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變 正文 第142章 裡裡外外
    多鐸的反應可真快」

    能夠在不到兩天的時間裡,把整個戰略陣線收縮起來,放棄北半個戰場,集中全力攻打南都,需要相當的魄力和果斷

    自從周文遠擺開鐵索橫江的架勢,清軍的戰場主動權就已經不在,所面對的無非是北上或者南下這兩個選擇

    北上的話,則要打破赴死軍的封鎖,然後撕開一道口子跳出包圍圈,這個任務對於清軍來說並不算很難

    唯一值得顧慮就的是江面給鎖住,沒有重大傷亡不可能退到長江以北多鐸本就不太在乎新附軍,只要拼著把新附軍當炮灰,主力依舊能夠過江而去,和赴死軍隔江相持

    但是這樣的戰略部署最大的缺陷就是丟掉以前所取得的戰果,整個江南的殘存清軍必然為赴死軍逐一掃蕩乾淨

    南下的話,唯一的選擇就是強攻南都,不計損失不計代價的拿下這座南明中樞之城,不僅可以在心理上徹底打掉江南的抵抗士氣,更能讓大明這殘餘的半壁江山陷入群龍無首的混亂當中,然後就可以逐一擊破了

    這個戰略執行起來有相當的難度,尤其是有赴死軍這個強勁的對手在屁股後頭,必須在赴死軍把北半個戰場的新附軍打掃乾淨之前拿下南都,否則就是腹背受敵的窘迫境地

    以前掃平淮揚就是為打開長江之鎖,眼看著大軍已到南都城下,這個時候要是退兵遠遁江北,以前的大戰就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更主要的是會面臨政治上的空前壓力,以前的戰功保不住不說,他多鐸前腳退過長江,北京方面後腳就會把他撤換下來攻克江南這種肥的不能再肥的差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垂涎

    這種壓力完全不是多鐸能夠承受和化解的,從軍事角度來看,這麼做是有所冒險,但是從政治層面考慮,必須這麼做

    如此一來,赴死軍所面臨的壓力就輕了一大半,各種佈置也就更加從容周密

    左翼地加強已經可以護住貌似強大地周文遠這讓整個欺詐戰略愈發顯得真實可怖

    那些新近歸順過來地新附軍軍官輪番上陣喊話:「弟兄們別給韃子賣命了羞先人吶」

    「認了韃子做乾爹死後也進不了祖墳」

    「只要反正歸順赴死軍不會虧待大夥兒……」

    「多鐸地怎麼個玩意兒大夥兒心裡有數再當韃子地孝子賢孫指定沒有好下場……」

    「赴死軍地厲害天下人都知道要想保住條命就器械投誠——」

    這邊投誠過來的新附軍軍官不敢不賣力氣,使出渾身解數在陣前高喊

    從昨天夜裡開始,孔有德就遣出手下的親衛及軍官,混入對面的新附軍當中,尋找以前比較親密的各部軍官,商議陣前倒戈事宜

    不管多鐸能不能攻下南都,至少眼前的形勢是擺的明明亮亮

    赴死軍的戰鬥力在那兒擺著,憑新附軍肯定是沒有打贏的希望,大夥兒當兵是為了吃飯,可不是來送死的東線一戰,不過多半夜的工夫,兩萬新附軍就稀里嘩啦了,如今赴死軍主力齊集,怕不有好幾萬人,再打下去就真成傻子了

    想跑?長江都被鎖死,還能插上翅膀飛過去不成?

    投靠清軍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心裡多少還是有愧疚的,誰不知道這是忘記祖宗羞先人的醜事兒?

    「兄弟,赴死軍那邊有熟人沒有?」

    「算是有吧,就剛才喊話的那個,看到了沒有?以前是我的老上司老軍首了……」

    說話的新附軍小兵趕緊湊過來,拚命的巴結,恨不得把臉蛋子都貼上去:「老哥,小兄弟我以後要靠你照顧了……」

    另一頭的新附軍也在議論著

    「要是硬拚,就是有九條命也拼不過赴死軍可咱們的屁股底下都不乾淨,要是投靠了赴死軍,不知道有沒有下場?」

    「想做硬漢子的眼前就是個好機會,把赴死軍打敗了,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是硬漢子可打敗赴死軍,這他娘不是屁話是什麼?」山西老兵斜著眼睛看了看大夥兒:「老子不是硬漢子,也不想當硬漢子,還想留下這條小命哩」

    「可我聽說赴死軍那邊對咱們這號人都是下死手的……」

    「屁的死手,你們這些新兵蛋子知道個鳥毛」老兵不屑的看看這些一臉緊張神色的新兵:「要說屁股上有屎的,孔有德不算一個?他都在那邊有酒肉吃,咱們這些做小兵還有什麼顧慮?」

    「恭順王?他也投靠赴死軍了?」

    「噓——」老兵做個禁聲的手勢,示意大夥兒不要外傳:「別看孔有德平時人五人六的比誰都威風,可早就跑過去投誠了這樣的絕密消息你們這些新兵蛋子當然沒有可能知道,哥哥我看你們年輕,給你們指條明路……」

    「老哥快說,兄弟們感念您老人家一輩子」

    老兵把聲音壓的極低,悄聲說道:「孔有德的親兵隊長現在就是咱們營中,營裡的軍頭都準備投誠赴死軍了一會兒開兵見仗的時候,想充硬漢子的就和赴死軍招呼去,不想死的就多留個心眼兒……」

    想在赴死軍面前充硬漢子,除非是真的瘋了就算是真瘋,這也不是他娘逞英雄的時候兒吶

    幾個滿洲辮子兵走過,這些新附軍立刻裝作沒事兒人一樣散開,等辮子兵走的遠了,老兵嘿嘿笑著說道:「想博個綵頭的兄弟跟著我干,一會兒等赴死軍殺過來,把這幾個滿洲狗擒住……」

    正說話間,前頭赴死軍中號炮齊鳴,各色炮火撒了歡兒一樣的開始轟擊,火銃隊在側翼掩護著交替射擊,眼看著後頭的叉子兵飛一般的衝殺過來

    「下手,弟兄們先撈個綵頭吶!」幾個老兵提刀衝向不遠處督戰的滿洲辮子兵……

    赴死軍也是拿出了全部實力,狂風席捲一般往前直飆,瞬間就衝破了新附軍的防線,頭也不回不做絲毫停頓的往前猛衝

    在戰鬥中,不要說是像樣的抵抗,就是零星的戰鬥也不多見新附軍連一觸即潰也談不上,完全就是戰鬥一打響,立刻就器械投降

    「投降了,反正

    們早就準備反正了……」

    「投降,投降,我們就不做羞先人的事情」

    「老子早就不想做韃子的狗了呢……」

    新附軍的投降速度,快的叫人瞠目結舌,這邊還沒有衝到跟前呢,那邊就把兵器拋的到處都是,擺開整整齊齊的陣勢高叫投降,簡直就是早就準備了一樣這哪裡還是投降,分明就是在接收嘛

    大部分赴死軍戰士都沒有見過如此場面,新附軍基本都是成建制的集體投降,一個小隊的叉子把架勢都拿足了,剛跑到跟前兒,就有好幾百的新附軍把兵器一扔……

    人家降了,你還能怎麼樣?

    可大夥兒都有忠誠伯的急令,根本就顧不上這些新附軍,也沒有那個閒功夫理會他們,端著叉子繼續向前

    到了後來,投降或者正在投降的敵人實在太多,甚至一度成為前進的障礙,這才不得不開始認真收攏

    到底有多少新附軍反正過來,暫時還說不清楚,不過滿地的軍械被服,堆積成山的軍資糧秣卻是實實在在的擺在眼前……

    這一仗打的太順了,就好像是早就安排好的軍隊換防一樣,赴死軍基本是在戰場是跑了一回而已

    正面的新附軍大多已經乖乖就俘,兩翼還有許多四散奔逃,日月血旗所到之處,鮮有抵抗發生……

    原來赴死軍是如此的精銳無匹,竟然強大到了讓敵人望風而降的地步

    對於赴死軍中新近補充過來的新兵來說,這一仗的意義就在於讓他們認識到了赴死軍的強大和無敵,心中原本就有的那一點恐懼和顧慮也蕩然無存

    這也太簡單了,只要吶喊幾聲把叉子一端,立馬兒就有成倍嚇破了膽子的敵軍投降……

    經過這麼一場不完全算是戰鬥的戰鬥,新兵的戰術雖然沒有什麼提高,可士氣卻陡然高漲,一個個哇哇叫著往前衝,彷彿那日月血旗只需一指,就已經勝利一般

    在這一戰中,孔有德表現的尤其突出,他遣人聯絡的那些新附軍,多是斬殺了督戰的滿洲兵之後成建制過來投誠的對於這些人,赴死軍也有所準備,各項事宜做的也比較妥帖,算是少了許多麻煩

    粗略的估算一下,光是在這一戰中投誠過來的就是沒有兩萬,也不會差的太多多鐸手中剩餘的新附軍雖然依舊有相當數量,可再也構不成什麼戰略用途了

    接收看官這些俘虜的事宜還是讓周文遠手下的那些西貝赴死軍來做

    那些本就不是軍人的老百姓穿著土黃色的赴死軍軍裝,本來對這些俘虜還是心存恐懼,可戰旗一插,俘虜就是乖乖的聚集起來,溫順的像一群老綿羊心裡的那點恐懼也就跑的乾乾淨淨,端著叉子大聲吆喝,像放羊一樣驅趕著俘虜到達指定位置,還真的有那麼幾分樣子

    要是按照周文遠等人的意思,這些新附軍俘虜如此之多,留著也是個潛在的禍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學一學當年的白起坑降卒,一股腦的都殺掉,省的以後有這樣那樣的麻煩還可以讓天下人看一看赴死軍的手段,以血腥震懾所有敵人

    裡裡外外這可是好幾萬人吶,雖然早就清楚周文遠的狠毒,可也沒有想到竟然到了如此令人髮指的地步

    「不行,這些新附軍以前是咱們的敵人不假,可現在已然歸順,就殺不得」李四說道:「若是悉數格殺,天下那麼多為韃子賣命的漢軍,以後必然視新附軍為生死大敵……」

    以李四的個人威望,只要他否決了的事情,誰也辦不成但周文遠可不是丁乙、路澗之流的勇夫,心裡的彎彎道道兒也不知道有多少明打明的殺,李四這一關肯定是通不過,只要人在赴死軍手裡,周文遠就有許多法子把這幾萬人送人死路

    用叉子頂著,把新近歸降的俘虜遣到前面,讓他們為赴死軍開路,死多少算多少,反正也沒有人心疼這樣做,不僅可以最大限度的搾取這些俘虜的價值,還能抵消赴死軍本身的傷亡,絕對是一舉兩得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兒

    說白了就是拿俘虜當炮灰使喚

    多鐸不也一直是這麼做的嘛

    李四還是微微搖頭

    這些俘虜戰鬥力確實是有,也不是不可以拿去當炮灰兒用,可那麼做的話,肯定不能發揮出其全部價值,簡直就是在浪費

    真要是說和赴死軍並肩戰鬥,如孔有德手下那點少的可憐的人馬或許還可以考慮,因為他們策反了更多的新附軍,已經不可能再走回頭路,只有死死的捆綁在赴死軍的戰車上

    可這些俘虜要是驅趕著上戰場的話,會不會再次倒戈不敢說,心裡肯定是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大夥兒都是人,都是為了一條活路而掙命,又是新附過來,這麼做如何能夠穩住他們?

    殺了不行,當炮灰也不行,抓了這麼多俘虜過來還有什麼用,總不會是抓回來一群祖宗供著的吧?

    俘虜自然是有俘虜的作用,如此大戰,放著俘虜不用,李四的腦袋就真的是有毛病了

    可用法也有許多種,自然要選擇最有實際效果的那種

    「這一戰已經到了見真章的時候,定要全殲韃子生擒多鐸」這一戰敵我力量對比已經有了根本性的轉變,只要不出什麼大的紕漏,已是勝券在握,唯一追求的就是戰果的大小了:「各營就地休整備戰,馬步營全力偵測,大小異動,立即報我」

    「是!」

    士氣如虹

    橫掃中原之時,清軍是何等的囂張;合圍揚州之時,多鐸又是何等的狂妄,今日終於到了決戰的時候,也該讓韃子嘗嘗鐵桶合圍的滋味兒了

    「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是戳戳點點,也該咱們赴死軍抖威風了」

    「什麼三十年,用得了那麼久?從揚州過來這才幾天?這就叫眼前報見的快」

    在赴死軍信心爆棚的時候,右翼淮揚軍帶指揮使史德威飛馬而來,風一般奔馳而至

    一縱身跳下馬來,單膝跪在李四面前:「我家史督師在天之靈渴望今日已久,決戰將至,淮揚軍懇請首戰,以

    州之恨,以報我督師之仇,忠誠伯萬勿拂我淮揚健兒]誠……」

    李四仰首向天,彷彿是在極力尋找那一片屬於史可法的雲彩

    自南都大戰開始之日,史德威數次請求首戰,都被李四駁回,心中熱切可想而知

    李四隻是看著天,良久方才說道:「史公忠義足耀千秋,我等後輩莫不仰視今日史公餘部血誠依舊,李四焉敢卻之?決戰之時,淮揚軍為先鋒……」

    「謝忠誠伯成全」史德威也是條精壯威猛的漢子,聞得李四所言,眼裡的熱淚當時就流淌而下

    「此一戰,是為江南決戰,有進無退,無論是你淮揚軍還是我赴死軍,若有遲疑不前者,軍法處置」

    史德威被李四激的胸中熱血都要噴薄而出:「首戰用我淮揚男兒,必親擒多鐸狗賊,以賊子頸血祭奠督師在天之靈……」

    「速去準備」

    史德威飛身上馬,一騎絕塵而去

    李四大做遠眺狀凝視遠方,似乎是想起了與揚州同殉的史可法,眼中滿是水光

    若是老神棍在身邊的話,又要怪聲怪氣的稱讚忠誠伯的好演技了

    是不是在演戲,也只有李四自己心中有數

    在無數次煽情與利用之中,李四的心中多是精密計算和準確把握,早已練就一幅冰冷的鐵石心腸可究竟還有多少真情是為了熱血或者忠義而存在,就誰也不知道了

    與此同時

    南都保衛戰已經到了最凶險的時候

    要不是南都城牆的高大和堅固為世間之最,要不是城上火炮數量眾多,清軍早已攻克

    即便是如此,嗷嗷怪叫的韃子兵依舊是兩度撕開防線衝上城牆,要不是楊廷麟和盧九德不顧一切的堵截,又有一百多名赴死軍戰士甩出鐵黃瓜,不論敵我一通亂殺,這會的工夫清軍早就上來了

    盧九德披頭散髮雙目如火,厲鬼一般不住嚎叫,本就尖銳的太監嗓音竟然像灌滿了沙子似的暗啞,正瘋狂的高喊:「還有人沒有?再調些兵力上來……」

    哪裡還有什麼兵力

    清軍以迅雷烈火之勢擊潰京營,確實讓許多人都意想不到,城防也來不及做周密佈置眼下清軍傾盡全力的攻城,大有勢在必得之勢,如此緊急如此倉促,就算是民間抽調民夫丁壯,顯然也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

    巡街的快捕站班的衙役都調上了,就是監牢獄中是囚犯也被趕了上來,只要能夠守得住城牆,除謀逆外皆是特赦

    都成了這個樣子,誰還肯留什麼兵力,能上來的都上了

    「韃子又上來了」

    隨著一聲變腔變調的高喊,又一撥清軍大舉攻至

    和前幾次一樣,還是密集如雨的箭矢覆蓋,也數不清幾千幾萬支羽箭帶著讓人心悸的銳聲,如烏雲一般壓了過來

    好在大伙而都有了點經驗,還知道倚仗地勢躲閃,傷的人也不算太多即便是這些經驗,也是許多人用生命換回來的

    南都城牆多是用堅固的石塊堆積,以糯米汁灌縫,從人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根本就不得滲透只是在一雙雙大腳的踩踏之下,逐漸在低窪處彙集成一個個小小的血潭,然後慢慢凝固成軟豆腐皮的半流體,再被匆忙奔走的腳步踩踏的稀爛……

    角樓的門楣上插滿了羽箭,怕有百十支之多……

    此城一破,城中百十萬人口皆有滅頂之憂,大明最後的抵抗核心將蕩然無存也有許多百姓上來助戰,雖不能直接上陣殺敵,終究可做些運送傷病擔土遞石之類的事情

    城頭上的神威銅炮擊發頻率已達極限,燙的不可經手……

    這一次韃子攻的分外猛烈,滿洲辮子兵組成敢死隊,**著膀子就往上衝

    城防早已殘破不堪,,四下冒風八方是險,楊廷麟和盧九德忙著拆了東牆補西牆的到處救火,還是被韃子從西邊攻了上來

    「韃子上來了!」驚恐之極的尖叫聲中,滿洲辮子兵躍上城頭,亡命劈砍,身後更多的清軍瘋狂上湧

    下頭的辮子兵顯然已經發現了這個缺口,如密集的蟻群一般密密麻麻,攀著雲梯源源不絕的上來

    清軍陣中戰鼓之聲愈發急促,綿綿密密如敲打在眾人心頭,催促辮子兵繼續突破

    辮子兵也真是發了狂,忘卻了生死,不要命的往上爬,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聚集起百十號之眾,迅速拓展開來,在城頭開闢出一大塊地盤

    「堵住,給我堵住,」盧九德披頭散髮形同惡鬼,一臉是血的高聲尖叫

    「趕韃子下去……」楊廷麟抽出腰刀高喊,回首處,身後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完了,南都不保」

    就在這個當口,一道火一般紅艷的身影大吼一聲,縱身躍上:「狗韃子,讓你們知道施爺爺的厲害……」

    身後幾十名同樣身穿無袖紅衣的漢子緊緊跟上,各挺武器奮勇撲上,和辮子兵戰成一團

    楊廷麟這才看清楚,這些人身上的無袖紅衣竟然是大明朝的囚服

    這些人是剛剛才從監牢獄中提出來的囚犯

    為首的漢子身材魁梧,面上絡腮短鬚幾乎遮了半張臉,惡眉惡眼的大叫著手裡是一柄只有兩尺三寸的小片刀,舞動起來如毒蛇一般,瞬間就刺進辮子兵的胸膛

    緊接著又是幾十名身穿衙服的快捕加入,和這些囚犯並肩作戰,共禦強敵(快捕也可以簡單的理解成捕快,其實還是有很大的不同要是把通常意義的捕快比喻成警察的話,那快捕就算是和飛虎隊差不多的角色了再想的模糊直白一點,可以直接理解成武警——作者按)

    大戰一直在繼續,但這個缺口處的肉搏無疑最為血腥慘烈

    姓施的囚犯身形雖極是高大,卻不倚仗力量的優勢,手中小片兒刀合了峨嵋刺和透骨錐的招數,重削刺而少劈砍,和滿洲辮子兵的重頭大刀完全是就兩個極端

    重頭刀剛猛無匹,力道渾厚,大開大合間完全就是兵家戰法而小片兒刀則完全是穿插閃避,走靈動的路子,把江

    中的招數展現的淋漓盡致

    在這種兩軍混戰之中,江湖毆打拚命的路數根本就不適合陣前廝殺,尤其是韃子的辮子兵很注重配合默契,進退之間依足了軍陣路數,佔據壓倒性的優勢

    衝上來的幾十個紅衣囚犯眨眼之間就死傷過半,那姓施的囚犯也不講究什麼團體配合,完全是依靠武藝的精湛,已突入辮子兵陣中十幾步

    閃轉騰挪之間接連傷了幾個辮子兵,手中小片兒刀把靈動發揮到了極致,根本就不和韃子的重頭刀做任何的招架迎擊,而是在間不容髮之際行險弄巧……

    楊廷麟趁機招呼二十餘名士卒過來堵截,攻上城頭的韃子兵一時間也施展不開

    城下戰鼓催的更急,瘋狂吶喊的辮子兵正連綿不絕的攀援而上……

    缺口處聚集的清軍越來越多,紅衣囚徒深陷陣中已難以脫身身前身後俱是呼嘯而下的重頭大刀,若不是仗著靈巧詭異的身法,紅衣囚徒早已橫屍當場

    「施義速退」大喊聲中,一身穿衙服的快捕頭目殺入陣中,和叫做施義的紅衣囚服背對背的並肩作戰

    一快捕,一囚徒,正浴血並肩

    這施義乃是草莽巨寇,仗著一身精湛武藝四下尋人比試,更造無數殺孽,光是南都城中就有三條命案

    俠以武犯禁,朝廷自然是容不下這種整天提著刀子和人生死對決的遊俠兒,數次緝捕,終於在今春將其擒獲

    那把不起眼的小片兒刀已淫浸了施義十幾年的苦練,又是家傳的功夫,當真是鮮有敵手,就是在擒獲此人的過程中,也有數名官家快捕殞命當場

    下獄之後,此等悍匪自然受到快捕們的重點「照顧」,重刑苦頭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施義自然對這些快捕恨之入骨,雖是背靠背的同力禦敵,依舊是滿口喝罵:「施家爺爺的刀法天下無雙,用不到你這官府的鷹犬來虛情假意的幫忙……」

    「放屁,你倚仗武藝高強身背數條人命,我等官差捕你也是依足了國法律條」快捕頭目大聲道:「若你真是天下無敵,就把韃子都趕下去,到時候我這官府的鷹犬認你做祖宗韃子人多,趕緊跟著我退下去……」

    韃子兵越來越多,二人已是險象環生,數次都是在生死之間遊走,好不容易殺出戰團,那快捕頭目身子一歪,斜斜的靠在囚徒施義的身上

    「你這官府的鷹犬,裝什麼孬……」這個時候,施義才發現快捕前胸已是鮮血淋漓,也不知道是在什麼竟然受了如此重重一創

    「哼,你這官府鷹犬武藝就是差勁,連韃子的刀子也躲不過,就是抓了老子也是倚仗人多而已,老子從來就沒有服過你們……」韃子的重頭刀雖是剛猛絕倫,終究是失了靈動之氣

    「不是我躲閃不過,當時我若躲閃,你後背早中傢伙了……」快捕頭目艱難的喘息著:「你這麼好的武藝,當思為國殺敵,整日尋人比武又有什麼意思?」

    「你救我一回,我心中感激的很可我施家刀法天下第一,總是要讓世間人知道我施家的無雙武藝……」

    「當年的施家刀法曾格創秦檜,天下人誰不敬仰?施家祖宗何等忠烈,怎麼就生出你這等的不肖子孫,目光如此短淺如今施公已成護土神靈,你如此作為,豈不是愧對你手中這柄刀?豈不是愧對你的施家刀法……」

    當年施義的先祖施全施公為了於岳武穆報仇,就是以施家刀法在鬧市中行刺秦檜,雖捨身成神,卻也轟傳天下,成世間習武之人的偶像楷模

    快捕頭目已是出的氣多,入的氣少,眼看已是不活:「經此一戰,你施家刀法必名揚天下,為國殺敵與街頭毆鬥,孰輕孰重,你還不悟麼?莫再羞辱施家祖宗,莫再羞辱你的施家刀法了……」

    囚徒施義看著手中小片兒刀,沉思不語

    「速去殺敵,我在此看你施家刀法的無雙技藝……」快捕頭目劇烈喘息幾下,猛然咳出幾口鮮血,腦袋一歪,已然死在城頭

    囚徒施義猛然昂首,頓時領悟了施家刀法的真諦,上前幾步震天價的大吼一聲:「爺爺乃是施全子孫,乃是岳家軍苗裔,女真後輩,爺爺到了——」

    一個緝捕巨寇的快捕身死,一個巨寇如獲新生

    施義從來也沒有感覺到手中的小片兒刀竟有如此的泰山之重,彷彿穿越了幾百年的時光,帶著朱仙鎮的慷慨,帶著眾安橋上那萬眾矚目的當街一刺……

    「施家刀法,天下無雙!」

    城防缺口被撕的越來越大,攻上來的滿洲兵已經站穩腳跟,後面的戰鼓催的如同癲狂一般急促……

    「後撤,後撤到子牆,」楊廷麟揮舞著腰刀厲聲呼喊:「到子牆之後繼續抵抗,赴死軍五萬精銳轉眼及至,咱們只要帶抵擋一個時辰……」

    清軍正在逐步佔領城牆,城防被撕破,南都失守,這已成為鐵一般的事實

    即使退到子牆之後,也不過是暫時延緩遲滯敵人的前進速度而已可以想像的到,楊廷麟等人還會組織空前慘烈的街頭巷戰

    只要城牆被攻破,就等於是防守一方的全面失敗巷戰雖然慘烈,終究是無法挽回大局,只能算是防守者不甘屈服的困獸之鬥而已

    什麼五萬赴死軍,什麼再有一個時辰,只不過是激勵人心的空話而已

    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憑空畫出的一張大餅,也是眾人不肯放棄抵抗的希望所在

    外面還有赴死軍,只要繼續抵抗下去,或許會等到赴死軍的雷霆一擊到那個時候,就是扭轉乾坤的大逆轉

    若是等不到赴死軍,什麼樣的巷戰也收拾不起這個殘局,愈是慘烈的戰鬥愈會引起災難性的後果……

    城內御道之東

    錢府

    錢謙益錢老大人如熱鍋中的螞蟻一般來回疾走,不時的詢問府中下人:「怎麼樣了?前方打的如何?是不是守住了?」

    剛從北門打探回來的下人一脖子汗水,驚的臉色都是蠟黃,帶著哭腔說出一個足以讓錢老大人崩潰的消息:「城牆已經失守,盧、楊兩

    帶著殘兵退守子牆……」

    錢謙益錢老大人一下子就被這個噩耗打擊的癱軟在地,忽然就嚎啕大哭起來:「完了,全都完了,我……嗚嗚……我早說過是打不過清軍的,不如納款請和,那些好戰的無人偏偏就是不聽,聖上也聽不進我老成謀國的意見……這下可好,辮子兵打進來了,打進來了呀……這可怎麼是好?我清清白白一輩子,受聖人教誨,書忠義文章,總不能叫我投降清人的吧?」

    清兵破城的消息讓所有人都心頭沉重,大夥兒都是低頭不語,府中的下人們已經開始藏匿財物,還有許多人在等著錢謙益錢老大人的最後決斷

    只要錢老大人口中吐出一個降字,大夥兒立刻就準備投降清軍

    反正那麼多當兵的也守不住,老大人要是投降的話,做下人還有什麼好說?只能跟著投降罷了

    「我也是江南士林的領袖人物,怎麼好去投降清人,你們說說,我不好投降的吧?」錢謙益的從來就是個很注重儀表的人,就是頜下的鬍鬚也每日梳理幾次,都是蘸著水梳的,連一根兒亂的也沒有今天再也沒有了梳理鬍鬚的心思,來來回回的捋,把整整齊齊的鬍鬚捋的成了破掃帚,還在追著那些下人詢問:「你們說呀,我不好投降清人的吧?雖然這大明也沒有留下什麼好念想,可我總是要做忠臣的,你們說是不是?我是真的不好投降的吧?」

    錢謙益是多麼希望這些下人說出一句「可降」的話來,這樣也好保全幾十年積攢下來的清名就算是投降了,我錢謙益也是被下人們逼著投降的,不像那些主動請降的無恥之徒一般忘記了聖人教誨,忘記了胸中忠義……

    可這個當口,誰敢替他錢老大人做這個主?

    就算投降了清人可保一時平安,赴死軍鋤奸團的厲害還有誰是不知道的?就在昨天晚上,這條街上的十來戶富貴官家就被赴死軍斬盡殺絕,據說就是因為有了投降的舉動

    千把口子人,眨巴眼兒的工夫就殺的雞犬不留,到現在那股子血腥的味道依然濃重,濃重的叫人喘不過氣來,誰還敢說投降這倆字兒?

    「老爺乃是江南士林領袖人物,身負清流之望,自然是不會投降建州奴的」

    妾室柳如是款款而出,身穿素衣白裙,更顯體態婀娜容貌風流,言語清麗的說道:「當此國破之際,如老爺這般大明的忠臣才士,當以身殉國,也好留下身後清名為後世學子敬仰若是投靠了韃子,或能保一時芶全,終究難逃斑斑史書如鐵史筆」

    嬌嬌怯怯的柳如是都這麼說,錢謙益真是感到絕望了:「你……你是說叫我死……讓我殉國?」

    「奴正是此意」柳如是堅定的說道:「老爺生為明臣,死亦當做明鬼,也不枉老爺口傳身授的忠義二字」

    「可是……」錢謙益吞吞吐吐的猶豫不決,小聲說道:「這死一字說來容易,如何能夠輕提?」

    「老爺若不想死,唯有投敵叛國做滿洲人的奴才可即便如此,老爺以為能夠躲的過鋤奸團的絕命追殺?不過是早死片刻而已,又有什麼捨不得的?」柳如是面色依舊神態如常的侃侃而談:「奴最敬的就是老爺口中所言之忠義二字,這麼些年來,老爺不也是時常提起岳武穆的精忠文丞相的忠烈?」

    「老爺身為文人,既做不了饑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的精忠武穆,何不效仿當年的文丞相?縱是千年之後亦為雄烈之鬼」柳如是低聲吟唱起文天祥的詩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或許是懼怕鋤奸團的亡命追殺,或許是受先烈的影響,錢謙益終於放棄了投敵的念頭,可還是鼓不起殉國的勇氣:「死……千古艱難之舉呀,叫我如何死得?」

    「妾身已為老爺準備妥當」說話間,柳如是取出利刃、白綾、毒藥各一,深情款款的說道:「妾身本是風塵中人,蒙老爺不棄收為內室,此恩此德銘感五內三生,無論老爺用哪種法子殉國,妾身當效之,以共赴黃泉為侶」

    把利刃拿起又放下,終於不敢用這麼暴戾的手段自殺:「這個不行,你也知道我怕疼的,就是殺雞都不敢看,怎麼好見血光?」

    再拿起丈二白綾,舉頭看看房梁:「這個也不行,自古白綾為罪臣取死之道,我一腔忠烈,怎能用這個侮身後清名的物件兒?我要是懸樑自盡,後世無知之輩還以為我是犯了王法被朝廷處死的呢,到時候忠烈之名留不住反而會留下惡名,不妥不妥……」

    面對如此場景,柳如是反而是盈盈一笑,素手取過白底兒青花的小瓷瓶子:「既如此,老爺便用這毒丸吧,瓶子毒丸份量足夠取老爺與妾身性命,也好與老爺共赴黃泉?」

    拿著裝了毒丸的小瓶子端詳了半天,錢謙益幾乎要哭出來:「你這毒藥是從哪裡弄的?」

    「是妾身要街口的郎中所配,據他說是奇毒無比,食者必死……」

    「那個野郎中的話怎麼能信?咱們這樣的人家怎麼敢用鄉野郎中的方子?服用之後萬一不死,卻也難活,不死不活的不是受罪還是什麼?」錢謙益好似受了什麼侮辱一般:「咱們要以身殉國,是前所未見的壯舉,就算是服毒自盡也要用宮中御醫所配的毒藥,這才合乎身份,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宮裡索要毒藥等我回來再一起……」

    這都到了什麼時候?韃子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殺進來,哪裡還有閒功夫去宮裡找什麼御醫,還配哪門子的御用毒藥?

    柳如是心裡清楚的很,知道錢謙益是不想死的,可為了成全他的聲名,免得他成為千古罪人,這才一力促成錢謙益以身殉國

    眼看著錢老大人要進宮去取藥,趕緊一把拽住,柔聲說道:「既是老爺信不過那郎中的毒丸,咱們不用就是……」

    「不用最好,不用最好……」錢謙益如釋重負

    「後庭湖水清冽景色宜人,其間種種景致又是老爺親手佈置,不如投湖如此殉國,也算是一樁美談……」

    再不由錢謙益錢老大人分說,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這

    氣,柳如是拖著錢謙益就往後院……

    看著一池清澈的湖水,錢謙益真的想哭

    他也十分想做文天祥那樣的大英雄,可骨子裡卻沒有英雄的氣概,怕死的緊了,還拿不出慷慨赴死的勇氣,小心翼翼的試了試水溫,趕緊退出好幾步遠:「不行不行,這可不行,這水太冷了,讓我這金貴的身子怎麼下的去?不如等到明天日烈之時,湖水溫了,再……」

    柳如是看著錢謙益,看著這個士林領袖,彷彿是第一天認識一般

    身負天下清流之望,滿口忠義道德聖人教誨,也不過是如此這般的嘴臉

    柳如是微微蹲身福了一福:「奴謝過大人當年不棄之恩,這便去了,是生是死大人好自思量吧……」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柳如是縱身投湖,一身素衣如綻放的白蓮一般在清冽的湖水中沉浮起落……

    過了好半晌子,錢謙益才反應過來,卻沒有跟著柳如是的腳步跳下湖水之中,而是四下高喊:「救命吶,快來人吶,夫人落水了,夫人落水了……」

    ……

    西街

    西街一帶素來就是窮苦人家較多,尤其是後街的十來條巷子,幾乎是清一色的小民其中要是出個開字號做買賣的,哪怕是走街串巷的賣花粉針線,也算是頂了不起的人物了

    這樣的人家,要是能吃上幾回大肉,惡狠狠的喝醉幾回,就當是過大年了

    當陳二疤痢出現在三禿子夫婦面前的時候,要不是那一聲熟的不能再熟的「三哥,三嫂」,還真的不敢認了

    可不是不敢認麼,誰不知道陳二這個大青皮大無賴,整天歪著膀子斜著胯,就沒有幾分人樣子忽然之間換上一身土黃色的軍裝,尤其是那道通體的紅線,紅的那叫一個艷麗,紅的那叫一個耀眼,手裡還捏著柄雪亮的叉子

    誰不知道這身行頭是赴死軍的招牌,哪敢和寧城中出了名的大潑皮陳二想在一起

    可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就是陳二,絕對不會有錯

    不光是身上的衣服換了,人也好像是換了一樣,昂首挺胸那叫一個精神,腰板兒直的像是標了墨線兒一樣

    「真的是陳二兄弟?」

    「三嫂?可不是我,還能是哪個?昨天夜裡我還和三哥一起喝酒的呢」陳二疤瘌得意洋洋的說著,側身進了這個熟悉的家門兒:「我當赴死軍了,剛立了點兒小功小勞,趁著機會給官長請了一小會兒的假,過來看看三哥三嫂」

    「好兄弟,好精神」三禿子不住口的誇讚著:「你入了赴死軍,是走上了正道,以後多立戰功,少不得要光宗耀祖,就是封妻蔭子也說不定呢對了,你還沒有老婆,可入了赴死軍找個老婆還不簡單……」

    這人還是這個人,可一入了赴死軍,人們的目光也就變了,崇敬之中帶著敬仰,光是這種感覺就讓陳二像是灌了一斤老白干一樣,走起路來都是輕飄飄的:老子也算是成正果了,大夥兒看我的眼光都變了呢,哈哈,以後老子也混出樣子給大夥兒看看

    其實陳二也很喜歡聽別人這麼誇他,可現在時間不多,實在不敢耽擱,匆忙把二禿子夫婦拉進屋中:「三哥,三嫂,如今我也算是走上了正道,也不勞你們總是為我操心了咱們非親非故的,對我這麼好,我還能不知道?前些時候兄弟我身上很少有幾個銅板,時常的過來噌吃噌喝,想必二嫂也厭煩的很……」

    「說的是什麼屁話?」三禿子雖然也懼內的厲害,可在陳二面前還是裝出一幅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氣概:「咱們兄弟這是投緣,你嫂子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說三道四?你再放這樣的臭屁,我就真要攆你了……」

    「嘿嘿,三哥三嫂對我……沒的說,我心裡都裝著呢,也沒啥好報答的……」說話間,陳二從衣中翻騰出許多大大小小的物件兒,一股腦倒在炕桌上:「這些算是我回報昨晚的那頓酒……」

    四五個大元寶,都閃耀著誘人的銀光,還有幾串珍珠鏈子,一對翡翠的手鐲和一柄玉如意

    窮苦人家哪裡見過這個?登時眼珠子都直了

    三禿子夫婦的呼吸也急促起來,足足愣怔了有半盞茶的功夫,這才明白過來,趕緊掀起炕單子把這些金銀玉器遮蓋起來:「我的兄弟,你這是做下什麼事情?怎弄了這麼多之前的寶貝?要是官府追究起來……」

    「官府?」陳二一愣,旋即明白是對方把這些東西當成賊贓了,哈哈大笑道:「這是赴死軍賞下來的,是我陳二拿命搏回來的,什麼樣的官府敢管赴死軍的事情?哈哈,哥哥嫂子放心的收起就是,這東西上面雖然帶著血,可還算是正經來路你們就可著勁的花去吧……」

    「他二叔,這是你拿命換回來的富貴,我們家怎好拿……」

    「什麼你們家我們家的,咱們東西還分什麼你我,哈哈」陳二小聲說道:「多虧了昨夜三哥給我的那幾個錢,要不然兄弟我也沒有今天」

    三禿子也是豁達之人,笑道:「也好,就收了吧,至於是什麼來路就不必問了,反正不是賊贓就好有了功夫換成銅錢,咱們也闊綽一回」

    「他二叔,我聽說城牆那邊好像打的不好,韃子都攻上去了,你們赴死軍……」三嫂子小聲詢問

    「打的不好?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們赴死軍沒有上去」不管別人怎麼看,陳二這個大地痞是真的把自己融入赴死軍之中了,並且把赴死軍當成是天下無敵的存在:「我們這就要過去了,只要我們赴死軍出手,來多少韃子也是白搭……」

    不算字數:又是萬二的催更,俺先舒舒服服的吃下去了,嘿嘿,既然諸位看官如此看的起俺,就是說下個大天來,也得把催更票吞下去,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大夥兒以後還是投九千的吧,萬二的確實不怎麼好嚥下去可只要是看官的鼓勵,就是石頭就是磚頭俺也閉上眼睛吞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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