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淚 第六章
    夜深人靜,翟囅雙手後枕著頭顱,連鞋子也未脫,和衣躺在床上,表情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啊」

    突地,一聲尖叫劃破了梅煙渚寧靜的夜空。

    「該死!」口中喝出了一句詛咒,翟囅飛也似的彈跳而起,伸手抓了垂掛在床柱前的長刀,匆忙衝出房門。

    他的臉色寒似冰霜,胸口如中巨錘,恐懼感緊鎖他的咽喉,全身彷彿掉進冰潭裡。

    沒有一刻的懈怠,他立時趕到絳雪的房門外,惶恐的情緒影響他的思考能力,讓他失去了臨危不亂的冷靜。

    他一腳用力踢開房門,早已出鞘的刀牢牢地握在手中,眼神銳利而致命。

    然而觸目可及的視線裡,他看不著發出淒厲尖叫聲的絳雪,也看不到傷害她的歹人。

    意識她可能已被擄走,他一個旋身準備追去,耳畔卻傳進一陣急喘的呼吸聲。

    驚覺聲音就在門後,他立刻警戒地退了兩步,全神貫注地揚起利刃,注意門後的動靜,然後一個突襲,結實有力的長腿勾開門板。

    躲在門後的不是別人,正是雙眼佈滿驚嚇的絳雪,她兩手揪著一條手絹在胸前絞扭,樣子看來茫然又狂亂。

    「你有沒有怎樣?壞人呢?」翟囅擔憂地問道。

    「沒有……壞人。」絳雪不敢直視他似會灼人的眼神,囁嚅地回答。

    「你說什麼?」翟囅以為她說錯了,又問了一次。

    他的眉頭深鎖如結,思及方纔的驚險,他的心跳陡地轉急,彷彿從未有過這般的心緒。

    「根本沒有壞人……」她畏怯地說。

    「你說沒有壞人?!」翟囅的聲音因無法置信而拔尖,「那你尖叫什麼?」

    「我只是想……引你注意……」絳雪據實而答。

    因為感受過他的溫柔,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她憑空想出的假象,所以她仍無法鐵了心放棄他,還是不願相信他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輾轉難眠幾個夜晚後,她決定停下所有的猜測,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試探他的心意,倘若結果依舊令人傷心,她會斷得乾乾淨淨,心甘情願地離開,絕對不再死纏著他。

    於是她放手一搏,故意尖叫。

    萬萬沒想到他趕來的速度如此迅速,臉上的驚慌更出乎意料。

    真的不在乎嗎?她愈來愈不相信了。

    她這麼做的動機不是意圖破壞他的婚約,與他白頭偕老的合該是位賢淑又溫柔的女子,她羨慕那位姑娘,也許摻雜了些許的嫉妒吧,因為他是她最渴望卻掌握不了的幸福。

    正因為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幸福的滋味,所以不要別人同她一樣痛苦,她不想破壞別人的感情,將自己的幸福建立於他人的不幸上,她絕不搶奪屬於別人的一切。

    可是她有個小小的希望,希望他能在保護她的期間內,讓他短暫地屬於她,知道長久的幸福與她無緣,所以她不貪心,只要他給她溫暖,哪怕那樣的幸福虛幻如泡沫,轉眼即破滅消失,她還是渴望。

    她如此厚顏,為的就是爭取一份可回憶的幸福。

    「為了引我注意,所以你就亂叫?」紛雜的情緒像狂浪席捲淹沒了翟囅的理智。

    一個箭步向前,他扣住她的腰際扛起她,感覺她的重量比一把鐵劍還輕,心中的怒火更熾,忘了憐惜地將她扔落床鋪。

    「你到底有沒有憂患意識?」

    他好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股陌生的感覺從乍聞她的叫喊就糾纏至方纔,現下她毫髮未傷,他卻又厭惡起自己來了。

    他就這樣任由她捉弄擺佈,還在她的試探下,慌了手腳、亂了方寸。

    他質問的怒氣如此狂熾,逼出了絳雪的委屈與不平:「你一直避著我,完全不顧我的想法。我不是一尊木偶,我有思想、有感情,更需要人的關心,為了獲得你一個垂愛的眼神,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苦悶的澀味翻滾而起,她不要失去他,縱使終其一生他不會愛她,她仍要在他身旁等待。

    只有和他一起,那分歸屬感才會踏實,彷彿注定她只能是他的人。

    翟囅讀出她淚眼下脆弱又可貴的真情,內心受到的撼動無法言喻。

    他努力躲避她的靠近,逃避她寫於眉眼、溢於言詞的情意,哪知她仍執意要他知道,無論如何也要他正視她的感情。

    她苦苦相逼至此到底是想證明什麼?所有事情都注定好了,她就不能放任他一些時日的自由,讓他能稍事喘息嗎?

    「想知道為什麼是我來保護你,而非我的兩位胞弟嗎?」翟囅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黑瞳熠熠閃耀,神情莫測高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我不知道……」他每靠近一分,絳雪的心就狂跳一分,到最後幾乎是不自覺地摀住胸口、屏氣凝神。

    「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子!」翟囅的臉色沉冷無比,思緒回到了那天與父親的單獨談話的那天……

    *  *  *

    「剛才說的事你會辦妥吧?」翟沐風領著翟囅越過門院,直至一棵枝葉繁茂的老樹前停下腳步。

    「爹儘管放心,孩兒不會讓你丟臉的。」

    「還是你懂事。」翟沐風欣慰地拍了他的肩胛幾下,「我和你們李世伯是多年的朋友了,今天他因為女兒有難來求助於我,我當然得義不容辭地答應。」

    翟囅站得直挺挺的,專心地聆聽。他不懂心頭騷動的惶惑因何而來,隱約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從他被單獨叫出來談話,即可窺探一二。

    「誰都明白爹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豪爽個性。」因此,三天兩頭就有人上門求助。

    「另外還有一事……」翟沐風欲言又止,微瞇著眼打量他的反應。

    「什麼事讓爹難以啟口?」逕自壓下惶恐不安的情緒,翟囅明顯地察覺出詭異處。

    忐忑的心緒教他明白這項交付有別於以往。

    「阿囅,你今年幾歲了?」思忖了半晌,翟沐風決定採取迂迴戰術。雖說阿囅平日不曾有過忤逆的行為,可這事畢竟決定得太突然,多少得忌憚他會因措手不及而起了反抗。

    「二十五。」

    「你知道我在幾歲娶了你娘嗎?」

    「二十八。」

    「在你的觀念中男人何時娶妻最合適?」翟沐風又問得很保留。

    翟囅認真想了好一會兒,遲遲無法搜尋到一個明確的答案,於是隨口回答:「像爹那時的年紀吧。」

    聞言,翟沐風在心裡大叫不妙,忙不迭地晃首又搖手的:「不成、不成!二十八才娶妻是爹不爭氣,你可千萬別傚法我,拿我當榜樣啊!」他急著解釋,「你是知道爹長相的,一副貌不驚人的樣子,沒錢又沒勢的,哪家的閨女肯委屈下嫁?若不是僥倖打敗那些花拳繡腿的競爭者,將你娘拐騙入門,可能到現在還是光棍一個!」生怕理由不夠充分,他又趕忙補充,「你就不同了,所謂'  歹竹出好筍'  ,你娘會生,將你們三兄弟生得個個英姿煥發又俊俏無比,光是一抹笑容就要迷去天下女人的芳心了,這麼優越的條件要什麼女人沒有?何況你現在可是堂堂北曜武館的館主,事業有成,此時不娶妻還待何時?」

    「爹,孩兒現下沒有成家的打算。」繞了這麼一大圈,翟囅終於明白父親的目的了。

    「那怎麼可以?」翟沐風的聲音陡地拔尖,眼睛更是瞠得圓圓的,「你可知道我和你娘都等著抱孫子嗎?」為達目的,他不惜將愛妻一併拖下水。

    「老二或者老三可以幫你們達成心願。」如果爹娘這麼迫不及待想抱孫子,應該找老二說去。老二花心又濫情,只消勾一勾手指,多得是女人願意替老二這位俊美公子哥兒生子嗣。

    「阿桓和阿璃又不是長子,怎能先成親?」翟沐風提出反駁。

    「誰說不是長子就不能先娶妻,這種觀念太迂腐了。」

    翟沐風教他振振有詞的氣勢堵得差點舉白旗投降:「不行!不管你怎麼說,我和你娘就是這麼固執,連抱孫子也要按照排行順序來,不許阿桓或阿璃先成親!」

    事實上,今天若是阿桓與阿璃願意先成親生子,他和德蘭都會笑得合不攏嘴,可是這會兒事情與阿囅有關,他當然得說些言不由衷的話了。

    「爹,不要強迫我。」翟囅一副懇求的語氣。

    「阿囅,我是為你好。」翟沐風試著先說出理由,「你們李世伯一直很欣賞你,聽到我談起你的擔當、負責,他對你是讚譽有加,恨不得也有一個像你這樣值得驕傲的好兒子。」

    翟疑聽出了不對勁,心底的不安如漣漪般泛了開來,戒心大起。

    本是家務事的話題卻牽扯至別人身上,感覺頗為詭異。

    「你是你們三兄弟中最冷靜沉著的一個,而柔弱的絳雪適合的正是像你如此負責的男人。」

    「你們……」翟囅再怎麼愚鈍,也聽得出翟沐風與李魯光的計劃,驀地心下大驚。

    「我和你們李世伯是多年的好友了,以前開過玩笑,說他若要生女兒,便將女兒許配給你們其中一人,雖然現在他表示體弱身虛的絳雪不配進咱們北曜山莊的大門,但我知道這只是他的自貶之詞,他們夫婦倆教出來的女兒不會差到哪兒去。」

    「爹,婚姻不是兒戲。」翟囅提醒父親。爹這般興致勃勃又心意已決的態勢,究竟將他的喜惡置於何地?!

    肩上的責任夠重了,每天得面對的瑣事也夠雜了,他已經分身乏術,再沒時間多想所謂的兒女情長了。

    「就因為不是兒戲,所以我才要親自做主給你挑一個好媳婦,我相信絳雪一定是個聰敏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娶到她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報。」

    「我們甚至沒見過彼此……」

    「你到梅煙渚不但是去保護絳雪,也是讓你們培養感情的好機會。」翟沐風全然未察兒子的難處,說得口沫橫飛,「絳雪是我費心特地為你挑選的媳婦,換成是花心的阿桓,我理都不理他!」因為他知道小米一定治得了阿桓那個到處採蜜的狂蜂。翟囅許久沒有開口,即使心情激憤,仍是不動聲色。 又有指示來了!這次不是小事,不是別人的事,是件大事,攸關他人生的婚姻大事!

    「阿囅,我和你們李世伯已經口頭承諾過了,你不會讓爹下不了台吧?你知道你一旦拒絕,等於是嫌棄龍嘯堡不夠資格和咱們北曜山莊當親家,嫌棄絳雪不配做你的妻子……」翟沐風說了一長串的理由,就是為了說服翟囅答應這門親事。眼看阿囅成日奔波在武館與山莊之間,連喘息都是奢求,總是冷郁著一張臉,沒有笑容,所以他才急著找一名美嬌娘來與阿囅分享心事,以另一種方式來打開他的心扉,而他也猜想絳雪該會是個傾聽的好對象。

    一道無形的枷鎖就這麼牢牢地扣緊翟囅,逼回了他欲出口的反抗之詞,望著父親堅定的神情,他發現自己依舊擔負不起不孝的罪名。

    終於,他點了頭,算是回給父親一個肯定的答覆,心裡卻沒有定親的喜悅……

    *  *  *

    沉默了好一會兒,幽闃的室內針落可聞。

    他的話無疑像一記響雷,當頭劈在絳雪的頭 上,她驚駭地望著他:「你……說什麼?」

    「還要我再說一次嗎?」翟囅幽邃的眸子更冷 了,執意鎖住她慌亂的神情,「你,李絳雪,是我翟囅 未過門的妻子。」他低沉的嗓音夾帶著輕蔑的笑意。

    絳雪忽然覺得背脊竄過一股寒意。

    他沉靜卻不容人辯駁的語氣教她頓時瑟縮了起來,噤若寒蟬。

    「我明白你不知道這事,這般驚訝的反應理所當然。」相處了一些時日,自她的一些表現舉動,翟囅明白她並不知道這件事。

    絳雪的思緒糾結,教她理不清也看不清,只能搖頭回應。

    她是他的未婚妻子?!

    怎麼會?是不是老天爺可憐她愛得如此執著且辛苦,所以成全了她的期待與幻夢?可是這會不會只是一個愚弄的玩笑呢?

    「你爹和我爹替我們談好了這樁婚事。」翟囅以冷峻的氣勢走向她,在距離她一步的地方猝然止步,鷹般的掠奪氣息教她喘不過氣。

    「你……不高興嗎?」他的注視讓絳雪亂了心弦,侷促不安地坐臥在床鋪,問話艱困無比。

    ''我應該高興嗎?「翟囅反問她,試圖維持一貫的無動於衷,只是太陽穴上的狂跳洩漏了他的心緒。

    「你不想娶我嗎?」

    顫巍巍地迎視他疏漠的眼神,絳雪突然渾身冷了起來,小手顫抖地抓握住被褥,想抵抗寒冷,身子卻存心作對似的燒起莫名的熱度,像是一把火愈燒愈旺,內熱外冷,如此煎熬折磨著她。

    「如果可以選擇,我會拒絕。」望見她的瞳眸蒙上薄霧,翟囅所有的埋怨與責怪幾乎都要消散了。

    不知怎地,每回一接觸她的視線,他的氣焰便硬是讓她削去大半,而且屢試不爽。

    絳雪嚥下欲出口的嗚咽,只能死命地眨著蝶翼 般的羽睫來制止泛熱的眼眶聚集淚水。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說?」

    記得曾詢問他到梅煙渚保護她的事時,他也回答過類似的話,前後兩次的答案都透露出他的無奈,同樣的,也再一次教她的期待幻滅。他說的從來不是她心裡想聽的。

    忍受了十八年的寂寞,她總是在傷痛中度過,無法被爹娘接受,她承受的痛苦沒有人能懂。一直以為只有她的人生是照著別人的意願走下去,卻不知道原來他的處境也和她如此類似。

    他的無奈態度意謂他巴不得與她劃清界線。

    「否則你希望聽我怎麼說?」翟囅冷哼了聲,「說我很樂意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為妻,說我尚未見你之前,就對你意亂情迷了?」

    「我想聽的不是這些虛偽的話!」才吼出聲音,刻頹然下來,虛弱地低訴,「你知道當我明白原來自己就是你口中婚配的未婚妻子時,我有多高興嗎?原本擔心、憂慮或是不安的情緒,全數煙消雲散,你可知道我多麼想恣情地笑……」

    她第一次感謝爹爹作對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足以彌補她多年來承受的委屈。

    她不知道為什麼淨會想起那些痛苦與不平,難道她十八年的歲月中沒有一件快樂的事嗎?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如果在他的懷裡,她就不會想起被遺棄的事實。

    她指責的眸光讓翟囅有了一瞬的恍惚:「我既已答應了爹,就一定會娶你為妻。」

    耳畔迴響著他肯定的語氣,絳雪卻是大受打擊,只能努力掩飾脆弱,眼神空洞不已。

    「我可以猜猜你心裡想些什麼嗎?」她突兀一問。

    翟囅沒有答腔,眸子因見著她失神的樣子而閃過一絲驚惶。

    「你是不是等待我說些什麼來反對這門婚事?」絳雪朝他緩緩地笑開,似能明瞭他冷淡外表下的心緒,「可是你恐怕要失望了,這門婚事對我而言就像喜從天降,我歡欣鼓舞都來不及了,怎會回拒?」就算他現在不愛她,至少兩人的關係不再模糊了,以後她便能以妻子的身份努力進駐他的心房了。

    翟囅訝異地看著她,心悸又心虛。原來她是這麼想他的。

    「我沒有要你反對婚事的意思,一旦決定的事,我就不會反悔。」

    他只怨自己一生全受掌控,什麼也無法自行作主,可是她的口氣卻像他對她遷怒了,而他也似乎真的對她發了脾氣。

    她並非將一切責任加諸在他身上的人,而他卻惟獨敢對無辜的她發洩心裡的憤恨與不平。

    絳雪心顫不止。他怎能說得如此狂傲跋扈呢?

    「你是真心想娶我嗎?一點也不勉強?」

    「別要我證明什麼。」她猶帶淚痕的淒憐模樣突然教翟囅一陣心蕩神馳,他倏地別過頭,聲音乾硬。

    「一個人倘若有心,言行舉止多少會教人感受到他的心意。」不知怎地,他的保證令絳雪安下了心。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知何故,他失去了耐心,抗禦不了心頭竄上的浮躁,更受不了她迂迴的說話方式。

    「如果你真的打算迎娶我進門,為什麼你的態度總是這麼冷淡?我是你的未婚妻子不是嗎?為什麼你疏遠的樣子仍像對待一個陌生人?我遲早會是你的人,你因何依舊排斥我的接近?」

    絳雪的頰邊還留著淚痕,眼神卻熾熱如火,小手先是攀住翟囅的袖袍,進而握住他的大掌,執意探觸他最隱密的心靈。

    籠罩室內的是一陣靜謐,誰也沒有開口,絳雪另一隻手也覆上翟囅的手背,微施了勁兒,將他握得更緊些,晶燦的眼瞳勾鎖著他的衣襟,雙頰緋紅。

    「放開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為她的動作,翟囅的身軀變得有些僵硬,他想抽出手,卻在望進她的眸底後,放棄使力的動作。

    他是真的有意離開她溫軟的撫觸嗎?他已經不確定了。

    「我可以當你的冷漠是因為不擅言詞嗎?」絳雪眸中泛著淚霧,充滿希望與感激地瞧著他,「謝謝你願意要我這麼個被雙親遺棄、讓朋友隔離的女人,我會盡力學會如何當你的妻子……」

    「你……」翟囅生氣她一再抹殺自身的存在價值,正想開口指正她不當的觀念,她卻接口截斷他的話。

    「我早晚都會是你的人,能不能現在就讓我擁有你的溫柔?給我一些安全的感覺,讓我成為你的女人,好不好?」絳雪不顧自己的要求有多驚世駭俗,也不再矜持,只願為他放縱美麗。不這麼做,她永遠也無法跨越那道隔開兩人的樊籬。

    她含情脈脈的黑瞳令翟囅的心突地一緊,一股情愫使他斂了力道,胸口泛起的洶湧情愫撼動了他向來冷靜的思維。

    看著她鮮艷欲滴的絳唇、挺直的瓊鼻、彎細如月的秀眉、白裡透紅的芙膚、瑩亮的眸子,他的情慾陡地爆發。

    「你說對了,你是我的女人!」他會證明給她看,讓她知道沒有一個男人經得起她如此地玩火挑逗。

    絳雪一顆心還忐忑著,翟囅便快速地低下頭封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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