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一生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角逐,成敗(二十五)
    不見棺材不落淚,很多人只有被死亡的陰影籠罩,才多多少少明白什麼是人之將死的滋味,在死人堆裡打滾好多年的肖冰用勃朗寧手槍頂住唐楓眉心,吼罵叫囂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彷彿街頭的喧囂氣氛凝滯,極為壓抑,僅僅片刻的沉寂,高亢吼聲響徹天地。

    「冰哥!冰哥!冰哥!」

    馬飛帶來的三百多人高舉刀棍呼喊,肖冰持槍頂著唐楓腦門的姿勢,在這些傢伙眼裡簡直帥的掉渣,《英雄本色》裡深入人心的小馬哥也沒此時的冰哥拉風,有這麼一位飛揚跋扈的領頭人,熱血沸騰到唯恐河西不亂的傢伙們好似吃了特效偉哥的牲口,亢奮的不得了,肆無忌憚的喊叫,靠近風月樓這邊的半條馬路空蕩蕩,行人車輛都不敢通過。

    寧和「東北幫」的爺們最初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他們清楚咄咄逼人的傢伙是什麼人是河西黑道的一哥,是繼坤爺之後又一個實力強悍的地頭蛇,本地黑白道近乎神話的傳聞將年僅二十三歲的「毛頭小子」粉飾成不可戰勝的變態,而這位河西黑道神壇之巔的狠人會不會開槍崩了唐老大,所有人心裡沒底。

    換做別人用槍頂著唐老大腦門,寧和東北幫的東北漢子們或許會認為這是色厲內荏的咋咋呼呼,畢竟唐老大在東北人的圈子裡號召力非同一般,可現在唐老大面對的人是河西最狠的牲口,人家未必不敢當街殺人。

    作為外來務工人員,常年操勞奔波嘗盡酸甜苦辣,也瞭解這世道犄角旮旯的陰暗,他們深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純粹的官面話,這社會沒有絕對的公平,很多時候法律的天平像極了卑鄙的勢利小人,會為權貴傾斜,自家這些窮兄弟悍然殺人,多半要挨槍子,這位在河西有資本隻手遮天的冰哥明目張膽殺個把人,大概是小菜一碟。

    人們屏氣凝神,三百多東北猛男大多捏緊拳頭,肖冰堅毅面龐泛起深沉玩味的淡笑,這廝的笑容與和藹可親不沾邊,透著懾人心神的殺機,他凝視臉色鐵青的唐老大,平平淡淡問:「你說我敢不敢開槍?」

    「冰哥是河西道上頭一號人物,殺我這種小人物像殺條狗輕鬆的很,但是我有個三長兩短,河西成千上萬的東北爺們不會善罷甘休,冰哥以後的日子也會很難過。」唐楓有種,暗自裡提心吊膽,表面上毫不退讓。

    佛為一炷香,人為一口氣,唐楓不能退,怕了、退了、求饒了以後有何顏面在寧和東北人的圈子裡呼風喚雨,今天就是死也要死撐著,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爺們的面子丟不得,唐楓執拗的梗著脖子,視死如歸。

    唐老大的視死如歸激起東北漢子們的血性,轟然叫好,雙方的吼叫聲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兩伙人,五六百號漢子開始往一塊湊,挨近之後互相推搡,場面接近失控的邊緣,肖冰舉起勃朗寧手槍,朝天連開三槍,粘糊在一起的兩伙人扭頭望向風月樓前那挺拔身影,微微發怔,想到了一個詞兒。

    捨我其誰!

    肖冰面無表情,對眾人道:「我肖冰曾經是一窮二百的市井小民,出道以來,從不仗勢欺人,今天的事兒誰對誰錯大家都是明白人,心裡應該清楚,你們背井離鄉,來河西混生活不容易,但是你們鐵了心要跟我死磕,哪怕背個仗勢欺人的臭名,我奉陪到底,今天這事兒沒完!」

    「你也好了,從現在起,我和你勢不兩立,直到有一天你跪在我腳下求我,求我繞了你。你要找茬,我接著,想打我陪你」肖冰用槍口點了點唐楓腦門,又轉身指向幾百東北人,飛揚跋扈道:「陪你們!」

    肖冰說完,冷冷一笑,把槍扔給馬飛,解開真絲襯衫,脫下後遞給猛子,人們馬上明白,冰哥要赤膊上陣!唐楓恍惚,既而心生畏懼,他來河西是衝著人民幣,同當地最大的地頭蛇死磕拚命,最後圖個什麼?會是什麼結果?

    張燈結綵的風月樓燈火絢爛,柔和而又迷離的光線中,肖冰吩咐手下們後退,讓出一片場地,獨自一人面對幾百東北漢子,單挑他昔日常幹這事兒,與瀋陽軍區特戰大隊幾十號猛人玩車輪戰,至今仍是共和國軍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十幾年日復一日苦練,肖冰上身隆起的肌肉充滿力道,線條並未如螢幕裡的硬漢施瓦辛格那麼粗獷,比較柔和,卻足以使春情氾濫的女人慾火中燒,一道道糾結的傷疤觸目驚心,似乎在訴說不堪回首的往事。

    周圍人全部沉默,以一種隱含敬畏之意的眼神望向肖冰,肖冰脫掉襯衫沒顯擺的意思,那襯衫是歐陽思青在情人節送他的禮物,一件衣服承載著歐陽大尤物的綿綿柔情,挺有紀念意義,萬一劃破撕爛,肖冰會心疼。

    唐楓驚呆,寧和東北人圈子裡的幾位牛人更是難以置信地連吸涼氣,心頭泛起絲絲寒意,寧和冰哥果真名不虛傳,縱橫交錯的傷疤意味著這男人走過的人生路是用鮮血染紅的,顯然人家如今的地位和權勢是用命拼出來的,東北人剽悍、豪爽、熱情,熱衷好勇鬥狠,這種性子也使他們更容易崇拜英雄。

    肖冰瞇起眼,漫不經心伸出手對著幾百人勾了勾指頭,提示他們可以一擁而上,近乎瘋狂的舉止展露君臨天下的霸道氣勢,很狂狂的令人折服,馬仔打手們面面相覷,去年在南城區以一敵百,此時此刻冰哥難道要一挑三百?十幾秒鐘的沉寂無聲之後,馬仔打手們熱血沸騰,瘋狂呼喊著他們心中最神聖的稱謂。

    冰哥!

    華天風月樓前的混亂場面早驚動了新城區公安局,由於華天兩個字的特殊性,陪老婆孩子吃西餐的新城區公安局局長不得不放下刀叉,親自帶隊趕來,今天已經發生一場群體事件,再發生一場,寧和市又得在報刊雜誌上丟人現眼了。

    「冰肖總」區公安局局長差點喊一聲「冰哥」,可見他已慌了手腳。

    「今晚的事兒我們私了,不驚公。」肖冰瞥了眼警服筆挺的中年人,這位副處級幹部禿禿的腦門汗津津,或許是於心不忍,或許是因為軍人出身想給國家暴力機關留一絲尊嚴,肖冰朝拎著砍刀鐵棍的手下們擺手,道:「都收起傢伙,該泡妞的去泡妞,該花天酒地的去花天酒地,散了吧。」

    離開幾百人不甘不願,但冰哥發話了,只好散去,陸續鑽進金盃麵包車,黑衣漢子們並未離去,不過都將馬刀扔進麵包車,區公安局局長趙勝稍稍安心,而冷漠的肖冰再次伸出手,對唐楓帶來的幾百人勾了勾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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