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命天子 弟二卷 回京記 第二十七章 莽原學藝
    一戒的那本《禪房筆記》記錄的是他多年來修習武功的心得,此,完全是一個巧合。

    當初太子的生母顧皇后病逝,皇上愛妻心切,請了著名的高僧一戒來為其度,法事做完,一戒現了一個練武奇才,那就是太子,但見他小小年紀,目光如炬,骨骼清奇,走路步履穩健,動作起來卻又輕靈無比。

    巧的是皇上也知道一戒的武功修為,於是降尊紆貴,親自請求一戒大師傳授幾個皇子功夫,而一戒雖然答應下來,但是只答應教授太子一人,並且不是收為徒弟,只算是切磋,皇上知道一戒乃當世高人,也不敢過分要求,於是,一戒在宮裡住了兩個月,教了太子兩個月功夫,這兩個月裡,一戒憑著記憶,把自己的那本未帶在身邊的《禪房筆記》默寫下來,給太子看,等太子全部看完,他又毀了此書。

    事也湊巧,太子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是李皇后派去的親信,於是把偷聽偷看的此事告訴了李皇后,李皇后不是習武之人,可高馳卻對此書垂涎三尺,曾經親自去往半山寺偷過幾次,均未得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當太子瘋癲之後離開皇宮,李皇后派他來出來搞暗殺,他去了很多太子應該去的地方尋找,包括這半山寺,也就又一次想起了《禪房筆記》,這件事他依舊是耿耿於懷,那太子經過一戒短短兩個月的指點,武功突飛猛進,成為一等一的高手,這本書是功不可沒的,對於習武的高馳,就像吃不到嘴巴的一塊肥肉,怎能輕易放棄,於是,他換了策略。高馳網羅了一幫閒人,什麼死囚、大盜、賭鬼等等,以便為己所用,那去張莊的賈貴也是其一。

    這次他派明遠臥底,想慢慢瞭解那書的藏處,伺機下手,然而錯就錯在,那明遠徒有一副憨實的相貌,卻心腸歹毒,一隻貓便讓他送了命。

    一戒在簡旭初來之時,就已認出他是太子,而簡旭對他,一無所知,是以並未相認,一戒以為是太子有難言之隱,後來現簡旭看他的目光無一點游移,完全是一副不認識的模樣,並且身上無一點功夫,一戒雖然懷疑,但看那面孔,世上哪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又見老獨來抓,明遠暗殺,而那簡旭的心地純良,智慧群,與那太子無有二樣,又猜測太子不認自己,是癔症使然,也就沒有說什麼,本身一戒這樣的高人就不是一驚一乍的,很多事情喜歡在心裡存放。

    簡旭不明白一戒為何認識自己,此時已被老獨扛在肩上,騰雲駕霧一般的飛馳,簡旭高喊:「我自己會跑。」老獨哪裡聽他的。

    老獨住在一個山巔之上的開闊之地,勢同莽原,週遭空曠無比,唯有他這個小茅屋孤獨的立在那裡。

    簡旭認了老獨做師傅,不單單是替一戒大師化解為難,還另有一番想法,他想有了這個靠山,還怕你什麼高馳、低馳,什麼刁球、混球。師徒關係定下,這老獨應該不會把自己送給高馳了吧。試探的問過,老獨的一句話讓他像灌了一口冷風。

    「等與老和尚的比賽結束,我還是要把你送給那個人,答應的事情怎能改變。」

    簡旭心裡罵,真是頑固,不過拖延一時是一時,這期間我總能想到辦法的,又想想,雖然是師徒,卻沒有長久的相處過,感情基礎不深,於是,又使用感情攻略。

    「人家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從今後你我就是一家人。」他這假情假意,說的卻是鏗鏘有力。

    老獨不言語,在屋外生起一堆火,火上支起一個架子,上面吊著一個黑黢黢的小鐵鍋,裡面煮著黑乎乎粘糊糊的東西。

    簡旭蹲在一邊看著,管老獨態度如何,他繼續在那裡自作多情的表白:「師傅啊,從此後你不孤單,我不孤單,我們兩個都不孤單,我們相依為命。」

    老獨像沒聽見他說話,自顧自的忙活,把鍋裡煮好的東西倒在一個髒乎乎的碗裡,放在地上涼著。

    簡旭一看,想毒死我?

    一會兒,老獨覺得差不多了,端著碗,大步奔到簡旭身邊,抓著簡旭的腦袋,把碗裡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往簡旭的口裡倒。

    簡旭大喊道:「謀殺!」口裡,已經被灌得滿滿,腦袋動彈不得,唯有把那些東西咽進肚裡。

    喝乾了一碗,老獨才放開他,簡旭就覺得口裡苦澀難當,噁心,胃裡翻騰起來,想罵,他這是替高馳殺死我?想到死,他突然打個激靈,不對,他想殺我,一巴掌拍下,我不是立即斃命,也會筋骨寸斷,何必費這許多周折。摸摸肚子,內裡有些灼熱,一會兒,這灼熱的氣息開始週身運行,所到之處,如沐春風,非常舒服,再一會兒,血液上湧,腦袋慢慢膨脹,感覺自己如綠巨人一般,不斷的長大,眼睛瞪起,渾身氣力驟然劇增,突覺肌肉緊,稍一用力,骨節咯崩咯崩的響,握握拳頭,感覺非常有力,大喜過望,這老獨,原來在幫我增加內力。

    「師傅有這些手段,為何不早點使出,現如今我是你的徒弟,總不能給師傅這天上少有、人家絕無的高手丟臉。」簡旭跑到坐在火堆旁的老獨身邊,嬉笑道。

    老獨面部肌肉抽搐一下,微微的長出口氣。

    簡旭看到了他感情這微妙的變化,想必是自己的一番煽情有效果了,又來了個推波助瀾,噗通一聲跪倒在老獨面前:「師父大恩,徒兒沒齒難忘。」

    老獨忽地站起,把簡旭從地上像拎小雞似地提起,「大男人,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不要動輒下跪,有失氣節。」

    簡旭道:「你是我師父,我跪你正當啊。」

    老獨嘴角動動,這就是他的笑了,很醜,很恐怖,可簡旭的心突然一緊,覺得他好可憐。

    自簡旭從大德樓裡把自己救出,老獨就對他另眼相看,從沒有人對自己這樣好過,甚至很多人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情願,所以,他是真的有些感動,只是他已經習慣了冷漠,不顯露出來罷了。

    老獨的藥非常有效,簡旭又喝了幾副,就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了力氣,心裡爽的很,趁熱打鐵,繼續哄,他把老獨的陋室真的當做家了,一頓大清掃,把屋裡的雜物歸攏一番,把髒東西都漿洗乾淨,在牆角的破口袋裡翻出一些霉的米,淘了無數遍,做了一鍋熱騰騰的米飯,老獨外出而歸,家裡煥然一新,桌子上擺著飯菜,嘴角又一動,非常開心。

    雖然兩個人相處越來越好,簡旭心裡依舊放心不下老獨和高馳的那個約定,這個人行為古怪,捉摸不透他的心理,並且他是那種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耿直之人,不拿我去還,他將如何解決此事,老獨不提,簡旭擔心。

    趁著老獨高興,他湊上前去:「師父,咱倆聊聊。」

    老獨道:「有事便講,婆婆媽媽。」

    簡旭對他的生硬脾氣已經習慣。

    「師父,你欠了高馳什麼人情?」

    老獨回頭看了簡旭一眼,「我幾時說過是高馳?」

    簡旭聳聳肩,嘴一撇,「那次在大德樓,我明明看見高馳進去了,若不是莫可行出現,恐怕你已經把我交給他了。」

    老獨道:「這都與你無關,明日即開始練功。」

    簡旭想,練功就練功,最好練一招狠的,能把高馳打倒在地,到時就不怕了。

    自此,簡旭便跟著老獨練功。對於練功,他的年齡已不是最佳時段,那些劈腿彎腰的姿勢顯然不適合,老獨針對此,專門教他一招簡單易學又凌厲的「劈風掌」,簡旭學的很認真,非是他勤懇,這可關係到保命。

    無論颳風下雪,無論清晨星夜,總有這一副場景,老獨和簡旭在這莽莽之原,一前一後的練功。老獨耳提面命,嚴肅認真,簡旭是小心求教,虛心努力。

    半月之後,簡旭小有所成,老獨指著他面前的一棵小樹,道:「用掌氣劈開。」

    簡旭凝氣在胸,又輪轉一番,把氣運集到掌,大喝一聲劈去,小樹卡吧一聲折斷,他欣喜若狂,一蹦老高。

    老獨冷著臉,「不行,那樹折斷處參差不齊,功力太淺,繼續練。」

    簡旭見他給自己潑冷水,也不氣,所謂嚴師出高徒,這是對自己好,繼續努力便是。從沒想過,自己也能會武功,這下不單單能保命,還能與紫絮拉近距離,樂的跳到老獨面前,孩子似的抓住老獨的胳膊說道:「多謝師父!」

    老獨一把將簡旭推開,面有赧色,也不言語,直往前面而去,剛好有一隻小鳥飛過,他突然飛起,如禿鷲一般撲過去,把小鳥抓到手裡,用手撕扯下皮毛,又掏出內臟丟掉,然後塞進嘴裡,大嚼起來,血順著嘴角流下。

    這一幕,被簡旭看個正著,他嚇傻在那裡,全身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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