,其餘兩千七百人也快馬加鞭,緊跟在鰲拜軍身後。祖大壽在城上看到這幾千後全軍卻並未在意,畢竟此時城上已有近兩萬明軍,而城下後全軍卻只有一萬左右。就算加上這幾千騎軍,自己兵力也是佔據上鋒。

    可這幾千後全軍戰力之強,卻是他所想像不到的。城上明軍此時只顧得與登城的後全軍交戰,那裡還有時間去管這幾千後全軍,就連大炮此時也啞了火,後合登城的地方便在幾門紅衣大炮不遠處。就連他手都拿起了武器與後全軍作戰,那還有人有功夫去開炮。幾千後金援軍未受到任何陽得便來到義州城下。鰲拜率領這千餘軍車剛想下馬攻城,後面近三千近衛軍已衝到他們身後,卻不其勒馬止步。鰲拜雖不知他們要幹什麼,卻也知這些近衛軍自己可是得罪不起,忙個人給他們讓路。只見這些近衛軍地直衝到戶堆前也未停步,竟是打馬上了屍山!這屍體堆的如同小山雖說與城牆基本等高,可畢竟不是土石之山,就連人向上登也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便會從上面滑落下來,更別說戰馬加上騎兵重達千餘斤的力量,人地血肉之軀如何承受得住。可這些近衛軍卻是馬未嫻熟,硬是變不可能為可能,一路上吆喝著,讓正在登城地後全軍給他們讓路,而他們則在這月山中踏出一條血路,雖有幾百人跌落馬下,可大部分卻一直上到城牆。

    鰲拜看得以服不已,大汗的近衛軍,確實是非同一般。看著已經登上城牆與明軍交上手的近衛軍,鰲拜一咬牙,道「他們能行,咱們憑什麼不行,都跟我上!」說完他自己第一個向著高達十餘米的屍山衝了上去。其餘人在未到盛京時,也都是本地軍伍中的佼佼者,當然不能讓鰲拜這個娃娃把自己比下去,不然回去後如何有臉見人。當下也拍馬跟上。只是這千餘人的騎術明顯不如近衛軍,只有百餘人跌跌撞撞的騎馬登上了城牆,其餘人卻早被摔落馬下,只能連滾帶爬的衝上城牆,卻不知他們竟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要稻草。城上祖大壽原本還比較樂觀,就算看到後金前來地這幾千騎兵也沒放在心上,等他們衝上城牆,明軍應該已經將後全軍趕下城去。可不料這些後全軍竟是騎馬衝上城牆,不但速度快了幾倍,更可怕的是他們雖僅有兩千餘人,可氣勢竟比前幾日幾萬大軍攻城時還要讓人心驚,其整齊的隊伍,強大地戰力,初一登上城牆,便給明軍帶來了無窮的壓力。就連一向好戰的吳玉枷也被打得步步後退,就更別說其他普通士卒了。很快兩千多邊衛軍已有大豐登上城牆,其他普通後全軍緊跟其後,不到一刻鐘,已經佔據了一段百餘米的城牆。穩固好陣地後,後全軍以騎兵為先鋒,步兵壓陣,步步向兩側明軍緊逼。

    科大春連忙做出調整,長格、大刀兵在前,弓箭、火銃在後,迎上後全軍。在弓箭、火銃的打壓下,才堪堪攔住後全軍前進地步伐。可好景不長,士率隨身攜帶的彈藥本就不多,而此時城上大亂,後勤部隊根本上不來,箭羽、彈藥很快便要耗盡。後金近衛軍看出便宜,馬上揮舞著手中長對,再次向明軍衝殺上來。手執大刀長矛站在最前面的大多都是新軍,未經過任何訓練,祖大壽發給他們長槍、大刀,只希望他們能在城上充個數,那想今日竟成了抗敵主力,面對刀法嫻熟的後金近衛軍,那裡還是敵手,片刻功夫便倒下一排。可這些新軍卻無一人後退,那怕是臨前能斬斷一隻馬腿,他們也會含笑而去。後面的弓箭手和火銳軍只看得熱淚盈眶,可手中沒了彈藥,自己輪法再好,也無用武之地。這些人一咬牙,乾脆扔了手中的長弓、火銃,拿起已經戰死的戰友手中大刀,呼喊著衝了上去。

    這些人雖是火銃軍,可畢竟參軍時間較長,受過系統的訓練,吳三桂在招火銃兵時,第一課便是訓練刀法,這幾年雖然練得少了,可底子在那裡,此時一刀在手,馬上便找到了感覺,雖比後金軍差些,但比那些新軍卻好上十倍。只見他們三兩人為一組,一人專攻馬下,斬馬腿,另外兩人則全力防守馬上騎士的攻殺。此著一出,竟殺了後金近衛軍一個措手不及,顧上則顧不了下,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名騎兵轉眼間便失了戰馬,馬上騎士也掉落馬下,一時不能適應,很快便被明軍斬殺。直到近衛軍統領一聲令下「下馬迎敵!」這些近衛軍才主動捨了戰馬,與明軍步戰。如此以來,形勢卻立刻被逆轉。後金軍近戰畢竟要比這些拿慣了火銃地明軍強上許多,殺得明軍節節敗退。一直在後面觀陣的祖大壽一見不好,若如此下去,城牆恐怕不保,一舞手中大刀,再也顧不得身體虛弱,竟要衝殺上去。身邊親衛那裡肯放,祖大壽現在的狀態,別說迎敵,就是走路都有些困難。若是主帥有失。這城還守得下去嗎?吳三枷在一旁開口道「大人,你在這裡壓陣,末將前去迎敵。」說完也不等祖大壽開口,手執馬刀便衝了上去。

    在冰凌山莊的這些年,吳三枷練武習文可是一日未閒,一身本事在眾小將中不敢說第一,但前三絕對有他一個。待其衝到兩軍陣前,僅憑手中一把馬刀,上下翻飛。那些後金近衛軍正殺得順手,不防竟衝出這麼個煞星,竟被他一連斬了三四個近衛軍。明軍也趁機發起反攻,硬是殺得後金軍後退三步,才穩住陣角。正在吳三枷殺得順手時,卻聽對面有人叫道「那明狗休得張狂,待我來戰你!」

    吳三枷抬眼看去。卻見後金陣中一人正手執一柄大刀,遙遙指向自己。看其年紀不大,也頗有幾分氣勢,只可惜他的長像卻是讓人發笑,整個腦袋便如一個大鵝蛋般,臉上竟無一根毛。吳三枷暗道這個傻瓜。竟還想要與我單挑,豈能給你這個機會,有這個時間不如多殺幾個後金狗才是真的。「就憑你這個大鵝蛋腦袋也想與爺爺單挑,難道你們後金無人了嗎?竟讓你這麼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傢伙出來現醜?」此言一出明軍都是哈哈一笑。後金軍卻是暗罵此人,長得醜就不要出來丟人,竟被這些明狗以此取大。來的這個鵝蛋腦袋正是好不容易衝上城牆的鰲拜,聽吳三枷此言差點被氣得掉落馬下,一陣亂叫,打馬便向吳三枷衝了過來。可此時城上已彙集了後金大明共計幾萬大軍,那裡還有地方讓他打馬前行,剛衝上幾步,便被自己人攔住了去路。鰲拜無奈只得跳下馬來,尋著吳三枷的身影衝了過來。

    吳三枷又不是傻瓜,只看鰲拜手中大刀,怕不就有幾十斤,自己手中馬刀還不到十斤,如何是其敵手,恐怕人家一刀下來,自己便得刀斷人亡。仗著身體靈活,吳三枷在敵我雙方中來回穿插,見到後金軍便是一刀,也不管是否傷到要害,一粘既走,讓後金軍也拿他沒有辦法,更別說舉著幾十斤大刀地鰲拜了,追了半天,竟連吳三枷地影也沒看到。氣得鰲拜不斷叫道「明狗,有本事你不要走,與爺爺大戰一場。」見吳三枷根本不理他,「明狗,千萬不要讓爺爺追上,不然必將你一刀兩段。」由於有了吳三枷這個高手在中間,後面又跟著個鰲拜搗亂,後金軍一時間竟被明軍穩住了陣角。近衛軍統領一看,對吳三枷這條臭魚也是恨之入骨,指揮著手下近衛軍向吳三枷圍了過來。雙方在城上本就已是人挨人、人擠人,此時後金軍又是有意圍攻吳三枷,吳三枷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很快便被擠在一角。這時鰲拜也跟了過來,不等近衛軍統領開口,他卻一揮大刀向吳三枷衝了過去,誓必要一血前恥,同時也是要讓周圍的近衛軍看看自己的實力,免得他們總像是看小丑一般看著自己。近衛軍統領見鰲拜衝了上來,不好阻攔,畢竟這個鰲拜被皇太極看重,其叔父又是一方大員,也不好得罪,不過還是命近衛軍進一步圍攏吳三枷,務必不能讓這條泥鰍逃了出去。

    眼看鰲拜一柄大刀帶著風聲向自己砍來,吳三枷也不敢硬接,可四周又都是後金軍,退無可退,只好一個側身,手中馬刀向呼嘯而至的大刀撥去。豈知鰲拜這一刀可是用盡全力,想要一刀立威,吳三枷剛才又是連場激戰,力氣不夠,竟未能撥動鰲拜大刀,這一刀貼著吳三枷鼻尖而過,刀風竟吹得三枷眼睛一陣酸痛。鰲拜這一刀劈在地上,青石鋪的地面竟也被砍出一道寸深的裂縫。這一刀不但吳三枷心驚,暗自叫道真是好運,若再偏上半寸,自己的鼻尖怕是不保。而後金將士也被鰲拜這一刀所折服,歎其天生神力,若是自己恐怕萬萬不是其對手。拜見周圍人眼色,便知自己這一刀立威已經成功,單手一提大刀,舉過半空再次向吳三枷劈來

    第五十三章千鈞一髮

    吳三枷故計重施,收刀撤身,卻不料這鏊拜決非魯莽之人,剛才存心立威,才會明知傷不到吳三枷還是一刀劈下,此時見吳三枷又閃到一旁,手中大刀劈下時便未用全力,此時雙手一擺,大刀竟在半空中改變去向,橫著向吳枷掃來。吳三枷不想這整拜看似蠻漢,卻知變通,眼見大刀已殺到自己眼前,躲是躲不過去了,只能一刀橫在身前,來擋鰲拜這刀。

    這鰲拜不虧天生神力,大刀劈下,竟帶著風聲,好在由於他是半途變招,這一刀沒有用上作力,加之吳三枷手中戰刀又是精鐵打造,才沒有被一刀折斷。就即使如此,鰲拜這刀正劈在三枷戰刀上,一時火花四濺,三枷力不如人,擋不住鰲拜大刀,刀身正撞上三枷胸腹。吳三枷一時間只覺得一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一般,忍不住後退幾步,氣血上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打濕了自己的戰袍。那鰲拜卻得勢不饒人,大刀一轉,又向吳三枷劈來。吳三枷那裡還敢再與鰲拜硬拚,只接了一刀便受了內傷,再接下去,非得要了自己小命不可。可四周又都是後金軍,外面的明軍雖看到自己主將被困,拼了命的想要上來救援,卻被後金的近衛軍死死攔在外面。三枷知道,自己若不能想個良策,今日此時怕是就要葬身此地。

    可良策還未想到。鰲拜這一刀卻是先到了,三枷這次可是連擋都不敢擋,一個側身,想要躲過這一刀。可他本已受傷,氣力全無,移動間,腳下一個踉蹌,竟摔倒在地,不想錯有錯理,竟躲過了鰲拜這刀。鰲拜見三枷在倒在地上。哈哈一笑。大刀一舉,高叫道「明狗,看你還往那裡躲,拿命來!」

    倒在地上地三枷眼看鰲拜大刀再次劈向自己,想要站起來,可雙腳發軟,而且時間也來不及,四下一看,只看到無數只腿和無數只腳立在自己眼前。那裡還有自己躲藏的地方。無奈之下,也顧不得頭上鰲拜的大刀,手中戰刀一揮。使出地趟刀法,砍向自己身邊的這些大腿。隨後自己也向著刀鋒所指的方向來了個就地十八滾。這些後金近衛軍剛才看到了鰲拜武藝過,打得這個明將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那裡還會注意到他,再說外圍的明軍攻得正緊。也無暇他顧,竟被三枷這一套地趟刀法殺了個措手不及,十幾隻粗壯的大腿留在了地上。七八名後金近衛軍跌倒在地,手捧著傷腿不住哀號,嚴密的包圍圈一下子被打破了,鰲拜這志在必得的一刀也落了空。三枷卻趁此機會逃出了後金包圍。被明軍救了回去。

    鰲拜見走了三枷,怒不可惡,揮舞著大刀又衝了上來,明軍中竟無一人是其敵手,被殺得節節敗退。後金軍後援也及時跟了上來,進一步擴大了地盤。隨著後金軍越來越多,明軍的人數優勢再不明顯,個人戰力就更不是後金軍對手,雙方在城上死戰半個時辰,明軍死傷無數,城牆也被後金軍佔領了一半左右。眼看北城便要不保,祖大壽想要再衝鋒陷陣,卻被身邊親衛牢牢按住,生怕他出現意外。就在這時,城中竟又傳出喊殺聲,祖大壽心中一涼,難道其餘三面城牆不保,被後金軍攻入城了?祖大壽疑心未消,卻見從城中各條通往城牆地街道衝出黑鴉鴉地人群,怕不有幾萬之眾。仔細看去,祖大壽卻發現,這些人中上至老翁,下至少年,男女老幼算是齊了,而且這些人手中拿的東西更是五花八門,鐵鍋、鐵鏟、門栓、板凳真是應有盡有。其中一白髮老翁,祖大壽只覺眼熟,再看他手中拿著一把鐵勺,祖大壽才想起來,那不就是每日在自己府門外擺混沌灘的那個老頭嗎?以前自己還曾去吃過老頭的混沈,沒想到這老頭雖然平時看著老態龍鍾,今日卻如同小伙子一樣,跑得飛快。再看其他人,許多雖叫不上名字,可都十分眼熟,分明就是城中的普通百姓。

    祖大壽此時真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愧對義州百姓,未能保護好義州的安全,竟要這些百姓來支援自己。喜的是,自己這幾年苦心經營卻沒有白費,義州的百姓確是真地把義州當作了自己的家,不然他們如何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戰場。城上後金軍看到城下湧來幾萬人時,也是吃了一驚,可等他們看清來人時,卻是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明狗真的是沒人了嗚?竟連婦孺也來上戰場,難道是嫌爺爺刀下鬼少了,特意讓他們來湊數地嗎?」正陷入苦戰的明軍無不聞言變色,來得這些都是自己的妻兒父母,自己又怎麼能忍心讓他們上戰場,連自己都不是後金軍對手,他們來豈不是如同送死一般。可他們也知道,若義州不保,自己的妻兒就算呆在家裡恐怕也難逃一死。不過就算死,自己也要死在自己妻兒前面,只要自己能多殺一個後金軍,他們的危險便降低幾分,那怕自己多一會兒,他們便能多看一眼這個世界。頓時這些明軍只覺渾身地力氣也漲了幾分,砍向後金的大刀越發沉重,一時間竟將後金軍殺得不斷後退。很快幾萬百姓也衝上了城牆,往往十幾個人圍攻一個後金軍卒,雖然傷亡難免,但確是將後金軍的囂張氣焰打了下去。皇太極在城外看得心急,眼見勝利距離自己不過一步之遙,誰知半路殺出了這幾萬程咬金,當下也顧不得自己安危,大叫一聲「跟我上!」說完竟一人打馬也向義州城衝了上來。隨身保衛皇太極安全的三百近衛軍不敢怠慢,打馬跟上。

    城上城下的後金軍見大汗竟也親自衝到戰場,彷彿打了一針興奮劑一般,個個勇往直前。明軍本就是憑著一股不怕死、不要命的氣勢才壓倒了後金軍,不然就憑這幾萬婦儒在戰場上又能發揮出什麼作用?而此時後金軍因為皇太極的到來,也被激起了血氣,在氣勢一點也不遜於明軍,全線發起了反攻,打得明軍幾無招架之力。祖大壽眼見百姓傷亡太重,僅半個時辰,衝上城牆的幾萬百姓已死傷近萬,如此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些百姓恐怕就要全軍覆沒。要知百姓才是立城的根本,沒有了百姓便如同魚兒失去了水,軍隊也無法繼續生存下去。為了保住這最後一絲元氣,祖大壽只能下令「全軍準備撤退,按原計劃退到城中與後金狗決一死戰!」

    早在第一天後金攻城時,祖大壽看到城外七萬餘後金軍,而自己手中則只有兩萬軍隊,便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防守不住,城牆失守,便按照三桂以前所講,發動一場全民戰爭,與後金在城中決一死戰。只是隨著戰事進行,有了幾萬新軍加入,而後金又沒有攻城利器,巷戰的計劃便被擱置起來。當日吳三桂在講到巷戰時便曾講過,巷戰雖然可以多撐些時侯,大量殺傷敵人,可這便如在自己家裡與人打鬥,無論最後勝負如何,自己家中必然遭秧,這是傷人一干自損八百的作法,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用。可事到如今,城牆即將失守,萬般無奈下只能退守城內與後金打巷戰。聽聞此言。城上幾萬大明軍民雖心中不願,可也不敢違背祖大壽將令,對於撤軍一事,祖大壽早有安排,軍卒們掩護著百姓先撤,老兵照顧著新兵先退。

    後金軍見明軍撤退,也不追趕,而是牢牢守住城牆,等待著皇太極地到來。很快明軍已全部撤回城中,連其餘三面城牆也全部放棄。只等與後金軍在城中再大戰一場。那曾想。後金軍根本就無意與明軍糾纏,他們此來本就不是要奪取義州,而是奔著糧草來的。皇太極站在城上,可畏義氣風發,手中一條馬鞭指點著義州城中大小建築。在後金攻城前,便已有暗探稟明城中糧草所在。皇太極馬鞭正指在義州糧倉所在,對身邊的範文程道「文程,只要咱們奪了義州糧草,不但大軍可安然渡過今年寒冬。更便明軍缺衣少食,我倒要看看他吳三桂是否能變出糧食來。等來年春暖花開之季,咱們便可乘吳三桂實力大損。揮軍南下,一舉奪了這遼東,看那朱由檢小兒還能不能坐住他那龍椅。」範文程從今天一早便總覺心驚肉跳,不知是不是要有災禍降臨,直到此時後金軍奪下四面城牆。他才略為安心。聽皇太極的意思,待明年春天還要與明軍大戰一場,範文程卻被嚇了一跳。此戰後金雖說已取得勝利,可僅這一月來,後金軍損失太過慘重,近二十萬後金鐵騎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就算有了糧草,短時間內那裡還有餘力再發動一場戰爭。可此時看皇太極正在興頭上,他也不敢掃了皇太極的興,只好道「大汗,這明軍是主動放棄城牆,撤回城內,實力並未大損,咱們來的七萬大軍,如今損失過半,只有三萬餘人,若是貿然進城,怕是不妥……」

    皇太極卻哈給一笑,滿不在乎的道「進城?誰說我要進城了,來人,傳令下去,命各部軍卒放火,我就不信他祖大壽敢捨得這義州城不要,捨得城中幾十萬軍民性命不要,我要讓他祖大壽親自把糧草送到我面前。」「放火?」範文程驚道。範文程自投入後金,雖說掛著大學士的頭銜,皇太極對他也極為看重,可畢竟他是漢人,皇太極等人對他也不是十分放心,每次征戰只留他守在盛京,不許他隨軍出戰。說起來這次還是範文程第一次見識到戰爭的慘烈。

    「不錯,放火。若不放火,僅憑我三萬鐵騎何時才能徹底拿下這義州城,他祖大壽又豈會服輸。」

    皇太極身邊親衛早已下去傳令,片刻功夫,城中火頭四起。此時關外正是北風呼嘯,風借火勢、火借風威,城中又多是泥草房,一會功夫便已是火光沖天,其間尚夾雜著城中百姓臨死前的哀號聲,大火就算在十幾里外也可以清楚看到城中地濃煙和火焰。範文程雖已投靠後金,可他終究是個漢人,眼看城中百姓受苦心中卻再無一點勝利後地興奮。「不好。」正躲在城中一處民房內準備阻擊後金軍的祖大壽高叫了一聲。沒想到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一個後金軍,卻等來了這沖天大火。祖大壽知道,城中這些房屋可是百姓們親手建起來的,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地,百姓對自己小家的感情可想而知。而後金這把大火卻是燒了他們的命根子,城中百姓如何還忍得住,不衝上去與後金軍拚命才怪。祖大壽喊完,馬上衝出小屋,果然不出他所料,街上已聚集了無數百姓,正要向外衝去,去守護自己的家園。

    祖大壽忙上前阻攔,可為了打巷戰,明軍已分散到城中各個角落,此時在他身邊的不過幾十親衛,僅憑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攔住眼前這幾千百姓。就算他攔得住此處,城中其他地方的百姓又有誰去攔?無奈之下,祖大壽只得隨人流一起向外湧去。路上又匯合了幾百明軍,增加了一些實力,可祖大壽也知道,自己這幾百人怕是不夠外圍後金軍塞牙縫的。等祖大壽趕到外圍時,眼前卻已是人山人海。祖大壽身邊親兵上前分開人流,為祖大壽開路。可他們剛剛行到一半,卻聽前面有人大喊道「這些後金狗燒房屋,殺我親人,咱們與他們拼了!」祖大壽心知這些普通百姓如何是全身武裝地後金騎兵的對手,站在那裡忙喊道「鄉親們,不要衝動,冷靜一些!」

    只是祖大壽聲音未傳出多遠便淹沒在幾萬百姓的嘈雜聲中。隨後便見前面一陣騷動,看來是有人衝出去與後金交戰。祖大壽心急之下,加快了腳步,想要阻止這些百姓不要做無畏的犧牲。還未等他衝過人群,前面卻一下子沉靜下來。人群對面的皇太極高坐馬上,看著這些手拿鋤、搞的百姓,心中暗自發笑。他不擔心這些百姓越聚越多,羊群再多難道還能傷到一群猛虎嗎?只能是羊入虎口,成為猛虎的盤中餐。只是沒想到這些百姓倒還有幾分血氣,面對近萬騎兵竟還敢上來挑釁,皇太極不知是該說他們傻,還是應該佩服他們的勇氣。不過這幾百衝出人群的百姓轉瞬間便祭了自己手下騎兵的戰刀,也讓其餘的百姓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皇太極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高喝道「祖將軍,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這些百姓來送死嗎?如果你再不出來,我便要下令屠城了!」人群頓時鴉雀無聲,後金屠城的慘狀,在場許多從其他地方搬遷來的百姓是深有感觸,那時的後金軍根本不能稱之為人,只能用禽獸稱之,見人即殺,見房即燒,後金過後,城中房屋百不存一,百姓更少有倖免。「皇太極,你不要太過囂張,我承認我祖大壽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今日你在我義州犯下的罪行。我義州城幾十萬軍民不敢或忘,等吳三桂將軍回來,必會為我等報仇,今日在義州城所發生地一切,早晚有一日會十倍報在你盛京城上。」祖大壽在後面叫道。「對,等吳將軍回來,必會讓這些狗賊十倍報之!」

    百姓一聽祖大壽提起吳三桂,頓時群情激忿。就連此時義氣風發的皇太極聽到吳三桂其名也不覺心中一緊,要知這義州城中遼東精銳不過兩萬,其餘全是新軍或是普通百姓。可就是這些百姓竟讓所向元敵的後金軍損兵折將達三萬多人。而遼東軍真正的精銳此時正在吳三桂身邊。那可是五萬大軍,要是等他們回來,別說取勝,連自保也成問題。

    皇太極顧不得再取笑祖大壽,道「祖將軍,請陣前一敘如何?」百姓們自發的為祖大壽讓出一條小路,僅夠一人勉強通行。祖大壽從人縫中擠了過來,到了陣前,才知道為何剛才還群情激忿的百姓為何會突然鴉雀無聲。兩軍相距幾百米的空地上幾百具大明百姓的屍體倒在那裡。鮮血已染紅了這片土地。看來是後金的鐵血手段嚇住了這些原本善良的百姓。「皇太極,有話直說就是。」

    「好,既然祖將軍如此痛快。我便直說了。只要祖將軍送來二十萬石糧草,我後金馬上撤兵,決不再動你義州一磚一瓦,不傷你一兵一卒,如何?如將軍不答應。就不要怪我無情,今日不將這義州碾為平地,我後金決不撤兵。」祖大壽不知吳三桂大軍即將返回義州,心裡還是納悶,這後金今日竟轉性了,竟如此輕易便放過義城百姓。雖早知後金缺糧。可沒想到他們對糧草需求如此迫切,竟不惜幾萬大軍地性命強攻義州,最終卻只要幾十萬石糧草。不過祖大壽也明白,若是後金圍城時便提出索要糧草,自己恐怕只會把他們當做白癡,不予理采。為了城中幾十萬軍民地安危,祖大壽當然不敢吝薔糧草。

    皇太極那裡有那麼善良,只是吳三桂大軍就在離城不遠處,而且就算自己屠城,若是義州百姓心存死意,最後一把火燒了糧草,自己才是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無所得,白白搭進去幾萬大軍。祖大壽剛想點頭答應,卻在這時突聽城外竟傳來低沉的馬蹄聲,連城牆也為之晃動,久經殺場的祖大壽當然清楚,這怕不是有幾萬騎兵同時行進才能有如此氣勢。本以為是後金軍在城外縱馬,要給自己以壓力,可再細看皇太極,卻是臉色煞白,幾無人色。難道是自己人?未等祖大壽想清楚所來何人,便見站在城上的後金軍一陣慌亂,有人竟大喊道「不好了,殺神來了!」

    能嚇得後金鐵騎如此失色的,而又被稱其稱為「殺神」的,全世界也只有吳三桂一人而已。不僅祖大壽明白此事,在場的義州百姓,就連後金大軍包括皇太極無不清楚。一聽殺神來了,祖大壽竟連腰板也直了許多,而幾萬義州百姓更是如同過年一般,喜形於色,相互拍肩慶祝。再看眼前這萬餘後金軍,卻是截然相反,個個面如土色,有膽小的軍卒竟連手中戰刀也掉在了地上。

    皇太極暗罵這吳三桂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此時才來,若是早來片刻,自己尚未攻下義州城牆還可撤軍,若是晚來一會兒,糧草便要到手。可眼下自己幾萬大軍分佈四周城牆,就是想走怕也走不了了,就更別提糧草了。沒想到對面祖大壽心情大好,竟調笑道「皇太極,你想要二十萬石糧草我是沒有,不過要是你肯投降於我遼東,想來幾千斤糧食還可以提供,足夠你安然渡過下半生地,不知大汗意下如何?」皇太極那還有心思與祖大壽鬥嘴,對身邊親兵下令道「傳令全軍,北城集合,準備與敵決一死戰!」說完自己轉身上了北城城牆。而此時的祖大壽卻並未馬下下令與皇太極開戰,只因自己這裡基本都是普通百姓,一旦開戰,百姓必然死傷慘重。即然吳三桂已經回來了,一切便全由吳三桂做主吧。皇太極來到城上,才發現一切都已晚了,自己大軍尚未調齊,吳三桂所率的三萬騎軍卻已來到北城城下。昨夜吳三桂及三萬大軍休息了一夜,一早便開始行軍,當行到距義州城幾十里處時,便看到義州所在位置濃煙翻滾,火光沖天。三萬騎兵個個心急如焚,更是不要命地趕路,才終於在最後時刻及時趕到。

    三桂率三萬大軍來到離城幾里處卻發現城上飄揚著後金旗幟,以為義州已經被破,三萬大軍個個急紅了眼,若無三桂阻攔,恐怕已攻上了義州城。大軍行進到城下,幾萬將士看到城下堆積如山的屍體,雖然大多都是後金軍的,可上面一層卻全是明軍將士,甚至還有百姓。不用問也知道,此戰的艱苦,不然普通百姓如何會上城,而且此時城中又已沒有了喊殺聲,看來城中這幾十萬軍民已經是凶多吉少。所有人都是強忍著淚水,取出火銃、馬刀,只等三桂一聲令下,必要這些後金狗賊血債血償。三桂更是心中悲痛,看到皇太極站在城上,也不答話,令全軍列好隊列,做好攻城準備。皇太極在城上著三桂竟不答話便要攻城,不由得慌了手腳,自己身後這萬餘精疲力盡的後金軍如何是三萬遼東鐵騎的對手,更何況城中還有幾十萬義州軍民,夾擊之下,自己豈有活路可言。「吳將軍,且慢,聽我一言……」

    「狗賊,你我還有何話好說,今日便在這義州城下決一死戰,只能用你的血來祭奠我義州這幾十萬百姓,才能讓他們在九泉之下瞑目。」說著吳三桂已舉起手中戰刀,便要下令攻城。

    此時雖是數九寒天,可皇太極卻還是急出了一身冷汗,忙解釋道「吳將軍。你誤會了,城中百姓大多安然無恙,反而是我損失慘重。」皇太極一急也顧不得自曝家醜。「噢?此話當真?那為何城中全無聲息?難道他們已全被你抓住了?你若是敢傷他們分毫,我便與你不死不休!」一聽城中百姓大多無恙,不論是真是假,吳三桂都不敢冒然攻城。皇太極聞言苦笑,若我真能將全城百姓抓住,那裡還用怕你,只要將這幾十萬百姓往城上一擺,我就不信你還敢攻城?「我剛剛佔了這城牆。還未攻入城內。城中自然不會有喊殺聲。」「大汗此話當真?」吳三桂見地上後金軍卒鮮血未凝,便信了一半,也不再稱其為狗賊,可城中沒有一點聲音還是讓三桂心中犯疑。「將軍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入城一看究竟。」

    三桂馬上向身邊親衛示意,一隊親衛會意,翻鞍下馬。此時城門已經被屍體堵死,就算沒有堵死,裡面也被祖大壽派人用沙石砌死。此路已是不通,不然後金也不會死攻城牆,而不攻城門。親衛只能順著屍山向上爬。只是在遇到自己時,卻又小心冀冀,而看到腳下是後金軍,便狠狠跺上幾腳。後金眾將士雖看得分明,卻無敢提出意見。若是在此時因為這些小事惹惱了吳三桂,卻是不值。

    親衛來到城上,自有後金軍上前看管,怕他們對自己將領不利。這些親衛此時那還有這個心,趴在城頭,向城內望去。發現只有靠近城牆這幾排房屋已經燒燬,而其餘地方卻依然平靜。再看城下,幾萬城中軍民也正向城上看來,見城中百姓無恙,這幾名親衛一時興奮得大叫起來。其中一人在地上拾起一桿長槍,又從腰間取出一面大旗,繫在上面,片刻功夫一桿上書「吳」字地大旗又重新回到了城頭。而皇太極卻怎麼看怎麼彆扭,在自己的地盤竟任由他人樹起大旗,心中若是好受才怪了。祖大壽在城下也看到了這面「吳」字大旗,這才真的放心了,看來三桂是真的回來了。即然後金能讓吳三桂派人上城,想必雙方是達成了什麼條件,祖大壽也派出自己身邊親兵上城與那隊吳三桂親衛會合。城中幾十萬軍民看到大旗興奮的手舞足蹈,終於把吳將軍盼回來了,只要吳將回來了,看那些後金狗賊還敢不敢囂張。兩邊親衛在城上會合後,又下了城,來到吳三桂面前,將城中情況一一告知吳三桂。吳三桂及三萬鐵騎聽到城中幾十萬百姓無恙,終於鬆了口氣。雙方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劍拔弩張。皇太極這才又對吳三桂喊道「吳將軍,你我談談如何?」因為得知後金並未屠城,三桂對這些後金軍也不再向剛才那樣怒目相視,至於在後金攻城時死傷的明軍,三桂雖感心痛,可雙方畢竟是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交戰,即然生在這個亂世,又入伍當兵,便應該有血灑戰場的覺悟,也許自己會為這些戰士報仇,可卻不是現在。

    而且現在的形勢對自己極為有利,城內城外已形成夾攻之勢,三桂也想聽聽皇太極此時還有何話要說。有許多東西雖然在戰場上無法得到,可是卻可以談叛桌上輕而易舉到手。約定,就在北城外兩里處相會。三桂指揮大軍撤退五里,只帶了百餘親衛等待皇太極。一會兒功夫,皇太極也帶著親衛來到戰場中央。從吳三桂出援喀喇沁部開始,這場涉及了近二十萬大軍的會戰便已經拉開了序幕,可直到今天雙方主帥才是第一次會面。剛才還如同殺父仇人地兩人見面後卻絕口不提此戰,反而敘起閒話,三桂見皇太極不急著進入正題,自然也樂得陪皇太極閒話。只因三桂知道,不論誰先開口說及此事,僅在氣勢上便是弱了幾分。最後還是皇太極忍不下去了,要知他這幾萬大軍基本上算是後金最後地力量,可此時卻如同羊入虎口,只要吳三桂願意,隨時可以讓他們屍骨元存。一旦失去這最後的力量,後金必將四分五裂,繼而被周邊的蒙古、朝鮮、大明所吞併。

    「吳將軍,聽說大明皇帝已封你為遼東總兵?只是不知為何此次竟不見關內有一兵一卒前來支援,莫不是大明已有意要放棄遼東?」皇太極這是明知故問,若不是知道吳三桂已於大明交惡,他恐怕連與吳三桂談判的勇氣都沒有。

    第五十四章收拾殘局

    「大汗此話差矣,萬歲即然封我為遼東總兵便是相信我吳某可以守住這遼東,又何必多此一舉派什麼援軍?」

    吳三桂一指不遠處的戰場,又道「再說又有派援軍的必要嗎?」事實擺在那裡,七萬大軍攻打一座只有兩萬正規軍把守的城池,用了七八天才只攻下城牆,而雙方傷亡卻是相差無幾,皇太極不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白白為吳三桂訓練出幾萬大軍。要知就就算平時訓練得再好的軍隊,如果沒有經歷過戰火的歷練,永遠也成不了一支合格的軍隊。不過皇太極也知道此時的遼東與大明勢同水火,吳三桂不但不能從大明得到半個援軍,反而還要擔心大明會趁火打劫,他才不怕吳三桂拚死將自己及幾萬大軍留在義州,不然只能是兩敗俱傷,白白讓大明和蒙古得到好處。「我倒是聽說大汗境內百姓缺衣少糧,就連大汗的軍伍也只能每日兩餐,真不知待春暖花開之際還能不能再見到大汗的英姿!」吳三桂反擊道。

    「哼,這便不勞吳將軍操心了。」皇太極一皺眉道。吳三桂的話卻是說到了皇太極的痛處,若不是缺糧,皇太極何必在此寒冬來攻義州。「吳將軍,今日事已至此,有何話你便直說吧,不要以為我們便是怕了你們,若是惹急了,拼了這幾萬大軍也要將你這義州城踏為平地!」皇太極已是心力憔悴。再沒有心思與吳三桂繞圈子,再說就算他能說出花來,事實擺在那裡,面對吳三桂這個惡魔,根本就不要想能佔到便宜。吳三桂若不是怕皇太極臨死反撲,那裡還會與他談判,早率大軍將他們一網打盡。可後金現在還剩三萬餘人,雖經過幾日大戰,戰力有所下降,不過自己這方也好不到那兒去。城中幾十萬軍民恐怕不是後金軍對手。而自己率領地三萬大軍幾日來日夜行軍,十成戰力能發揮一半就算不錯,雖說一旦開戰,勝利必將屬於自己,可損失也必然慘重,自己周圍群敵環視,到時豈不是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好,既然大汗如此乾脆,我便直說了。此戰的原委便不用細說了,你我心裡都明白。我只要一萬人的全副裝備,包括戰馬、盔甲、戰刀、弓箭等。還要五萬戶漢人。」吳三桂這個條件牙以說是十分寬鬆,只因他知道,後金被自己勒索幾次後,國力本就被削弱,連皇太極的龍椅都還在自己的庫房裡放著。他們根本拿不出金銀。同時他也是怕逼急了皇太極,一怒之下破釜沉舟與自己決一死戰,更重要的是還要讓後金留有幾分實力,好去牽制朝鮮、蒙古諸部。

    沒想到這次吳三桂如此好說話,讓已經做大出血準備的皇太極喜出往外,連忙應承下來。「好。一言為定。」一萬人的裝備只是小事,那五萬戶漢人更不是問題,不然就以後金此時僅剩的那點糧草,早晚也會逼得這些漢民造反,還不如用他們送個人情。雙方條件一旦達成,急於逃命的皇太極馬上命大軍集合,按照三桂地要求,留下一萬騎兵,他們地裝備自然是歸了吳三桂,而他們的安全,則要用五萬戶漢民來換。每到五戶漢民,吳三桂便會釋放一名後金士兵。後金軍死裡逃生,自然是高興不已,可義州百姓卻對三桂此舉大為不解,既然已有實力將這幾萬後金軍全部留下來,為何還要釋放他們,難道戰場上死難的戰友的血便白流了嗎?不僅百姓不滿,就連軍卒也心有不甘,甚至連三枷、吳田等小將在看到吳三桂時也不再像原來那麼親近。

    三桂在與後金達成這個協議時,便已料到必然惹得軍民不服,可沒想到三枷等小將竟也想不通此節。顧不得辛勞,未等大軍入城,三桂便召集城中所有將領在城外空地上召開了一次會議。看著眾小將或是疑惑、或是不滿的表情,三桂指著他們的鼻子大怒道「虧你們還以智勇雙全自稱,平時一個個眼高於頂,可此時卻想不明白了,難道在山莊這些年就學了這些嗎?我就是如此教你們的嗎?只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一時眼前的利益便蒙住了你們地雙眼,你們的全局觀,大局觀都那裡去了?你們就沒有想過我們今日若是強留後金這幾萬大軍會有什麼後果嗎?不要以為有了我帶回來的這三萬鐵騎便可輕而易舉擊敗後金,你們可知這三萬鐵騎為了能早一刻趕回義州,這幾天來每日只能休息不到兩個時辰,那裡還有力與後金爭鬥?一旦開戰,就算能消滅後金這三萬部隊,咱們這幾萬大軍至少要損失一半以上。而後金軍若是被逼急了,對城中居民下手,百姓又得有多少人看不到明天地太陽?況且若沒有了後金牽制朝鮮、蒙古,咱們大戰後恐怕也難是人家敵手,更有關內大明對咱們虎視眈眈,一朝不慎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在場小將被吳三桂一番話罵醒了,他們只是被眼前的仇恨蒙住了雙眼,要想在遼東立足,此時的後金卻是必不可少的一環,誰讓自己眼下實力不濟,特別是與後金一戰後,雖說取得了最後勝利,可損失卻也不小,已不足以與其他勢力抗爭。而留著後金便是為了防止蒙古攻打自己,有時生死之敵也可以成為暫時地朋友。三桂見這些小將都低下了頭,才歎道「我知道你們是想為死難的戰士、百姓報仇,難道我就不想嗎?這遼東便是我們的家,他們便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只是時機還不到啊!你們放心,後金這個大仇我早晚要報,日後我必取皇太極人頭來祭莫咱們全城死去的戰友、百姓。不過此時最為重要的便是打掃戰場,安撫民心,積蓄實力,以待日後與各方抗爭。」眾將此時已解開心結,齊聲應道「遵命!」

    城中此時萬廢待興,三桂也不費話,開始分配任務,命盧田、祖澤盛入城廣貼告示,以安民心,又命祖澤遠、吳龍率城中軍民打掃戰場,祖大壽和吳三枷因為有傷在身,只能回府休息,自己則率吳宇及三萬大軍押著後金留下來的一萬大軍回軍營休整,防止他們發生騷動。同時又派人至錦州詢問消息,傳信盧信,讓他盡快率軍回義州。城中軍民見後金鐵騎已經敗退,又見吳三桂率領三萬騎兵回到城中軍營,都知道此戰是自己勝了,雖然對三桂放了那些後金心生不滿,可在眾將解釋下,他們也逐漸明白了其中原由。況且不用打仗,也就不用再死人了,這些百姓一生所求也不過是安居樂業而已,那裡還用貼什麼安民告示,個個自發的行動起來,或是幫助那些家園被毀的百姓清理瓦礫,或是出城協助明軍打掃戰場。剛才還死氣沉沉的義州城,終於又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

    後金軍急於逃命,那裡還有心管在義州城下損失的三萬將士,此時這些陣亡的後金軍卻成了明軍的軍械庫,明軍在打掃戰場時,將這些後金軍卒的盔甲、兵器盡數收攏起來,最後一統計,竟有完好盔甲萬餘套,雖然大多都是皮甲,可這卻正適合眼下的明軍。明軍的主力火銃軍大多時侯都是靠遠程阻擊敵人。若真被敵人衝到面前,那此戰怕是已輸了一半,所以根本不需要厚重地鐵甲,輕便的皮甲可以使他們在戰場上更加靈活。至於後金遺棄長刀、弓箭更是無數,不過後金治練枝術有限,這些長刀只能回爐重新鍛造,相信有了這些鐵器,便可以造出更多的火銃,遼東軍戰力也將更上一層。同時祖澤遠、吳龍等人在打掃戰場時,竟還發現了萬餘匹戰馬四散在義州城四周。這些可都是後金上好的戰馬。只因主人戰死,他們也成了無主之馬,遼東軍去的匆忙,來不及收回,又便宜了遼東軍。

    後金幾萬具屍體在被明軍搾取了最後價值後,被堆於城外十里處,一把大火將他們化為灰燼,三桂又叫人將骨灰收拾起來,準備送還後金。畢竟這幾萬陣亡的後金將士生前也算是勇士,將心比心,三桂也不忍讓他們暴屍荒野。至於明軍陣亡的幾萬軍民。有人認領的便交於家屬,無人認領的,則由明軍火化後,將骨灰暫時保存。三桂心中已有定數,只待明年春暖花開之際。便將在城中建立起一座巨大的烈士紀念堂,陣亡地將士軍民,將全部安葬於紀念堂中,以此激勵後人。戰場上雙方陣亡地將士有七八萬之多,確非一日可以收拾妥當的。就在全城軍民都在打掃戰場時,三桂卻一個人回到了書房。雖然自己已與大明決裂,可自己頭上還頂著大明遼東總兵的官職,總要向大明通報一聲,一方面以安朝庭之心,想必朝中那些大臣們聽到自己與後金兩敗俱傷的消息,會樂得睡不著覺,對自己堤防之心也會減弱不少。另一方面,三桂也想向朝中要些援助,畢竟自己也是在為大明作戰,守衛著大明北疆。

    戰報送走後,三桂卻仍然沒有閒瑕,城中戰火持續了近十天,此時敵人雖然已走,可城中戰後重建、看押一萬後金軍、打掃戰場、總結此戰得失等大小事情,那一樣不要他來做最後決斷。待大戰結束後第三天,奉命支援錦州的吳信終於率萬餘軍卒返城。同來的竟還有錦州總兵王順。三桂不知這王順為何會在這時造訪,但為顯得尊重這位老將,三桂還是親自己出城迎接。三桂在城門處不到一刻鐘,就見一隊騎兵向城門處奔來。片刻功夫便已來到三桂面前。原來是盧信和王順得知三桂親自出城迎接,怕累三桂久候,便率親衛先走一步,大隊則在後面緩慢行軍。盧信一見三桂,便翻鞍下馬,雖然他是三桂小舅,可在軍中,他卻只是三桂手下一員部將。下馬後盧信上前一步向三桂施禮道「末將盧信見過大人!」未等三桂說話,一邊的王順也下馬行禮道「罪臣王順見過大人!」說完竟單膝跪地,「多謝大人不計前嫌,派人支援,救了我錦州幾萬軍民,不然罪臣便是死也難以瞑目,愧對城中百姓。」

    三桂忙上前挽起王順,道「大人這是從何說起,你我俱在遼東,本就是一家,何分你我?派人支援正是我等義不容辭的責任,我還要多謝將軍守住錦州,保護了城中百姓,沒讓錦州生靈塗炭。」王順沒想到三桂竟如此寬宏大量,不但未提自己以往不敬之罪,反而安慰自己。他此次隨盧信一同反回義州,便是打定主意,想要歸順吳三桂,而此時更是覺得自己這個決定的正確。

    原本王順根本沒將吳三桂這個年紀青青地上司放在眼裡,所以才幾次不聽宣調。可此次後金攻城卻讓他見識到了吳三桂屬下軍卒的強大。後金雖只派一萬鐵騎攻城,別看這一萬鐵騎在義州城下吃了大虧,那裡因為城上有火炮、火銃等利器,又有城中軍民同心協力。可到了這錦州卻又是另一番景象。這錦州自幾年前經歷了戰火後,一直元氣未復,後來袁崇煥見義州發展迅速,很快已趕超了錦州,乾脆將錦州主力調往寧遠,畢竟寧遠才是後金入關的必經之路。而在錦州只留一萬軍卒以做牽制,再加上這些年義州大力發展,附百姓都被吸引過去,原本還有十幾萬人口地錦州,此時軍民全加起來也不過五萬左右。城上雖有兩門火炮,可也年久失修,又沒有過硬的炮手,已逐漸成了擺設。

    這些年遼東軍費又是被一減再減,城中軍卒連軍餉有時都發不出來,訓練也是不足,先進的火銳根本就輪不到錦州,士卒們就連長弓大刀也不能做到人手一把,全軍戰力實在有限。義州本也該如錦州一般,可誰讓祖大壽有個好外甥,財大氣粗,不但在城上安裝了火炮,就是城中軍卒也大多手執火銃等利器。所以在後金軍開始攻打錦州城後,王順所率明軍很快便落了下風,城上萬餘明軍在後金軍的箭雨下根本抬不起頭,未等接戰便已損失干人。而後金這幾名將領更是在皇太極面前做了保征,若不能攻下錦州便要軍法從事,當然更是人人用力。僅僅半夜功夫,後金軍便已三次攻上城牆,最後還是王順率領親衛才將敵軍趕下城去。直到盧信率援軍趕到,危機才算徹底解除。看到盧信所率這萬餘人中竟有一半手執火銃,怎麼能不讓王順心中羨慕,若是自己手下也有這樣一批精兵,自己還怕什麼後金,早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而這時後金軍也得到大汗密信,讓他們只留一半軍卒繼續牽制城中守軍,其餘大軍馬上反回義州攻城。

    隨後後金軍的攻勢大減,只是在城外飛奔,不時射上一陣箭雨。可在盧信所帶來的精銳面前,這些後金軍根本靠不近城牆二百米內內,箭雨也再沒有傷到一人。見這錦州終於是保住了,王順這時才有功夫與來援的盧信見面,除了感激外,他更想知道這樣的精銳到底是出自誰手。要知打造這樣一支精銳,不但得有錢有物。更要有精於火器之人進行訓練才行。沒想到一問才知,這些人竟全吳三桂親手訓練,王順這才對吳三桂生起了興趣。城外戰事已經不緊,王順乾脆拉著盧信在城上坐下,仔細詢問起吳三桂來。盧信雖為三桂長輩,可在三桂面前他卻從來不以長輩自居,反而處處以三桂為首,說起三桂,盧信可以滔滔不絕地說上三天三夜,從三桂最初參加寧遠大戰。再到設計斬殺莽古爾泰。取得寧錦大捷,陝西剿匪,助新皇登基,孤身闖盛京,最後設計救袁崇煥,說到此處,盧信長歎一聲道「只可惜袁將軍一生剛烈,死得不值啊!」

    沒想到這句許卻是說到了王順心裡,王順一生只服袁崇煥一人。可他卻不知吳三桂竟為袁崇煥作過這麼多事,竟敢率軍圍攻盛京,威脅朱由檢釋放袁崇煥。最後鬧得與大明決裂。雖然袁將軍最後還是為國盡忠,可吳三桂的這個情,王順卻是感同身受。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今日王順親自向吳三桂請罪的一幕。

    對王順的歸順,吳三桂自是喜從天降。如此以來,遼東幾座大城已是盡在己手,這也為日後自己對遼東的變革鋪平的道路。義州大戰七日後,義州城已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繁榮,而此戰的損失也已統計出來。義州城兩萬精銳傷亡一萬三千餘人,其中戰死五千餘人。兩千餘人身負重傷,再也無法重返戰場,另有五千人輕傷,只要休養一段時日,便又是好汗一條。協助守城的五萬新軍傷亡三萬,其中陣亡一萬兩千餘人,重傷六干,輕傷一萬。而城中普通百姓共計傷亡兩萬餘人,這還是祖大壽撤得及時,不然遠遠不止於止。再加上去救援喀喇沁部損失的一千金精銳和喀喇沁部本身損失地萬餘族人,此戰明軍共計陣亡近三萬人,重傷近兩萬人,輕傷無數。而後金,僅是在義州城附近便找到四萬餘具後金軍屍體,而輕重傷地傷員僅有兩干餘人,由此可見後金的彪悍。雖然明軍損失慘重,可後金卻更是雪上加霜,不管怎麼說,這場大戰是遼東軍勝了。吳三桂看著這張戰報,卻是喜悅不起來。他再次傳令下去,命人收拾好戰死軍民的骨灰,安撫好陣亡將士家屬,對重傷人員務必要盡全力搶救,待其傷癒後,願重返軍伍的官升一級,不願再上戰場的,盡量給他們找些事做,或是發給其土地,讓其衣食無憂。而傷重無力推生的,由總兵府按月發給生活費用,務必保證每人不缺衣少食。吳三桂此令一下,軍中許多將領不解,特別是原來的遼東將領,按大明規定,無論是陣亡還是重傷的,只要發一筆遣散費便不錯了,那會有人照顧其一生。不過從冰凌山莊出來的眾小將卻是明白,因為吳三桂曾跟他們講過你手下地的將士便是你的手足,他們是在為了我們流血犧牲,可萬萬不能讓這些英雄們流血又流淚,死也不能安心。

    所有聽過這句話地遼東將領無不對吳三桂心服口服,而當這句話傳到百姓耳中後,更使吳三桂的聲望達到了頂峰,當日總兵府的府門外便圍滿了想要參軍的遼東百姓。關內甚至後金、蒙古境內的漢民得知義州城僅靠兩萬軍卒便頂住了後金七萬大軍地圍攻,最後更是大敗後金,這讓身處亂世的百姓對義州心生嚮往,每日來義州的百姓竟有幾百人,多時一天便有上干人,極大的補充了義州的損失。這日一早又傳來喜報,何可剛、吳三輔及喀喇沁部幾萬族人已趕到義州城外不到百里。吳三桂馬上召來城中將領,叫人備下午飯,準備迎接喀喇沁部族人的到來。安排好諸項事宜後,他又親自來到塞罕貝閨房,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塞罕貝,邀其一同迎接阿桑族長。誰知塞罕貝不知從那裡得到了消息,此時已是穿上了平日裡從不穿地盛裝,正坐在梳裝台前任由幾個丫頭為其妝扮。

    見到吳三桂來了,連忙起身迎接,施禮道「見過大人。」三桂自出征以來再未見過塞罕貝,留在他印象中的塞罕貝還是那個丫環打扮,一臉清秀的小女孩,此時一見盛裝的塞罕貝不由得一呆。塞罕貝本就生得貌美如花,不然也不會被稱為喀喇沁部的最美的鮮花,只是原先在吳府中充當下人,怕露出破綻,每日從不細心梳妝,素面朝天,就是這樣也叫碧艷看得心喜,留在身邊,由此也可見其確是容貌不凡。塞罕貝今日為迎接父親,特意穿上了一身翠綠色的繡服,頭上裝了燕尾金鳳寶釵,粉頰上垂著兩行秀髮,見到三桂瓠犀微露,笑窩帶暈,玉容的嬌嫩瞧上去似吹彈得破,白裡透紅,清秀中帶著幾分嫵媚。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時看向三桂,可當兩人目光對視時,又忽然轉向他處,不敢與三桂對視,這樣卻更惹得三桂心喜。「免了,免了。這段時間軍務繁忙,對你照顧不周,不要見怪。」三桂忙上前扶起塞罕貝。「大人為了我族與後金連番大戰,又險些失了義州,若真是如此塞罕貝便是罪人,天幸大人回來的及時,才算化險為安,塞罕貝永感大人恩德,此生願為奴為婢伺侯大人!」

    三桂一笑道「你我即已結親,還分什麼你我,你父便是我父,救援岳丈本就是分內之事,又何需你來報答?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我來所為何事,一會兒你便隨我一同去迎接你父親阿桑族長。」塞罕貝笑盈盈的回道「是,一切聽大人吩咐。」

    待到中午時分,率部等在城外的吳三桂終於看到了回城的大軍,兩萬明軍和幾萬喀喇沁部族人排成的長龍綿延十幾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何可剛、吳三輔和阿桑族長。

    三人見到城下眾人,忙打馬過來。向眾人見禮。塞罕貝跟在三桂身後,雖僅分隔幾月,可這幾月發生了太多地事情,仿若隔世一般,未曾開口,淚珠已打濕衣襟。阿桑族長也看到了塞罕貝,顧不得理會吳三桂,輕聲叫了聲「女兒……」「阿爸!」塞罕貝喜極而泣,奔向了阿桑族長,投入其懷中。痛哭不已。其們眾人不忍打擾。默默站在一邊。何可剛下馬後向三桂行禮道「稟大人,末將終將兩萬軍卒和喀喇沁部全族安全帶回,請大人訓示。」

    吳三桂一把拉起何可剛道「何將軍此行勞苦功高,我已備下酒宴,一會必要暢飲一番。」一邊的吳三輔略顯激動的叫了聲「大哥!」

    三桂看了看三輔,此次出征雖還不到一月,可三輔卻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看上去成熟許多,再無當初的鋒芒必露。三桂一拍三輔肩膀。「好兄弟!」最後還是祖大壽打斷眾人,道「城中已備下盛宴,大家入城再敘吧!」

    眾人這才收拾心情。進了義州城。至於那兩萬明軍和幾萬喀喇沁部族人自有他人安排歇息。在城中大帥府眾人邊吃邊聊,何可剛說起行軍之事,一路上算是有驚無險,開始代善和多爾衰還幾次率軍騷擾,可都被何可剛等人擊退。後來敵軍便不知了去向,大軍也順利反城。而待三桂說城義州大戰,卻聽得何可剛、吳三輔心驚不已,特別是吳三輔更是為自己沒能參加此次大戰後悔不已。這頓飯一直吃到日沉西山,眾將才算是盡興而歸。

    與遼東大戰後的喜悅相比,坐在皇宮中的朱由檢卻更有高興的理由。朱由檢此時正坐在御書房中。手拿三桂派人送來的戰報,仔細觀看,這已是他第三次閱讀,可每次看後,都會覺得興奮不已,甚至連晚飯也多吃了一碗。書案下還坐著幾人,為首的卻是內閣首輔周延儒,下面還有閣臣何如寵、錢象坤及正得皇寵地兵部尚書孫承眾人對朱由檢手中戰報也都知之甚詳,著朱由檢喜上眉梢地表情,周延儒也笑道「恭喜萬歲,萬歲鴻福齊天,此次吳三桂與後金兩敗俱傷,卻是為萬歲去了一塊心病,我大明中興已是指日可待。」朱由檢放下手中戰報,掃了堂下眾人一眼,道「不錯,按戰報上所講,吳三桂率二十萬遼東軍及幾十萬遼東百姓竟大敗十二萬後金軍,戰報上還道,此戰竟擊斃後金軍達六萬之多,而他們自己也損失了十幾萬軍卒和近十萬百姓,你們說這可信嗎?」

    吳三桂送於大明的戰報根本就是不實,與實際相差甚遠,可就是如此,也讓朱由檢等人不敢相信,若是讓他們知道義州僅靠兩萬正規軍和幾十萬百姓便創造了殲滅四萬後金軍的奇跡,恐怕朱由檢根本不會再找人商議,馬上便會齊聚全國大軍以消滅吳三桂這個心腹大患。朱由檢此言一出周延儒等人卻無了聲息,要讓他們溜虛拍馬還行,陷害忠良更是強項,可說到軍事,他們卻是不敢妄語,外一那句說說錯了,自己恐怕不但烏紗不保,就連小命也是堪憂。最後還是孫承宗開口道「若說擊退後金進攻倒是可信,當年袁崇煥不也是僅用三萬大軍便擊退了十幾萬後金軍嗎?而吳三桂也是有些軍事天份,更何況他們據城而守,遼東又是火器充足,與那時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可若說能擊斃六萬後金軍卻是讓人不敢苟同。那後金軍如狼似虎,那裡是這麼容易被擊斃的。不過遼東軍損失必然不少,戰果嗎,若是減半倒是還有幾分可信。」也不怪堂上眾人在這裡憑空猜測,只因現在的遼東已是吳三桂的天下,聖旨根本出不了山海關,就算勉強到了餒中,也全部被扣下。而原本派在遼東的錦衣衛暗探只在寧遠、錦州還剩下幾個,至於餒中、義州兩城根本就是吳家天下,別說暗探,就連一隻老鼠想要進城也得看吳三桂高不高興,錦衣衛那裡還插得進手。

    朱由檢也點頭稱是,後金入關,圍攻京城達半月之久,朱由檢可是見識了後金的強大戰力,雖然他也知道吳三桂厲害,可朱由檢還是不敢或是不願相信他真能擊斃六萬後金軍,若真是如此不是更顯得自己的無能?何況錦州地暗探也傳回消息,後金僅用一萬軍卒便差點打下錦州,若不是援兵來得及時,錦州此時怕是已經易主。想來必是吳三桂誇大了戰功,想要多撈些好處罷了。

    第五十五章大明封賞

    「那依眾位愛卿所見,這吳三桂請援一事又該如何?」朱由檢向下面眾人問道。周延儒忙接道「依為臣所見,這吳三桂即已生叛心,何況此次又與後金兩敗俱傷,咱們已不需防備於他,還管他做甚,便由他自生自滅好了。」

    何如寵、錢象坤向來以周延儒馬首是瞻,當然連口贊成。可孫承宗卻低頭不語。朱由檢雖然年紀尚輕,可卻不傻,也知道軍事上,只有孫承宗才最有發言權。「孫愛卿,依你之見又該如何?」「啟稟萬歲,依老臣之見,對吳三桂所求,雖不能答應,但還是應做出一個姿態,以表明朝庭並沒有忘記他們……」

    孫承宗話音未落,周延儒給何如寵一打眼色,何如寵馬上心領神會,激動的站了起來,指著孫承宗道「孫大人,你這是何意?莫不是你還念著舊情,想要助那吳三桂不成」孫承宗對何如寵這等跳樑小丑根本不放在眼裡,理都不理,微閉雙眼,坐於椅上,彷彿一隻狗在那裡亂吠。最後還是朱由檢開口問道「孫愛卿此言必有所指,何愛卿不得喧嘩。孫愛卿你繼續說。」

    孫承宗見朱由檢詢問,只好解釋道「啟稟萬歲,這吳三桂雖然已有叛意,可其父尚在京城,也不怕他敢舉起反旗。但後金卻不一樣。他們可是時刻盯著我大明江山。一旦吳三桂全軍敗亡,咱們丟了遼東,後金便可直對山海關,再無憂慮,外一山海關有失,後金便可揮軍南下,直奔京城,一路上再無阻攔……」朱由檢一聽說後金可以直奔京城,心中都是一抖,上次是有遼東軍及時回援。才免了京城一劫。可後金若是再來,沒有遼東軍,還有何人可以救駕?卻又聽孫承宗繼續道「後金本不足懼,若集結全國之兵,定可一舉將其消滅。可大明境內卻不安穩,據報,陝西、山東、山西等十三路叛軍已成氣侯,竟還想著要會師於陝西,攻我大明江山。依微臣之見。這些反賊才是我大明心腹大患,若不盡早根除,必成星火燎原之勢。我大明江山恐怕危矣!」

    「那依受卿之見……」朱由檢向來憂柔寡斷,這等大事卻拿不定主意。

    「依老臣之見,不如就給那吳三桂一些糧草、軍餉,反正幾年內他決不會成為大明之患,更有其父吳襄尚在京中。更不怕他造反作亂。如此以來,我們才能集中精力對付陝西境內那十三路叛軍。待平息地匪患再收拾吳三桂也是不遲。」孫承宗是準備先安內再攘外。「萬歲,萬萬不可。」周延儒看朱由檢竟有意答應,忙道起身道「萬歲,那吳三桂雖說此戰損失頗重,可後金竟連遼東一城也未破。吳三桂實力仍在,萬歲切不可養虎為患。而陝西境內匪類本是我大明子民,想來只要好言相勸,不難招安,何必大動干戈。以微臣之見,還是應先收復遼東。」「萬歲,匪類才是動搖我大明江山的大患,他吳三桂遠在關外,又有後金、棠古牽制,難以發展壯大,而匪類則不同,去年那吳三桂已剿平陝西境內十萬叛軍,可待我大軍一退,他們便又呼嘯山林,如此反覆,我大明何時才能安定?何時才可中興我大明?」

    聽著堂下兩人爭論不休,朱由檢也覺頭痛,若是有能力,他真希望同時對兩方開戰,平息內亂,消除外虜,重現大明盛世。可只要再想想後金大軍圍城的景象,朱由檢便只能忍氣吞聲,連後金也不是對手的吳三桂,自己又如何去剿?還是好好安養生息,等積蓄了足夠力量再收拾吳三桂好了。「兩位愛卿不必爭了,遼東一則剛大戰一場,實力大損;二則有山海關這道屏障,那吳三桂想入關還要多想想,況且還有吳襄在我們手中,就更不懼那吳三桂有何作為。而陝西距京城不過幾日路程,若是等十三路匪軍會師之後,攻打京城,豈不危矣?孫將軍,就依你之見,先剿國內匪類,再行收復遼東。只是這吳三桂所請糧草軍餉卻是不能輕易給他們,免得養虎為患,我看就賞他一把尚方寶劍,允許他在遼東有先斬後奏之權,眾位愛卿以為如何?」「萬歲聖明!」堂下眾人齊聲應道。朱由檢雖下決心先平國內匪患,可吳三桂必竟如硬在喉,山海關若不派一名忠心之人守侯,如何放得下心。

    孫承宗雖是最佳人選,可陝西匪患猖獗,除孫承宗外,再無人能擔此大任。如此以來這山海關總兵卻成了一件難事,既得忠心,又得有幾分本事,如今在這大明確是難找。思來想去,竟真被朱由檢想到一人。馬上叫身邊小太監傳旨,宣待衛統領勵志侯入宮進見。片刻功夫,在一名小太監的帶領下,待衛統領勵志侯前來見駕。這勵志侯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與吳三桂合力平叛,助朱由檢登上皇位的田立。吳三桂因家族勢力寵大,他自己又有些年輕氣盛,不知韜光養晦,頗受朱由檢猜忌,才發生了後來的許多事情。而這田立卻因孤身一人,至今仍未娶親,在京中竟連一個知近好友都沒有,每日便守於宮中,以盡職責,就算閒瑕時也只能孤身一人到酒店買醉,更是深得朱由檢之心。有田立駐守山海關卻是最恰當不過。可朱由檢卻不知這田立早已與吳三桂兄弟相稱,相交莫逆,而之所以留在京城,便是等有朝一日為吳三桂充當內應,以推翻這大明王朝。

    田立也不知今日朱由檢找他來又有何要事,見到朱由檢便跪倒請安,行了一跪三叩頭的常朝禮。朱由檢一擺手,道了聲「起來吧,來人看坐。」一邊自有小太監取過繡墩。能得皇太賜坐已是天大的恩寵,田立心知,今日必有大事,不然決不會賜坐於自己。待田立小心坐下後,朱由檢才道出其意,田立一聽竟要封自己為山海關總兵,總領山海關防線,以防後金和吳三桂。田立暗喜,這豈不是天從人願?由自己把守山海關,那這山海關對於吳三桂來說不是如同坦途一般,待時機成熟,只要自己開城迎三桂入關,推翻這大明江山豈不指日可待?田立再次跪倒在地,略顯激動的道「能為萬歲效力,能為我大明效力,臣甘願赴湯蹈火,戰死殺場,決不辜負萬歲大恩!」

    「起來吧!你可知朝中文武官員無數,就算皇親國戚也是不少,聯為何偏偏看重於你,將這重任交付於你?」田立暗道還不是因為朝中已無大將,至於那些皇親國戚欺壓良民算是好手,可真上了戰場,恐怕早被嚇得尿了褲子,不然也不會被十萬後金軍圍在城中不敢迎戰。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口,「臣惶恐。」

    「你即為待衛統領,國內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如今既要安內,又要攘外,可兩者不可兼得。這些年國內天災不斷,境外戰事連錦,國家元氣大傷,今天讓你鎮守山海關,便是看你穩重。」看田立低頭不語,朱由檢生怕這田立不解自己聖意,又道「如今陝西大亂,我已決定先平匪患,再收遼東。所以你此去萬萬不可與吳三桂交惡。不妨與其委屈求全,只要讓他把精力全放在與後金對峙上,力保山海關不失,你便是大功一件,你可明白?」田立一聽,這不是正合己意嗎?就算與吳三桂走得再近,只要一句委屈求全,便可封住一些人地嘴。「臣此去必會為萬歲牢牢守住山誨關,不使他人踏入關內一步!」

    「好,你即有此決心。我心甚安。萬事可相機而上,卻不可浪戰!若使將士以弱敵強,暴骨沙場,不惟有損國家元氣,聯心還是不忍,切記、切記!」朱由檢表面裝出一副悲憫天人的勢態,實則是怕這田立不知吳三桂厲害,若是促怒吳三桂,恐怕山海關不保。

    「臣記下了。萬歲愛將士猶如赤子。此心天地可鑒!」「嗯,你在宮中為待衛統領多年,卻不曾外出領兵。此去怕多有不便,我便再派一人協助於你。來人。」

    話音未落,從一邊上來一人,田立借燈光,才看清此人年紀約有三十左右。身材魁梧,可臉上竟不見一絲鬍鬚,紅光面色,正與堂上面色蒼白的朱由檢形成鮮明對比。「田愛卿,想來對他你也不陌生吧!」田立在宮中當差這麼多年,又怎麼會認不出此人便是朱由檢身邊得寵太監高起潛。看來這朱由檢是不會放心任何人,一面派自己出任山海關總兵,一面又派來高起潛來監視自己。「見過高公公!」

    只見那高起潛忙回禮,道「哎呀,這可如何使得,竟讓侯爺對我一奴才行禮,應該是奴才見過侯爺才對。日後便要在侯爺手下當差,還望侯爺多多照拂才是。」「好,你二人也都不是外人,此去務必要事事用心,起潛,你此去為監軍,可卻不比往常,萬事以田將軍為首,不得擅作主張!」看來朱由檢對自己身這些太監也十分瞭解,知道這高起潛也不是什麼好鳥,怕他再生事端,才又囑咐一遍。

    「萬歲爺,您放心,奴才自當以田將軍為馬首是瞻,以保山海關周全。」

    「好,你們都下去吧,明日早朝聽旨便是。」第二日早朝,朱由檢降下聖旨,首先宣佈了對吳三桂的封賞,賜尚方寶劍一柄,在遼東有先斬後奏之權,並賜黃金千兩,以示嘉獎。封田立為山海關總兵,統領山海關一帶兵馬,從一品,御賜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同樣是賜尚方寶劍,看似並無不同,僅差了一句而已,其中便有了天壤之別,吳三桂的尚方寶劍只是在遼東有效,而田立的這把尚方寶劍可是沒有這個限制。又封高啟潛為山海關監軍,負責山海關內錢糧等事。

    最後才道,由於陝西叛匪橫行,特封孫承宗為山西、山東、陝西三省總督,節制各路兵馬,進剿匪患,三省總兵、巡撫聽其調遣,如有不從者,先斬後報!

    相對於明朝的調兵遣將,後金則是愁雲一片。皇太極及代善、多爾衰先後反回盛京,此戰可以說是一無所獲,白白損失了幾萬大軍,再一看城中軍民面黃肌瘦的樣子,後金宮中更是無人開顏。皇太極坐在堂上看著手下眾臣,大怒道「糧草!糧草!不論是誰,只要能解決了我軍糧草,官升三級,賞黃金千兩,決不食言!」

    可堂下卻依然沒有人吭聲,此時後金已不是幾年前的一個小部落,此時的後金雖在與明軍交戰中,屢獲敗績,可他也是一個北至大興安嶺,南到盛京,東抵朝鮮,西交蒙古地一個大國,比之朝鮮、蒙古地盤還要大些,若不是近段時間損失慘重,怕惹惱了周邊諸國圍攻,恐怕早已稱帝了。不過此時雖未稱帝,可一切卻都是仿造大明所設,只差個名號而已。後金國內現有人口達五百餘萬,其中後金人只有不到百萬,其餘均是漢人、蒙人,要想解決這麼多人地糧草問題,談何容易。就在眾人均無聲息之時,堂下突然有人上前一步,道「啟稟大汗,小人倒有一策……」皇太極聞聲望去,發現那人站在殿門附近,只眾其所站位置便知其地位必然低下,仔細看去,這人竟未眼生的很,好像並非朝中大臣。「你是何人?官居幾品?」

    「啟稟大汗,小人鰲拜,僅為甲喇額真。」這鰲拜原本僅是普通軍卒,在義州城下被皇太極一句話封為牛錄額真,義州一戰雖然大敗而歸,可鰲拜卻因作戰勇敢,官進一級,被提升為甲喇額真。今日本是進宮領賞謝恩的,卻不想碰到皇太極大發怒火。「噢,原來是鰲拜,我記起來了,你在義州城下作戰勇猛,不愧為將門虎子。好,只要你能解決了我軍糧草問題,我決不食言,讓你官進三級,並賞黃金千兩。」「謝大汗,只是臣這計策……」說到此處,鰲拜卻停了下來,看了看滿朝文武大臣。皇太極聽說這鰲拜竟可解決全軍糧草,再看看這滿朝無用的文武大臣,道「好了,今日議事便到此處,代善、阿敏、範文程留下,其餘人都散了吧!」

    「喳!」眾文武大臣雖羨慕鰲拜,可誰讓自己想不出計策,找不到糧草,只好聽命散朝,各自回府。

    皇太極將幾人帶到後殿,才詢問道「鰲拜,你說你有良策,現在可以說了吧!」「是,只是小人這計策有些毒,實在不適合在大殿上說出,請大汗恕罪。」鰲拜有故做惶恐,請罪道。「好了,恕你無罪,講吧。」皇太極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道。「喳,小人是想,如今我後金缺少糧草,又何必白白養著那些賤民……」

    未得鰲拜說完,大傷初癒的阿敏便在一邊插言道「小兒幼稚,就算不算那幾百萬賤民,可還有我後金族人近百萬,難道也可以不管嗎?再說,那些賤民此時雖然還不如一頭牲畜,可若是這些賤民造起反來。僅靠我後金不到百萬族人可以壓得住嗎?到時怕是要釀成大禍。」代善和範文程雖未開口,卻微微點頭,確實,後金經過這幾次大戰,損兵析將,本來就兵力不足,若是再激起民變,後金休矣,而皇太極也正是為此苦惱。「眾位大人所言極是,那些賤民確實是牲畜不如。

    若是一頭牛一頭馬也可剔出幾百斤肉。就連一隻羊也夠幾人飽食幾日。可他們滿打滿算也不過能出幾十斤肉而已,不過他們勝在數多,又不需食草。」

    在座幾人聽到此處,都有些明白了鰲拜所謂解決糧草地辦法。皇太極一言不發坐在堂上,不知在想什麼。而代善和阿敏對視一眼,卻都從對方眼中看出驚訝之色,眼前這鰲拜不過十幾歲,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腸,談笑間便決定了幾百萬漢民的生死。自己卻是萬萬不如,看來此子將來決非易與之輩,要小心才是。而坐在那裡的範文程卻已經是大失顏色。沒想到這鰲拜竟想出如此根毒的計策,雖然近年來遼東大戰不休,加上天災,民間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可這鰲拜竟想出用人肉充當軍糧。這人到底還有沒有一絲人性?若大汗真的同意了,自己身為漢人,卻要眼睜睜看著全國幾百萬同族成為人家盤中餐,自己還有何面目立於世間?久未開口的皇太極突然道「若是那些賤民查覺,激起民變又該如何?」「只要小心,封鎖消息。一城一城的收拾這些賤民,如何會走漏消息。何況他吳三桂不是要五萬戶漢民嗎,外一被發現,就說失蹤之人已被送往遼東吳三桂處,這些賤民恐怕不但不會驚慌,反而會盼著被送走。」鰲拜既敢提出這種毒計當然是考慮周全,不慌不忙的答道。「大汗,萬萬不可啊!」範文程在一邊叫道,「此乃絕戶計,飲鳩止渴!大汗萬萬不可信這黃口小兒之言,如真以漢人為糧,就算能勉強度過寒冬,可將來呢?若此事洩露,國內漢人必與後金勢不兩立,日後也不會再有投降地漢人,僅靠百萬後金人如何還能統治這諾大地江山?還有何人為大汗放牧種糧?難道以後便只靠掠奪為生嗎?若吳三桂再來攻,如何抵擋?」

    未等皇太極說話,鰲拜卻看了範文程一眼,道「范學士可還有其他良策?」看範文程頓時啞口無言,鰲拜又道「即然再無良策,那我後金恐怕連今年這個寒冬都過不去,何談將來?再說我後金當年僅靠幾副盔甲起家,如今有百萬族人,只要能度過這個寒冬,何愁將來不能再興?」「好了,不要再爭了!我意已決,為了我後金百萬族人,只能犧牲這些漢人了……」

    「大汗!」範文程撲通跪倒在地,「此舉必讓朝中漢臣心寒……」「哼!心寒?莫不是這些人還心懷大明?若真是如此,我第一個便將這些人製成軍糧!」皇太極這些日子就沒有高興過,這範文程又苦苦為漢人說情,已經是惹腦了皇太極。「好了,代善,你負責組織五萬戶漢民,送到遼東,以換回我一萬將士。也只有吳三桂才會如此看重這些賤民,竟用一萬我後金勇士來威脅於我。阿敏,你便帶著這個鰲拜去抓漢人,務必保密,不得走漏半點風「大汗,我想到了……」

    皇太極一看竟又是範文程,不禁怒目相視,「你又想到什麼?」「大汗我想到糧草如何解決了!」

    「噢?說來聽聽。」皇太極雖然已同意鰲拜之策,可他畢竟不是禽獸,若真讓他去斬殺幾百萬漢民,他也是於心不忍,而且為了後金將來著想,也不能對漢民趕盡殺絕,所以一聽範文程說有了主意,便又坐了下來。「大汗,即然那吳三桂如此看重這些漢民,咱們不如就用這些漢民去向他換取糧食,想來那吳三桂不會拒絕的。」「大汗,萬萬不可。」這次說話的竟是阿教。阿敏說完反身面向範文程,指著範文程道「範文程,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心?難道還嫌那吳三桂實力不夠強大嗎?今日若是再給他幾百萬漢民,恐怕明日他便會率軍橫掃關外,你置我後金於何地?」

    「我……我……」範文程哪才只是一心想要救救這幾百萬漢民,未想及此處。的確,若是讓吳三桂再得到這幾百萬漢民,只要擇其精壯,不難訓練出一支幾十萬的大軍,到時別說後金,恐怕就連蒙古、朝鮮聯合起來也不是其對手。

    「范學士不必緊張,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代善,你意如何?」皇太極想到日後還要依重範文程,幫其開拖。又見代善一直未出一言,不由問道。「大汗!」代善見皇太極問到自己,再想沉默是不行了,只好道「依臣之見,幾人說得都有些道理。」見幾人都用一種鄙視的眼光看著自己,代善卻不著惱,而是繼續道「不過卻又都有缺點,不如各取一半,或可助我後金度過此劫。」「各取一半?如何取?」皇太極問道。代善這才不緊不慢的解釋道「若只依鱉拜之言,就算能平安度過今年冬季,可明年又有何人為我們種糧?難道只靠四處掠奪不成?此決非長久之計。可依范大學士之言,又只能助長吳三桂實力,也不可取。若是終合兩人之言,取我後金境內老弱病殘,婦孺幼小去向吳三桂換糧,留精壯為我後金所用,萬一軍糧不夠,這些精壯就是充作軍糧也可比好些婦孺多上幾斤。而那些老弱婦孺不但不能增加吳三桂戰力,反而只會削弱其戰力。」

    「妙,妙計啊!就依大哥所言。」皇太極一激動竟叫起了大哥,這可是自皇太極登上汗位從來沒有過的事。吳三桂這段日子坐鎮義州,主持遼東大小事務,卻是喜事不斷。先有朝內傳來喜訊,有太監出關來到義州。

    傳朱由檢聖旨,賜其尚方寶劍,並賞黃金千兩,只是對他所提出地糧草和軍餉卻責今其就地籌集。對這尚方寶劍和千兩黃金吳三桂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向朝中索要糧草、軍餉朱由檢未答應,吳三桂也不在意。他向朝中通報此戰結果,只是想表明一個態度,就是遼東軍此戰損失慘重,而他吳三桂依舊還是大明的屬臣,不會造反。起碼近期不會。以央朝庭之心,讓朱由檢能放心的去剿匪,只要關內明軍與那些叛匪兩敗俱傷,便已達成了吳三桂的心願。只是沒想到竟還有一個驚喜在等著他,田立竟被封為山海關總兵,這卻解決了三桂唯一的顧慮。若是他人主持山海關,必然閉關與關外隔絕。吳三桂恐怕只能斷了關內、關外的陸路交通,全靠吳家船隊從水路與關內按觸。可若是田立在此,一切便好辦了。早先布下的暗棋鈴於在此時發揮了應有作用。

    隨後,後金又有使臣求見,不但帶來了漢民五萬戶。還帶來了皇太極親筆書信,要求以漢民換取糧草。吳三桂本來就沒希望在此時徹底解決後金,就算後金不提出這個要求,他自己也得想法聯繫後金,不過此時由後金提出。價錢便由得吳三桂了。經過三天磋商,最後決定百斤糧食或三百斤草料便可換得一名漢民。協議達成後,吳三桂暗喜,不想後金卻更加興奮,以為佔到了天大的便宜,用一些老弱病殘或是婦孺便可換回後金急需的糧草。這個賣買可真是太划算了。當第一批用於交換糧草的漢民被送到義州城時,除了吳三桂外所有人都是暗罵後金可恥。這第一批共計一萬四千餘漢民,其中最大地已近古稀,最小地也五十多歲,看他們連走路都費力,若不是後金怕少換了糧草,一路上精心照顧,恐怕根本到不了義州。就算如此,這一路上還是死掉近千人。

    看著後金使者那可惡的面容,吳三輔一激動,差點拔出腰刀就地結果了他,好在被吳三桂早已料到此節,他才不信後金會好心好意的送給自己漢民,讓自己憑添戰力,不過他另有打算,見了這些老人也不生氣,及時攔住了吳三輔。那後金使看見吳三桂攔住了三輔,以為沒事了,竟恬不知恥的道「吳將軍,我們可是將人送到了,想來將軍一言九鼎,當然不會耍賴吧,這糧草什麼時侯給我們啊!」既然後金如此無恥,吳三桂當然不會如此輕易便將糧草交給他們,只是淡淡的道「你放心,我吳三桂向來說話說話,只是義州剛徑戰火,我也沒想到皇太極竟如此有誠意,一次便送來這麼多漢民,所以糧草正在籌集,想來過上幾日便可交到你們手中。」說是幾日,可這一拖就是半月,若不是看這些漢民有用,可以換到大批糧草,後金恐怕早已以人肉充為軍糧了。返回府中後,未等塵下,吳三輔便怒氣沖沖的道「大哥,為何還要答應後金拘賊,他後金竟敢如此戲弄我們,竟找些老傢伙,不但不能為咱們出力,咱們還得白費糧食養著他們。若是依我,早將那後金的拘屁來使一刀兩斷,看他還敢不敢如此囂張。」

    吳三桂聽後卻不激動,接過碧艷遞過來的茶水,細細品了一口,看了看下面眾人,卻無一人不忿忿不平。三桂搖了搖頭,才道「唉,你們啊,還是目光短淺,你們可知朱由檢此次為何又是賞金又是賜劍的,全然不擔心我會造反?」眾將不知吳三桂為何會扯到這裡,不過還是有人答道「是因為那朱由檢聽說咱們剛與後金一戰,實力大損,才放心下來。不過他們卻是打錯了算盤,他們那裡知道,此戰咱們不但實力未損,反而又憑添了許多新兵。」在這些將領眼中,未經歷過戰火地新軍根本不算是軍人,而此戰五萬新軍雖然死傷慘重,可還有三萬多新軍已經可以算是正式軍人,相比以前,軍隊人數不但未減,反而增加了萬餘人。那邊三伽也插言道「還不是因為咱爹還在京城,不然咱們早與那皇帝老兒徹底翻臉了。」

    其餘眾將想想,也確是如此。如今吳襄還在京城,自己不論做什麼都有些放不開手腳的感覺。

    吳三桂這時才道「以漢人在後金的地位,後金恐怕是搜遍了全國才找出這一萬餘老人,也真是難為他們了。可你們計算過沒有,這些老人是多少人地父親、祖父?其家族中又有多少青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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