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弄臣 第四章
    熾戀──

    碧盈盈酒再陳,

    黑漫漫恨未央,

    天昏地暗人癡望,

    願與你同穴葬,

    做一株塚邊連理,

    化一對墓頂鴛鴦。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正如我所預料的,盈兒對你是一見鍾情。」

    上了馬車後,琅琊韻開始對唐少逸訴說著事情的進展。

    「如果我猜的不錯,近幾日內,盈兒定然會設法向女皇提出將你賜給她的要求。」

    她以纖長白晰的手指旋繞著如黑絹般的髮絲,得意的微笑著,「不過,女皇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就應允了她,儘管盈兒是她最寵愛的女兒,她也不會容許盈兒在尚未婚配之前便豢養情人。少逸,為了你,那對母女很可能會發生齟齬,而這樣的事則正中我的下懷——你做什麼?」

    唐少逸一把抓住她的雙手,如子夜般的星眸中刻劃著深刻的痛楚。

    「你當真要把我轉送給四公主?」

    琅琊韻漠然地回答,「如果女皇同意的話,這件事就算成了定局。」

    「踐踏一個深愛著你的男人的真心,你不會心疼嗎?你一點也不在乎嗎?」他咬牙質問著。

    「打從我買下你的那一刻開始,就從來沒有瞞騙過你,你早就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不是嗎?」

    她回視著他痛苦的眸子,近乎殘酷的繼續道:「此時,在我的心中,沒有什麼比奪權更重要的事了,要入主東宮成為儲君,全看我接下來要怎麼走!所以,我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走錯一步路,否則,我將永遠和我所要的東西擦身而過。」

    「你所要的東西,除了儲君之位以外……再也沒有別的了嗎?」

    聞言,琅琊韻突然笑了起來。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我要的是愛情嗎?」

    血色霎時從唐少逸的臉上褪去,他頹然地鬆開緊抓她的手。

    「少逸,你是瞭解我的,你該知道對我而言,惟有奪得最至高無上的地位,才能夠使我滿足,我要用我這雙手掌握整個琅琊國!」

    琅琊韻捧住他俊逸,卻無絲毫血色的臉龐,低喃著,「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沒有你,我的計畫是無法完成的。」

    唐少逸用力的閉了閉雙眼,啞聲道:「你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一個可以供你驅使、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

    對琅琊韻而言,只要是夠出色、夠聽話的男人,都可以為她完成她的野心,並不是非要他不可。

    「不要這麼說,少逸。」

    她啄吻著他失去血色的唇,試圖緩和他的情緒。

    「我曾說過,你不是一個工具,不要妄自菲薄,我不愛看你這樣。」她皺起眉心。

    他銳利的視線緊盯著她絕美的容顏,目光灼灼。

    「如果我不是你的工具,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向你要求報酬?」

    琅琊韻有些吃驚的看著他。

    這是向來淡泊名利的唐少逸第一次向她索取代價,教她如何能不吃驚?

    不過,如果能夠用一些代價換取他的心甘情願,那倒也是件十分划算的事。

    「你要什麼?銀子?金子?還是一幢宅邸?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她無所謂地說。

    「我要你。」

    「什麼?」琅琊韻陡地一怔。

    「我要你,在四公主還無權擁有我之前,我要全部的你。」

    「你不是已經擁有我了嗎?」她不解,「除了你以外,我不曾讓其它男人碰過,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不夠!我要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心。」

    他的眼中,閃爍著無法錯辨的堅決神色,「如果你不肯給,我將不再任由你擺佈。」

    琅琊韻握緊手中的手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向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沉下絕美的容顏,冷冷的開口,「你要我聽命於你,對你惟命是從嗎?」

    她是個公主,如何能忍受這樣的屈辱?

    唐少逸緩緩地搖頭,「我只要你用你的心來愛我而已。」

    琅琊韻咬著下唇,無法明白他所要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根本就不知道『愛』是什麼,要我如何給你?」

    在宮廷中,所有的婚事全都是利益的結合,她母親如此,她的兩個姐姐亦是如此,她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愛情」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我會教你的。」他將苦惱且嬌弱地惹人憐的琅琊韻擁進懷裡,「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用你的心來感覺我,這樣就夠了。」

    琅琊韻任由自己倚在他的胸懷中,疲憊的闔上雙眼。

    「好吧!就如你所願。」

    =====

    沒想到,果然是如了唐少逸的願。

    隔日清晨,他命人打點好行李運上馬車後,便將她從睡夢中吻醒。

    「醒醒,韻兒。」

    他啄吻著她沉睡的絕美容顏,非要將她挖起來不可。

    酥酥麻麻的索吻讓琅琊韻再也無法安枕,她睜開眼睛怒瞪著眼前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

    「你最好有非要吵醒我不可的理由。」她冷冷的說。

    昨天徹夜的纏綿讓她接近四更天才朦朧入睡,卻沒想到,還不到五更天就又被他吵醒,睡眠不足讓她的脾氣怎麼也好不起來。

    「是上路的時候了。」

    「上路?」頓時睡意全消!「我們要上哪兒去?」

    唐少逸凝視著她驚詫的眸子,柔聲道:「我要帶你出宮。」

    「出宮?」她氣沖沖地跳下繡榻,「我們之間的約定裡並沒有這一條!唐少逸,我絕對不會跟你走的!」

    「不行,」他的神情仍是一貫的溫文儒雅,但是,他的眼眸中卻閃動著無法改變的堅持。「我說過我要全部的你,你也答應過的。」

    「我人在這裡,就在你的面前,你還要我怎麼樣?」

    他緊摟住她的腰,像是要將她完整的擒在掌心裡。「你的人在這裡,但是,你的心不在你的身體裡。」

    「那到底有什麼不同呢?你只是在玩文字遊戲!」她生氣地道。

    「我太瞭解你了,韻兒,只要在皇城內一天,你的心中就永遠不會有我的存在,你的眼睛、你所有的心神,就會全繫在宮闈的爭鬥上。」

    語畢,他就打橫抱起她走出別業,不由分說的將她塞進馬車裡,完全不顧她的掙扎。

    「除了別業以外,沒有女皇的允許,我不能私自出宮啊!還有,和你出宮的這段期間內若有突發狀況,我怎麼來得及應付?」更別提工部那兒的諸多事務了。

    「你有一個精通易容術的手下,不是嗎?」

    「你是說……龍五?」

    她倒抽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她沒想到他竟然能夠識破龍五特異的獨門功夫!「你知道她會易容?」

    「我對於看人的眼力,還有那麼一點把握。」他笑著吻吻她,「所有的事我都已經打點妥當,龍九也會跟著我們為你護駕,所以,你不需要擔心安危。」

    「等等……」琅琊韻拉住正要到前頭吩咐車伕上路的唐少逸,不放心的追問,「就算龍五的易容術可以瞞過眾人的耳目,但她也不能代我決定工部的事務啊!」

    「我忘了告訴你——當我們離開北陵城後三日,假的三公主就會突染重病,而且嚴重到無法起身,直到真的公主回宮為止。」

    「那你呢?你是樂官,是女皇最寵愛的第一樂師,倘若女皇召你入宮獻奏怎麼辦?就算龍五能分身去假扮你,也無法如你一般彈得一手好琴啊!更別提我那些為你癡迷得無法自拔的姐妹們了……」

    唐少逸忍不住笑了,他的韻兒總是考慮得如此周詳。

    「那就讓第一樂師為韻公主相思成疾吧!」

    「少逸──」她懊惱的換道。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說笑!

    「你能生病,難道我就不能嗎?女皇命我作七首新曲,好在她四十大壽那一日獻奏,為了苦思新曲,積勞成疾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不是嗎?」

    她捉著他的衣襟一疊聲的問:「要是女皇派人來慰問呢?要是我那些姐妹非要見你不可呢?你就這麼胸有成竹,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我會讓府裡的人先行擋駕,若是擋不住,龍五也會想辦法應付的。萬一宮中有什麼龍五無法應付的事,她會用飛鴿傳書與龍九聯繫,好讓我們來得及隨機應變。」他伸出手指撫平她微蹙的黛眉,柔聲道:「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凝望著眼前溫存的俊容,她緩緩地搖搖頭。

    「不……沒有了。」

    「那我們出發吧!」

    他轉過頭去吩咐車伕上路,然後上了車,將她摟進懷裡。「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感覺我,和我所帶給你的一切,這樣就夠了。」

    琅琊韻訝異的看著他太過從容的表情,頓時有種上當的感覺。

    她所認識的唐少逸是沉靜寡言的,深邃的眼瞳中總是鎖著層層的憂鬱,強自壓抑著如火般的熾戀,而今卻有條不紊的指揮若定,心思沉著且縝密,像是什麼事也難不倒他。

    這就是她所沒見過的唐少逸嗎?

    他還有多少個面貌是她所陌生的?

    見琅琊韻定定的看著自己,唐少逸微微挑起眉。

    「怎麼了,韻兒?」

    「你不像你了,少逸。」

    她撫著他俊美的輪廓,心中的感覺複雜難解,她分不清楚自己是欣喜於他的睿智,還是該對他的機敏有所防備。

    「我還是我,我沒有變,」他的額輕輕地抵住她的額頭,與她帶著迷惑神色的似水明眸眼對眼的相視著,「韻兒,不要對我心存芥蒂、不要提防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想要擁有你。」

    他只是一個為愛情所苦的平凡男人而已。

    「即使我這麼冷血、這麼無情,甚至不惜將你當戰棋使用,你也想要我嗎?」她銳利的反問著。

    他閉了閉眼睛,這個問題顯然刺痛了他,但他仍然幽幽的回答,「……是的。」

    她歎息了。「何苦呢?」

    苦苦戀著如她這般沒有心的女人,如此無望的愛情,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棄,讓自己好過一點呢?

    他深深的看著她,「人的一生所求的不過就是一個真心所愛的伴侶,我已經尋到了,何來苦之?許多人尋覓一生,或許都還遇不到衷心所求的另一半,相較之下,我是何其幸運。」

    琅琊韻不禁失笑。

    「你怎麼能確定我就是你要的那一個?」如果他們兩人真是彼此所欠缺的另一個半圓,為何她仍然無法對他動心?

    「我知道,」他微笑了,「在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唐少逸的篤定卻無法說服琅琊韻。

    琅琊韻緩緩地搖頭,「少逸,人的一生並不盡然如你所說的,只是為了尋覓契合自己的另一半,對我而言,我所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權位,那才是我要的,愛情對我而言,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點綴而已。」

    唐少逸語重心長的道:「那麼,你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地位之後呢?你達到了目標之後,未來還有什麼值得你去追尋的?當你坐擁一切,百官向你臣服,面對一張張高唱『吾皇萬歲』的虛假面孔,難道你不會感到孤寂,難道你不會有高處不勝寒的感慨嗎?」

    被他逼問急了,琅琊韻索性別開俏顏,不悅的冷斥,「你不懂!」

    「我懂。」他扳回她微微動怒的小臉,低語著,「韻兒,如果我不懂你,我還能懂什麼?」

    他的話令她有片刻的屏息,但是,她倨傲得不肯承認。

    「我們的身份差距太過懸殊,你要不起我的。」

    當她說完這句話,看見唐少逸受傷的眼神時,琅琊韻簡直懊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不是有意要傷他的!但是,話已出口,就再也無法收回,貴為公主的她又拉不下臉來道歉,只好咬著下唇不發一語。

    馬車內有著片刻的岑寂,氣氛難堪的僵持著。

    許久,唐少逸苦澀地一笑,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我要不起你,所以,我才更珍惜這段得來不易的時間,因為,只有在這段時間裡,我可以欺騙自己——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就算日後他無法再擁有她,至少他還有這段回憶可以讓他回味一生一世。

    她環住他的頸項,在他的唇畔輕聲呢喃,「少逸,把愛情投注在我身上你會很苦的,你該得到另一個女人全心的愛戀,而不是我施捨般的憐憫。」

    「沒有人能取代你,韻兒,我甘願如此。」他吻住她的櫻唇,義無反顧的像只撲火的飛蛾。

    唐少逸的吻,既沉重又苦澀,彷彿天邊的陰霾,沉甸甸地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天邊響起了一聲悶雷,一顆顆的液狀水晶滴落了下來,叮叮咚咚的敲擊在車頂上,片刻後,敲擊的頻率越來越高,並且緊湊得沒有絲毫空隙。

    下雨了……

    =====

    下了一場大雨,郊道上濕滑泥濘,馬車再也無法前行,在唐少逸的吩咐下,馬車往另一頭駛去,約莫兩刻鐘後,在一幢農莊前停了下來。

    「這是什麼地方?」琅琊韻掀開簾子,從窗口看了出去。

    唐少逸笑著步下馬車,「是我小時候曾經住過的農莊。」

    「哦?」她好奇地看著這幢莊園,「你幼年時就住在這兒嗎?」

    「我娘過世前將我交託給姨丈與姨娘,所以,在這兒住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他的眸子因為回憶而朦朧了。

    「他們待你好嗎?」她低問。

    唐少逸微微一笑,「他們待我如己出,也是我目前僅存的家人,我的琴藝便是我姨娘啟蒙的。」

    「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見見你的親人了。」琅琊韻說著,提起羅裙便要下車,但他卻阻止了她。

    「怎麼了?」她不解的揚起柳眉。

    他打橫抱起了她,笑道:「地上泥濘,怕弄髒了你的繡鞋,我抱你進去。」

    琅琊韻愉悅的嫣然一笑,「你倒是想得周全。」

    唐少逸抱著她走進敞開的大門,穿過放著農具的天井,直到玄關處才放琅琊韻下地。還沒站穩,耳邊便聽見一個清脆的女聲遲疑的喚道:「少逸表哥?你是……少逸表哥!

    唐少逸露出一抹懷念的笑意,立刻認出眼前的少女。

    「好久不見了,瑜妹。」

    琅琊韻定睛瞧向那名女子。那是一個面貌姣好,身段纖細的姑娘,穿著一襲淺藍色的粗布衣服,長長的黑髮編成一條髮辮垂在左肩上,看起來完全是一副農家少女的俐落樣兒。

    「我看著就像你,果然被我猜對了!」她欣喜地朝屋內大喊,「娘、娘!快出來呀!看看誰來了!」

    自屋內走出一名中年美婦人,當她看見唐少逸時,不由得熱淚盈眶。

    「少逸?你……你都這麼大了!」她拉著唐少逸,熱切的審視著他,「這些年過得可好?」

    「我很好,讓蘭姨掛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蘭姨不斷地點頭,不意竟看見站在一旁的琅琊韻後,怔忡地問:「這位是……」

    「她是……」

    公主出宮是不能聲張的,唐少逸正猶疑著該如何介紹琅琊韻時,只見她落落大方地開口。

    「叫我韻兒便成了,少逸都是這般喚我的。」

    「原來是韻姑娘,快請進!我是少逸的姨娘,這娃兒是我的小女兒,叫之瑜。」蘭姨熱心的招呼他們進屋,同時對琅琊韻介紹著。

    之瑜同時端上兩杯茶,而後退到一旁以探究的目光仔細審視著琅琊韻。

    「娘,我去喚姐姐出來,她一定是採完蓮子之後,就到房裡彈琴了。」之瑜看著唐少逸笑道:「表哥一定也很想見見姐姐吧?」

    唐少逸微微一頷首,「當然。不過,怎麼沒瞧見姨父?」

    「爹上山採藥去了,晚膳前就會回來的——表哥會留下來用膳吧?」她的眼中寫滿了期盼。

    「如果姨娘允許的話。」唐少逸溫文含蓄的笑著。

    蘭姨開懷的笑了,「那是當然哪!這兒就像你家一樣,不論你什麼時候來,姨娘絕對不會不給你飯吃的。對了!我去院裡抓隻雞,弄些時令野菜,你們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晚膳的時候咱們再好好的聊一聊。」

    「哇!太好了,我去告訴姐姐!」之瑜像只翩然飛舞的蝴蝶般開心的往屋內跑去。

    「有勞蘭姨了。」

    她擺擺手。「別客氣!」

    蘭姨離開後,唐少逸轉過頭來,關切的凝視著琅琊韻,問道:「累嗎?」

    琅琊韻淺淺一笑,「因為甚少乘坐這麼久的馬車,山路又顛簸得讓我的腰有些酸疼,不過,滋味倒是挺新鮮的。」

    「這兒嗎?」唐少逸微蹙起眉宇,手掌移到她的腰側,輕輕的按摩著。

    「嗯……」她舒服的倚著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仰起小臉瞧他,慧黠的問:「少逸,你帶我到這兒來是有預謀的嗎?」

    唐少逸挑起眉,「為什麼這麼問?」

    「這段時間是專屬於你的,所以,你定然不會浪費一分一秒。」她推測著。

    「是,我是有預謀的。」唐少逸深深地看著她,「我想讓我的親人見見你,但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以我心愛女人的身份。」

    「這就是你帶我出宮的目的?」

    他輕摟她入懷,緩緩的搖頭,「不,我還想找一個答案。」

    「告訴我是什麼?」她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他為難且猶豫地看著她,「韻兒……我不能說。」

    「你又要讓我自己去感覺了,是不是?」她歎息著,「好吧!如你所願。」

    唐少逸用力摟緊了她,低低的笑了,她這般無奈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瞧見,簡直是可愛極了。

    「表哥……啊!」之瑜一走進客廳,便看見兩人相擁的情景,不禁嚇了一跳,立刻漲紅臉,而她身後的紫衣姑娘原本含笑的容顏微微的垮了下來,燦亮的眼眸也頓時變得黯淡了。

    當琅琊韻回過頭來對上紫衣姑娘的視線時,她看見了她眼中淒楚與怨懟。

    那是深愛著一個人時才會顯現的表情——妒嫉。

    「蓮妹,許久不見了,這些年來可好嗎?」

    唐少逸的問候打破了些微尷尬的場面,之蓮很快地又綻出一抹微笑,柔聲道:「我很好,只是……只是……」說到這兒,她的雙頰不禁浮起兩朵紅雲,顯得格外嬌媚可人。

    之瑜搶著接口道:「只是心中很掛念少逸表哥,是不是?姐姐。」

    「之瑜,你……」心事被妹妹給道破,之蓮不禁又羞又窘。

    「本來就是嘛!有什麼不能說的,哦?」之瑜的那聲「哦?」是故意對著唐少逸說的。

    唐少逸笑了笑,「我也很記掛你們,所以便想趁著這次回來的機會與大家聚聚,見姨娘依然健康如昔,你們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我總算放了心。」

    聽見唐少逸這麼說,之蓮張口欲言,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她轉向琅琊韻,主動道:「我名喚之蓮,是之瑜的姐姐,想必你就是韻姑娘了?」

    「是的。」她的名字一定是之瑜對她提起的,這表示什麼?嗯!頗值得玩味喔!

    避開琅琊韻瞭然的眼光,之蓮刻意調開話題,「離晚膳還有些許時間,韻姑娘、表哥,請先到房裡休息一會兒吧!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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