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命天子 弟二卷 回京記 第五十七章遣散
    誰?

    簡旭昨晚審完余主簿之後,就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根本沒有再去見他,若麻六沒有說謊,這樣的事情他也沒必要說謊。若麻六沒有看走眼,自己和麻六多年的朋友,連呼吸都能與別人區別開來,應該不會看錯。那就說明真有人進了余主簿的房間,那既非自己,只能是太子,只有他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形同孿生,彷彿克隆。然這個念頭一出,他自己立即駁斥自己,怎麼會呢,此事與太子並無多大的干係,即使他要查此案,即使他氣余主簿是一個貪官,那也犯不上殺人啊,不會的,絕對不會是他,難道是高馳易容,變成自己的模樣好可以輕而易舉的進到余主簿的房間,然後在余主簿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殺了他?可沒聽說高馳會易容術啊,在落仙鎮跌下峽谷後,在山洞養傷的那段時間,太子為了便宜以後自己假扮他,把宮裡的很多事情,很多相關的人,都曾對自己做過詳細的描述,卻未曾說過高馳會易容,是他後學的,這巧合未免太牽強。

    百思不得其解,或者應該說是無法理解與接受,他理出一個線索卻又如老籐虯曲盤結,繁亂,糾結於心。

    既然余主簿已死,那去縣衙審案也就不可能了。轉念一想,非也,不如把余主簿之死立案,然後再順籐摸瓜,查出兇手,一直到高馳。然而若是鬧的滿城盡知,又怎能瞞過老太君,老人家先是失去孫子,如今又失去兒子,這樣的打擊非常人能承受的,若我為了查案而不顧及她的感受,會不會太殘忍?此事需認真揣度,不能掉以輕心,本來余主簿的死就是自己麻痺大意引起的,悔之晚矣。

    簡旭把余青書叫來,具體的安排了一下余府的事情,然後命人悄悄的把余主簿藏在轎子裡,抬到縣衙,把事情的經過有刪減的對知縣說了一遍,先把余主簿的屍體放在停屍房,等候處理。告訴知縣,要封閉消息,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余主簿的死訊,若有洩露,為你是問。知縣見太子吩咐,唯唯諾諾,應承下來,保證把此事辦好。

    簡旭又派薛三好、張埝、齊小寶留在縣衙,以防有事。他後帶著其他人回到先前麻六他們租用的房子,並把這些天來生的事情對一直等在家裡的淳於鳳講了一遍。

    既然麻六把所謂的「自己」去過余主簿房間的事公開,簡旭勢必要給大家一個交代,什麼交代,誰去的啊,簡旭絕對不可能說這世上還有另外一個太子,他是真的,我是假的,還不到非說不可的時刻。所以,唯有把那個去過余主簿房間的「簡旭」說成是高馳或是別的兇手的易容,這也能夠為眾人接受。

    房子雖然很大,但人更多,男女分開,大家都是幾個人擠在一間房裡,總共是四個房間,簡旭來了,自然要騰出一間給他單住。房間不大,但幾個姑娘收拾的很乾淨,簡旭然後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許任何人打擾,余主簿的死,給他太大的震顫,究竟該怎麼進行下去?這個問題困擾著他。

    思前想後的,一個晚上另一個上午,簡旭才走出房間,淳於鳳和紅姑幾個急的一直等在門口,見他形容憔悴,卻又不知說些什麼,惟有齊喚一聲:「殿下。」

    簡旭點點頭,表示聽到了,自己很好,然後叫紅姑把麻六叫來,他要出去,眾人想阻攔,卻知道不能見效,也就放棄。麻六跟在簡旭後面走一邊嘀嘀咕咕的,「喂,簡旭,咱倆去幹啥?」

    簡旭心事重重,也不說話,就只管急急的走,麻六見他不搭理自己,撇撇嘴,也不敢再問,他很少見簡旭如此這樣的嚴肅過,知道他心裡有事,別去自討沒趣。

    兩個人來到青魚人家客棧門口,簡旭告訴麻六,「你進去,找太子,告訴他我有事找他。」

    麻六有些懵,「找太子,你不就是太子。」

    簡旭道:「真的那個。」

    麻六明白了,「哦,那個,可我不認識他啊。」

    簡旭有些不耐煩,「你認識不認識我?」

    麻六拍拍腦袋,心想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你一天拉幾次臭屎我都知道,為何這樣問,想了想,又明白了,那太子與簡旭是一模一樣的,點點頭,往裡面就走,突然又折回身子,「我怎麼說?」

    簡旭把房間號告訴了他,然後說道:「你若是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你就不是麻六。」

    麻六又琢磨了一下簡旭的話,他是在變相的誇我,樂顛顛的走進客棧,尋到太子的房間,可是門鎖著,回到前頭問掌櫃的,答:已經退房了。

    麻六出來把話說了一遍,簡旭氣的雙手叉腰,這個混蛋做了壞事之後逃了,可這又與那太子一貫的作風不符,他骨子裡都透露出一股高傲與冷峻。

    突然一陣鞭炮聲把他嚇了一跳,幾個稚子頑童正嘻嘻哈哈的放鞭炮,點著了,急忙躲的遠遠的,捂著耳朵閉著眼睛縮著腦袋,那情景剛好與簡旭在現代時看過的一副國畫一般無二,此時在簡旭面前真實的再現。

    哦,要過年了,簡旭突然想起有件事未曾處理,急匆匆的往回返,麻六嘻嘻的笑著,在那裡看熱鬧,想湊過去也放幾個過過癮,猛然一回頭現簡旭已經走出去老遠,他在後邊「喂喂」的喊著追上去。

    回到家裡,簡旭把眾人召集到一起,又叫人去把薛三好、張埝、齊小寶從縣衙叫回,然後開會。

    「在我們中國,年的意義非同尋常,是一家人團聚,大家跟我到處奔波這麼久,未曾得到絲毫的物質報酬,無非都是一個義字,我謝謝大家,今日我要宣佈一件事,就是哪來的回哪去,這話聽起來不順耳,我的意思是,都回家吧,回家過年。」他說的語重心長,儼然一個長者。

    簡旭話畢,薛三好先叫嚷道:「殿下這是說哪裡話來,我等一些人,誓要保護殿下的安全,直到回京。」

    朱顯真也道:「大丈夫做事哪能計較恁多瑣事,我們說過要保護殿下的,如今余主簿的案子還未完結,離京城還有一段距離,我等怎能棄殿下於不顧,這就背離了殿下剛剛所說的義字。」

    眾人還要說,簡旭一擺手,叫停,然後說道:「大家的心意我明白,也心領了,可是你們越是這樣我越是不安,登州五虎聽著,馬上準備行裝,回家過年。」

    朱顯真還想說話,被簡旭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朱莊主,朱家莊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打理,你拋開不管,並且帶著其他四位俠士來扶持我,我感激不盡,可是,莊裡有很多人需要你為他們謀生計,朱夫人太文靜,很多事情她應付不了的,可道又不在家裡。」

    朱顯真見太子如此為自己著想,先是感動一番,然後一愣,「殿下如何知曉可道不在家裡?」

    簡旭被他一問,也愣住了,意識到自己說走嘴了,隨即敷衍道:「可道年紀輕輕,我怕她跑出來玩,即便在家,也是個小姑娘,她懂多少。」

    朱顯真還執意留下,簡旭正色道:「大家都聽著,這是命令,若有不從,就是逆我,罪犯欺君。」

    他這一說,大家都閉口不言。淳於鳳道:「殿下,淳於無親無故,留下來陪你。」

    簡旭立即火了:「淳於將軍,你這話說的好無道理,想當初廖叔叔因為我才至於被抄家,其實歸咎起來,是你的責任,不是你住在他的家裡,如何會生這許多事情,廖叔叔對的恩德你怎能忘在腦後,他如同你父一般,你現在居然說無親無故。」

    這一頓訓斥讓淳於鳳汗顏,自己不曾須臾忘記廖叔的恩德,只是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為求大義,自己的心思難免要往太子一方傾斜,但現在面對廖叔說出這樣的話,不知老人家心裡作何感想,急忙低頭認錯,眾人心裡暗自佩服這太子的仁德。

    廖申見簡旭訓斥淳於鳳,急忙替她解圍:「那我就和鳳兒一起留下來陪殿下。」

    簡旭轉過身去,雙手扶住廖申的肩膀:「廖叔叔,過年了,你在廖公鎮還有些親戚,你還有兩個女兒,當初我們遇急匆匆而別,都沒有和她們打招呼,你的女兒想必非常著急,回去吧,我也打聽過了,那胡知縣已經被調離,沒有人再來找你的麻煩,回去吧。」

    廖申心裡吃驚,沒想到這太子平時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說話經常古怪稀奇,卻把什麼都做的妥妥當當,這並非是人不可貌相,而是各人都有其行事的方法罷了。

    簡旭命令淳於鳳陪廖申回廖公鎮,淳於鳳實在擔心簡旭的安全,堅持了一會兒,無奈簡旭心意已決,淳於鳳便建議留下紅姑幾個姑娘,也好有人服侍他。簡旭想想也好,但只留下紅姑一個,這丫頭機靈,一路上有她牽制和鬥鬥麻六,卻也少了很多寂寞,多了些許樂趣。

    到了劉紫絮,簡旭心裡似有萬語千言在翻騰洶湧,但當著眾人面前,只能正兒八經的。

    「劉小姐,因為我一再的耽擱,我想你去京城收賬已是來不及了,所以你也回滄州吧,過年了,你父母也會盼著你的。」

    劉紫絮點點頭,沒有反對,這讓簡旭心裡悵然若失,特別是現在,在自己的多事之秋,他好希望劉紫絮能留下來陪著自己,雖然這有點自私,卻沒想過她會如此痛快的答應,無隻言片語、哪怕是假情假意的留戀。

    到伊風和伊雲,伊風的底細簡旭瞭解,也沒家,不過他不想伊風和伊雲跟著自己奔波,離京城還有一段路,料不到還會出現什麼事情,余主簿的死給了他太大的打擊,不能為了一己私念,查什麼案子扳倒什麼人,就連累大家都不得安寧,於是告訴伊風,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和伊雲好好過個年,之後再來找自己,畢竟伊雲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

    伊風不肯,簡旭又冷臉道這是命令。君命難違,唯有服從。他又建議簡旭和自己一起過年,之後再回京城,簡旭拒絕,他有很多事要辦,不單單是回京,只是不想告訴大家。

    一切都安排好了,麻六看看簡旭,問道:「我們在哪裡過年?」語氣有些酸,他的意思是,我們的家也不在這裡,即使給你個火箭,回得去嗎?卻被眾人理解為,年前他們是趕不回京城了。

    簡旭笑笑,看了看眾人,然後豪爽的說道:「天大地大,哪裡不是我的家。」他語義雙關,這即是一腔男兒豪情,又說明我是太子,天下都是我家的,哪裡不是我的家呢。

    簡旭此時最想的是,有一個人必須找到,有件事必須得問清楚,不然,寢食難安,更別說過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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