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變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裙帶關係不好使
    或許是感覺有了唐王和潞王的支持,太子和學官們自認也有了幾分聲勢,但一到要去人家的地盤兒,心裡終究是底氣不足。

    好在李四把胸脯子拍的山響,信誓旦旦的保證要是弘光君臣敢輕舉妄動,赴死軍立刻就會發動。

    李四終究是先皇托孤的重臣,一路帶著先皇骨血輾轉至今,在太子心目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有了李四這位大明三等忠誠伯的保票,太子就好像吃了定心丸,終於決定去南京和和弘光當面鑼對面鼓的討論一下大明正統的問題。

    可姚明恭劉理順這些學官要慎重的多,說什麼也要赴死軍提供貼身的武裝保護。

    無奈之下,只要撥了二十幾個孩兒兵給他們。

    「我等是要做定鼎之事,忠誠伯只派這些孩兒兵,未免兒戲了吧?」

    雖說這些孩兒兵是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可終究是些孩子,個頭都沒有長起來,怎麼看也不如那些剽悍勇武的赴死軍戰士有安全感。

    「正因為此次南京之行事關重大,我才把這些童子軍給你們。」好歹南京是弘光君臣的地盤兒,真要到了刀兵相見的時候,帶再多的保鏢也是白搭。李四下巴微揚:「死狗,你們解開衣襟兒給姚大人看看。」

    這個叫死狗的孩子是李四在河南收攏的首批童子軍,別看年紀小,經歷過的生死比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多,和鎮南七斤等孩子一樣,對李四的忠誠度絕對高的沒邊兒。

    這孩子穿的是赴死軍制式裌襖,除了胳膊上那紅的觸目驚心的臂章,和普通赴死軍軍裝沒有任何不同。

    這些半大孩子穿著大人的裌襖,和半截身子的棉袍差不多,看著十分可笑。

    死狗對著親爹李四敬個軍禮。率先扯開裌襖紐襻兒。露出瘦骨嶙峋地小小胸膛。

    一個個孩子裸露著身子。在陰冷地寒風中把胸脯子挺地高高。

    所有人地胸腹之間都繫著三枚聯在一起地鐵黃瓜。引線經過袖子連到手腕處……

    鐵黃瓜地威力大家都清楚地很。這些整日和聖人文章打交道地學官一看這物件兒。登時唬地臉色灰白。趕緊後退數步。

    「死狗。若是有人威脅到太子和這些大人。你們應該怎麼做?」

    「扯線。」二十幾個略帶稚嫩地聲音一起回答。同時把右手搭在左手手腕地引線上。這些孩兒兵地動作整齊劃一。絕對是訓練了不少地時日。

    當孩兒兵做出扯線動作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後退,雖然心裡明白這些孩子並不會真的發動鐵黃瓜,依舊是兩股戰戰汗流浹背。

    「很好,」李四轉身對姚明恭說道:「此線一擔扯下,方圓三丈之內非死即傷。有這樣的威懾力量,姚大人可以安心一些了吧?」

    「死士,真死士也。」姚明恭說話都帶著顫音,花白的鬍鬚抖個不停,腦門子傷的冷汗都下來了:「自春秋以降,此等忠誠死衛聞所未聞,我……我放心的很……」

    南京這樣的形勝繁華之地,帶著一個這樣的孩兒死士,比帶著是個彪形大漢還要有安全感。

    太子朱慈烺實在無法理解這些比自己還要年幼的孩子為何如此這般悍不畏死,只能從心底佩服李四的治軍手段:「忠誠伯就不隨我去南京了?」

    「殿下,南京之事我去實在於體制不合,有唐王並諸位大人足矣。且赴死軍需要搭理,諸般事宜繁雜瑣碎,實在離不開。」李四說的好像完全是事實一樣:「有我在外面呼應著,太子在城裡才能更加的隨心……」

    「說的也是,」內外呼應的好處不必明說,太子很誠懇的說道:「忠誠伯是先帝托孤托國的重臣,南京一事干係到我大明正統,茲事體大。忠誠伯還有何要叮囑的?」

    大行崇禎皇帝殉國之前,曾有「言必聽之計必從之」的遺命,眼看著要做大事情了,太子朱慈烺很真誠的徵求李四的意見。

    「福王在南京奢靡聲色,早為天下有識之士惡之。如今建奴大有揮師東南之意。依臣愚見,殿下當高樹抵禦外辱言論,自可收天下臣民之心。」讓太子廣發主戰的論調是李四和學官們早就商議好的,臨行之時再次提及,可見其重。

    太子依言遵之。

    李四等人送太子出舒城,終於了了這件事情。

    「四叔,你應該和太子一起去南京的。」路澗心眼實,怎麼想就怎麼說。

    「為何?」

    「大明正統之事無論成敗,四叔都不應該讓太子脫離掌控。」路澗早就是四叔的心腹,什麼正統什麼大明早就不在乎了,他只在意四叔。

    四叔辛辛苦苦才把太子掌握在手中,利用太子大義的名分可以做很多事情。若是太子去南京之後脫離了四叔的控制,那大義的名分豈不是丟了?

    「嘿嘿,脫離掌控又如何?」李四道:「一旦局勢有變,太子可以依賴的只有咱們。就算太子不想再收咱們控制,局勢也會逼著他回來的。澗兒還信不過四叔的麼?」

    「四叔心裡已經有了打算,那我就不說了。」

    路澗最佩服的就是四叔對於大局的洞察和掌控,哪一次大變四叔不是利用的淋漓盡致?四叔能有今天就是得益於一次又一次的劇變。

    對於四叔對大事的掌控能力,路澗永不懷疑。

    「四叔,娥子……」一提到妹子,路澗也變的扭捏起來,可四叔也不是外人,還是很直接的表達了出來:「娥子的事兒,你是怎麼看的?」

    「娥子沒有說?」

    「死丫頭啥也沒說。」

    「那你是怎麼看的?」

    「我?四叔的本事天下人都知道,娥子是怎麼樣的丫頭四叔也清楚。」路澗人實在,話也實在:「我爹說四叔和娥子差著輩分,可我看也沒啥。這事情要是擱在一年前,那是再好也沒有了?」

    如果四叔能成了妹夫,自然是好事。

    「一年前就是好事?現在呢?」路澗明顯是話裡有話。

    「我是這麼想的,四叔現在是三等忠誠伯,赴死軍指揮使。無論是官職還在爵位,四叔肯定還是要再升的。娥子不過是個大字不識的鄉下丫頭,這身份上……」

    「身份懸殊是不是?」李四哈哈大笑:「你怎不說你和你爹也是赴死軍的指揮呢?只要你們爺兒倆多立戰功,你們的官職肯定也是越來越高,娥子的身份不也就上來了麼?」

    「我不是說這個,四叔,你是做大事情的,我們家不能在大事上幫四叔什麼忙,娥子要是嫁給四叔,恐怕會耽誤了四叔的大事……」

    李四終於明白了路澗的意思。

    在路澗的心中,大人物的婚姻都有政治背景,都是為了取得利益而進行的政治聯姻。四叔是要做天大的事情,最好還是找個有勢力有背景的岳父,好歹還可以借力不是?

    「胡扯!」李四大罵著踹了路澗一腳,語氣森然的說道:「莫說娥子是個好丫頭,就算沒有娥子,我也不靠什麼狗屁的裙帶關係。你給我記住了,在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借力都不好使,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

    挨了一腳的路澗看著李四,忽然憨憨的笑了起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什麼都明白了,四叔肯定是允了娥子吧,哈哈……」

    你明白個屁,你不懂的事情多著呢……」李四也不好意思起來,笑罵道:「今晚我不回去了,你記的替我巡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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