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屬奇兵 第五集 第五集 七日煉獄 第三章 掌控時間
    阿瑟的上場,繼聖域鬱金香出場後又掀起了場館的另一輪高潮。

    「當年你父親以我一半的年紀就趕上,甚至超越了我。你作為他的後代,以他四分之一的年紀就達到今天的成就,我很欣慰。我必須承認,你已經具備向我挑戰的資格了。」

    「是嗎。」高登並沒有張開頭盔,望著那瀟瀟屹立,卻自有一股山嶽氣勢的阿瑟,他心中沒有絲毫畏怯。

    「我以我的父親為榮,雖然我並不瞭解他似乎很了不起的過去。」

    「只要你勝過我,我就告訴你一切。」

    「鏘」的一聲,阿瑟拔出了插在腰間的騎士劍,有淺淺凹槽的劍身光芒暗淡:「這只是一柄普通的合金劍,長四尺二寸,寬兩寸。」

    兩人間的談話並沒有被力場封鎖,且通過擴音器傳到了整個場館,不明所以的觀眾們鴉雀無聲,豎起耳朵凝神細聽,他們已經隱約察覺到,這是一場有些特別的考核。

    「騎士長不覺得高估我,或者說是在為難一個晚輩嗎?」

    自進入卡薩星起,高登就知道自己被聖堂「另眼看待」。

    現在看來,除去「上帝之手」這個因素外,還有他父親的緣故。他不由得更加想破開所有迷霧,弄清楚一切,只不過安吉羅有負他所托,一直找不到機會拿到他要的東西。

    「聖域達到恆星級的騎士不超過三十人,他們之中無一不是百齡以上,你應該擁有一個騎士的驕傲,不,準確地說,你既然來到聖域,就應該繼承你父親過去的驕傲,來吧,我希望你像個男人一樣的戰鬥。」

    在主席台上,聖域鬱金香和火槍手路易斯則相顧苦笑,知道他們老夥伴的老毛病又發作了。

    「他只是個孩子,不管是經驗還是原力修為,都遠遠不能和阿瑟相比,他父親的錯誤不應該由他來承擔。」路易斯掏出煙斗,點燃了一支雪茄。

    「你這個討厭的老煙槍。」

    斯蒂芬厭棄的揮揮手:「你可別小看這個小鬼,我看了他的檔案,他可是幹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呢。有些事我必須承認,我也無法辦到。」

    路易斯重重吐了口煙圈:「所以這小鬼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他們害怕,害怕他變成他父親那樣不可控制的人,甚至更可怕。」

    「戰友變成敵人總是一件讓人痛心的事,唔,我聽說山德羅那小子已經被監管了。」路易斯歎息了一聲。

    「那個未婚妻被海盜劫持失蹤的可憐傢伙?」斯蒂芬陽光嫵媚的臉上終於浮現了少許憐憫。

    場館中,高處看台的一角,坐了清一色的白袍祭司女性,個個秀色可餐,引得附近的男人們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但卻沒人敢貿然靠近搭話。

    原因很簡單,地位懸殊。

    一個高大的白衣騎士卻走進了那個區域的核心,來到一名銀髮美女跟前,同時,十多雙美麗的眼睛齊刷刷的聚攏過來。

    「蘇,有事嗎?」銀髮美女掠了一下劉海,抬頭。

    「微,沒事我就不能找妳嗎?」蘇苦笑不已:「我是來辭行的。剛接到通知,聖劍中隊休假提前結束,另外,嘉希亞也要回聖域了。」

    余仙微疑惑的問道:「紅狐最近任務不是很繁忙嗎?聽說阿波羅三號並不平靜。」

    「她執意要回來,所以我這當哥哥的只好由著她任性了。」蘇攤手,一臉的無可奈何。

    余仙微長身而起:「我送你。」

    蘇大喜過望,但他還是忍不住指了指場下,「妳不擔心他?這可是對他很重要的一次考核。」

    余仙微撲哧一笑,猶若百花盛放:「你想到那裡去了?我只是送你出場館,順便問你一些事。」

    在高登眉心處,如恆星般熾熱的原核,將龐大的原力輸送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他覺得自己彷彿已經變成了沒有實質的存在,徹底融入了虛空。

    一道暗沉的火焰刀在他手上張開。在刀鋒上跳躍的焰火,也同樣在高登的眼瞳中閃爍。

    他戰意昂然。

    一道艷紅的刀光從虛空中迸裂出來,直斬挺劍兀立的阿瑟。

    被百倍重力場鎖定的阿瑟,腳步輕輕移了一下,發現竟微微吃力。他目光緊緊追著那道從頭頂劈下的火焰刀,飄浮著淡漠的未明色彩,在他的眼裡,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變慢下來,直到刀光緩緩臨近,手上的劍這才不慌不忙的迎上去。

    對場館中的觀眾們來說,他們只看到那絢爛一刀閃現了片刻,就被阿瑟隨意至極的一劍給化解掉了。

    在短短一剎那的交鋒,高登被帶入了那詭秘的畫卷中,他目睹自己的全力一刀被輕鬆寫意的化解,難受得一口血險些噴了出來。

    「力量很霸道,是純粹的毀滅力量。」

    阿瑟說著停頓一下,似乎在給高登回味的時間:「但你遠遠沒有發揮這種力量的萬分之一,這樣的恆星級力量,在聖域也是最弱的一個。」

    看台上一片寂靜,誰也想不到他們心目中的完美騎士,竟會這樣刻薄的教訓一個年輕准騎士。

    一片、兩片、三片,無數片火焰刀從高登手中揮了出去。

    儘管那些火焰刀鋪天蓋地的襲來,其飛行軌跡詭異莫測,但落在阿瑟眼中,卻依然不能構成威脅。

    騎士劍簡單的刺出,每一記刺擊都不快,也不慢,剛好足夠讓普通人的視覺看清楚,但每一擊都會粉碎一片火焰刀,沒有一片能威脅到他。

    「沒用的,這樣程度的攻擊,還遠遠不夠。」阿瑟收劍回鞘,執劍敲擊地板,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從那雙純粹的海藍瞳孔中,高登並沒有讀到蔑視這樣的東西,也因此他剛剛升起的澎湃怒火,漸漸開始平息,並恢復了理智。

    不是力量不夠,而是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什麼是真正的力量?

    巴托曾對他講過的一句話重新浮現腦海:「所有力量的本質都是一種宇宙法則。」

    也即是說,掌握了法則,才算掌握力量。

    兩片火焰刀在高登的手中緩緩凝成。

    暗紅的刀焰變得更深、更收斂,躍動的焰火聲勢沒有先前驚人,但內蘊的威力卻大大增強。

    在突破恆星級之後,高登思感的力量已經驟然提升了百倍,他能更加細緻的體會自己的原力特性,以及原力與空間環境的關係。

    一層微不可察的空間波紋從火焰刀鋒蕩漾開來。

    全新的火焰刀像金屬刀片一樣輕輕震顫起來,高登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念,脫手而出。

    兩片暗紅的弦月,一上一下,交替盤旋著直奔阿瑟,但速度並不快。

    「有點樣子了。」

    阿瑟竟然踏前一步,拔劍主動出擊。

    那種難受的感覺又來了。高登目睹著阿瑟看似並不快的動作,卻偏偏能趕上他操縱著不斷變化攻擊角度的火焰刀,不管他再怎麼變招,騎士劍依舊在他的前路上等候著,彷彿預知了他所有變化。

    但是,再難受的感覺也有終結的時候,白光閃亮,騎士劍在接觸到頭一道火焰刀的剎那,劍身震顫了千百次,在輕聲爆鳴下,弦月粉碎了。

    不見阿瑟有什麼動作,騎士劍回斬,繞飛到後方死角的另一道火焰刀也被絞碎了。

    只是這一次,阿瑟卻沒有先前那樣輕鬆。

    畢竟要在強大的重力場壓制下,應付如此難纏的毀滅力量,若換一個與高登同等級的對手,恐怕就有難了。

    與心神相系的火焰刀被毀,高登的心神也難免激盪難抑,他雙手盤抱,一個直徑三尺的光環誕生了。

    剛才阿瑟的防守他看得更清楚了,那種能量在空間中震盪後,迭加的破壞力驚人無比,他剎那間頓悟了沙星王族所擁有的光環破壞力為何如此驚人。

    或許那種光環,本身就是一種在高頻震盪下對空間的粉碎破壞,它無視一切物理、物質和能量的防禦。

    他手中的光環火焰漸漸斂去,變得像刀鋒一樣銳利。

    千百個念頭在高登的腦子裡盤桓來去,手上的光環也隨著他的念頭開始演變,但他失望的發現,他寄以厚望的場能力,還達不到那種穿透空間的程度。

    他有理由相信,他當初所遇見的沙星王族,若單純論力量,也不會強到令現在的他無法觸及。

    但此刻在主席台上,路易斯和聖域鬱金香的臉色卻變了。

    他們對這種可怕的光環並不陌生,在他們一些並不為人所知的戰鬥中,曾與沙星王族有過交手的記錄,雖然犧牲的前輩只殘留了片段信息,但已足以讓他們知道沙星人擁有這樣的殺招。

    當然,並非一個形似的光環就可以讓他們恐懼,關鍵是這光環的力量狀態與沙星王族的光環太神似了。

    一直坐等高登盡情發揮力量的阿瑟,正注視著場中所發生的一切,他忍不住好奇:「這是你從沙星人身上領悟的?」

    「那是一段讓人恐懼的回憶。」高登說道。

    光環在高頻震盪的同時,也在保持著懸浮轉動,空氣爆鳴聲不斷響起,光環上甚至於出現了微弱的金色電芒。

    撕裂、粉碎、跳躍……對了,跳躍。高登想到了大副那種神出鬼沒的超視距攻擊,就是憑藉著出神入化的精微空間跳躍。

    但他還是失望了,他目前還沒有掌握到聖堂極少人掌握的高等原力技──「瞬移」。

    光環從高登手中發出,電光四射,空氣中一陣漣漪爆開,光環勢不可擋。

    不見阿瑟怎麼動作,他僅僅是挺劍一步,就那麼不可思議的保持刺劍之勢,跨越幾丈距離,攔截在光環旋斬的路徑半途。

    「瞬步。」看台上一陣驚呼,有人認出了阿瑟騎士長的獨步絕技。

    阿瑟的騎士劍變成了一柄徹頭徹尾的光劍,白熾到發藍,萬千道劍影刺入了光環。

    尖銳的雷霆爆鳴聲在瞬間響徹了整個場館,所有人耳膜生疼。

    全力維持著光環的高登,心神也彷彿有一支大錘在拚命敲擊,難受之極。

    「有意思。」在光環即將崩潰的當刻,阿瑟卻抽身退了開去,他這一退,卻一步退回了原地。

    就在高登茫然的瞬間,阿瑟卻再次將劍指向他:「看好我這一劍,我不會再使第二遍。」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幾乎只有高登一人可聽見。

    就在話音剛落之際,高登的意識彷彿陷入了一場午睡後脫力的夢魘之中,光環仍舊保持著與他的心神聯繫,但卻無法控制……不、不是無法控制,而是控制的變化被放慢了千百倍,根本來不及應變阿瑟的進攻。

    在高登的視野之中,阿瑟抬手持劍,挺身;單足彈地而起,人劍合一,刺擊。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每個細微環節都清晰無比,足以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劍光重新迎上光環的時候,高登覺得他似乎又能夠控制光環的變化了,他努力著試圖避開那石破天驚的一劍。

    但還是太慢、太慢,他只能眼睜睜的注視著一道刺破虛空的閃電,將光環一擊粉碎,漫天的光雨爆發開來,無比燦爛。

    待奪目的光雨落幕,校場上一柄普通的騎士劍橫在了另一人身上。

    方才在高登眼中無比漫長的一擊,在場館觀眾的眼中卻只是眨眼一功夫,就見到高登落敗了,幾乎沒人能看清那個過程,他們看到的,只是對峙過程和最後結果兩幅硬拚在一起的畫面。

    「好一個快慢劍──快劍,慢劍,快慢三劍。一劍分三式,果然厲害。」

    主席台的上路易斯大為不爽的搖頭歎息:「阿瑟已經瀕臨突破關口,他走在了我們前面……」

    「因為他比我們所有人都要苦,他是真正的苦修士,這些年你見過他找過一個女人,休過一次假嗎?」斯蒂芬嘲弄的問路易斯。

    「我們是不同類型的人,沒準那一天我突然悟了,會比他更早進入那個境界。」路易斯摸了摸滿是胡茬的下巴。

    斯蒂芬則不置可否的說:「看來我們很快就要多一個精英騎士,當然,也許是游擊騎士。」

    路易斯點點頭,表示了贊同。

    「這小子很不一樣,他的力量很怪異,潛力無法估計,將來的成就肯定不會比他老子差。」

    「你,過關了。」阿瑟緩緩抽劍插回腰間。

    脖子上的寒意離去,高登的心神襲來一陣猛烈的疲憊,剛才的光環已經耗盡了他全部心力,他腳下一軟,半跪在地上,看上去彷彿是在向阿瑟致敬。

    很快,稀稀落落的掌聲變成了熱烈迴響,全場的觀眾起立為阿瑟騎士長,也許還有高登這個准騎士鼓掌。

    阿瑟與高登的這場考核,雖然不比前面華麗,但裡面卻藏了很多值得年輕原力師們回味很久的東西。

    「安吉羅,快說說,剛才阿瑟騎士長最後的那一劍有什麼名堂,為什麼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呢?」

    校場旁,羅西尼撓著頭皮滿是疑惑,只好求助知情的安吉羅。

    裡肯和大久保也是一臉好奇的望著安吉羅。

    虛榮心大大滿足的安吉羅,神氣的解釋著:「聽爺爺說過,阿瑟初步掌握了一種可怕的能力,那就是掌控時間。他能讓對手時間的流速變慢,而他只需要保持正常出擊,就可以輕易擊敗對手。」

    「這樣一來,阿瑟騎士長豈不是天下無敵了?」羅西尼天真的問。

    「當然不是,要是跟他對陣的是「紅巨星」級高手,他這種技能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安吉羅搖動著白嫩的指尖,跟著又說:「不過,爺爺也說了,這種能力的終極狀態,或許可以真正讓時空流速在一定的範圍內變慢,在那種情況下,才是真正的無敵。」

    幾人不約而同的兩眼放光,羅西尼更說:「要是我能學到這種原力技就好了。」

    「白癡。」裡肯拍了一下羅西尼的後腦勺:「原力技跟火種天賦特徵有關,別人的能力是不可複製的。」

    「我們考核的成績打出來了。」大久保指了指頭上的大屏幕,上面映著一排的綠色過關提示。

    看到屏幕內容,羅西尼和安吉羅一下子就蹦了起來,羅西尼更高呼:「我們都過關了,都是A等過關!」

    這一次連裡肯的臉上也堆滿了陽光笑容。

    休息間,靜室。

    高登打坐了不知多久,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變得神采奕奕。

    早上的原力技考核,給他帶來太大的衝擊,也給他帶來了太多啟發,阿瑟的時間掌控,將他引入了另一個浩瀚的天地。

    在聖域裡有一種看法,次元獸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但按巴托的說法,若自身不夠強,次元獸再強也無用,而且巴托告訴他,擁有火種的人類潛力是無可估量的,次元獸只是輔助,若過於依賴次元獸,將很難獲得更遠大的突破。

    在前一陣子的磨合訓練中,金牙在眾多新生次元獸中的表現獨樹一幟,是最被看好的次元獸之一。

    他多少也有一些沾沾自喜的味道,直到阿瑟今天給他上了一課,才清醒過來。

    雖然他一直在朝人類社會的金字塔頂端攀爬,但越來越多的強大勢力在窺視著他,只要他稍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

    對他來說,任何時候都不能有所懈怠。

    午後還有第一階段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項目,騎士技考核,高登看了一下終端機,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他出了休息間,在外面空蕩蕩的小廳中,他意外見到了一個最近經常出現在他視線中,並讓他有些不安的身影。

    「等我很久了?」

    余仙微正在專注的看書,見到高註銷來,揉揉眉心,有些疲倦的站起來:「我從老師那裡得到一些關於山德羅的消息,情況很不妙。」

    兩人走在機堡的天台上,遠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森林,而下方的廣場已經空空如也。下午的考核將在戶外進行,也將進行直播,所以聖域中的所有人都可以通過終端或室內智腦觀看,而不必親臨現場。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山德羅情況惡化下去,聖域會怎麼處置他?」高登開口問道。

    「你知道百多年前的那場叛亂嗎?」

    高登順著風聞到女孩的體香,有些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在騎士殿的館藏資料中看到過一點。」

    余仙微和高登兩人最終在天台的瞭望塔站定,她光潔修長的手指搭在圍欄上:「自那以後,所有的特洛伊病毒感染體都會被嚴格監控,而最終轉化成「特洛伊邪惡體」的人,都會被聖域終身監禁不得釋出。」

    「所謂的「特洛伊邪惡體」都會像山德羅那樣,常因為無法控制情緒而突然變成另一個人?」高登問道。

    余仙微抓住身前一絲調皮飛舞的銀髮,搖著頭回答,「真正的「特洛伊邪惡體」會完全異化,不會再擁有人類的七情六慾。

    他們暴虐、血腥、毫無人道、無視社會法則、反人類……」

    高登截斷了余仙微的話:「我不相信這樣的描述,只要是人類就會有愛憎,至少在我沒見過所謂的「特洛伊邪惡體」前,我不會完全相信聖域對叛徒的描述。」

    余仙微笑了笑,也不反駁。

    她認識高登許多年,也許比他自己還要瞭解他,這是一個桀驁不馴的男人,她需要耐心來馴服他。

    「我和老師都盡了最大的努力,但山德羅轉變成邪惡體似乎已經不可逆轉了,聖域在這方面投入了大量的研究,但目前毫無進展,不過聽說有個「上帝之手」的計劃……」

    高登再次打斷她:「既然妳知道了,還跟我繞什麼圈子,妳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方才在兩人之間流淌的那股綺旎,被突然爆發的火藥味給沖得杳無蹤跡。

    良久,余仙微垂首默然一歎:「過了這麼些年,你還是那個脾氣,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

    她轉過頭,兩眼發紅的盯著高登:「難道你就不能明白,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都會跟你站在一起嗎?」

    「是這樣嗎?」

    高登的神情彷彿聽到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冷笑話。

    「當年我被馬裡南設計陷害,被聯邦大學以商業間諜罪名義起訴,妳作為唯一一個訴方證人,在法庭開庭當天卻沒有到場,妳知道那一天我是怎樣的孤獨無助,馬裡南要我聲名掃地,甚至坐大牢……

    「沒錯,後來妳解釋說,是因為有事耽擱而無法到場。我本來是相信妳的,但就在休庭的那個晚上,馬裡南親自打電話告訴我,妳家正在舉辦一個宴會,他就在現場跟妳父親把酒言歡。

    「上帝作證,在通訊頻道,除了馬裡南,我還見到了妳父親那餡媚的面孔和聲音……是的,沒過多久,就在我像條狗一樣被趕出學校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妳即將移民的消息。多拉在電話裡告訴我的時候,我強裝什麼事也沒發生。

    「沒有學歷,檔案有污點,沒人肯要我,那時,我覺得天下之大,卻無容身之所。我告訴自己說,我要堅強,要像一個男人一樣活著,就像我父親說的,男人不會被任何困難擊倒。

    「最後,我在一個鳥不拉屎的星球待了三年,整整三年。而妳父親由區區一介洲際政府機構的小秘書長,從此平步青雲,現在已經是一顆殖民星的執政官,多麼了不起啊!妳也成了聖堂前途無量的預言祭司。

    「若非一個偶然,也許今天我連仰望妳的資格都沒有……

    「至於我們當年那幼稚的感情,就像一簇小火苗,那個叫馬裡南的賤種隨便一口唾沫也能淹沒它……」

    余仙微豆大的淚珠滾滾滑落白皙的美麗臉龐,一個勁兒的搖頭,令高登再也說不下去。

    「不管你是不是會相信我,我都必須告訴你……父親、父親當初,當初他跪在我面前,讓我不要出庭作證。我沒辦法,我是真的沒辦法……」

    「為了妳父親的政治前途,妳就這樣答應了?」

    「不,我答應父親中止和你交往……後來聯邦大學就撤銷了對你的起訴……」

    「妳的意思是,我免於蹲大牢的命運,還是因為妳的求情,馬裡南那個賤種才會放了我一馬?我可不相信他是這樣好相與的傢伙。」

    「我當時被迫跟他訂婚……」

    「訂婚?」高登在心中咆哮著,但到話到嘴邊卻微弱無聲。

    「不,後來白阿姨給我一個前往聖域的名額,那個事就擱置了下來。」

    高登怎麼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一個真相。

    他覺得萬分荒謬,萬分恥辱。

    他很想笑,卻笑不出來;他很想哭,卻找不到理由哭。

    從余仙微到嘉希亞,馬裡南就像他的宿命對手和情敵。

    兩人就這樣默默的站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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