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大唐之飛星傳奇 第一卷 飛星起浪 第八章 情生知己
    門開了,楊七帶兩個小叫化進來,給屋中四人一人一隻燒雞。

    葉星落和薛仁貴有點不知所措,但看花浪和關度飛就那麼拿著啃起來,也就有樣學樣,大吃起來。

    花浪大口咬下一塊肉,向仍站在一旁的楊七道:「味道不錯,手藝有進步。楊七,你乾脆改行做廚師好了。」

    楊七笑嘻嘻道:「廚師有什麼好?我覺得還是做乞丐好,不用看人臉色,自在又逍遙。」

    花浪瞪他一眼道:「沒出息,難道做一輩子乞丐?」

    楊七卻光笑不說話。

    關度飛卻關心道:「楊七,你那些弟兄怎麼樣了?」

    楊七笑道:「關大哥不用擔心他們,他們自己能搞好自己的事。」

    花浪嘴裡嚼著肉,含糊不清道:「反正我已給你錢了,你願意餓肚子我也管不著。」

    楊七得意道:「我們怎麼會虐待自己呢?你就放心吧,我們還弄了一罈酒,待會還要小酌兩杯。哈,有酒有肉,比你們還要快活。」

    花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喝道:「好小子,明知道我們不能喝酒,還拿酒來勾引我們。是可忍,孰不可忍?過來,我突然想揍你一頓。」

    楊七卻一下竄到門邊,做出隨時破門而出的樣子道:「花大哥,你這個要求太高難度了,我怕是做不來。」

    花浪也笑了,道:「那就躲遠點。別來煩我們。」

    楊七剛要出門,花浪忽又道:「對了,星少不是沒受傷嗎?怎麼樣,星少,來上兩杯?」

    楊七停下來看著葉星落。葉星落搖頭道:「算了吧。我很少喝酒。」

    看眾人仍在看著他,葉星落苦笑道:「其實更確切的說法是,我根本沒喝過酒。」

    花浪揮手讓楊七出去,這才不可思議道:「男兒怎能不喝酒?今天我們是不能喝,等我們傷好了,我們一定要一醉方休。星少,你不喝酒,人生的樂趣已少了三分之一,真奇怪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關度飛忍不住笑罵道:「你當人人是酒鬼嗎?不喝酒的人照樣開心。不過就你那點酒量,我勸你還是少喝。」

    花浪懶洋洋道:「每次你喝醉,是誰拖你回來的?」

    關度飛沒好氣道:「有哪次你是陪我喝到底的?」

    看兩人突然為喝酒的事鬥嘴,葉星落和薛仁貴不禁大樂。

    四隻雞很快就只剩骨頭了,四人這才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

    花浪仰躺在一堆被褥上,感歎道:「當你寒冷的時候有一間擋風避雨的小屋,當你飢餓難耐的時候有一頓飽飯,那感覺就叫幸福,原來幸福是這麼簡單的事。」

    聽他突然來了這麼一段,其他人都是啼笑皆非。

    葉星落笑道:「看不出來你的思想還這麼深邃。」

    花浪大感得意道:「何止呢?你看我們四人,在今天之前,我們還互不相識。而現在呢,我們已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說呢,人生是頂奇妙的事。」

    這一次倒誰也沒有笑,每個人都若有所思。

    葉星落沉吟道:「也許是我們都和馬嘯天他們交手了吧,而且僥倖逃過他的追殺,我們自然有同生共死的感覺。」

    花浪笑道:「星少真是孺子可教,這麼快就有思想了。」

    葉星落雖還沉浸在那種莫名的感動中,還是忍不住笑罵道:「你以為就你聰明,別人都是傻子嗎?」

    四人笑談一會後,薛仁貴突然道:「也不早了,我們是不是睡覺呢?也許明天會有事。」

    花浪笑道:「隔壁那幫小子也不聽見吵鬧了。那就聽薛大哥的。我們就寢吧。」

    關度飛也同意道:「薛大哥跟我擠炕頭吧。」

    花浪冷哼道:「太不仗義了,讓我和星少幫你們在窗口擋風。」

    關度飛笑道:「懶得理你。」自顧自睡下了。

    薛仁貴也上炕就寢。葉星落卻仍坐著沒動。

    花浪奇怪道:「星少,你還有什麼事?」

    葉星落微笑道:「讓我來幫你們作個好夢吧!」伸手從背後取下一直在身的玉簫。

    花浪笑道:「原來你真的會吹簫,我還以為你是附庸風雅呢。」又擔心道:「不會吵的我們睡不著吧?」

    葉星落傲然道:「若不能讓你們睡的香甜,你盡可砸碎我的簫。」

    花浪更是擔心道:「不要吧,好像挺值錢的。」

    葉星落笑了一下,不再理他,輕輕吹響了玉簫。

    低沉的簫聲悠悠響起,有如春風拂面般讓人感到舒服。花浪忽覺眼皮沉重,再也沒心情談笑了,只想在這動聽的樂聲中沉醉。

    其他人也各有奇特的感受,只覺自己彷彿不是睡在炕上,而是漂浮在一片雲海之中,那種感覺真是奇妙。

    簫聲就那麼悠悠的飄蕩著,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安然入眠了,一陣低低的均勻鼾聲代替了葉星落的簫聲。每個人都進入了美夢當中,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葉星落放下手中的玉簫,卻沒睡覺,只是對著爐火發呆,發亮的眸子顯示他的心裡正在想著什麼。

    良久。

    葉星落尚在睡夢中,忽覺得臉上癢癢的,睜眼才發現是花浪拿根乾草在自己臉上滑來滑去。

    花浪看葉星落已醒,笑道:「還不起床?所有人可都起來了。」

    葉星落有點迷糊地看著花浪,驀然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心中頓時有一種異樣說不出的感覺。對花浪的笑臉,他既覺陌生,卻又感到莫名的親切。

    花浪卻沒他那麼多想法,笑道:「你的雪兒可真是一匹通靈的馬,我早上過去的時候,它好像已經認識我了。而且跑起來跟風一般快。我什麼時候能有這麼一匹馬就好了。」眼中神色很是艷羨。

    葉星落聽到院中傳來兵器交擊的聲音,清醒了一下道:「什麼時候了?你去騎馬了?外面在吵什麼?」

    花浪笑嘻嘻道:「起得這麼晚還這麼多問題。首先,我不是去騎馬,我是去辦事。其次,外面不是在吵,是薛大哥和飛飛在比武較量。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賴床?最後,現在已是卯時了,我們馬上就要去月明樓赴李夫人之約。」

    葉星落邊下炕邊道:「昨天睡的怎麼?」

    花浪笑道:「前所未有的好。美夢一個接著一個,早上我醒來的時候都有點失望呢。薛大哥和飛飛也一樣,一大早就起來了,精神都特別抖擻。他們說內傷都好得差不多了,覺得你的簫聲好像帶有安神的效果,即使運氣行功也沒那麼好的效果。」說著認真看著葉星落的臉道:「你是不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昨天先是救了我們,然後又吹出如此不似凡樂的簫曲,思凡啦?」

    葉星落苦笑道:「別逗我笑。你們好睡了,我卻一夜未眠。天亮時勉強睡著,剛才被你一叫,我一點睡意都沒了。有點頭昏腦漲的。」

    花浪搖頭歎氣道:「唉,年輕輕得就有病,真可憐!」

    葉星落笑罵道:「去你的。你才有病。對了,有什麼新消息?」

    花浪眉飛色舞道:「可是有好消息了。王懷義昨天晚上帶一批年輕高手去劫風雲客棧,想把那批貨搶回來,結果反被馬嘯天給逮住了。天亮後才給放回來。哈,真解氣。王家這次的人可丟大了,看來還要熱鬧一陣子呢。真令人興奮。」

    葉星落奇怪道:「我不知道這消息有什麼好的,馬嘯天既然戒備森嚴,我們豈不是也更難下手?」

    花浪挺胸道:「我們豈是王懷義那草包可比?」旋又苦笑道:「我也是苦中作樂而已。其實我也很頭痛,希望李夫人能有好辦法。

    葉星落拍拍他的肩膀道:「慢慢來吧。出去看看比武。」

    還沒出門,已聽見院中采聲陣陣。

    兩人走出房門,只見院中已清開一片空地,薛仁貴正和關度飛鬥得難分難解。幾個小叫化在加油,卻不見楊七。

    薛仁貴的銀槍如蛟龍出水,矯捷而靈活,攻勢如波濤般向關度飛湧去。

    關度飛總是處在下風,但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突使反擊,將薛仁貴逼退。一時間兩人呈膠著狀態。

    薛仁貴驀地一聲大喝,手中銀槍在陽光下發出璀璨的光彩,毫不停歇地連發十幾槍。關度飛身形不動,硬擋硬架,一步不讓地將這一輪攻勢全數接下。在薛仁貴攻勢剛緩之際,關度飛卻是腰身一扭,凌空一刀劈下,尖銳的破空聲中,不甘的薛仁貴又被劈退數步。小叫花們自然叫得驚天動地。

    薛仁貴大笑道:「和飛飛交手可真是痛快。」

    關度飛盯著他笑道:「再來?」

    薛仁貴搖頭道:「算了。你的內力真奇怪,我現在一點也不驚訝馬嘯天被你擊傷了。對了,你的內功是怎麼修練的?」

    關度飛撓頭道:「我的內功是一個不知名的人教我的,好像也沒什麼特別。」

    薛仁貴驚訝道:「若不是功法的緣故,你的內力怎麼會這麼奇特?」

    關度飛茫然道:「很奇特嗎?反正我一直就是那麼練著,也沒什麼其他反應。」

    葉星落沉吟道:「或許問題出在飛飛的體質上也說不定。我好像聽說有人天生就是純陰純陽體質,飛飛很可能就是純陽體質。這可是萬中無一的,飛飛可真是天生吃江湖飯的,要不還真可惜呢。」

    看到他們不再打了,眾叫化一哄而散,不知跑去幹什麼了。

    這邊關度飛還沒說話,花浪已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道:「有沒有這麼誇張?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飛飛有什麼特別。」

    關度飛不理他,認真地對葉星落道:「星少,你昨天接馬嘯天的那一招是怎麼做到?明明看到馬嘯天那一矛來勢兇猛,你怎麼能憑一把軟劍就接下來?而且也就輕微的響了一聲。」

    葉星落解釋道:「那是我練的內功不同。我的內功和一首叫《天夢曲》古曲有關。那本是一本曲譜,卻從來沒人能夠吹奏,所以也沒人把它當回事。音符有五,我師傅偶然發現如果用五音對應人身的五道主經脈,那就可從此曲中提煉出一種內功心法。我是第一個修煉這種心法的人,音雖只有五,變化卻是無窮,所以我的內功是以多邊為特點。在我和馬嘯天交手的時候,我在一瞬間連發十八道氣勁,雖每道都不能擋住他的攻擊,但合起來卻將他的攻勢完全化解。」

    關度飛笑道:「聽起來挺神奇的。不過我可做不到,我只能老老實實地一刀一刀砍。」

    花浪撲哧笑道:「你的刀法本就是從砍柴中練出來的,對一棵樹難道你還講究什麼招勢?當然是一刀一刀砍了。」

    這一下薛仁貴和葉星落都驚訝不已,他們早發現關度飛的刀法很簡練,幾乎沒什麼招勢,但仍沒想到他居然是砍柴砍出來的。

    薛仁貴不可思議道:「飛飛,你的刀法不是那個教你內功的人教的嗎?」

    關度飛不好意思道:「他只教了我內功,說是可以強身健體。至於刀法,沒人教過我。我認識花子以前倒真是以砍柴為生,這一點花子說得沒錯。」

    葉星落和薛人貴都說不出話來,一個完全不懂刀法的人,居然能把馬嘯天打傷,說出去真沒人信。

    葉星落感歎道:「天才,飛飛你真是天才。若讓馬嘯天知道你的刀法是砍柴用的,他氣也氣個半死。」

    關度飛笑道:「不過他倒是我碰見最難砍的一棵樹。」眾人大笑。

    花浪忽插嘴道:「你說我們四個人聯手,是不是可以幹掉馬嘯天?」

    其他三人齊聲道:「什麼?」

    花浪笑道:「也不是沒可能呀,你想想,由星少接下馬嘯天的攻勢,薛大哥和飛飛逼得他無力反擊,我再抽冷子給他一下。哈,馬嘯天完蛋了。」

    關度飛大笑道:「前面說得倒還不錯,但說到你抽冷子的那兒就有問題了。就你那兩下子,馬嘯天站著讓你打,他還沒死,你已經累死了。」

    花浪大怒道:「你看不起我的工夫?」不等關度飛回答,他已又笑道:「我也只是探討一下事情的可能性。幹掉馬嘯天我們有什麼好處?白白讓王家撿便宜。不過想想也開心,這老小子昨天可差點幹掉我。」

    葉星落忽問道:「花子,你的工夫是怎麼練?功力奇弱,偏偏輕功有好得出奇。」

    花浪神氣道:「你們當然也看出我不是那種循規韜矩之人,我的內功可說是自創。雖有人教我,但我沒耐心按他的心法修練,我沒事就任由自己的內氣四處打通經脈,雖然我的功力不如你們,但要說打通經脈之多,你們誰也比不上我。經脈一通,自然靈活,我的輕功當然好了。」

    葉星落和薛仁貴又無話可說了,居然有這麼大膽的練功方法。

    薛仁貴歎氣道:「我自認資質不算太差,比起你們兩個簡直是雲壤之別。我的功夫也是走陽剛一途,雖功力比飛飛強,卻比不上他的內力純正。若不是飛飛招勢太弱,我早敗他手下了。有飛飛在,我都沒信心再闖蕩江湖了。」

    葉星落笑道:「說到飛飛,一萬個人裡也不見得有一個,薛大哥也不必如此灰心。」瞟了一眼一邊正洋洋得意的花浪,他又道:「說到花子嘛,只能說他膽大不怕死。像他那樣練功居然沒走火如魔,也真是奇怪。」

    花浪滿不在乎道:「我知道你有在妒忌了。唉,為什麼有才總遭人妒?無才卻享天年?我雖才高八斗,你們也不用如此對我吧?咒我對你們有什麼?」什麼時候都能自圓其說,還能自誇,也算是花浪的獨門絕技了。

    關度飛笑道:「你也算有才之人?少廢話了,該去月明樓了吧?」

    花浪笑嘻嘻道:「各位大哥請隨我來。」當先走出大門。

    出門後四人就分出了先後,薛仁貴和關度飛走在前面,兩人對剛才的比試興致猶濃,談興大發。

    薛仁貴笑道:「雖說我是用槍,你是用刀,但我有一些心得應該對你有用。你雖不懂刀法,卻對刀性甚熟,我就更你談談如何把簡單的攻擊連成招勢,你現在雖不能馬上刀法大進,但只要你不斷琢磨,總能練成自己的刀法。」

    關度飛精神大振道:「願聞其詳。」

    只見薛仁貴認真地對關度飛說著,還時不時比畫幾下。關度飛頻頻點頭,大有所獲。

    花浪卻和葉星落慢慢走在後面,花浪伸個懶腰道:「今天天氣不錯。太陽暖得真舒服,我都以為春天來了。」

    葉星落微笑不語。

    花浪忽感歎道:「其實并州的地形很是重要,北接草原,南通河南,西部過大河可如關內,東部太行山有孔道通往河北。難怪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總喜歡以這裡為跳板入侵中原。李將軍的重要性也表現在這方面,有他在才保得官民平安。」

    葉星落笑道:「當你不大吹大擂的時候,都還真像個學識淵博之人。」

    花浪得意道:「何止呢?我還會看相。」

    葉星落一怔道:「這個倒沒發覺。」

    花浪忽收起嬉皮笑臉,很認真地看著葉星落。

    到葉星落都覺得渾身不舒服之時,花浪突道:「你是魔門的人對不對?」

    葉星落不禁臉色一變,沉聲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花浪卻無視他改變的臉色,笑道:「被我詐到了吧?其實昨天在酒樓我已有點懷疑,但當時並沒有細想。剛才你說你的練功方法時我突然想到了,我那半個師傅說過只有魔門才有各種各樣的奇特功法。聯想到你昨天奇怪的問題,你應該是魔門的人才對。哈哈,果然被我一詐就詐出來了,你不用回答,你的臉色已告訴我一切了。」

    葉星落臉色終於恢復正常,緩緩道:「那你準備怎麼對?」

    花浪不經心地道:「怎麼對?當然照舊,賞金我們四人平分。難道憑你是魔門的人,還想多分一份?」

    葉星落氣結,不過也明白花浪毫無惡意。

    葉星落沉思一下,道:「你師傅沒說過不得和魔門的人來往嗎?」

    花浪笑道:「他哪管的了我呀,再說他也有一個魔門的朋友。」

    葉星落奇怪道:「是嗎?你師傅到底是誰?」

    花浪搖頭晃腦道:「不可說。我也沒問你師傅是誰不是?人總有些隱私的。」

    葉星落歉意道:「是我太好奇了。不過,你沒聽說過嗎?魔門的人可是翻臉無情的。你不怕嗎?」

    花浪大笑道:「怕什麼?怕你?別傻了,我花浪豈是人云亦云之輩?別人我不知道,星少你嘛,我是信定了。廢話就少說了。有時間幫忙想想對付馬嘯天的辦法。」

    葉星落再說不出話,他只覺得一陣感動。就憑這幾句話,他知道,花浪已視他為友,而同時花浪也贏得他的友情,他以為永遠不會有的這種感情就在這時在心中生了根。

    說話間四人已到月明樓前,這一次可是輕車熟路,四人很快坐到三樓一間雅間。雖然人還是那麼多,但花浪一清早已過來訂了位子,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花浪探頭向窗外望去,笑道:「若在夏天,從這邊還能看看汾河的風景。現在汾河結冰,除了人,沒什麼好看的。」窗外正是臨汾河的大道,也是月明樓樓門的方向。

    其他三人卻都不說話,不知沈落雁會帶來什麼消息。薛仁貴尤其著急,雖沒說出來,但從眼神中可看出他已很不耐煩。

    花浪也閉口不說話了,靜靜等待沈落雁的到來。

    門外忽傳來輕至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到門口停下。

    四人屏息等候中,門開了,一身男裝打扮的沈落雁巧笑倩兮地站在門口。

    花浪吁了口起,旋即開玩笑道:「這位公子,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沈落雁笑道:「就你多事。」盈盈落座。

    薛仁貴急切地道:「李夫人,有什麼消息?」

    沈落雁奇怪地看他一眼,花浪忙介紹道:「這是薛仁貴薛大哥。」

    沈落雁點頭道:「白袍銀槍,果然是一表人才。」目光又落在葉星落身上。

    葉星落微笑道:「葉星落,只是無名小卒。」

    沈落雁笑道:「能輕鬆化解馬嘯天全力一擊的,豈能是無名之人?不過我倒是沒聽過葉公子的大名,按說你應該比現在更出名才對。」

    葉星落笑了笑,道:「只是僥倖吧。」

    沈落雁還待要說話,花浪插嘴道:「客氣話以後再說吧,沈軍師,有什麼好點子沒有?」他知道葉星落的來歷,自不願沈落雁一再盤問葉星落。

    沈落雁橫了花浪一眼,也就不再在葉星落的問題上糾纏,搖頭道:「昨天王懷義那麼一鬧,事情更複雜了。王家這次說什麼也嚥不下這口氣。他們打死打生沒什麼不好,可你要的貨就難搞了。」

    薛仁貴臉上露出焦急之色,花浪卻仍是好整以暇地問道:「這點小問題難道能難住你沈軍師嗎?」

    沈落雁歎氣道:「據王懷義說,那批貨就放在後院,連車馬都齊備。他們摸進後院,已看到貨車,並整點無誤。但就在他們暗自得意之時,十八虎衛騎出現了。這十八人功夫不算很高明,但相互之間配合默契,王懷義等數招就被擒獲。看來馬嘯天準備充足,不論單打還是群鬥都不怕。硬奪既不行,若要人不知鬼不覺地把貨弄出來,只怕也很難。」

    花浪接口道:「王家什麼時候去找馬嘯天麻煩?」

    沈落雁緩緩道:「經此一事,王家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們準備召集人馬,就在明天晚上去風雲客棧。我們要動手只能在這期間,利用王家的人做擋箭牌。不過也還是不好辦,我是還沒有辦法。你詭計多端,有沒有好建議?」

    花浪想想道:「能不能想辦法把十八虎衛騎引開?」

    沈落雁搖頭道:「想都不要想,那些人都是老江湖,怎麼會中調虎離山之計呢?而且能引開多久?把那些車拉出院子也得不少時間。」

    花浪歎息一聲道:「唉,該死的馬嘯天,要他不在就好了。」

    沈落雁沒好氣道:「哪還用的著你?王家自己的人不會搬?」

    葉星落一直沒有說話,只靜靜聽著他們談論。聽到花浪最後一句話時,眼睛卻突然一亮。他忽笑道:「我有一個想法。」

    薛仁貴在沈落雁說事情難辦是已臉色陰沉,這時忙問道:「星少,你有什麼辦法?」所有人目光都盯著葉星落,連一直漫不經心的關度飛也很好奇。

    葉星落卻是不慌不忙,他先向沈落雁問道:「沈軍師,不知王家那邊有些什麼厲害人物?」他也是聰明人,看出沈落雁還是很喜歡這個稱呼,再說對沈落雁當年的威風很是讚佩,也就學花浪般叫她沈軍師了。

    沈落雁果然比較開心,和顏悅色道:「王家已經把全并州武林道上有頭有臉的人全聯絡好了,帶頭的是王家當家的王重,還有汾水幫的黃君和呂梁派的呂千秋。這三個人的武功當和馬嘯天在伯仲之間,當然如果馬嘯天完全按江湖規矩的話,他們也沒理由全上。只以一人的勝負定結果的話,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很難預料。王重這個人老奸巨滑,武功深淺卻少有人知,難道他覺得自己一定能勝過馬嘯天?這倒有點奇怪。」露出沉思神色。

    葉星落想了一下,繼續問道:「如果完全按江湖規矩,那王家為什麼要這麼大張旗鼓?自己去找馬嘯天不就行了?」

    花浪接口道:「這個我知道。說起來只是一批四十萬的財貨,但無論是王家還是馬嘯天,都想借這個機會表明誰才是河東武林的當家人物。他們針鋒相對的結果,無非都想在全河東同道面前顯示自己的威風。只不知最後是鹿死誰手。如王家勝,自然以後和草原方面的貿易他們也要分一杯羹。如馬嘯天勝,只怕他就不甘心被排擠在并州以北了。」

    沈落雁緩緩道:「這倒真有點奇怪,按說王重不會這麼不知輕重,他既然敢惹馬嘯天,那他一定有他全盤的打算,可他怎麼能肯定一定能勝呢?」

    花浪笑道:「他能怎麼樣?難道他還想把馬嘯天留在并州不成?」

    他本是玩笑話,但聽在葉星落和沈落雁耳中,兩人的臉色卻都是一變。

    葉星落沉聲道:「我不知道王重是怎樣一個人,但就事論事,我倒覺得如果真想花子說得那樣,這可是一個佈置周密的陷阱。」

    沈落雁點頭道:「葉公子說得不錯,這很可能就是王家的陰謀。從王懷義一開始與太行盜爭購貨物,王家就蓄意挑起馬嘯天的火氣,當馬嘯天出手劫鏢之時,已落如王家的圈套。如果王重把馬嘯天會親自來并州也考慮在內的話,只怕王家還有更大的陰謀在等著馬嘯天。」

    花浪吸口冷氣道:「王重不會有這麼大膽子吧?」想了一下又道:「不過也真難說,王重這老傢伙我見過一次,一看就知道是陰險毒辣之人,他要真幹出這種事我絕不奇怪。」

    沈落雁笑道:「你不要把與王家的私人恩怨帶到我們的討論中。不過王重倒的確不是輕舉妄動的人,只怕他真的準備對付馬嘯天了。」說到後來,語氣已是十分凝重。

    葉星落低頭沉思,薛仁貴和關度飛卻聽得一頭霧水。

    花浪卻是大急,叫道:「那怎麼辦?馬嘯天被幹掉不關我們的事,王家出風頭也就罷了,可貨物要被王家自己拿回去,我花浪豈不是枉叫智多星了?」

    沈落雁瞪他一眼道:「你那點小小名聲也值得誇耀?」又歎道:「不用說你,我也絕不能讓王家得逞,近年來他們的勢力已經膨脹得太厲害了,很多時候連世績都對他們無可奈何。如再讓他們兼併了太行盜,往後武林會更多事,世績的日子更難過。不過馬嘯天也不能讓他太囂張。怎辦才好呢?」

    沈落雁陷如沉思,花浪也有點不知所措。葉星落卻忽笑道:「你的綽號不是乞丐王子和小財神嗎?什麼時候又有智多星的稱號了?」

    這句話當然是對花浪說的。

    其他人對葉星落這時候還有心情關心花浪的外號感到莫名其妙,花浪卻是眼睛一亮。他笑嘻嘻道:「看星少心情這麼好,莫非有什麼好點子?說到我的綽號問題,只要和聰明能幹,英俊瀟灑沾邊的名號,我都是有分的,你看我的形象就知道了。不過你要是真能提我辦好馬嘯天這件事,智多星的名號讓給你也無不可。」

    葉星落笑道:「我倒真有個辦法,而且如果王家真準備收拾馬嘯天的話,我的計劃更容易實施。但說到智多星的名號,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不敢當。」

    花浪喜道:「如此甚好,這麼威風的名字真給了你,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眾人都搖頭,對花浪已是無話可說。

    沈落雁失笑道:「論到自吹自擂,天下真沒人敢更花浪比。」又對葉星落道:「葉公子有什麼好建議?我倒是充滿好奇。」

    葉星落沉吟道:「你覺得馬嘯天會不會有所覺察王家方面的陰謀?」

    沈落雁想了一下:「很難說。他應該是有所準備的,畢竟他也是老江湖,什麼事都會留後路的。你看他把手下最精銳的人物都帶來了,不僅實力強勁,而且人數少,要逃也很容易。但如果說他是準備和王家決一生死,卻又不像。」

    葉星落笑道:「我的計劃是建立在一個假設之上,即馬嘯天對王家的用意也是心存疑慮的。」

    沈落雁點頭道:「這一點我倒可以肯定,馬嘯天絕對不會以為王家會和他真講規矩,除非是萬不得已。看他行事謹慎,很少外出,就知道他是有戒心的。」

    葉星落接著說道:「那就是說他也有害怕的東西,在某個有利的時機,我們如果能營造出一種讓他恐懼的形勢,你認為我們是不是可以把他嚇跑?」

    其他人都驚叫出聲:「嚇跑馬嘯天?」也難怪他們驚訝,其他無論什麼建議他們或許都可接受,但嚇跑一個在河東稱雄的黑道霸主,怎麼說都有點像開玩笑。但葉星落的樣子卻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

    沈落雁大感興趣道:「聽起來你好像成竹在胸的樣子,那你說說,比如說什麼樣的形勢?」

    葉星落笑道:「比如說李將軍突然回來,並和王家聯手對付馬嘯天,你說他會不會落荒而逃?」

    沈落雁沉吟道:「黑道一向不願跟官府正面衝突,如是那樣的情況,馬嘯天絕對會走的。但世績還在北部防所,即使現在通知他,他也不可能明天趕回。」

    葉星落仍是笑容滿面道:「我說的是我們製造一種類似的情形,並不需要李將軍真的在場。只要馬嘯天相信了,我們就成功了。」

    沈落雁皺眉道:「你到底準備怎麼辦呢?」

    葉星落笑道:「請恕我先賣個關子,具體怎麼辦,我需要到風雲客棧去看看地勢。不敢說有十成把握,但我覺得我的計劃還是可行的。」

    沈落雁盯著他看了半天,忽撲哧笑道:「裝神弄鬼的小子。不過我喜歡你的自信。看來你真的有辦法。好了,我先回去。有事讓花浪去找我。」

    其他人都站起來送客,花浪笑道:「沈軍師不用過午膳再回去?月明樓的酒菜可比你們家的好多了。」

    沈落雁歎氣道:「世績不在,我有好多事要忙的。你們不用送了。」飄然去了。

    沈落雁剛出門,薛仁貴急切問道:「星少,你真的有辦法?」

    葉星落笑道:「辦法真的有,有沒有效果待會兒你們一看便知。我就不先說是什麼辦法了。」

    薛仁貴幹著急,花浪忍不住笑罵:「我還以為就我愛出風頭,原來星少也這麼虛榮,我以後可有對手了。」葉星落卻只是微笑,並不搭話。

    關度飛卻仍是毫不在意,自顧自倒茶喝水。

    就在花浪已經準備對葉星落嚴刑逼供的時候,樓下忽傳來一陣喧鬧聲。

    四人趕到窗戶邊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只見沈落雁剛出樓門,正被一個紅衣女子攻擊。那女子的功力明顯比沈落雁高得多,沈落雁毫無還手之力,眼見就要被把女子的長劍刺傷。

    關度飛大叫一聲,拔刀躍出窗外,凌空向那女子攻去,但明顯已來不及救沈落雁了。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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