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女也有春天 正文 一百二十三、只爭朝夕
    一百二十三、只爭朝夕

    雖然西北的鐵馬金戈、戰火紛飛牽動了某些人的心。(小說~網看小說)但在永寧郡,除了帶給人們更沉重的賦稅,卻也波及不大,西北——對遠在南方的古人來說,只是一個遙遠的名稱。

    因此,雖然讓一些貧寒的人家越發過得艱難,整個永寧郡卻依然算是平靜的。也虧得如此,長歌樓的生意因有獨特的好酒、有不斷推新的菜餚和時不時推出的消費打折等新奇的招數,招徠的客人越來越多,隱隱有壓過城裡其他酒樓之勢。

    其他人倒也罷了,偏有一家酒樓不服,名喚「醉仙樓」的,自負百年老店,很有些不將其他酒樓放在眼裡,老掌櫃也只是在看到長歌樓賓客滿棚時淡然一笑,並不太理會,只是兩個月前,老掌櫃一病嗚呼,讓個嫡子何瓊繼承了家財,雖然也有個二十歲左右了,學過些經商。但終究在家也是因就他一個嫡子,金金貴貴地養著,見自家的百年老店被一個近兩年冒出的長歌樓比下,到底沉不住氣,不免急躁了起來。

    突一日聽得消息,長歌樓裡供應的葡萄酒並不是方貴家的產業,而是一個叫佟曉妍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當家人,且長歌樓那些個主意大多是佟家女子所出的,不由得大喜過望,便興沖沖地攜了禮來尋曉妍,許諾給她更高的價兒。

    可他沒想到的是,無論他怎麼威逼利誘,曉妍都不為所動,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看似溫和,實則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如何碰過這樣的軟釘子,心口憋了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怒沖沖地拂袖而去,便有那溜鬚拍馬的下人湊上來對他道:「少爺莫惱,你且聽我道來,那姓佟的女子是被人退了親回來的,至今十七歲了也未嫁出去,若你肯許她做個又頭臉的妾,八台大轎風風光光地抬進門來,還怕她不答應?成了夫妻了,她的產業還不是你的?她也生得有幾分姿色,如此一來。不是財色雙收嗎?」

    何瓊聞言大喜,連誇好計,又鼓起勁來,打點了許多禮品讓媒人帶去說媒去。

    可是,於他的如意算盤不同,這次曉妍連好臉色都不給他看,直接叫夥計將人攆了出去,曉妍的父母還算客氣,可口氣卻一點回轉也沒有。

    媒婆幾次三番前去卻無功而返,垂頭喪氣地回來稟報給何瓊,因怕他將錯兒都怪在自己身上,將有的沒的說了許多,說到後來,所有的錯兒都是佟家的了,不識抬舉、傲慢無禮……

    何瓊連番在曉妍處受挫,氣得連摔了好幾樣古玩、器物,猶自在房內喘著粗氣。

    先前那出主意的下人待他坐下後,一笑道:「少爺也無需這般氣惱,要說也簡單得很。」

    何瓊聽得他這般說,沒好氣地道:「都是你出的主意,沒得倒讓人將我羞辱了一番。還說嘴。」

    那下人也不急不惱,嘿嘿一笑道:「她既然不肯,那是她敬酒不吃吃罰酒,聽說她有時就住在酒坊後面的房子裡,若是悄悄地將她綁了,弄進府來,少爺……嘿嘿,生米做成熟飯,還怕她不從不成?」

    何瓊呆了半響,讓那下人偷眼在旁看著,倒有些忐忑不安起來,卻聽何瓊拍腿笑道:「此計甚妙,就這麼辦罷。」

    挑了一個月黑風高夜,何瓊家的三個身手靈活的漢子,悄悄地摸進酒坊後院,一人把風,兩人閃進曉妍的房內,將剛剛驚醒的曉妍一把堵上嘴,綁了起來,帶了出門。

    曉妍心裡暗暗叫苦,這幾天因從別處移植在郊外葡萄園裡的新品葡萄新產,她令人摘了一些,與程易之以不同的配方密封起來,在試驗到底如何釀製最好的葡萄酒,因貪圖方便,便住到了酒坊後院的一間房子裡,連元寶也打發了回家,整個酒坊就剩她一人,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

    出了院子後面。靜悄悄的一片,只前方一盞昏暗的燈籠閃爍著一點瑩光,一輛馬車停在一旁。

    曉妍一邊想著怎麼脫身,一邊悄悄地打量著那幾個黑衣人,在她被半拖半扶上馬車的時候,藉著昏暗的燈光,突然看到其中一人黑衣下露出半寸衣袖,上面的紋路有些眼熟,只是倉促不及多想。

    被塞進黑暗的車廂裡,暗暗焦急之際,突聽得前邊一聲低喝:「停下。」

    曉妍一喜,雖然不知來人是誰,但看押著自己的那個漢子的神色,就知道來的不是一路人。

    外頭傳來打鬥的聲音,曉妍乘押著她的漢子心神不寧地朝外張望之時,拼盡全身的力氣用力往那漢子腰眼上一撞,頓時讓那人身子一歪軟了半邊,她乘機朝前一滾,翻下馬車。

    那漢子吃了一驚,忙也跟著跳下車,卻見那與黑衣人打鬥的救星已經打翻了兩個黑衣人,見曉妍跳了下來,忙迎了上去扶了曉妍一把。順腳將跟著跳下車的那個漢子窩心一腳踢翻。

    那三個黑衣人見勢頭不妙,顧不上馬車和曉妍,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跑了。

    曉妍嘴裡的布條被拿掉,縛著雙手的繩索也被解了開來,她後退一步,見救她的人是個高大的青衣漢子,卻臉生得很,福了一福:「謝壯士相助之恩。」

    青衣漢子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你倒不用謝我,我是受人所托。」

    曉妍驚奇地問道:「不知壯士所言何意?」

    青衣漢子一拱手道:「在下姓楊,是程公子的手下。特地在此護著佟姑娘,」向前指了一指:「就暫住在這後街上,今日聽得異響,果然是佟姑娘遇險。」

    這麼說來,竟是程易之早預料她會遇險,所以特意安排的人?

    可他是怎麼知道的?

    問了那楊姓漢子,得到的答覆卻是只知道程公子派人來保護她,卻沒有說原因。

    曉妍再次向青衣漢子道了謝,回轉院裡,猜測了一番,卻百思不得其解,又擔心那夥人不甘心,再次遇險,雖然楊姓漢子說他會留意,到底不放心,尋了根趁手的棍子放在床邊,點著燈不敢再睡,直坐了一夜。

    第二天,她一早尋了人,往程府裡請了程易之往店裡來。

    程易之卻並不忙,曉妍張望了半天,才見到他慢條斯理地踱著步,輕搖折扇,慢悠悠地晃到酒坊,瞥了她一眼,逕直尋了凳子坐下,打了個呵欠:「一大早的擾人清夢。」

    曉妍可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問道:「昨天晚上的事兒你知道嗎?那楊姓大哥是你安排的嗎?你怎麼知道我會遇險?……」

    程易之聽了她一連串的問話,半直起腰:「昨天晚上的事?」

    曉妍才知道他未得信兒,便簡單說了一遍。

    程易之問:「你可留意那些挾持你的黑衣人有什麼特點?」

    曉妍想了一想:「雖他們在外頭罩了黑衣,但其中一人裡衣袖邊的紋式是一圈蘭花……」

    程易之冷笑一聲,靠在椅子上,又恢復了閒逸:「果然是他們。」

    見曉妍不解地望著他,解釋道:「是醉仙樓的人,何瓊三番五次上門求親,心思顯而易見,不過為了這個酒坊而已。但遭拒絕後,卻平平靜靜的沒有動靜,我就奇了怪了,他打小就是個惹事的主兒,無事也要掙上三分閒氣,如今被拒絕了反而轉了性子不成?倒不像他的性子了,聽說這幾**要住在酒坊,我便派了人守在後街,免得中了他那些見不得人的招數。果然便猜著了。」說著又連連冷笑幾聲,眼裡有一抹寒意。

    曉妍方明白緣由,向程易之道了謝,程易之突然轉頭看著她,問道:「曉妍,你今年幾歲了?」

    曉妍見他突然褪去吊兒郎當的模樣,慎重的神色,愣了一愣道:「十七。」

    程易之點了點頭:「當朝女子十四、五歲就可婚配,你已十七了,還未尋下個人家,可見不妥了。」

    曉妍默然一會,她也知道父母的擔憂,可是……她更不想將就,於是笑了一笑道:「我能夠養活自個,就這邊自自在在的,也未必不好。」

    程易之笑了一聲:「你可知昨晚之事與你未婚配有關?蒼蠅不訂無縫的雞蛋,你留了機會給人乘。且有夫家撐著,何人敢如此?你躲得一時,避得一時,護得一時,可躲得一世、避得一世、護得一世?你雖不直接出面打理酒坊,但何瓊能知曉,別人未必就不能知曉,酒坊必然能壯大,而你,卻會招來愈多的蒼蠅,是非也愈多,你獨身一個女子,如何獨善?」

    曉妍默然,她明白他說的理兒,這世界終究是男人的天下,她一個女子,沒有有權勢的家庭背景,要在這異世做一個單身女子,何其之難?

    程易之道:「你對泰之有情,泰之對你有意,真不知為何你們兩人如此彆扭。」

    曉妍抬頭望著他:「你認識任公子?」

    程易之笑道:「我祖父為官多年,與任家是世交,雖然後來罷官不做,卻也有來往,我與泰之打小便見過,不過你我卻是在泰之上次來了之後才知道你是他的心上人,只是,他不讓我告訴你。」

    曉妍追問:「上次?」

    程易之瞇著眼睛想了想:「是在我第一次見你後的第二天。」

    果然是她去年在躲在布莊見到任以安的那一次。

    程易之意味深長地看著曉妍:「他說是來查看店舖帳務,我看他倒像是特地來看你的,還特地拜託我多關照著你,當時只覺得他有些個不同,後來聽聞他要赴往北疆戰事才知道,原是生怕自個……特地在暗處見上你一見。若非他慎重其事,當時我只不過初識得你,又見你是個女子,如何會與你深交?」

    曉妍心裡又酸又甜,眼睛慢慢酸澀起來。

    她奇怪程易之為何待她不同,原來如此;酒坊和方貴的產業均過於順利,她只以為運氣使然,原來如此。

    程易之笑笑道:「近日得到捷報,泰之將在不久後班師回朝,屆時,我可得吃你們的喜酒了。」

    曉妍怔了一會,吶吶說道:「他是侯門之子,我不過一鄉野村婦,如何配得?」

    程易之道:「你平時這般爽快一女子,為何在這種事上反而畏手畏腳?毫不爽快。侯門如何?寒門又如何?你嫁了不喜之人,可會歡喜?他娶了豪門嬌色,可就會歡喜?何樂之有?人生在世,只爭朝夕!」

    曉妍愣愣地看著他,她倒不驚奇他說出這番話,他本就是個恣意而活之人,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和家族的束縛,只是,這一番放在現代尋常的理論,從一個古人口中說出,卻在她心裡引起了衝擊。

    一句話在她頭腦裡響起: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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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我的心情很沮喪,很慚愧,甚至連評論都不敢看,可沒想到竟然還有同學這麼支持我,好感動,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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