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女也有春天 正文 六十九、蕭府家事
    六十九、蕭府家事

    月光下,任以安默默地站著。(小說~網看小說)半餉沒有挪動腳步,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曉妍。

    曉妍被他看的不自在起來,低頭打量了一下,也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的,疑惑地看向任以安,才發現他在看著她,卻又似乎什麼也沒有看,目光透過她,看向遙遠的遠方。

    見他在想著什麼,曉妍也不出聲,只站在不遠處等著他,藉著燈籠朦朧的亮光,用腳尖在地上隨意地畫了一隻張望著的老鼠。

    眼前燈光一暗,飄過一角霜青的衣裳,抬頭看到任以安站在身前,嘴角含著笑看向地上的老鼠,臉色的表情似輕鬆了許多。

    曉妍一頓亂搓,將地上畫的老鼠擦掉,笑道:「公子,回去罷?」

    任以安微微一笑道:「畫得不錯,很是活生。」

    曉妍臉紅了一紅道:「胡亂畫的而已。」

    走了兩步。腳邊的花從「索索」做響,一隻貓從曉妍身邊迅速地竄進另一邊的樹叢裡,唬得曉妍驚得往後跳了一步,待看清後,輕輕地罵了一聲。

    任以安含笑道:「你畫的老鼠倒將貓兒引了出來了。」

    曉妍聽他竟會與她開玩笑,驚奇之下,也有幾分歡喜,看似他心情好了不少,也笑道:「人都說老鼠壞,但老鼠也有值得人學習的地方。譬如俗話說『老鼠存上隔年糧』,這份未雨綢繆的遠見,就值得我們學習了。說起來,世上有許多人是只見眼前方寸光,未必比得上老鼠。『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說的就是這個理罷。」

    任以安看了她一眼:「為老鼠說好話,你倒算是第一人了。」

    曉妍嘻嘻一笑道:「萬物凡是皆有兩面,只在看的角度、看的心態而已。」

    言談間,已經來到了書房附近,任以安坐回書桌前查看賬本,一邊記錄著什麼,曉妍用小燭剪剪了剪燈芯,撥亮點燈光,收拾了碗碟退了出去。

    從廚房打了溫水讓任以安洗漱了後,聽著遠遠的傳來三更的打更聲,任以安還在翻著帳本,臉上有疲憊的痕跡,清朗的眉目下。有淡淡的青色。

    看著他在昏黃的燈光下專注的樣子,恍惚中,讓曉妍想起,前世時自己的哥哥,有段時間為了應試研究生,也是每天深夜在燈光下看書,總是被她奪了書趕著去睡覺。

    輕歎了口氣,從他手中抽出了賬本,輕聲道:「很晚了,明天看罷,快睡覺去。」動作自然得如當日趕著自己的哥哥去睡覺一般。

    此話一出,兩人均愣住了。

    曉妍窘迫地收回手,吶吶地道:「已經……很晚了。」

    任以安並沒有因她突然無禮的舉動而動怒,甚至還微微笑了笑道:「是啊,很晚了,歇息去罷。」擱下手中的筆,起身輕輕舒展了一下身子,往外行去。

    曉妍羞慚略減,滅了燈提了燈籠,隨著他出了門。

    走了十來步,轉過一棵花樹。便到了房前,推門進屋點亮了燈,任以安點頭道:「你且回去歇息罷,辛苦你了。」

    曉妍笑道:「這是我該做的,公子請歇息罷,告退了。」掩上門提了燈籠出門。

    走了一段路,想起剛才自己魯莽的舉止,不由懊惱地拍了自己的頭兩下。但是……這個法子似乎很有用,公子並未生氣。前世自己這樣趕著哥哥去睡覺時,哥哥也是這樣笑笑便去睡覺了……或許以後,這個法子,也是可以用的……

    也許是累了,一沾上枕頭,便是黑甜一覺。

    接下來的幾天,任以安和任茗幾人都忙得很,就連任南、任華也忙個不休,連飯也很少回來吃了,見到她時,只點頭衝她笑笑就離去了。

    任南、任華做起正經工作來,身上的稚氣似乎減了幾分,看起來好似沉穩了許多。

    曉妍雖然閒著,消息還是能聽到一些的。

    聽說任以安幾天的功夫便將賬目查清楚了,在老奴忠僕的幫助下,一一追究下去,短的東西也基本查了出來,召集了夥計們,令他們將偷去的、私自賣了的東西一一地尋回來——否則,自有官衙前來處置。

    沒幾天的功夫,失去的東西便有八、九成尋了回來。實在尋不回來的,也不想多為難,令賠上幾個錢,攆了出去,再不錄用。

    對蕭蝶兒沒有繼承權的問題,任以安令人在周圍買下些田莊、打了幾盒首飾給蝶兒做嫁妝,有身家的女子出閣,一來不會讓婆家看輕了去,二來也能保證她今後生活無憂。

    同時,物色些可靠人物接管店舖,一邊還要面對上門尋鬧要分回祖產的蕭族家人,因任以安畢竟是侯府公子,蕭族來人倒也不敢放肆,客客氣氣的。

    不過任茗依然看不過眼,憤憤然地道明明是蕭老爺的家產,蕭老爺生前也關照了他們許多,人走茶涼,才幾天便好意思上門爭家產,也不摸摸良心。

    任以安倒沒有說什麼,對蕭家族人軟硬兼施,經過一番抬抬壓壓的較量,將一個布莊給了蕭家族人,但條件是以後族中所需的銀錢。蕭涵周的份額便從布莊裡出。

    任茗有些納悶不忿,任以安對任茗解釋道,蕭涵周畢竟是蕭姓族人,日後難免與蕭姓族人打交道,若鬧得僵了,與一個布莊相比,弊大於利,那布莊只是蕭老爺名下布莊中不大的一個,對整個蕭家布莊並沒有大的影響,何必在意一個區區店舖因小失大,而蕭涵週日後所需付出的族銀。都從布莊裡出了,因此蕭姓族人等到的利益並不大,卻能取到安撫蕭姓族人的作用。

    任茗悶悶地道:「這也罷了,只是外頭的傳聞越發不堪了,說公子為蕭小姐置下那些田莊、那些首飾做嫁妝,都是因為公子要娶蕭小姐,為自己備下的;還有,我們侯府夫人和……的意思……」

    任以安冷聲打斷他:「任茗,我只求問心無愧。」

    任茗住了聲,沒有再多言。而後曉妍在言談間向任茗打聽了些事,任茗待她如妹妹一般,也沒有瞞什麼,原來除了那些閒言外,任以安還接到了都城侯府來信,竟有三封。

    一封是安國侯任崇時表達哀思和囑咐辦好後事的信,另兩封分別是侯府夫人賈氏和任以安生母宋氏的來信,不約而同內容竟很是相似。賈氏信裡暗示任以安侯府入不敷出,難以為續,可乘機將蕭家產業奪過一部分繼給侯府;而宋氏則是勸任以安將蕭家一部分產業納入名下,也備日後幫襯弟弟。

    任茗歎道:「對夫人和宋姨娘的想法,我也難以認同,但公子未如了她們的意,只怕回去了難免尋些麻煩事。」

    曉妍默然,心裡對這侯府的印象先暗了幾分。

    一番整頓下來,蕭家店舖走上了正軌,流失的客源也找回了一些,蕭家族人也不再鬧騰,府內不安分的下人也清理了出去,府裡上下人等均鬆了口氣,任茗幾個也有空閒時間打趣閒聊遊玩了,任以安也不用每天都接見各色不同人物了。可是,任以安的心情卻輕鬆不下來,這些都解決了,可是,蝶兒怎麼辦?

    曉妍也見過蝶兒幾次面,初見時,只覺得她是個素潔如薑花的小姑娘。於管家驅奴之上也不見有何長處,便以為只是個恭奉賢良淑德的柔弱女子而已,平日遇到了不過行行主僕之理便錯過了。

    那日任以安在房中看書,曉妍在一邊斟著茶,一邊心裡盤算著一件事,猶豫躊躇了半餉,正想開口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抬頭卻見是蕭蝶兒的乳母李氏站在門外,臉上掛著謙遜的笑容,福了一福:「老奴給任四公子請安了。」

    任以安與曉妍俱怔了怔,他們住的院子雖然在蕭家的隔壁,但卻是單門獨戶的,若蕭家有什麼事,都是他們過蕭府裡去處置,蝶兒的乳母雖比不得未出閣的小姐、丫鬟二門不邁,卻也一般不會往這院裡來的。

    大戶人家對公子、小姐的乳母都要敬上三分,心下雖然詫異,臉上都陪了笑,讓了她進屋,斟了茶上來讓她喝著。

    李氏喝了兩口茶,繞了幾句閒話,卻並不提正事,只在抬頭時眼光瞟了瞟曉妍,曉妍會意,便尋了個借口走出門去,順手掩上了門。

    轉頭見那天晚上唬了她一跳的貓正懶洋洋地躺在屋簷下睡大覺,聽得腳步聲,只慵懶地抬頭看了一眼,壓根沒搭理她,頭搭在地面上,繼續睡覺。

    曉妍童心突起,沖它做了個鬼臉,剛要離開時,卻聽得屋內「撲通」一聲,磕頭聲傳來,李氏那飽含憂慮的聲音也傳來:「……公子,如今老爺沒了,只留下這一個寶貝嫡女兒,老爺又將她托付給了你,還請你憐惜,老奴說句不知理的話,還請你速速告知了任侯爺和夫人,聘我們家小姐為妻罷,這些話原不該我說的,只為我將小姐當親女兒看待,為了我家小姐,才越理大膽說出這些不該說的話,小姐已經十五歲了,守上三年孝,便是十八歲了,老奴也老了,要看著小姐定下了人家,才能放心啊……」

    曉妍怔了怔,心下有些感慨,有些恍惚,突想起這些話自己是不該偷聽的,不好再聽下去,忙輕輕地邁步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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