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一生 【會員上傳】 第一百七十三章 樹欲靜,風不止(九)
    肖冰和十幾個花裡胡哨的少男少女從酒吧裡出來,將近凌晨三點,其實在裡邊也就耽誤五六分鐘,他干倒兩人,嚇懵兩人,震住一群人,沒多做停留耀武揚威的顯擺,或者揮灑著王霸之氣報出自家名號,干揚名立萬的勾當,趁所有人愣神的功夫,全身而退,在藏龍臥虎的北京城,冰哥同樣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

    大殺四方,囂張跋扈,固然愜意,但肖冰清楚自己的斤兩,即使在河西,他掌控的資本和底牌亦不足以支撐他大殺四方,何況是在北京城,三年前的事兒使他學會謹小慎微面對這座千年古都,並且對能在皇城根下耀武揚威的人留有一分忍讓之心。

    秦城監獄一輩子進一次,夠了!

    「你會功夫?」曹思然凝視肖冰,視功夫巨星李連傑為畢生偶像的曹大千金,近距離感受了肖冰一腿之威,差點癡了,她很羨慕趙翀有這麼一位牛逼哄哄的「護花使者」,既不像保鏢,又不像男朋友,聽小翀說是她爸爸的人,小翀爸爸是幹什麼的?同學三年,小翀從未提到過父親這個詞兒,似乎是她的忌諱。

    曹思然胡思亂想,讀北影三年,追她的男人起碼湊夠一個加強排,帥哥肌肉猛男人模狗樣的大款,見多了,可謂閱盡形形色色的雄性牲口,眼力自然犀利獨到,面前這男人的氣質,言談舉止,還有冷漠的滄桑味道,以及高深莫測的功夫,絕非尋常人所具備,她不由得好奇,而一群富家子女看向趙翀的眼神也變了,變得熱切,變的暖昧,有幾個想像力豐富的傢伙甚至把「扮豬吃老虎」這一說法跟趙翀聯繫起來。

    「以後最好不要帶趙小姐來這種地方」

    肖冰答非所問,看了曹思然一眼,平淡,漠然,使曹大千金生出無法逾越的距離感,蠻狠潑辣的丫頭片子啞然無語,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話,心裡咒罵,表面卻不敢流露絲毫的不滿,肖冰展現的冷酷氣質,是她無法抗拒的壓力。

    趙翀的幾分醉意被酒吧裡的打鬥沖淡,已然清醒,想想今晚的荒唐事兒,心裡自責不已,她揉了揉憔悴面頰,朝唯一的死黨報以歉意的微笑後,對肖冰道:「你別怪思然,今天是我要來這裡的。」

    「借酒澆愁沒用,過去的事兒已經過去,人要向前看,該珍惜的時候沒有珍惜,是錯,而到了該忘記的時候仍耿耿於懷,便是錯上加錯,我想你的兩位親人不願意看到你現在的模樣。」肖冰淡然道,對趙翀曾經因為恨鑽了牛角尖的執拗任性,有點難以釋懷,坤爺在他眼裡絕對是好男人,好父親,也是一個好丈夫。

    那個男人沒有為趙翀找一個年輕的後媽,沒給別的女人懷上他骨血的機會,全是為女兒著想,他是要把二十多年打拼的事業全交給女兒,不容許任何人有非分之想,處心積慮讓女兒幸福,怎麼不是個好父親呢。

    趙翀點頭,抹去眼角淚水,肖冰攔了輛出租車,讓兩個女孩上車回北影,其餘人各自離開,一場風波貌似就此平息,等眾人離開,肖冰躲進酒吧街一處暗角,抽了根煙,他怕幾個男人不依不饒,會暗中派人跟著一群沒什麼江湖經驗的富家子女,幾分鐘後警車和急救車趕到,肖冰才無聲無息離開。

    近兩年,北京出租車幾乎全換成了清一色的北京現代,是市政府對本地產業的一種保護手段,典型的地方保護主義,譬如政府大肆採購奧迪轎車,無疑是對一汽的有力扶持,出租車裡,極度鄙夷韓國貨的曹思然暫時忘了酒吧裡的事兒,對出租車配置、音箱設備、舒適程度百般挑剔,大小姐完全忽略這車的價格,硬跟她去年買那輛寶馬Z4比較,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司機幾近崩潰之時她才想到一個重要問題,側頭問沉默不語的趙翀,「小翀那個挺酷挺爺們的傢伙倒地是什麼人?」

    「是我父親的人」趙翀模稜兩可的回答,黑社會永遠是她心頭的一道傷疤,是她不願提及的字眼。

    沒心沒肺的曹思然繼續問:「小翀,你父親是幹什麼的?」

    「生意人」趙翀低頭揉捏手指,神色黯然。後知後覺的曹思然終於察覺到死黨的異樣,趕緊閉嘴,琢磨小翀的老爸十有**是街邊的攤販或者剛能養家餬口的底層小人物,自己刨根問底,肯定傷了小翀的自尊心,不由得暗自歎息,為趙翀鳴不平,這麼漂亮的女孩怎麼生於貧苦之家。

    曹大千金若是知道身邊衣著樸素,從不用高檔玩意的死黨是河西首富的愛女,是幾十億資產的繼承人,是河西最大民營集團的董事長,又會做何感想?畢竟共和國這片天下身家幾十億的女孩子堪比鳳毛麟角。

    凌晨三點多,北京海澱醫院一間病房裡,黑壓壓擠著二十多人,高矮胖瘦都有,衣著各異,有的人西裝筆挺,有的人著裝並不怎麼講究,敞胸露懷,比較隨意,但所有人的行頭都是價值不菲的名牌東西。

    他們流露的彪悍氣焰如出一轍,不像善類,也絕非善類,大半個京城有頭有臉的混子匯聚一堂,當真是件稀罕事兒,而能使這些在皇城根下風生水起撈偏門的牛人湊在一起的人,更是了不起的人物。

    這人正是酒吧裡那個被肖冰扇了二十多記耳光,只剩下幾顆槽牙的倒霉男人,厚厚的紗布包裹他整張臉,只露出嘴和眼,對床邊人含糊不清道:「二叔我他媽的把北京城翻個底朝天要找到那王八蛋,大卸八塊。」

    床邊,身材臃腫的禿頂男人手握兩顆鐵膽,皺眉不語,他瞪眼瞅著侄兒臉上厚厚的白紗布,隱現怒意,身後七八有頭有臉的混子規規矩矩站在這人身後,不敢有絲毫逾越,可見他的江湖地位不一般。

    禿頂男人姓朱,家裡排行老二,北京城吆五喝六的混子見了他大多得點頭哈腰喊一聲「二爺」,全因他有個好弟弟,朱三,北京城赫赫有名的三爺!

    「真是一個人傷了你和小馬?」朱二第二次問這個問題,顯然吃驚於有人赤手空拳能傷了他侄兒和朱家豢養的頭號戰將,他侄兒三十個回合內能把全國武術冠軍放倒,小馬更不含糊,發起狠放倒七八個練家子綽綽有餘。

    受傷的男人費力點頭,朱二爺枯瘦的右手擺弄鐵膽,緩緩道:「先派人查清那女孩的底細,要沒什麼大背景,怎麼做隨你,二叔給你撐腰,如果人家不是善男信女,別急著下手,咱們家又托關係又花錢,費了很大力氣才打通門路,讓你三叔提前從秦城監獄出來,別在這節骨眼惹是生非。」

    受傷男人恩了一聲,想到三叔要從秦城監獄出來,激動無比,北京城撈偏門的大小混子,包括現在的市公安局局長,誰不看他三叔臉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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