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狂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夜宿吳府聽國事
    軒轅狂連忙笑著出主意道:「師傅,這簡單,你的山芥荷包裡靈氣充沛,是個最理想不過的清修之所,這樣帶著他們又隱秘又方便,而且就算山芥荷包落入別人手裡,他們也打不開,萬萬威脅不到這幾個元嬰的。」語畢,就見晚舟露出讚許的笑容道:「真是個好主意,狂兒,你能不起貪心煉化元嬰,師傅很欣慰,否則若讓師傅看見你做下那種天理不容之事,只怕師傅拼著被你殺死,也定要殺你了。」

    他的話先前還讓軒轅狂得意洋洋,後面的卻讓他瞬時間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恭敬道:「師傅,徒兒怎敢和師傅動手,就算真有那麼一天,徒兒寧可被師傅打死,也絕不會向師傅伸一根手指頭的,師傅放心,我絕對不會做任何一件讓你傷心的事情。」一邊說,著看晚舟讓元嬰們進了山芥荷包,他的心臟還兀自狂跳個不停。

    非念在一邊偷偷的笑,心說軒轅狂對他師傅真不是普通的孝敬。忽聽晚舟笑道:「好了,這一回連船也做不成了,我後來見你們久久不回去,身後的響動又大,實在擔心就勉強飛了過來,這下那一船人真是要把咱們當神仙了,索性就御空而行,到附近的鎮子歇腳吧。

    軒轅狂將內丹遞給非念,笑道:「好啊,就聽師傅的。非念,這內丹給你,只是先別煉為己用,那裡魔氣未除,莫要將你拽進魔道去。」說完了非念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可不煉它,你知道這內丹既然有了魔性,那等將來一旦誤入魔界的時候,可以迷惑魔道中人,除非功力達到魔神界的,否則斷認不出我們其實不是魔物的。」

    晚舟微笑道:「魔界可不是個好地方,能不涉足還是不要涉足的好。」說完非念一吐舌頭,嘿嘿笑道:「師傅,我是說一旦,萬不得已的時候。魔界那地方聽說終年只有黑紅兩色,連點明光都沒有,誰願意進去啊。」

    三人邊說話邊凌空飛行,越過重重山川,看見底下有一個大的鎮子,人群熙熙攘攘甚為熱鬧。軒轅狂知道晚舟功力不深,連忙道:「師傅,我們就在這裡落腳吧,歇一晚,然後再趕往京城。」一邊說著,挑了處僻靜的小林子落下身來,然後才往城裡趕,在天黑之前進了城門。

    城裡十分熱鬧,軒轅狂和晚舟準備找一家客棧住下,誰知沿途問了幾家客棧,竟都說人滿,軒轅狂不耐煩,又想讓師傅早點休息,最後看見一家高門深院的大宅子,乾脆上前拍門叫喊起來。晚舟想要阻止他,可哪裡來得及。

    下一刻,門被打開,一個老人探出頭來,軒轅狂命令道:「準備好房間,今天我們要住在這裡……」一語未完,已被晚舟呵斥道:「狂兒,你這是怎麼說話。」言罷上前溫言道:「老人家,我們是趕路的人,來到這裡尋了許久,也沒尋到一個有空房的客棧,不知府上是否方便,讓我們借宿一晚,您放心,房錢我們照付的。」

    老人半晌不出聲,忽聽門內一個婦人的聲音道:「余伯,什麼事情啊?」老人歎口氣道:「少奶奶,這裡有三位客人要借宿,可咱們……咱們…音落,門便被打開了,一位素面白衣的端莊款款來到門前,對他們歉然一笑道:「並非小婦人使壞,實在是因為今天晚上家裡有事情發生,恐連累各位,所以還是請另投別家吧。」

    若是晚舟,便不欲讓人為難,但軒轅狂的狂勁兒上來,哪管得了這些,抱劍橫胸冷笑道:「夫人若是打發我們,我倒不敢強留,但若說府上晚間要發生什麼事情害怕連累我們,我今天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你放心,我們向來都是怕事情不來找咱們,從來沒有去怕事兒的理,怎麼樣?可否讓咱們進去住一晚,看看到底是哪個倒霉鬼撞在爺們的懷裡。」

    那素面婦人聽他這樣說,又看他抱劍在懷,倒躊躇起來,半晌抬起頭道:「我看幾位,倒像是有些本事的,既如此,小婦人就不拒絕了,只是還要提醒各位一句,今夜有大事發生,只怕連這宅內的雞鴨,也逃不過流血而死的命運,你們三位若聽到什麼動靜,立刻躲起或是遠遠逃遁,我言盡於此,幾位若一定要進來,便請吧。」

    晚舟起先以為婦人的話是推托之詞,本已不欲打擾了,可此時聽見婦人說的淒慘,不由大驚,心道既這樣說,倒是一定要進來了,或許晚間真有事發生,還能幫幫他們。因此一邊進來一邊道:「這位夫人,我見這鎮子頗為繁華,如今又是太平盛世,並沒有聽說有盜匪作亂,你因何卻說出這番話來,況你是如何知道今夜會有人對貴府不利的?」

    婦人道:「一言難盡,我們因要行一件事,得罪了朝中的權貴,前些日子正巧府中的僕人在外面辦事,夜宿客棧聽到幾人在隔壁房間商議要在今晚來滅我們全家,僕人嚇得半夜離開客棧,星夜兼程跑回來報信,意欲讓我們收逃跑。但一則我們當家的心意已決,寧教鮮血橫流也絕不向那些權貴示弱,二則天下雖大,但那些權貴手下多少能人異士,我們書香之家,就算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呢?所以先生,我勸你們還是及早回頭,尚來得及。」

    晚舟笑道:「不妨事,只要不是仙人過來,我們自問還能抵擋一陣子,況且我想仙人們都要心懷慈念,怎會興如此殺戮之舉呢。」他這樣說,那婦人打量了他幾眼,微微一笑道:「那就罷了,看來三位並非常人。」她臉上仍是沒有半點笑容,喃喃低語道:「其實死是早晚要死的,我們又怕什麼?只不過若死在京城,也好爭一番道理,總比死在這裡強。」

    忽然屋子裡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南顏,是誰在外面?」那婦人答應了一句:「是幾位異人,不怕今晚的事端,定要在這裡借宿一晚。」話音落,一個青年已經迎了出來,看見晚舟,打量了一番,便微笑施禮道:「先生風骨不凡,臨死之前還能得以結交,是吳通三生之幸,快請進屋。」一邊說一邊拉著晚舟的手走了進去。

    來到屋中坐定,一個丫頭奉上茶水點心,吳通笑道:「因大禍臨頭,我家已經遣散了所有的家人,只剩下幾個非要跟著寧可不要性命的,趕也趕不走,因此招待不周,還請見諒。」言罷又對南顏道:「先生一路風塵,就煩勞夫人和玉蓮一起,去炒幾個菜蒸點米飯饅頭,款待先生。」

    晚舟剛說了一句「不必麻煩,我們不餓。」那婦人已經答應一聲款款去了。這裡晚舟看見軒轅狂和非念的眼睛都盯在那兩盤點心上,微微咳了一聲,嚇得那兩人連忙將目光收回去,四處游移,裝作打量屋中陳設的樣子。

    吳通為人精明,早看出來了,笑著將點心遞給軒轅狂和非念道:「看先生們似乎是修道之人,山中清苦,既入了萬丈紅塵,雖有清修戒律束縛著,也不該太苦。」一語未完,那兩個嘴饞的傢伙已經接過了盤子,連聲謝都沒道就大嚼起來。

    晚舟搖頭道:「讓先生見笑了。剛剛聽夫人說府上今晚有滅門之禍,又說即便今晚躲開了,他日也要到京城赴死,但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言罷吳通先長歎了一聲,方點頭道:「先生,這話說來就長了。國之不幸,竟出妖孽啊。」

    「妖孽?」晚舟詫異叫了一聲,看向軒轅狂和非念,三人同時想起那只惡蛟。又聽吳通歎道:「沒錯,幾位大概常年在山上,所以不知道,現在的皇室中人也開始修道來獲長生,聽說皇上在位已經五百年了,如今修到了元嬰期,說是要尋找名山大川去修煉,三年後就會退位,論理,皇位本該太子繼承,但現今的太子體弱,為人又十分的仁義寬厚,從不知結黨營私,因此上不到十年,風頭竟全被他的五弟樞王給蓋住了,如今那朝堂上九成的大臣全部是樞王的人,而且自從二百年前他的府中住了幾位修真異人後,樞王本身的功夫也突飛猛進,根本不是體弱的太子可比的,這皇位眼看是到不了太子手中的。」

    晚舟道:「如此說來,太子倒也可憐,只是這與貴府的禍事有何關係?」語罷聽吳通又道:「先生有所不知,那樞王得了幾個所謂的修真異人,其實就是妖孽,他們慫恿樞王出征,已經吞併了十幾個國家,然後將那些國家的百姓們當作苦力,四處搜集新奇的東西,在各處建宮殿以供他們玩樂。皇上也對那幾個人言聽計從,再這樣下去,雖然我雲祥國的百姓無憂,但看著其他國家的百姓轉眼變成亡國之人,誰能忍心。也因此,朝中有幾位正直臣子始終太子登基,以仁政治天下。誰知這一來,便是他們的禍事了,那樞王與他的幾個妖孽手下籌謀良久,竟在一夕之間將這幾位大臣全部誣陷入獄,不僅如此,還要誅滅三族,派人四處捉拿幾位臣子的三族中人送往京城,定在八月十日全部問斬於街市,唉……」

    晚舟點頭道:「實在是慘絕人寰,這麼說來,各位也是那幾位大臣其中一位的三族中人了?」說完見吳通搖頭道:「我等倒不是那三族之人,我們的鄰居張老爺子,就是京城裡張相國的老父親,昨日已有官兵過來,將全族中人都帶走了,其實這消息我們早就知道,只是張家確實有骨氣,合族中人,竟無一逃走,我也在人前說過,待到八月十日,情願與妻子到京城,與張相國等人一同赴死,以彰天理。我想就是這些話引來了禍事吧,那些賊子怎能容我等以性命替張相國等人申冤,所以要在此前將我們一起剷除吧。」

    晚舟道:「原來如此,吳先生高義,令人敬佩。」說完卻見吳通擺手道:「慚愧慚愧,吳某哪是高義,吳某欠著張相國一個人情,此次以命相還,也還是便宜了吳某哩。」說完見晚舟不解,於是苦笑道:「先生不知,張相國的胸襟氣度,治好了我十年的舊疾啊。唉,我的祖上本是前朝的官員,亡國之日以身殉國,後來新王登基,漸漸的四海昇平國泰民安,百姓都不思舊朝了。最難過的就是我們這些世代接受不忘故國教育的前朝子孫。我從十八歲上起,眼見復國無望,便染上了怔忡之症,時而正常時而瘋癲,且日漸加重。結果忽有一日,張老爺子珍愛的一隻鬥雞誤飛到我們家裡來,廚娘的丈夫就是因為鬥雞輸的傾家蕩產,她深恨之下,把鬥雞殺了,張家如何肯罷休,正好那時我清醒,暗道一隻雞而已,如此不依不饒,便把復國無望的一口氣賭上了,兩家鬧到公堂相見,縣令大人是我的大舅子,便想混過去了事,可張老爺子哪咽的下這口氣,非說我大舅子是偏袒我,一封信寄到了京城,要他兒子替他出氣,我們聽說這消息,只道要為這口氣付出全部家產甚至性命了,誰知……唉,那張大人真是海量……」他一邊說一邊晃頭,目中露出敬佩之色來。

    晚舟笑道:「必是他放過了你們是嗎?」吳通搖頭道:「何止如此,他回了一封信,說『家和萬事興,家敗由紛爭,雞鴨盤中菜,怎比鄰里情。』先生,這封信不但是放過了我們,還等於委婉的說了張老爺子啊,那可是他的親爹,唉,從那以後,我就想明白了,哪朝哪代都不要緊,只要是一個清明的朝廷,能給百姓好日子過,就該擁護,因此我的病也全好了,張家因這封信,和我們家不但前嫌盡棄,還無比的親密起來,你說,如今張大人遭人誣陷,張家滿門被捉,我怎能在這裡苟安偷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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