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了「霉神」道 第五章
    晚上八點鐘整,達藝廣告公司的各個部門依然燈火通明。辦公室裡的每個人急急忙忙跑過來奔過去,火燒屁股似的猴急。

    鍾鈴鈺、曹亞綺、塗磊鋒三人,也是深陷其中的一員。

    尤以鍾鈴鈺和塗磊鋒所屬的企劃部門,忙得最不可開交。塗磊鋒親自坐陣全場發號司令,足見事情的急迫性與重要性。

    在廣告界裡,達藝廣告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排名,和頭號敵手亞星廣告公司,在排名的席位上,時時互有領先。

    這次兩方為了爭取同一家客戶,再次上演一場冠、亞軍的爭奪戰。獲勝的一方,除了金錢上的獲益,更重要的是穩坐廣告界的「龍頭寶座」。

    此次的客戶,在電信界享富盛名,電視上的廣告強打不斷,口碑與素質是有目共睹的,手機的銷售量也屢創新高。各方無不摩拳擦掌的想捕獲這條大魚,哪家能提出好的廣告企劃案,獲得對方青睞,對彼此而言絕對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經過一番百家爭鳴、干戈相見後,達藝及亞星兩家廣告公司從中脫穎而出,取得最後的PK權。

    所謂的PK權,即是雙方除了原先人圍的廣告企劃案外,還需再提出另一個廣告企劃案。為維持比賽的公平性,雙方原先的企劃案將不列入評分的標準,只以最後提出的企劃案一決勝敗。

    獲得PK權的公司,雙方需在三天之內,完成另一項企劃案。不僅僅是書面上的資料,demo的內容更重要。簡單地說,就是拍成一支廣告,不論是廣告主要的訴求對像、想傳達的訊息、場景的編排、對話的撰寫、氣氛的營造、整體的質感……等,皆在評分的重點內。演員挑選更具舉足輕重的要項,演員將片中角色拿捏得恰到好處、絲絲人扣,在廣告正式播映前,客戶也有可能捨紅牌明星,而破例起用演藝新人。不過,這得等企劃案最後獎落誰家才能確定。握有最終決定權的,理所當然為客戶所有。

    就這樣,在PK權公佈後,取得入圍的達藝及亞星兩家廣告公司,開始進入三天的瘋狂倒數。兩方人馬可說是精銳盡出,將所有可用的人力、物力發揮到最淋漓盡致的境地。

    今天已經是倒數的最後一天,明天就是鹿死誰手的決戰關鍵。達藝廣告公司一點也不敢鬆懈,仍舊上緊發條,公司的每一位員工,責無旁貸的留下來加班。

    身為企劃部經理的塗磊鋒,承接上任後的首次重責大任,總經理將整個案子交付給他全權處理。他深深明白這是公司給他的考驗,也將是判定他價值幾兩重的關鍵。英雄或狗熊只在一線之間,而自尊心極強的他,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失敗的餘地。所以他格外重視每一環節,企劃的每一部份他皆親自參與、督導,絕不馬虎。

    塗經理,你看這對白修改得還可以嗎?」從第一天改到第三天,對白早巳不知更動過幾次,不給過就是不給過。

    快速地瀏覽過後,劃線的劃線、打圈的打圈。「我說過了,我們訴求的對象是情侶,對白要給人一種浪漫的感覺!」廣告都快要開拍,對白還搞不定,迫不得已下最後通牒。

    塗經理,拜託你別這樣,這兩天我已經改了不下百次,偏偏無論如何改就是不合你的意,我看你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吧!」當事者也不得不舉白旗投降。

    「算了。大家繼續準備拍攝的必要工作,我離開一下就回來。」抽走稿子,塗磊鋒離開攝影棚往企劃部而去。

    他就不相信這麼人才濟濟的公司,會寫不出他要表達的意涵。真的是太過荒唐!

    塗磊鋒一刮進企劃部辦公室,每個人宛如驚弓之鳥。他無視眾人的神情,一張臉孔掃過一張臉孔。最後有了焦距,落在某定點上頭。

    他筆直朝定點而去;「鍾小姐,麻煩你修改一下這份對白,我想廣告所要傳達的主題及訴求對像你皆一清二楚,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一種浪漫的感覺。」

    上司被交派重任,身為直系下屬的他們,感同身受肩上施加的壓力。故企劃案的內容無不比其它部門來的瞭若指掌。

    「我?」塗磊鋒的一番話,當場嚇傻鍾鈴鈺。廣告案的許多事情她是清楚明白沒錯,可是他叫她寫對白,她有沒有聽錯?

    「對!就是你。請在十分鐘內完成。」又一陣風的刮了出去,像極颱風過境。

    「喂!喂!」她的叫喊依然無力回天。他在說天方夜譚嗎?十分鐘!叫她去自殺還比較快。真的是什麼跟什麼!

    兩天來的對白反覆修改,她是時有所聞,也不知他到底是哪不滿意,總是挑三揀四的那不行、這不行;她真是料不到最後會有落到她手裡的一天。

    由於剛進公司不久,自身的經驗又不足,故一開始她都是以助理的身份連工作邊學習。寫稿的工作對身為企劃部的一員而言,是一項必備的能力更是條件,她絕對擁有這項條件,但磨練不多的她,對自身的能力抱待著懷疑的態度,一直不敢有所顯露。現下,她真的是趕鴨子上架,不往前走都不行!

    好,既然如此,就姑且一試吧!反正對白已被退多次,也不差退她這一次,不如抱著被退的必死決心好了。十分鐘要她完成,根本是強人所難,寫得不好也不能怪她!

    想開後的她,拿出企劃書的文件,再次仔仔細細地研讀一遍。看完後,十分鐘早己消逝,幸好研讀完企劃書的她,心中已有腹案,趁著塗磊鋒尚未來要稿前,趕快將腦海中源源不絕的思緒,動手記錄下來。她大膽捨棄原先的對白結構,洋洋灑灑順著己意,一字一字的刻下去。

    她很專注地寫著,完全沉靜在自我編織的場景裡,時光不知不覺在指縫間流逝。

    「稿子寫好沒?」鍾鈴鈺正落下最後一個宇,塗磊鋒適時地進來要稿。

    「嗯!好了。」沒有再一次從頭瀏覽的機會,她將稿子拿給他。趁著他看稿的時間,她起身舒展四肢,甩動僵硬已久的脖頸。望了望時鐘,她竟然整整用去半個小時的時間。

    對一個廣告而言,對白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如何在短短的三十秒內,完整地將意念表達給觀眾,不只考驗創作者的表達力,也考驗觀眾的感受力。

    鍾鈴鈺花了二十分鐘完成的處女作,真正稱得上是對白的僅僅只有四句,大多數的時刻,她都花在描繪男女主角的肢體語言、眼神的傳遞,及搭配場景的氣氛。

    寫完後的她,心情是很暢快的,難得腦袋和手配合的這麼和諧,一個轉得快一個動得快,令她的思緒迴盪於澎湃洶湧中,下筆的手不曾停過。就算最後的結果是被削,她還是覺得這是一次值得紀念的經驗!

    辦公室的同仁各個嚴陣以待,完全作好被罵的心理準備。不是他看不起鍾鈴鈺,經過這兩天水深火熱的體驗,他們認清了一件事情

    他們企劃部的塗經理是個要求完美的人。不僅嚴以律己更嚴以待人,所以請不要說他們沒有同事愛。

    塗磊鋒全神貫注地看著稿子,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終於他合上稿子,目光精準地鎖定住鍾鈴鈺,被推上刑台的她,無期徒刑或無罪開釋全憑他的一句話。

    「寫得很好!辛苦你了!」跌破眾人眼鏡,塗磊鋒不但沒生氣,反而還誇獎了鍾鈴鈺。

    「真的嗎?」鍾鈴鈺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是她的初試啼聲,得到的竟然是讚美的聲音。

    「嗯!」塗磊鋒雙手拍掌藉以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好了,大家聽著,現在最頭疼的對白問題已經解決,請大家轉移陣地到攝影棚,我們辛苦的結果即將真實地呈現眼前。」

    一連串的歡呼聲此起彼落,眾人相偕吆喝著朝攝影棚而去。

    「小金,真有你的!」

    「小金,果然是『黑瓶子裝醬酒』看不出來。」

    企劃部同仁左一句稱讚、右一句恭維,褒得鍾鈴鈺不好意思起來。「沒的事,是我誤打誤撞,運氣好罷了。」

    到現在,她仍感覺一切宛如在夢中,有種不切實際的感受。稿子會受到塗磊鋒的肯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一瞬間她好像變成了英雄!

    呵呵,鍾鈴鈺一個人呆呆地傻笑起來。原來她還是很有天份的,她終於可以從自卑的陰影中脫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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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現場,公司的同仁將攝影棚擠得水洩不通。每個人都不願錯過,要親眼目睹ending的那刻。

    「這段燈光稍微打得暗一點,黃昏的意象才顯現得出來。」盯著攝影機,命令再次降落。

    即使最棘手的對白問題已解決,塗磊鋒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廣告方面的拍攝品質是最後能否成功的關鍵因素。一個廣告的企劃案再好,拍攝的質感不佳,整體的感覺除了被扣分外,更有可能活生生地扼殺一個好的提案。

    鍾鈴鈺看著徐磊鋒滿場飛奔的身影,第一次發現到他並非徒有虛名,而是貨真價實的真材實料!立場對調換作是她,六神無主還不打緊,嚴重點還可能把有建樹的好企劃弄成沒建樹。心中對他的偏見稍稍改觀,不過她依然堅持——他是她的楣神!

    "卡!」頓時整個攝影棚籠罩在鼓掌聲、歡喝聲、口哨聲之中。

    「0K,辛苦各位了,接下來是最後的配樂、剪接及一些後續製作的動作,成果將在明天呈現出來。這幾天辛苦大家了,今晚回家補個好眠,明天一同迎接屬於我們的勝利!」

    一陣心戰喊話完,大家魚貫地做鳥獸散而出。他們已鞠躬盡瘁,剩下的後製作業,只能交給領域內的專業人土去負責。

    「小金走啦!回家了。」曹亞綺不知何時走到鍾鈴鈺身旁。「厚,總算是大功告成。」她也早巳累攤,目前唯一的願望是好好地和周公廝殺一回合。

    鍾鈴鈺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跟隨著塗磊鋒的腳步。她開始有點打從心底佩服他。

    「怎麼?捨不得愛人太勞累?別擔心,再折騰也折騰不了多久。」曹亞綺好心地安慰鍾鈴鈺,要她放一百個心。

    沒證據的事可以否認到底,但眼見為憑的事,多解釋只會多錯。為省麻煩,鍾鈴鈺並未對那天曹亞綺看到塗磊鋒送她回家一事多作解釋。曹亞綺深信不移自己的「親眼所見」,她還是省些口水好了。

    何況她最受不了的是曹亞綺三不五時老逼問她,-那天為什麼會和塗磊鋒湊在一起,他又為什麼送她回家等她不願回答的問題。這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並非一時說得清,再牽扯起高明,更是一長串的故事。    .

    她機靈地採取不理會、不辯駁的二不政策,無論曹亞綺問啥,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搞到最後,曹亞綺的自以為是愈來愈嚴重,她甚至懷疑她和塗磊鋒的關係已非清白。

    「回家吧!』』謹守二不政策的鍾鈴鈺,閃避地跳開話題。

    「你真的很不夠朋友,什麼都不肯講。」連續幾天下來,曹亞綺也被惹毛,耐性全被磨光。是鍾鈴鈺不顧朋友情誼在先,到時可別怪她也翻臉不認人。

    「走啦。」

    一路拖著曹亞綺回家,要吵架回家吵,她可不希望再有人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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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說不說!」一回到家,曹亞綺發出最後通牒,再不說到時不要怨她不夠朋友。

    「我……」鍾鈴鈺毫無頭緒的不知從何說起。

    「你不知道怎麼說是嗎?還是我問,你答?」曹亞綺一眼就識破鍾鈴鈺的無措。

    鍾鈴鈺點點頭,隨及想想不對,趕緊左右來回的搖搖頭。若讓曹亞綺問,不明就裡的她,事情只怕會愈想愈偏。她還是原原本本地和盤托出,較為上上之策。

    「到底是要還是不要?」曹大小姐的火氣也燃燒旺盛起來.

    「我說啦。」滿嘴不甘不願的口氣。

    「好!』』在沙發上找個舒服的姿態,好好地洗耳恭聽。

    鍾鈴鈺坐在曹亞綺的正對面,先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再端正坐姿,一副開誠佈公樣。

    「一切其實是很簡單的,那天我和某人相約吃晚餐,某人卻遲遲不來,我心情不好,塗磊鋒又不知從哪冒出來。後來我們就一起吃晚餐,他看我滿腹鬱悶樣,便陪我借酒澆愁。我的酒量不好你也知道,硬逞強的結果又是醉得一塌糊塗。不過在我仍有最後一絲意識前,我還叮囑過他要送我回家,誰知隔天一覺醒來,世界全變了樣,後來才搞懂那是他家。醒來時早己過了十二點,要上班也來不及,所以我就很寬宏大量的放自己一天假。在他家再待了一下下,我便要他送我回家,怎知卻剛好遇上你。」吸一口大氣。「大略的經過就是如此。」

    講得她口乾舌燥,再度喝了一口水。她覺得她已經有些累了,因為話說得太多。

    曹亞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鍾鈴鈺,評估著她話裡的可行性。鍾鈴鈺的一番說詞,仍有太多不清不楚的地方,漏洞多、疑點也多。不過她敢斷定,鍾鈴鈺絕對沒扯謊。多年損友不是交假的,鍾鈴鈺的肚子裡有幾條回蟲,她說不個精準也能料個大概。

    「有疑問請儘管提出沒關係。」大略的雛型已呈現眼前,針對小地方詢問,對認為講話很費勁的鍾鈴鈺而言,是種不錯的方式。

    「某人是誰?」曹亞綺也老實不客氣地發問。

    「這個某人對於你應該不重要,況且他只算得上是個配角。下一題。」鍾鈴鈺四兩撥千金的唬弄過去,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曹大小姐一向沒興趣。

    果然。她又另追問:「塗磊鋒為什麼會忽然出現?」

    正在為逃過問題暗自慶幸的鍾鈴鈺,被曹亞綺的下一記回馬槍剌到,毫無防備地中槍落馬。

    現在就算是要她發毒誓所言屬實,眉頭都不會皺個摺。這個問題可著實問倒她,她也不知道塗磊鋒為什麼會突然出現。當時的她正逢心情低潮,哪管得了那麼多,被曹亞綺一問,終於找出蹊蹺。她真的沒想過他為什麼會出現,她也忘了問他,真夠糟糕的!

    「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我沒問他。」說實話總不會有事吧?

    沒關係,再來!「你醒來時為什麼會在他家?」

    鍾鈴鈺將塗磊鋒說明給她的理由,再一次的轉述給曹亞綺。這下換她有疑問:「你那天為什麼不在家?」塗磊鋒說他按了很久的電鈴都沒人回應,代表無人在家,那麼晚了,曹亞綺不在家,跑哪逍遙去?原來她也暗槓了秘密不告訴她!

    「我和小張去PUB狂歡,到凌晨三、四點才回家。」曹亞綺覺得沒啥大不了,和異性朋友出去玩是很正常的。反倒是少有異性緣的鍾鈴鈺,和自己口中的楣神糾纏不清,是異常中的異常。

    她明白鍾鈴鈺的脾性,鄙夷速食愛情,只求一生一次的刻骨銘心。如果鍾鈴鈺不喜歡塗磊鋒,絕不可能跟他有這麼多糾葛,難不成鍾鈴鈺真的愛上了塗磊鋒?

    推論的結果一出,曹亞綺自己倒先嚇到!

    「喔。」其實她會淪落到塗磊鋒家,有一大半是曹亞綺害的。

    「那你睡在哪裡?」

    鍾鈴鈺覺得好奇怪,曹亞綺為什麼一直問她曾問過塗磊鋒的問題。

    「他的床。不過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怕曹亞綺誤會,趕忙地補上一句。她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暖昧的成份依然濃厚。

    「OK!我沒問題了。」

    「什麼?」劇情突然急轉直下,轉得鍾鈴鈺措手不及,她有沒有聽錯?沒問題,真的沒問題才有鬼。「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次。」怕是她聽錯,趕緊再確認一次。

    「我說,我、沒、問、題、了。」曹亞綺逐字逐字的放送。

    這下換鍾鈴鈺愣在當場,她原以為會被拷問個大半夜,怎知才短短的三十分鐘,酷刑速戰速決的落幕。如果不是曹亞綺的腦袋瓜忽地秀逗,那就一定是她在作夢。

    二話不說捏了腮幫一下,「哎喲!好痛!」會痛就表示她不是在作夢,雖然她仍摸不著頭緒,事態何故來個大逆轉,不過以現在的情勢而言,她至少是捱過眼前的這一關。

    誠如鍾鈴鈺所想,曹亞綺的肚子裡仍塞著滿坑滿谷的疑問待釐清,不過在她推論出鍾鈴鈺喜歡塗磊鋒後,一切的答案變得不再重要。曹亞綺明白鍾鈴鈺看待感情的態度,不只死心眼更執著固執。鍾鈴鈺不只玩不起感情遊戲,更因為她沒這個本錢,哪天如果她不幸遇上一個愛情騙子,下場會有多淒慘,曹亞綺可不敢想。

    既然鍾鈴鈺愛上塗磊鋒,硬叫她回身抽手怕是難如登天,為避免鍾鈴鈺著了塗磊鋒的感情道,她有必要私底下單獨的會一會他。以她多年的愛情經驗,她絕對評判得出,塗磊鋒是遊戲人間或正人君子。是位君子那就罷了,她會祝福他們有一個美好的未來;若是騙子,可別怪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要回房間了。」既已安然度過危機,適時的撤兵是有必要的。

    曹亞綺沒有叫住鍾鈴鈺,她需要好好地思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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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上的女主角接起陣陣樂音的手機,「你在哪裡?」不用客套寒暄,明白洩漏出來電者的關係匪淺。

    「在你心裡。」男主角輕輕地說。

    畫面出現分割,左邊為女主角,右邊為男主角。他們各自的背景顏色突顯出所處的國度不同。女主角為白畫,男主角為深夜。

    畫面慢慢拉遠,模糊掉男女主角的界線,將畫面重新融合一起,調和成灰白色彩。之後在灰白中,浮映出幾個字:

    X X電信,將天涯的距離,縮小成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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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片一播完,燈光瞬間亮起。

    「這是我們達藝廣告公司此次的作品,它主要的訴求對像為情侶,強調以浪漫的拍攝手法,從中烘托出我們的主旨。」塗磊鋒站在螢幕旁,為影片補述解說。

    身為此次的負責人,他是講解的不二人選。講解人的表達能力,也是決定勝敗的關鍵之一。既然他是講解人,他就一定要獲勝!

    塗磊鋒有著不能敗的壓力,這是攸關他名譽的一戰!

    「我們謝謝塗先生的講解。現在兩個作品都已完成展示,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裁決出獲勝的作品,請兩家公司稍安勿躁的靜候佳音。」

    "塗經理,晚上要不要去好好地放鬆一下?」心中的大石落了地,陪同前來的同仁計劃下班後,徹底放縱緊繃已久的身與心。這幾天他們可是晝夜不分,天天睡不到三小時,現在工作完成總該適時地犒賞,才對得起辛勞已久的自己。

    「好啊!有何不可?』』塗磊鋒也爽快地一口答應。他著實也累壞了,幸好這只是不定時的,要是每天這樣操他也承受不起。

    晚上的狂歡節目,很快地拉起序幕。

    公司裡九成的員工盡皆出席,整個舞廳滿滿幾乎是他們的人,怎麼跳怎麼轉,碰到的永遠是自己人。

    PUB的特色不外乎——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蔓延全場的二手煙,永遠不夠喝的酒。

    鍾鈴鈺懶洋洋地坐在吧檯前,呆望著在舞池中扭腰擺臀的自家人。眼見個個舞技高超,電動馬達搖個不停,她終於明白原來大家都是雙面人。有眼無珠的她處處看走眼。

    好比同是企劃部外號甜甜的女生,看起來一副鄰家女孩樣,散發出乎易近人的訊息,可是誰能相信,現在的甜甜是舞池中搖擺得最狂野的,一舉手一投足既嫵媚又性感。鍾鈴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再來是公關部的小張,平日斯斯文文的打扮,配戴上一副金框邊跟鏡,整個人看來溫文儒雅。可瞧瞧現在的他,整個身體蠕動得比鰻魚還滑溜,拿下眼鏡的他,眼神佈滿狂野。

    最教鍾鈴鎮鈺為奇觀的,是她口中的楣神——塗磊鋒。

    塗磊鋒給她的印象,從一開始的玩世不恭,到後來明白他胸中是有幾分墨水的,現在他又以一身神乎奇技的舞技瘋迷全場。一堆人團團將他圍住,以他為中心的放射點,無限地擴大再擴大。

    「哼!」鍾鈴鈺嗤一聲充滿無限鄙夷,塗磊鋒年紀也一大把了,沒事還愛賣弄風騷。

    這完全是鍾鈴鈺個人的偏見,尤其是她避如蛇蠍的塗磊鋒,情況史無前例的更為嚴重。她就是心理不平衡,憑什麼好運都被他一人獨享,長得迷人也就罷了,左擁錢勢右摟權勢,連娛樂的風華也要一奪,怎麼有這麼不要臉又招搖的人!二十八歲雖與「老」尚勾不著邊,但和僅二十二歲的鍾鈴鈺相比之下,不可避免的顯老。她唯一能佔上風的,也只有年齡此項。

    終於熱歌勁舞告一段落,DJ換上較為抒情的慢歌,緩一緩舞池中高昇不下的熱力。

    塗磊鋒暢袂淋漓的流了一身汗,趁著慢歌退到一旁小憩。他往吧檯走去,打算叫酒保給他一杯冰開水,降降全身的熱氣。不期然地,目光撞上一直朝他行注目禮的鍾鈴鈺。

    鍾鈴鈺也沒想到塗磊鋒的視線會對上她,頓時四目相對,她沒有閃,他也沒有閃,彼此凝望的眸中隱隱擦出火花o

    「嗨!不介意借一步說話吧!」曹亞綺拍拍塗磊鋒肩頭,也拍掉鍾鈴鈺和塗磊鋒之間的纏繞。

    「當然。」

    曹亞綺率先領路走著,直直往PUB的門口走去。舞廳內著實太嘈雜,不是個適合講清楚、說明白的場合。

    塗磊鋒尾隨曹亞綺的足跡而去,臨出門口前,他又回眸一瞥,恰巧又瞥見鍾鈴鈺的視線。下一秒收回目光,推門而出。

    呆坐在吧檯的鍾鈴鈺顯得有點落落寡歡。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為什麼看到塗磊鋒和曹亞綺一同離去,使她胸中一股不是滋味直上心頭。適才和塗磊鋒兩次短暫的視線相交,莫名地令她心口一跳,除了沒預料會對上他的目光,最教她難以面對的是,她發現今天整晚,她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塗磊鋒!

    她是不是病了?鍾鈴鈺用手撫撫額頭,想確認自己是否發燒。測試的結論很可惜——沒有!她不甘心地死命找借口,推說一定是自己哪條神經接錯線,或是某人對她施了蠱,她今晚才會超乎常軌的不正常。反正打死都不願承認,她就是在看他!

    鍾鈴鈺不知道曹亞綺為了什麼事找上塗磊鋒,反正只要曹亞綺想找的人,就算沒事她也能平空變出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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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問你一些事情。」曹亞綺找了個較安靜的地方,不迂迴不兜圈的打開天窗說亮話。

    「請說。」

    塗磊鋒嗅著四周的空氣。外面的空氣比之裡面的沉窒多了一股自然舒暢,陣陣夜風吹來,體溫頓時下降好幾度。

    「我想和你談談小金,也就是鍾鈴鈺的事。」

    小金是私底下他們叫鍾鈴鈺的外號,怕塗磊鋒不知所指為誰,她不嫌麻煩的補充。

    「鍾鈴鈺?」

    這下換塗磊鋒驚奇,他料不到曹亞綺找他竟是為了鍾鈴鈺。

    他感受得出來,曹亞綺對他存著一股興味,只是她不說破,他也聰明的裝傻。她不是他有興趣的類型,能少惹一分麻煩,他不會笨得自投羅網。

    「對!我想聽聽你對小金的看法。我知道她曾在你家夜宿一晚,所以請你不要隨便地敷衍我。」

    曹亞綺慎重其事地說,雙瞳死盯著塗磊鋒,哪怕是他每個細微的小動作,也難逃她的法眼。

    悠關好姐妹鍾鈴鈺的未來,兒戲不得。

    「你放心,我真的沒對她怎樣。」他想或許是鍾鈴鈺叫曹亞綺替她來討回公道的。

    「我不管你有沒有對她怎樣,我要的是你對她的看法。"到目前為止,塗磊鋒的表現尚在她好評的基分範圍,但後續才是評分的關鍵重點。

    「她是個時時生氣勃勃、神經粗得比水管還大條的女孩。」有智慧的女孩,在他的暖昧舉止下,早明白他的動機不單純。

    「哈哈!」

    聽到塗磊鋒對鍾鈴鈺的形容,曹亞綺壓抑不住地狂笑。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對小金那麼貼切的形容詞,和她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

    「不過你只說中了三分之二,還有個三分之一你沒說!」

    「三分之一?」

    這下換塗磊鋒發出疑問。

    「最愛擋住她財路的你,不可能透視不出她的超拜金天性吧!」在她的認知範圍,他們之所以會撞在一起,完全是因為錢老爺的從中牽線。

    塗磊鋒搜索腦海中的記憶,從他們的初相遇,他何以對鍾鈴鈺留下深刻印象,好像也是源於「金錢」一詞。

    那是他們邂逅的開始。最令他玩味的是鍾鈴鈺對金錢的死命效忠,他從沒遇過這麼嗜財如命的人!

    「我認同你的看法。」

    集所有資訊而得的結論。

    「不過小金並不認為她拜金有何見不得人的,反而還理直氣壯的天經地義。你領教到的只是鳳毛麟角,我可是集所有大成的匯合。」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嗜好,她也不能批評什麼,因為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頂多以過來人的身份分享經驗。

    「所以你在奉勸我,最好還是不要以身試驗是吧?」

    「是的!」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有這種好處,一點就通!  「不過小金的拜金是一回事,愛情又是另一回事。」

    說笑歸說笑,正經事還是馬虎不得。

    塗磊鋒沒有說話,等著曹亞綺繼續她的未完。

    「小金是玩不起愛情遊戲的,她信仰的是一生一次的刻骨銘心。"她在勸戒他,鍾鈴鈺不是一個他可以隨便玩玩的對象,一旦沾惹上,包準他吃不完兜著走。

    「所以呢?」到目前為止,他還推測不出曹亞綺所指的焦點所在。

    「所以如果你對她根本無意,就不要讓她有心存幻想的空間。再者,若只是想玩玩而已,請你高抬貴手找別人,她不是個適合的對手。」

    她當然不可能把鍾鈴鈺喜歡他的事直截了當地告訴他。愛情的事太複雜,兩情相悅自是最美好不過;如果不是,總有一方會傷的渾身淒慘,她當然不希望鍾鈴鈺的下場是這般。

    原來如此,塗磊鋒終於摸透曹亞綺找他的原由。她在告誡他,鍾鈴鈺不是他可以隨便玩弄的對象,不過她的言語中透露出,鍾鈴鈺似乎有點喜歡他的意味。但這中間有段模糊不清的地帶,如果鍾鈴鈺真的喜歡他,以他身經百戰的經驗不可能感受不出來。她對他的態度一向沒好臉色,據他所悉,她還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誤會?」怎麼可能!從鍾鈴鈺的行為,到今晚注目的視線,她不可能推論錯誤。「總之,我的話就到此為止,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她原本是不排斥和塗磊鋒來段愛情遊戲的,不過再牽扯上鍾鈴鈺的愛情習題後,她已打退堂鼓。就算塗磊鋒是目前她所見,唯一符合她帥哥論」的候選人,但為了一時的感官刺激,而傷害相交一生的情誼,畢竟是不值得的!地球上的男人這麼多,她就不相信她會遇不到第二個符合候選條件的男人!

    「你該不會誤會鍾鈴鈺喜歡我吧?」既然她不說,那麼就由他來說。

    你自己心裡有數。」曹亞綺狡猾的不點破,他自認為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她可什麼都沒說。

    「你真的誤會了。」如果是有就好了,他可真有點希望。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誤會,反正你自己看著辦。」不理會塗磊鋒的反應,曹亞綺丟下話逕自走開。她說的著實已太多,剩下的就看他怎麼做了。

    獨留原地的塗磊鋒,再一次認清女人的不可理喻。

    女人果真是世界上最多變難懂的生物,可歎世上每一個男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愚昧。他終於能體會誇父執意不悔追日的行為,不是誇父過度冥頑不靈,而這是一種生命的過程。

    他的挑戰現在才要開始,他是另一個誇父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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