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第一卷宅院 第五章 香火
    第五章香火

    看了茵兒的口型。小紅立刻安下心來。是啊!她跟著娘子兩年了。娘子是怎樣的人,她是清楚的。雖然平時不像蒲家娘子那樣好說話,可待人卻是極好的。這樣一想,她的心便定了下來,哪怕聽到李玉娘說道「既然是有責任,那就要承擔一部分責任」時,臉上也平靜如常。

    李玉娘抬眼看去,只見得朱煦嘴角嘲弄的笑意越擴越大,竟是一副等著看戲的神色。笑了下,她淡淡道:「朱家小娘子的話我是認同的,既然是犯了錯就要受罰。只是,」她的聲音稍頓兩秒後才又道:「我們家小門小戶的,不像朱家那麼大的規矩。所以,我就罰小紅一個月的月錢罷了。」看著笑容發僵的朱煦,她仍是一本正經地訓道:「記著教訓,以後千萬莫要再做出這等糊塗事來。」

    「小的知道了。」小紅忍著笑,雖然故意做出一副難過的表情,可到底聲音還是輕鬆的。雖然李家的月錢甚豐,她和茵兒這樣的婢女每月光月錢便有一貫錢,可算起來這月錢其實還比不得打賞多的。再說了,娘子就是這會罰了她們過後總還會在其他地方補回來的。她是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被李玉娘輕描淡寫地把事情了結了,沒有看到預想中的畫面,朱煦氣得臉色發白。想要發怒,可目光掃過在場的眾女,又強忍了火氣。雖然剛才當著李玉娘的面肆無忌憚,可到底不想在外面有個潑辣的惡名。雖然她從不覺得像娘一直說的嫁個好人家就會帶給她幸福,卻也不想讓娘因她而失望。

    看著那臉色陰沉的少女就那樣一言不發地走開,小紅立刻笑逐顏開。伸手攬著一旁的小青,大笑道:「我就說了,那小丫頭片子什麼也做不成嗎?」

    聽到她興奮的聲音,李玉娘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不禁苦笑。永遠都不要小瞧女人。不管年齡多大,這世上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容易對付的。

    叮囑小青帶著嫣兒回去了,李玉娘帶著小紅、茵兒回到花亭。此時,表演的環節已經進行完畢,正在進行拍賣。這拍賣的東西卻是有趣,並不是實物。而是由慧心師太偕同杭州境內各個寺院所推出的頭柱香。凡佛教信徒,對於在大年初一上頭柱香的習俗都很迷信。而每年拍賣出的頭柱香資格,其中一半款項計入善堂,另一半則是各大寺院的香火錢。

    進得花亭,李玉娘笑著招呼過後,並沒有太過留意台上的事。雖然這些年也常常拜佛進香,卻仍不能算是信奉。

    不似旁人那麼專注,她的目光便有些游移。偶爾抬頭看到花亭外的人影,她便突然揚起眉來。悄悄回身同可兒說了,可兒抬頭望去,果見花亭外正從梅林裡匆匆走出一個穿著灰色毛領襖子的婦人。因見花亭中正熱鬧著。她便止步不前,似乎有些猶豫著要不要進前。

    挑起眉來,可兒歪著腦袋一想,突然驚叫道:「沐嫂子突然跑來,莫不是三娘姐姐她……」

    聽她一聲驚叫,李玉娘也變了臉色,也不吩咐身後的小紅,直接就跳起身來,只來得及向陶夫人、孟孺人告了一聲罪就疾步奔出花亭去。

    「這李娘子是……」陶夫人挑起眉,雖然並不見不悅之色,卻仍是有些好奇。

    孟孺人笑了下,卻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原還想問一下可兒,卻無奈那一向文文靜靜的丫頭也瘋了似地跟著李玉娘跑了出去。反是王香萃往外面看了眼,便笑道:「那和玉娘說話的婦人我卻是認得,好像是許家的下人。」

    「許家?」孟孺人皺了下眉,便想了起來。「可是那個和玉娘合夥做生意的許家?他家那主母我倒是也見過,是個性子爽利的主兒。」

    王香萃掩面而笑,「何止是爽利,沈三娘那可是個厲害的主兒!惹惱了她那是要挨打的……」

    聽她說得有趣,陶夫人便也來了興趣,「那沈娘子竟這麼厲害嗎?難不成比你這潑猴還要厲害?」

    王香萃也不著惱。只笑道:「我這個潑猴碰到沈家娘子也要服軟認輸了……」一席話說得陶夫人和孟孺人都笑了起來。這時候,茵兒卻自亭外折返,施了禮恭聲道:「夫人、孺人、師太、娘子,家中有事,我家娘子要先行告退了。還望夫人莫怪。」

    抬眼看去,果見外面李玉娘遙遙地對著花亭施了一禮,竟真地隨著那灰襖婦人匆匆離去。

    孟孺人便笑問:「走的這麼急?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茵兒聞言便笑了起來,「是大事,不過,是大好事。」

    孟孺人還未反應過來,王香萃便忽然笑了起來,「真是大好事?看來,我卻是要破財了。」轉目看陶夫人一臉驚訝,她便笑著說了一句話,陶夫人聞聽也不禁笑了起來:「果然是大好事,就是破財也是應當的。」說著,又大聲把王香萃剛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從古自今,這延續香火之事都大事,值此盛會,能聽到這樣的喜訊,老婦心中甚喜。想來這孩子卻也是個有福氣的……」

    原本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貴婦們便紛紛轉過頭來,也有悄聲問這說的是哪家啊。待聽了才「呀」地一聲,原來是那人……

    一個貴婦轉頭看了一眼另一席上撇嘴不以為然的吳氏,忽然悄聲笑道:「都是暴發戶出身,這樣嘲笑,豈非同根相煎?何苦呢!」

    她這話一說,周圍的便有低笑的。可笑歸笑,明面上卻紛紛響應陶夫人的建議,商量著要送上一份大賀禮才好……

    不提梅園中眾女各是如何反應。且說李玉娘和可兒帶了小紅、茵兒送了馬車匆匆趕回城中。

    雖說近年來家大業大。可李玉娘卻一直保持著低調做人的態度。雖是又用閒錢購置了幾處房產,卻也都不是大宅院,按她的說法:小戶型更適合投資居住。現在住的宅院也仍是三年前的那座兩進小院。反是許家,一年前便搬到了幾條街外的一處大宅院中。原本的許家宅子直接送給了蒲安,只是蒲安人雖住著,卻一直沒有改過門上的匾額,直到現在還是掛著的「許府」。

    這會兒,李玉娘二人也沒回家,直接就叫馬車趕到了新許府。雖是買的舊宅,可經過翻新後,這座大宅院和新的沒什麼兩樣。寬大的大門,門前蹲著兩尊石獅,旁邊還又有一處小側門。

    馬車停在門前,守在門口的門房便過來招呼一聲,因與車伕是相熟的,也沒有多問,只道:「老哥稍等片刻,我這就開了側門。」

    李玉娘在車裡聽得眉頭直皺。自許山搬了家後,這規矩就大了起來,處處講究著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大戶之家了。平常她不過當作笑話也不計較走的是正門還是側門,偏這會兒還敢和她搞這一套。

    心裡憋著火,她一撩簾子直接喝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還等著你開側門。痛快閃到一邊去……你別理他,直接把車趕進去就是。」

    那門房唬了一跳,還要上前攔著,大門裡卻有一人走出來直接抓住他,「沒眼色的東西,李娘子你也敢攔著。」說著,已經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

    李玉娘抬眼看去,認得是許家的總管許福。便揚聲問道:「你家娘子現在可好?可是請了大夫過來?產婆呢?也到了嗎?」

    「到了到了,都到了……」許福笑瞇瞇地應著,也不擋著道,避到一邊讓車伕把馬車趕進去。

    那門房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緩緩駛進大門的馬車忍不住嘀咕道:「大官人說了,外面來客,尤其是女眷要走側門的。」

    「呸,」目送著馬車的許福回過頭來,吐了門房一臉唾沫星子,「你個榆木腦袋,大官人說了那麼多話,你怎麼就記住這麼句啊?平常人,你別說讓她走側門,就是後門都沒人管你。偏偏你個沒眼色的東西要得罪李娘子!李娘子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啊?那是三杭的大股東,咱們家主母的姐妹,別說是走大門,就是賣了你這狗東西,還不是她在官人面前的一句話嘛!」

    被罵得蔫了,門房摸了摸腦袋,「我哪兒知道啊,她平時走側門時也沒說什麼……」

    「呸,你懂個什麼啊!」許福低喝了一聲,摸了摸刻意留的鬍子,突然低語道:「我得告訴大官人,今個兒李娘子走的是正門呢!」

    提了衣擺,他一溜小跑趕進院裡。正好趕上從車裡下來往裡面走的李玉娘,「李娘子,小的來帶路。」

    「不用你帶路,我又不是頭次來!」李玉娘瞥了他一眼,也無意再裝出什麼淑女的模樣。在外面她可以裝裝樣子,可內裡還是對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規矩不以為然。有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麼許山偏偏要在家裡弄出這麼多規矩來限制這限制那,雖然被人尊敬被人畏懼是挺讓人舒服的,可周圍人太多了也讓人覺得心累。

    「許總管,」可兒看了李玉娘一眼,扭頭笑問:「許大哥現在人在哪裡?可是已經在……」

    她還沒問完,許福便已經恭聲答道:「回蒲娘子,我家大官人在外書房裡。」

    因著可兒自幼孤苦,並無姓氏,所以現在很多人皆以夫姓稱呼她。李玉娘一直對這樣的稱呼不甚喜歡,不過現在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停下腳步。她沉聲問道:「外書房?你家大官人在會客?這個時候……」

    「姐姐,」可兒低聲喚了一聲,笑著對許福道:「許總管,你先下去吧!我們自去後宅便是,反正我們姐妹又不是客人,用不著招呼的。」

    許福笑著應了,便一直彎著腰恭送二人進了二門往後宅而去。直到再看不見兩人的背影,這才直起腰,抬起頭來嘴角噙著一絲說不清楚的笑意。

    進了二門,李玉娘越想越惱,猛地停下腳步,她回頭睨著可兒,「可兒,你說許山在想什麼?三娘姐姐可是在生死關頭徘徊,他怎麼竟是一點都不在意呢?」

    「姐姐,」嗔了她一句,可兒轉目看了眼小紅和茵兒,看那兩個知趣地退後了一步,她才柔聲道:「許大哥並不是不在意的,許是真的有客也說不定呢!」

    「有客?有什麼客人比得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重要呢?」李玉娘冷笑了一聲,還沒說完,可兒已經接道:「我看,是姐姐你還在生許大哥的氣吧!」

    「我生什麼氣啊?」李玉娘挑起眉,可只說了半句,她便啞然失笑,「好,我知道瞞不過你,我是在生氣。在生原本用不著我的氣……」低聲歎息,她淡淡道:「即使是世上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不代表就應該得到原諒不是嗎?我不明白,許山是怎麼想的,明明自己的老婆挺個大肚子,辛辛苦苦地為他們許家延續香火,傳宗接代,他居然可以背著老婆在外面胡搞。」

    沉默了下,可兒低聲道:「許大哥已經很好了。」

    「很好了?」提高了聲音,李玉娘看著可兒的表情,不得不妥協似地一聲低歎:「或許吧!」

    該說什麼?哪怕是被她教育影響至深的可兒都這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何況別人呢?這裡,不是現代,別說出去鬼混,就是在老婆懷著孩子時納妾娶新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真是倒霉啊!至少活在現代的女人碰到這種事還能破口大罵陳世美也能得到世人的同情,可在大宋,除了默默忍耐什麼都做不了。就是和同性訴苦,也少有指責男人的話語呢!

    「可兒,你覺不覺得許大哥變了許多?」她忽然低聲問,雖然沒有再像之前一樣生氣地直呼其名,可兒卻還是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不悅。

    「是啊,變了很多……」可兒低喃一聲,忽又笑著道:「何止是許大哥,這些年我們大家不都變了許多嗎?就是姐姐,你不也不再是當年那個為了生活四處受人白眼的弱女子了嗎?」

    被可兒一席話驚醒,李玉娘回心細想,終於釋然。是啊!這幾年變化很大。有時候,她會驚問自己這變化是好是壞;可更多時候,卻根本是沉溺其中而不自知。

    回過看了一眼跟在幾步外的小紅和茵兒,她便苦笑了一聲。從前還說什麼世人皆平等,她絕不贊同什麼買賣下人的事情呢!可事實如何,現在還不是買了好幾個下人嗎?

    「真慶幸,不是現在遇到你……」她低聲呢喃著,在可兒沒聽清低問時只是微笑。如果現在才遇到可兒,大概就不會是這樣的好姐妹了吧!

    這頭李玉娘姐妹交心,終於放下了對許山的心結。可另一頭,許福卻匆匆趕到書房外。因書房門關著,他不敢擅入,便在幾步外停下腳步,大聲咳了一聲才恭聲道:「小的許福求見大官人。」

    書房裡的細聲低語聲便漸漸消失,一陣悉索之聲後,書房門便開了。一個穿著粉色襖子的年輕婢女探出頭笑道:「福總管,大官人喚你進去呢!」

    許福應諾,目光在婢女微亂的髮髻上一掃而過,低下的面容上嘴角的笑意更濃。可在進門的那一刻,那抹笑便已經消失。他躬著身低喚了一聲「大官人」,便在書案前站住。

    沒聽到回應聲,他悄悄抬頭看著坐在書案後留了鬍鬚的三十出頭的男子,在看到他手指上那兩隻鑲了大大寶石的戒指時忍不住嚥了下口水。在許家當了一年總管,他也算長了見識,知道這樣的寶石戒指少說也要幾百兩,甚至連幾萬兩的都有。

    似乎是沒有察覺到許福的偷窺,許山、不,或許該稱呼為許玉庭,兩年前許山便請瞭解學官為他另取了名字,甚至連從前有的一個字都丟掉不用。只不過象李玉娘這些他周圍的人卻仍是改不過來習慣,一直都在喚他的舊名罷了。不管他究竟叫什麼,且循舊例而說。

    許山半瞇著眼,頭靠在身後的椅背上,並不曾掩飾那種愜意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味什麼又似乎是仍沉醉在某種美妙的境界裡。過了許久,他才沉聲道:「說吧!」

    許福便應了一聲,沉聲道:「李娘子來了,這會兒往後宅去了。」

    「嗯,」許山哼了一聲,忽笑了一聲,「她若是不來,才叫人奇怪了。我記得大前年在老宅裡,她可是……」聲音突然一頓,他斂去臉上的那抹笑意。沉默了下,竟是一聲低歎。

    主子是想到了什麼,這樣的笑。許福不敢亂猜也沒興趣知道。他只是恭聲道:「大官人,李娘子這次是從正門進的。」

    「從正門?」突然挑起眉,許山睜開眼看著許福,靜了一下便笑了起來,「我還在想,她還會忍多久呢!」偏著頭想了想,他揮了揮手道:「去叫綠芸另取一套常服過來,也該去後宅看看了。」

    許福應了一聲,出了門去,便看到那粉衣婢女正站在門前。輕咳一聲,他沉聲道:「綠芸姑娘,大官人叫你取套常服,他要去後宅了。」說著話,腳步卻是又往外走了幾步,竟是走到遠處的一處假山。

    綠芸一面應是,一面跟著他來到假山後,嘴上笑道:「去又有什麼用?還不一要生不出兒子?我打賭,她這一胎還是個丫頭片子。」

    許福瞪著她,皺眉低喝道:「不許胡說!」

    綠芸撇了撇嘴,竟是笑了起來,「叔,你這麼小心做什麼?這會兒又沒外人了,還怕什麼呢!」

    許福板起臉,喝道:「叫我福總管。你怎知會不會有人聽到你說的話呢?咱們叔侄兩個被大官人買下,就是大官人最忠實的奴婢,怎麼能私下非議主子呢?」

    綠芸聞聲一聲嬌笑:「我的好叔叔,我可不就是在照你說的好好做我的忠實奴婢嗎?我保證,我的心裡只有大官人一個……」說著,她的眼波如嫵媚起來。

    許福皺了下眉,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芸兒,你別那麼得意。做叔叔的可是告訴你,這男人都是一個德性,現在是對你好,可不一定總對你好。你最好還是盼著自己的肚子爭氣占吧!」

    撇了下嘴,綠芸輕笑道:「你放心吧!等我成了大官人的妾,一准求大官人派你去商行裡做事,到那時候看誰還敢瞧不起咱們叔侄。」

    許福嘴上喝斥著,可不住翹起的嘴角卻洩露了他內心的喜悅與得意。打從進了許家,他就一直在盼著這一天了。

    又叮囑了兩句,他便放了綠芸去侍候許山,又出去外面喊了許山的貼身小廝許全兒過來。雖然在外宅書房裡小廝、書僮都是有的,可自從半年前,這書房裡侍候的就獨只留了綠芸一個。其他人都在外書房的園子外候著。這會兒去內宅,綠芸雖有心相隨卻是不便的。因此便只能再喊了許全兒過來。

    一路跟著到了二門,許全兒和許福卻又停了腳步不能入內,自有二門處的婆子侍候著。

    許家的後宅是一座極大的花園,假山亭台,水榭小軒,長長的抄手遊廊連接著各個園子。偏南處他還特意引水進園,修了好一座池塘。雖然比不得他去金家看到的小湖,卻也頗為風雅。

    沈三娘住的園子秋水軒便離這池塘不遠,許山一路走來,也不理會路上向他施禮問安的婢女婆子。事實上,這座後宅,能讓男人看得上眼動了心的女子太少了。每每走過後宅的園子時,他都不免覺得妻子過於小家子氣了。

    還沒進秋水軒的門,就已經聽到一聲又一聲的痛苦哀叫。這聲音,他既熟悉又陌生。說熟悉,是因為這聲音的主人正是他已經在一起生活十載的結髮之妻;說陌生,是因為這聲音已經因為痛苦而沙啞變聲,有異於平常。

    腳步一頓,許山低聲一歎,這才緩緩走了進去。一走進去,便看到站在院中的可兒和一併媳婦、婆子。因沒見到李玉娘的身影,他便皺起眉來。正要往可兒身邊走去,卻有一個婆子端著開水自小廚房跑了過來。因端著大盆水,沉得低了頭,那婆子也未看著前方,竟就這麼直愣愣地撞在許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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