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清初年 綠野篇 第一百零二章 文館謀士
    第一百零二章館謀士

    館,座落在大金都城一隅。表面看去就跟清水衙門似的,門前車馬寥落,幾乎沒有人會特地跑到這裡來辦事。

    別看大金國汗努爾哈赤能識漢字,能讀三國,那都是為了學習裡邊的戰術謀略而已,完全沒把漢人看在眼裡,整個後金,全是八旗將官執政。若不是四貝勒阿巴海從說項,連這座專門養職人員的館都不會有。

    四爺跨進館的時候,幾個沒能掙到軍功的純人正聚在一處,口沫橫飛討論什麼,一見他來到,都慌忙整肅衣冠,擺出了最恭敬的迎接姿態。

    館上上下下數百人,沒一個不知道四爺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只要有四爺在,他們就有口飯吃,也只有四爺才偶爾會到這館來巡視,關心他們的案頭工作。

    和顏悅色的跟這班人客套了一通,四爺環目四顧,現老巴克什(大學士)額爾德尼居然也在其。不由奇怪的望望東廂院子。那院子早先劃撥出來,是給大金適齡孩童學習字的所在,額爾德尼就是學堂的最高負責人。

    「額爾德尼巴克什!您今日不用講課麼?」四爺詫問。這額爾德尼是他們兄弟幾個共同的老師,手把手教過他們知識。別的兄弟看不起老師,不把老師當一回事,他卻不同,哪怕自己地位再高,見面依然會對額爾德尼執以師禮,十分尊敬。

    額爾德尼老臉一紅,無奈又有幾分氣憤的道:「咳!不是奴才偷懶不用心,四爺您去過去看看就知道!學堂裡,半個人影都沒有!能像四爺您這樣好學肯識字的,這後金境內,恐怕再難找出一個來!」

    四爺聞聽,不由皺了皺眉頭,倡導族子弟學習字,是他提出來的主意,原以為憑他四大貝勒之一的名頭,不說人人響應,也該有小半數人賣他面子,把孩子送到這裡來學習,可沒想到,後金尚武棄之風強到這般程度,連他願意以身作則都不管用!

    想起父汗剛把教導多爾袞和多鐸兩個弟弟的責任交給自己,四爺卻是有了主意,當下便對額爾德尼說道:「您放心,我會把逃課的那些人全都好好教訓一頓。包括我那幾個幼弟,也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回來聽您講課!」

    「但願吧!」額爾德尼對四爺的保證沒有什麼信心,他也不慣奉承客套,直接就把不相信的神情在老臉上現了出來。

    四爺無奈的搖搖頭,一路走進內苑,卻現館沒幾個人在,起碼半數人不知所蹤,更是皺眉,不悅的問:「怎的許多人都不在?他們都去哪了?」

    「咳咳!」其一人尷尬的咳了兩聲,小心答道:「他們都是得了軍功的。有的封了裨將,有的當了參將,更多的撈到什麼千總、管帶之類的武職,聽說軍需要他們做的事情多著呢!就不怎麼有空過來了!」

    四爺無言半晌,竟是找不到有力的把柄,來訓斥那些熱衷武職的人。這都是後金百年積壓的弊病,從自己的父汗往下,全都認為讀書無用,生了兒子,都巴巴的望著他能騎善射,長大上陣殺敵,搶掠無數財富。如此根深蒂固的觀念。委實難以在短期之內就能扭轉,若非他從小好學,在字典籍感受到了知識的浩瀚,也不會有這倡導學的心念。

    該怎麼才能改變後金這種重武輕的風氣?四爺擰著眉頭,望望身後跟著的一幫子人,不是老邁就是病弱,好多都是招降過來的漢人。果然……若使這些人也有幾把力氣,會個三腳貓的招式,估計也不會留在這裡了吧!

    只是想一想,四爺便丟了心思,這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拿出好辦法的事,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那才是他來這裡的目的。

    「范章京在不在?」四爺張口就問。

    范章京就是范程,月前也混了個參將的軍職回來,按軍職算的話,范程在這館地位倒是數一數二的。但看見館有武職的官都不在,對於范程是否在館內,四爺也沒有了把握,還好,結果沒讓他失望。

    「在、在!」一名官趕忙指引道路,將四爺領向館的藏書閣。

    早有人去通知了個人四爺駕到的事,因此剛走到藏書閣外,就老遠的看見范程已經站在樓下大門之外,垂手恭立。

    「參見四貝勒!」范程不等四爺走近,便「刷」地一聲甩下袖子,屈膝行了個千禮。

    「起來說話!」四爺微微一笑抬手免了他的禮。范程這一點,他很喜歡,說話做事乾脆利落,可又不讓人感到有任何失禮怠慢之處。

    「在做什麼?」一進藏書閣坐定。趕走范程之外的其餘人,四爺隨口便問。

    「回四爺!在研究軍機參要件。」范程神色頗為辛苦,好像有點忍不住笑的模樣。

    「哦?」四爺好奇的望望他,目光掠向案頭,案頭上放著本書,椅子的坐墊還殘留著一絲溫熱,可知范程方才就坐在這裡,翻閱著桌上的這本書。

    隨手翻開書,幾個紅色蒙跳入眼簾,提示著這是僅供金國將領內部參考的重要件,任何人不得外洩外傳。四爺一目十行看了幾段,原來是自己父汗根據三國誌各種大小戰役編纂而成的兵書韜略,旨在提高帶兵將領的軍事素質。

    「范章京如此自得,想必已經熟記於心,深悉其三味了吧?」四爺仍不太明白范程那種神情是什麼意思,便泛泛的問了一句。

    「臣有錯!原來這件裡說的東西,臣打小便看過!」范程一本正經回話。

    四爺一驚,眼睛不由瞇起了一條縫,側望向對方:「不知先生有何解釋?」

    「四爺!三國誌本就是漢人陳壽所著,後有奇才羅貫,根據其內容改寫成一部《三國演義》,書故事在漢人之流傳之廣,雖三歲小兒。也能知道什麼是桃園三結義,什麼叫煮酒論英雄!坊間茶館酒肆,更有說書之人,日日評說!」

    范程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露出一臉壞笑:「因此臣說自小便看過件裡的東西,委實不是杜撰虛言,真不敢欺瞞四爺!」

    原來如此!四爺不禁「哈哈」大笑:「好你個范章京!可真敢說!」

    「不過……」四爺拿起案頭件,卻是重重拍了一拍,頓住了笑道:「一本好書,該怎麼讀,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所幸漢人只是看見了故事,未見其智謀戰術!但使所有漢人皆看出其奧妙,靈活運用,又豈能輪到我大金國坐擁其寶!」

    范程神情一凜,陷入了沉思。當初升任參將,終於有資格參閱這份軍事機要件,那份好奇激動,以及後來現所有戰例分析全部來自三國的描述,那份意外好笑,全都在這一刻統統收斂,只剩下滿心的警示。

    抬眼望住眼前這位出身異族,卻精明睿智,尊長敬賢,比多數漢人還要通曉漢學,又兼而勇武過人的金國王子,不由生出崇敬親近之意。個人魅力有時候真是不可思議,降金之前,又怎想得到,能令自己心折的人物,沒在漢人之找到,卻在異族現?

    「四爺前來,應不是為的這份件吧?」范程平靜下來,淡笑的道:「雖然裡邊的東西臣自小便看過,可是臣誓!絕不會將此機密件外傳外洩!」

    四爺伸手一指范程鼻子,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沒時間再跟他瞎扯,當下便將日間自己被父汗單獨留下,委以選址督造遼陽福陵的事對他說了一遍。

    「依先生所見,父汗此舉,於我是利是弊?」四爺最後提著心情,低聲詢問。

    范程一直在用心聽著,默想了片刻,展顏一笑,單膝行了個禮:「恭喜四爺!賀喜四爺!大汗這是屬意四爺,要替四爺鋪路了!」

    雖然早有猜測,聽到心腹謀臣此時的肯定,四爺仍不禁欣懷大開。感到胸一塊石頭落了下來,喜道:「連先生也是這麼看,本貝勒可以安心了!」

    「四爺先莫高興!」范程搖搖頭:「越是接近汗位,四爺便需越謹慎!大汗此時心情勢必矛盾異常,他既對四爺您寄予厚望,卻也不願手下臣工聞風而動,從此對他離心離德,轉而成為您的臂助,這一點,從大汗仍對金刀郡主抱有求娶之心,且又將議事決策權利定為四大貝勒群策共商,建立輪值制度,便可知道!」

    四爺被這一盆冷水澆得冷靜下來,凝重的問:「本貝勒該當如何應對?」

    「斂!」范程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凡事用忍,決斷用慎,一如既往敬重兄長、唯大汗馬是瞻便好!無需任何改變,更不可張揚顯露半分得色!」

    四爺沉思良久,點了點頭:「就依先生所言行事。」

    「只是……」四爺又皺眉道:「父汗又將分化蒙古各部,並且利用紅教黃教之爭,分裂內喀爾喀諸部領之事交給了本貝勒!這一對策,先前卻是由二哥代善接了過去,本貝勒再插手此事,與二哥爭功,豈不違背了『斂』之一字?」

    「無妨!」范程淡笑道:「此事四爺不需親自出馬,您只需向大汗說明策略,再向大貝勒推薦合適的人選,便可令大汗對您的智謀另眼相看,而避開與大貝勒爭功之嫌!」

    「多謝先生指教!」四爺眼前一亮,不禁笑道:「本貝勒糊塗了!先生武雙全,可不正是接此任務的最佳人選!翌日本貝勒立即上表父汗,推薦先生輔助代善二哥,如何?」

    「四爺差遣,程敢不從命!」范程一口答應,跟四爺兩人相視而笑。

    他明面上是大汗努爾哈赤跟前的行走,背地裡卻是四爺的謀臣,外邊無人知道兩人關係,他去替四爺做馬前卒,正合適不過!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很乾脆的便省卻了推辭謙讓的那些虛言客套,而這利索的態度,卻是正對四爺的脾氣。

    ps:汗!這章又晚了!這樣很不好!5555……蘭悠盡量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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