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變 火中栗 第225章 並不美好
    財這種事情,從來就是人們最為關的事情——

    建立一個類似於中轉站興致的營,專門「保管」那些個隸,並且為從內過去的販奴隊提供補給和聯絡,這個買賣做得。

    看似沒有販運奴隸那麼豐厚的暴利,可這個買賣更加穩妥,一次投入永久受益。只要把中轉站建好了,就可以坐等著賺錢了。

    「咱們就是建立一個據點兒,就是咱們的老窩兒,老窩有了,不管是內地的還是外來的,也不管是奴隸還是物資,咱們都做,只要有錢賺就做……」

    有了這樣的中轉站,無論是內的商幫還是私人力量,都可以從中受賄,實現就地補給。而那些服務費用和管理費用,就是利潤之所在。

    「這個事情,我也大致的算了下,起碼也得需要三幾萬兩的銀子。」關二爺掰著手指頭算明細賬目:「房屋設置看著邪邪乎乎,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關鍵是購置一些物資,還有就是添置人員。咱們幹這個,沒有三幾百的棒小伙子幫襯著肯定不行,還有馬匹車輛等物,三萬兩應該差不多了……」

    三萬兩子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可這麼多人湊一湊的話,個人也出不了多少:「行,就按二爺說的辦,怎麼說這也是個長久的買賣,雖然賺錢少點兒……」

    「要不說你們就是井裡的蛤蟆呢,就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塊兒天。」關二爺嘿嘿直笑的說道:「賺的少?你們知道能賺多少不?咱們建一個中轉點兒,就能控制方圓百里的貿易。只要大帥那邊一直打下去,咱們就把賺來的銀子利滾利的投入進去,跟著赴死軍的腳步建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有些腦袋瓜子靈光一點兒的也反應過來了,登時就一跳三尺的躥了起來:「我的天爺,這麼幹的話可就了不得了,赴死軍打到哪裡咱們就建設到哪裡,用不了多少時候,西邊是商道可就是咱們的了……」

    這麼一說,大家才明白過來,這是要建一條連接東西的商業走廊,這樣宏大的手筆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想到的:「做得,這營生做得,到了那個時候,不管南來的還是北往的,只要從這條道走動,就等於是給咱們送銀子呢。」

    這生意可真是能做長久的,開闢出一條隨時可以補給、可以隨意中轉保管貨物的走廊,可真是……真是那啥了。

    人們臉都冒著紅光呢,俗話說的好,家有萬貫不如日進分文,這買賣要是幹起來的話,可就不是日進分文了,日進斗金都不算太誇張了。

    「三百個棒小伙子可能不大夠用,反正咱們也是準備做大的,不如多招些人手,一是使喚起來方便,再就是可以為擴張埋下伏筆……」有的人已經開始算細賬了。

    「既然大夥兒的心氣兒這麼高,那咱們就再做大一些,多招點人,多出點兒本錢,反正有大帥給咱們撐腰桿子,天塌下來也不怕。」關二爺說道:「這事情要是做好了,東西往來的通道就是咱們的,和攔路搶劫也差不多了。再過幾十年,咱們老的走不動了,也可以讓子孫後代繼續幹下去。我把家裡值錢的玩意兒盤一盤,能湊幾千里子出來,無病兄弟,你呢?」

    韓小旗韓無病從來就是唯關二爺的馬是瞻,一看關二爺都要破家做為本錢了,不含糊:「關大哥挑頭的事情,我韓小旗就不能落在後頭了,多的我也拿不出來,就跟著大夥兒跑了幾趟蒙古,攢下大幾百兩銀子,全拿出來。要說招人,我這邊方便一點兒。很多宮中侍衛都裁下來了,正閒著找飯轍呢……」

    京城的爺們說話算話,也不必立什麼文,說句話就算是成了。

    「這輩子從來就沒有做過這麼大的買賣,這麼的機會也是大帥送到咱們眼皮子底下的……」

    「誰說不是呢,盼著大帥公侯萬……多子多福,這不是要大婚了麼,趕緊給咱們生出幾個大胖小子來,咱們赴死軍就有了後了……」

    公侯萬代這種話可說不得了,誰知道天下以後跟著誰姓呢。

    說著說著,就扯到大帥的大婚頭:「大帥呀,辛苦征戰這麼些年,也該好好的歇一歇了,大婚之後,身邊兒有連如花似玉的美嬌娘陪伴著,正是大享清福的時候……」

    「你們就不知道大帥,享福?」關二爺嘿嘿一笑:「大帥就個辛勞的命數,現如今正指不定忙成什麼要死要活的樣子呢。」

    「老舊的帝國正在走向衰落,興的力量還沒有完全崛起,這個世間所謂的「道」還沒有形成。在未來的幾十年裡,當不惜代價不擇手段的爭取生存空間、儲備物資和人口。這不僅是赴死軍的天然使命,也是我族人的責任……」

    李四不斷的說著,旁邊的長平公主則飛筆疾,記錄下李四所說的每一個字。

    對於西邊,出了亦裡巴裡以及那幾個微不足道的彈丸小國之外,李四所關注的就是那個老大帝國。因為刻意的關注和對世界格局的大致瞭解,通過一些粗鄙的情報,知道了西邊的老大帝國第一次在對外擴張中碰了鼻子灰,並且次丟失了大一塊盤兒。從人們的描述中來看,大概位置因為是奧地利以東。

    對於遙遠的西方,李四從來就是以最大的惡意來看待,赴死軍最大的假想敵已經過了巔峰時期,正從戰略擴張轉為防禦。歐洲各國的新興力量正積蓄力量展開反攻,也許這時候還不是赴死軍展開進攻的最時機。但是李四不能等,也等不下去。

    因為內的因素決定了李四必須把戰爭提前,而不是等到二十年後。

    如今的局面,現在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繫在李四這麼一個人的身。再過幾十年,還有沒有這樣目光深遠的領導誰也說不準,李四不能把賭注壓在虛無縹緲的未來,而是要利用自己本人的優勢提前動。

    「戰爭的最終目的從來就不是佔據多少盤兒,而是扼殺敵人崛起的希望,而是打擊正在走向衰落的敵人,融合他們的人口文化,果形勢不允許的話,就以血腥震懾,從毀滅敵人……」

    對於遙遠的異族,對於文化和觀念迥異的民族,李四從來就不會手軟,這也是第一次把「毀滅」這樣充滿了血腥的詞彙納入赴死軍的綱當中,這也為即將展開的大征定下了基調裸的掠奪和最殘酷的殺戮。

    相對於對西邊老大帝國的粗淺認識,對於北方的敵人則有更加準確和可靠的消息。

    從崇禎十二年開始,大明朝和北邊的羅曼諾夫王朝就有了官方的接觸,當然這種接觸都是不成功的。從嚴

    來說,當時的羅曼諾夫王朝還算不是什麼沙俄帝就是一個比較鬆散的貴族聯盟。對於大明朝,這個鬆散的貴族聯盟也缺乏足夠的認識。尤其是在當時,崇禎的大明帝國已經失去了對關外的實際控制,甚至連名義的節制也沒有了,可北邊的什麼什麼諾夫王朝已經越過愛覺羅政權,和北京的崇禎朝廷商討通商事宜……

    可見,北邊的敵人連中華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連一個最基本的認識也沒有。

    四面八方的敵人都不是十全十美,其內都有這樣那樣的隱患,甚至是互相處於戰爭狀態,即使是這樣,依舊奉行對外擴張的國策,大明朝再也不能內了,要對外……

    程子棟的戰爭總結剛剛送過來,據報告所說,赴死軍的北伐方面軍並沒有多大的損失,反而是繳獲了大量滿清從關內轉移過去的財富,並且提到魯識字和依附在魯識字身的旗人。

    魯識字身邊的旗人數量已經突破五萬,還有許多奔逃到各地的旗人正朝著魯識字的方向聚攏,那些個已經逃進深山的旗人也紛紛走出大山,朝著魯識字的方向遷徙……

    對於魯識字的種種,李四直接就「忽略」了

    按照常理來說,程子棟這樣的方面指揮,能夠以少量精兵收復兩遼,徹底清掃韃子的殘餘勢力,使得東北再歸版圖,使得山海關等一系列雄關要塞成為內的關卡,使得忠伯不必再以龐大的兵力和財政支出維持東北方向的安定,怎麼說也是曠世奇功,按照朝廷裡的慣例,封個大將軍世震一方也是合情合理。

    可李四不僅沒有對程子棟的作為表示絲毫的滿意,反而是大雷霆,親自寫一封信,極是嚴厲的職責程子棟進展太慢,拖累了赴死軍的整體作戰計劃。

    「北伐程,當兵為風火之急,速速回兵北,急速進展到黑龍江以北,肅清江北外敵。對於所有外,當用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四個月之內必須完成,否則……你回來,我過去……」

    肅清兩遼的韃子只不過是一個必要的鋪墊罷了,是對北方擴張的一個前提。羅曼諾夫王朝對遠東的擴張還不過是形式大於實際的階段,這個時候的哥薩克騎兵還不是什麼有高度組織度成建制的軍隊,完全就是一幫由無賴和冒險組成的掠奪隊伍而已。這些年來,這些殘暴的外敵對於黑龍江流域的屠殺和掠奪雖然沒有形成多大的規模,卻從來也沒有間斷過。

    這些哥薩克的游騎兵確實厲害,是們沒有規模沒有組織度,連真正的軍隊也算不。面對赴死軍北伐方面軍這樣處心積慮準備的真正軍隊,就是鼠與虎的差距。

    李四的意思就是要把這些混賬的哥薩克騎兵殲滅,打掉受到俄人貴族資助的爪牙,打掉俄人東漸的念頭。對外擴張,李四比俄人的那些貴族更加狂熱,俄人敢動自己的地盤兒,就給他們一個教訓。

    一道道命令布下去,無不充滿了伐之氣,長平公主絲毫不為所動,只忠實的記錄下這一切。

    一直坐在旁邊的唐王也被這種氣勢所震懾,不容易找到了空當,這才說道:「我的老天,人說忠伯是笑面菩薩,我還深信不疑呢。今日算是見到了你李四的猙獰嘴臉,誰要再敢對我說李四是如何如何的和善,我就敢拿大嘴巴子抽他……」

    唐王這麼一說,李四滿是冰霜的臉色立刻就換成了笑面佛的樣子,笑呵呵的說道:「那也跟誰不是?對於咱們自己人,怎麼樣都好說,對於這些個外敵,尤其是騷擾黑龍江的這些混賬東西們,就不能手軟了。我還琢磨著他們沒有下手呢,他們反而蹬鼻子臉了,不給他們一個教訓真是不行。」

    說話兒就把臉色換了,就跟唱戲一樣,這種變臉的工夫可真不簡單。

    不管關外是不是在大明的實際控制之下,還是在滿清的掌握之中,大明朝從來也沒有承認過滿清,所以從律法和名義來說,黑龍江以及更北的一些區域,終是在大明朝的版圖之內,雖然只停留在紙面兒。可外敵騷擾,出兵震懾,怎麼說也是一個提振民心士氣的事情。

    好事兒確實好事兒,可這種事情終究是兵戈伐之氣太重,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弄,明天就是忠伯的大婚之期了,按照俗禮,這可是很煩忌諱的。

    「還有你,我說大侄女呀,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在這裡?」唐王很是「痛心疾」的說道:「再怎麼說你也咱大明朝的大長公主,這個時候就應該……應該那啥,怎麼還和李家兄弟見面。」

    按照當時的風俗,未婚夫婦,尤其是即將舉行婚禮的夫婦,在這幾天就絕對禁止見面的,這裡頭究竟有什麼俗禮貌早就說不清楚了,不過這個風俗一直是這麼傳承下來的,就被大家默認為約定俗成的規矩了。

    「大婚麼?想想也就那麼回子事情,做給別人看看也就罷了,自己也不會當真的。」長平公主本人都不在乎這個事情了。

    政治聯姻,和李四之間談不什麼感情,對婚姻不抱什麼幻想,就好像是例行公事一樣,這就是長平公主的態度。

    作為長輩的唐王想要再嘮叨幾句,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這個大侄女是怎麼想的,他心裡清楚的很,什麼婚姻不婚姻的早就不重要了,在這種事情頭,個人的情感和幸福都變不足道,這也是天家子應有的覺悟。

    對於長平公主這種態度,李四表現的稍微要好一點兒:「公主沉迷於我的這些文當中,旁的心思也就淡了……」

    大婚這種事情,對於李四來說,也沒有什麼值得歡喜的。除了和娥子之間還有那麼一點兒近乎於親情的念想之外,還真談不有多麼美好的情感。

    在這個時代,就得入鄉隨俗,定要追求什麼美好的愛情,追求什麼共同言感情基礎之類的東西,就是自己給自己過不去了。

    對於大婚,李四也怎麼心,都是下邊的人們在忙活著而已,雖說明天就是大婚的正日子,可總是沒有婚的那種情緒和期待。

    關於這些事情,唐王早就看出來了,今迎親的花轎彩車都準備好了,滿大街都是花團錦簇的牌樓,二人卻是這麼個態度,這大婚似乎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那樣美滿。

    儘管面子還是笑呵呵的樣子,唐王比這兩個當事人還要難受……

    要說歡喜的就是娥子了。

    千萬次的祈盼,總算是盼來了這一天,整整一個夜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索把自己單獨關在一個小房間裡,又是哭又是笑的折騰了一宿。

    直到天色將明

    婆子們請了出來,妝容穿吉服,做花轎前的最後

    鳳冠霞帔這些東西早就不什麼禁物,就是尋常的老百家也會租借一套來裝點門面,子大帥夫人的身份,用這些還有點落了身價呢。

    這個鳳冠是蒙古那邊送過來的,鑲金嵌玉極盡奢華之能那就不必說了,就是那串了圈的十八顆大珍珠,據說就是當年黃金家族的寶物。霞帔則是大山深處的鄉們一針一線弄了兩個多月,無數雙巧手編製繡制,花哨的很呢。

    四個婆子都是兒女雙全,無論婆家的公婆還是娘家的父都健在的,做慣了這種迎送的勾當,習慣性的往娥子的臉招呼,使勁的把脂粉塗抹去,像是粉刷影壁牆一樣,看那個勢,不把那幾盒子白粉用完就不准罷手。

    「哎呀呀,大帥夫人呢,我這一輩子伺候過的新娘子無數,從來就沒有見過夫人這麼有富貴相的。」這些個婆子笑的都有點諛了,盡揀著好聽的說,反正也是大喜的日子,把牛皮吹破了天也不算個什麼,尤其是娥子這種小姑娘,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個。左一個夫人右一個夫人的,連娥子自己都被他媽吹捧的迷迷糊糊了。

    「那個公主才是我四叔的夫人哩……」

    「什麼公主呀,說好聽點他是大明朝的公主,別說是她這個小小的公主了,就是朝廷還不是指望咱們家大帥吃飯的?」這些個婆子最是牙尖嘴利,捧人的時候能把娥子這種小女孩子捧了天,要是刁鑽刻薄起來,也是很有幾分真本事:「大帥是看可憐,有什麼呀?就算大婚了,也是不招大帥待見的。咱們家大帥的大婚,說起來是倆新娘子,其實那個公主就是個擺設兒,誰拿她當什麼角了?」

    「可不是這麼個理兒嘛,夫人您大小就受大帥的喜歡,我們早就聽說了,當年大帥起之前,吃住都在你們家……」

    「是這樣的,」娥子趕緊把把小腦袋點的如同雞啄碎米:「當年我還經常給四叔做飯吃哩。」

    「對呀,大帥種芝的本事就傳了夫人一個,這天底下這麼多人,還有誰會種芝了?就大帥和夫人而已嘛。」

    這麼一說,子心裡就真的是樂開花了。

    旁邊的婆子一看子笑了,趕緊幫襯著說話:「那個公主就是有個公主的名分罷了,在夫人面前她拿不了大,夫人是什麼實力?夫人的娘家人是赴死軍中的一方統帥,手裡掌著幾十萬精兵。那個公主要是敢給您老人家搗亂,大軍一來,嚇也得嚇死她。」

    路澗手下的那些軍隊,不是路家的私兵,這個道理娥子明白的很,就是不願意點破,由著這幾個婆子胡說八道,反正自己喜歡聽嘛。

    「夫人最是知道事理的,咱就是不拿這些大勢欺負她,一說娘家是刀把村的,哪個得讓您三分。」

    到了現在,刀把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村落已經具有了種政治意義,只要是刀把村出來的,肯定是和赴死軍有極其深厚的淵源,說不準就是哪個高級軍官呢,誰也不敢輕易招惹。

    越是這麼說,幾個婆子越是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大帥疼誰,寵誰都是明擺著的事情,等夫人誕下個一兒半的,就是咱們大帥的接班人,到時候這天下還不都是夫人您說了算……」

    「我可不懂這個……」娥子急急的擺手,正說著,外面已經響起了鑼鼓傢伙的聲響,緊接著就是一陣辟里啪啦的鞭炮聲,熱鬧的聲讓娥子心裡一喜,登時就站了起來。

    卻被旁邊的婆子給按住了。

    這裡頭的講究極多,這頭一遍鑼鼓嗩吶叫做「催妝樂」,二遍叫做「拱禮樂」,一直到了第三遍,才可以花轎呢。

    一直到了二遍鑼鼓響起,子心裡頭忽然就是空蕩蕩的,回頭看看,屋子人是不少,可沒有一個是和自己親近的。從那邊出來的時候,母親就說了:「你四叔也不是外人,我就不過去了,有什麼事情你四叔會照顧好你的……」

    母親流著淚帶著笑,就是不肯跟著送親的隊伍過來。

    第三遍樂曲響起,大紅的蓋頭一遮,稀里糊塗的被幾個婆子著出去了……

    雖然是蒙著紅蓋頭,可也能感覺到街道的那股子熱鬧勁兒……

    從花轎出來,鞭炮聲就沒有斷過,各處都擁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沿途的細糖果撒了層,引的小孩子瘋跑著撿拾,還有喜婆子在旁邊唱著喜歌兒:「兒孫滿堂,大吉大利……」

    三尺六寸的大銅鑼敲的震天響,似就敲打在娥子心尖子一樣,小心肝也跟著聲顫一顫的,也不知道是喜歡還是害怕。

    下了花轎之後,又是好一陣子喧囂。

    這其中的許多禮儀和規程早就有人教授了無數次,娥子早就熟記在心,可事到臨頭的時候,心裡早就慌了,也就把這些個禮儀規程忘的乾乾淨淨。好在也不需要她做什麼,就如木頭傀儡一般給被人拽著……

    經歷了前堂喧囂熱鬧而又繁雜無比的各種禮數,總算是被引進了後面的洞房之中,前邊熱熱鬧鬧的聲還能聽個隱隱約約,可已經和新娘子沒有什麼關係了。

    娥子心裡像是揣了小兔子,連紅蓋頭也不敢揭開。

    早就知道這次大婚是有兩個娘子的,那個長平公主會不會也在屋子裡面?四叔什麼時候才會過來?各種雜七雜八的念頭湧心頭,既緊張又期待……

    大帥的婚宴還沒有尋常的富貴之家熱鬧,簡簡單單十幾個席面兒,幾聲賀喜之後也就是淺吃了幾盞子酒而已,遠沒有民間婚事的那種熱鬧氛圍。

    可在座的諸位賓朋絕對都是很有手面兒的人物,個頂個兒的是一方俊傑,能被邀請要大帥的婚宴之,也是身份的象嘛。

    李四也就是淺淺的吃了幾盞子,剩下的事情也就有人代了。或許是久在高位的緣故,已經很不習慣應酬這種場合。隨便扯個理由告了聲罪,直去了房。

    並不是因為李四愛什麼寫之類的事情,而是忽然想起一個關於農業的點子,很值得在這個時代推廣,順便記錄下來而已。

    一推門卻看到身穿大紅吉服的長平公主坐在桌前,正在整理歸納這幾天所錄下來的文字。

    大婚之時,娘子跑到這裡來了,確實有點兒想不到:「殿下怎麼還在這裡?」

    「忠伯也不是在這裡的麼?」

    二人相視一笑,其中雖蘊的苦澀個人心中自。

    如今都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說話還是和以前一樣客套,又同時出現在這不該出現在地方,這婚後的生活……算是徹底沒有指望了!

    這些日子以來,我總結歸納忠伯之言,愈感覺忠如海,智慧妖。確實是經天緯的大才,能有今日成就實非幸至……」長平公主由衷的感慨一番說道:「神鬼莫測之能啊,非人力可以企及……」

    「先不說這個,今日我在席間見到蛋了,這個東西可以廣為種植,尤其是在這個季節,因為戰亂方休,很多地方都來不及耕種,最多種植一些蕎麥等低產穀物。京北各地,連蕎麥都無法生長成熟霜凍就會下來。」李四說道:「這地蛋子耐寒抗霜,產量也不低,大力推廣,口糧的問可以解決不少。」

    「什麼地蛋?」

    所謂地蛋,就是土豆,這個東西引進來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可一直沒有推廣,一般都是作為稀罕物件兒來對待,在一些個高級一點兒的宴席,可以作為稀有的菜餚。今日李四在宴席之見到了這個東西,立刻就想了起來。

    「地蛋,耐寒量產,宜北廣栽。」長平公主乾淨利索的記錄下來,整理到農務之中。然後繼續低頭整理歸納那些篇文字,李四也是悶聲不響的坐著。

    氣氛的沉悶了。

    也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李四這才開口:「先不忙鼓搗這些個東西,說說咱們的事情。」

    夫妻二人這麼不尷不尬的相處,委實讓人為難。也不能總是這麼個樣子下去?

    長公主一點沒有要迴避的意思,抬頭直視李四,微笑著說道:「你我之事還有什麼說的?忠伯大智大慧,想來早就看明白了。有我和沒有我又有什麼別?男之事,想來忠伯和我一樣看的可有可無……」

    李四心裡似乎微微的歎息一聲,良久方才說道:「可就是苦了你的,年紀輕輕的……」

    長平公主微微一笑:「開始的時候,面子雖然不帶出來,可這心裡頭也確是難受的緊。自從幫忠伯錄以來,反而心情大好。忠伯說的這些東西對我很有吸引力,我很喜歡沉溺其中,想這裡頭的道理,說准什麼時候,我也能分享到你忠伯的大智慧呢。」

    李四也是直>著長平公主,長平公主展顏一笑:「我說的是真心話,看這些文字就如同看你忠伯的內心一般,很有味道。」

    「如此甚好。」

    只要這個子做她喜歡做的事情,也就可以了。

    對於長平公主來說,李四這個人絕對是高深莫測,能夠通過這些文字窺其內心,是具有頗多樂趣的事情。

    「我胸中的這點兒東西估計夠殿下看幾十年的了,今天還想到一點兒關於冶煉的東西,我說你錄。」

    兩個穿著大紅吉服的新人就在房之中一說一記……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這是次由長平公主說出到此為止的話兒:「還有個娘子等著你呢。」

    「好似你就不是新娘子一樣。」李四取笑道。

    「忠伯知道我所指何人。」長公主只笑。

    天色還不算晚,李四也不矯情這些個,自了娥子所在房中。

    幾個了年歲一點兒的丫鬟一看到大帥過來,紛紛行禮,李四說道:「好了,你們下去。」

    「大帥,還有結之儀和共飲……」丫鬟小聲的提醒著。

    「我曉得,你們先出去,不喚你們不要進來。」

    幾個丫鬟悄無聲息的退下,小心的掩好房門……

    「行了,子,把蓋頭拿下來,蓋了天了,你不氣悶麼?」

    娥子聽到那些個丫鬟退了下去,心裡更是緊張的要死,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聲若蚊語一般:「蓋頭是要四叔來取的哩,的時候有人囑咐過我了……」

    李四微笑著取下娥子頂著的紅蓋頭,子滿是羞澀的低頭,卻把李四嚇了跳:「娥子,你弄的這是個什麼?來人……」

    娥子本就是個鄉野的丫頭,也算不得什麼國色天香,最多就是有三五的顏色罷了。如今身穿大紅吉服,臉敷的白粉足有半寸厚,胭脂也曉得用了多少,連本來的模樣都瞅不出來了,乍一看就和吊死鬼有五六分的神似。

    李四這麼一喊,死狗噌就躥了進來,也不管不是符合禮儀了:「大帥,什麼事情?」

    「你去弄……算了,叫丫鬟給娥子洗洗臉,弄的這是個什麼?真是難……」李四本想隨口說出難看二字的,臨時改口:「不倫不類,本來很看的丫頭,這麼一弄反而把光彩遮掩了。」

    幾個丫鬟忙不迭時的捧了溫水和手巾,替娥子淨了臉,然後又是輕手輕腳的下去。

    把臉的妝粉胭脂洗乾淨了,這才顯出子清理自然之美:「好看多了,以後別弄那些個花裡胡哨的玩意兒……」

    「是,都聽四叔的。」

    因為已有了夫妻之禮,子反而不如以前那麼率直天真,舉手投足都謹慎小心,刻意的做出小婦人的樣子來。

    「行了了,以前你是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別這麼拘束了。」娥子越是拘束,李四也越是不自在。

    「四叔……」娥子欲言又止。

    「怎?」

    「我餓了……」

    片刻之間,四盤精細的吃食就到了桌子,子不客套,風捲殘雲一般就消滅了個乾乾淨淨,手指頭也滿是油水,還在那邊大聲說著:「四叔,給我拿水,噎死個人了……」

    倒了杯子水給娥子,李四笑道:「這多,總是那麼捏著有什麼用?在四叔這裡有什麼拿捏的?你也別扮什麼樣子給別人看,不累麼?把這衣裳脫了……」

    或許是太過緊張,或許是被李四的言語給嚇到了,一杯子熱水全都撒在了,子直勾勾的看著李四,面色漸漸漲的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根子,半晌子才小聲說道:「四叔……這個……那個……天色還早,會讓人笑話的……」

    李四也是一楞,半天才明白子的意思,大笑道:「這麼大熱的天氣,你捂著這麼一大套衣冠,就真的不熱?我是怕熱著你了,沒有……沒有那個意思……」

    「哦,四叔是這個意思呀……」娥子耷拉著小腦袋瓜子,緩緩褪下身的鳳冠霞帔,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忽然就把李四給抱住了:「四叔,我懂,來的時候,有人教我了,知道該怎麼伺候四叔……」

    溫香軟玉,送個滿懷,卻連半點應該有的感覺也沒有,李四還微微的歎息了聲。低頭看了看子,小丫頭已經羞澀的不敢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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