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怒 第6章
    孤虹依舊帶著鮮血的指尖碰到了青鱗的胸前,探進了血肉之軀,幾乎能夠感覺到心臟的跳動了……

    偏偏卻是再也刺不進去一寸!

    孤虹訝然抬眉,對上了青鱗一瞬也沒有移動的目光。

    他原來有一雙墨綠色的眼睛,深邃美麗……

    這種目光……為什麼要用這種目光……就像是……就像是……

    左手的掌心突然一陣劇痛,孤虹右掌揚起,把青鱗震飛了出去。

    青鱗撞在一旁的巨石之上,發出了一聲悶哼,緩緩地滑坐到了地上。

    孤虹在收掌時一眼掃過自己的左手手心,臉上未動聲色,可嘴角還是不易察覺地微微一動。

    然後目光移到了青鱗的身上,正巧看到他右手打開,滑落到了身側。

    那鮮血之中看似熟悉的圖案,孤虹禁不住心中一跳,急忙就要過去看個究竟。

    「且慢!」太淵突然一劍斬來,逼得孤虹退了一退:「六皇兄,你可知道這最近的三百年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孤虹盯著他看,直看到他覺得莫名心煩。

    「你是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的嗎?或者這是在提醒我,還是要和你先來清算清算?」孤虹緩緩向前走了一步,戰甲上的護鱗發出動聽的聲響,太淵心裡卻是一寒:「太淵,我真是好奇,你在這一萬年裡難道都不會做惡夢嗎?你可曾夢見奇練?我記得你自幼和他親近,你都忍心害死了他。他可曾到你的夢裡來,問你討個說法?」

    「六皇兄,大皇兄是你殺的。」太淵瞇起了眼睛,手裡抓緊了劍柄。

    「我知道你怨恨父皇,也怨恨我,其他人就更不在話下了。我不說別人,只說兩個人。一是奇練那傢伙,不說他和你親近,單說後來要不是他冒死幫著為你求情,父皇又怎麼會饒過你的死罪?」孤虹笑了一笑,竟是和太淵平時刻意為之的狡猾有幾分相似:「至於第二個麼,你還記得火族中的赤皇熾翼嗎?」

    聽到這個名字,太淵的臉色自然而然就變了。

    「記得的,對不對?」孤虹臉色一冷:「我覺得這人著實討厭之極,他向來自以為了不起,喜歡為人製造麻煩,做事從沒有章法可循。可是他對你倒是好得出奇。要不是他救了你,你早就化成了灰了。」

    「在戰場上……要不是皇兄你助了我『一臂之力』,又怎麼會有機會讓他救我?」太淵語氣輕鬆,但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不,我說的可不是那次!」孤虹又踏前一步,笑著說:「你並不知道吧!那一次你被綁在不周山上受萬雷之刑,救你的那個並不是可愛的紅綃公主啊!」

    「你說什麼?」

    「就是在說你聽到的事情。當年,那個冒著危險從不周山頂把你救回來的,是赤皇熾翼。」孤虹揚起眉毛:「我還清楚地記得,他為了護住你,被天雷擊傷,折損了萬年的修行。明明傷得很重,還是撐著把你送回了千水之城。他明明知道父皇最恨人和他頂嘴,卻還硬是要求父皇放過『沒有做錯的太淵』。後來就被父皇打了一掌,吐得滿地是血,差點命都搭上了,這才保住了你的小命。可你怎麼回報他的?就算猜也猜得到,火族後來也真的滅在你的手裡了吧!你說,如果他知道你後來會那麼對他,會不會後悔拼了命救你這不知感恩的傢伙呢?」

    「你胡說!」太淵的聲調有些高亢起來。

    「我會胡說,總有不會胡說的人吧!」孤虹手一伸,指向寒華:「你問寒華,看我說的是不是實情。」

    太淵掉頭去看寒華。

    「的確如他所說。」寒華微微頷首:「赤皇為了救你,曾經折損了幾乎近半的修為,所以後來我才能輕易把他引進誅神陣裡。說他最終是為你而死,也是應該。」

    「你……」太淵直覺就想反駁,但心裡清楚,孤虹或許為了目的,會玩些手段。但寒華不同,他絕對不屑說謊,嘴邊這胡說兩個字也就自然說不出口了。

    眼睛一眨,千百種心思繞過心間。

    但太淵畢竟不是青鱗,就算乍聽聞這件讓他心緒混亂的事情,也總留了幾分心思去分析眼前的局面。

    他一剎那後就做出了決定。

    他出劍!

    劍尖直取孤虹。

    「哼!」孤虹手腕一轉,手上出現了一把通體銀白的長劍,迎著太淵的來勢橫架過去。  

    「噹」的一聲,兩道身影錯身而過,兩道寒光也是一遇即分。  

    「太淵,這麼著急做什麼?」孤虹收劍回立,臉上帶著鄙夷的冷笑:「還是你以為你當年差點成功,現在也能隨手殺了我了?」  

    「不敢!」太淵的手摸過自己手中雪亮的長劍:「其實我一直認為,若是由六皇兄執掌水族,這世間現下就會是另一種局面了。比起父皇的剛愎自用,大皇兄的心慈手軟,六皇兄雖然高傲自滿了些,但懂得順應情勢,也聽得進他人勸諫,更適合當一個帝王。所以,你是擋在我面前的第一個障礙。」  

    「聽起來,不像是在懺悔。」孤虹揚起嘴角:「可這樣才像是你該說的話,老是裝成唯唯諾諾的濫好人,你都不覺得難受嗎?」  

    「在水族之中,只有六皇兄你懂得我的心意。」太淵長劍平胸舉起:「所以,我絕不怪你三番兩次要除去我,換了是我,興許手段還要徹底些的。」  

    「不是我手下留情,只能說你運氣實在不錯,或者說,你比我所能想像的要厲害上太多,畢竟這世上最難的就是這『忍』字。」孤虹也舉起了手中的劍:「父皇奪你心中所愛,殺了你的母親,換了別人就算不以死相拼,恐怕也奮而抗爭。也難為你能隱忍多年不發,慢慢設下陷阱,離間他身邊每一個人,他到最後死在你的手上,真的是一點也不冤枉。」  

    「他那樣的人,哪裡配做我的父親!」太淵面帶不屑地說道:「就是因為我心中恨他入骨,所以才要慢慢地,慢慢地讓他眾叛親離,讓他自食惡果。就像我的母后,我要他連死了也不明不白,糊里糊塗。至於那些侮辱了我的,嘲笑了我的,輕視了我的,更是不在話下。」  

    「這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聽見你說真心話。」孤虹笑了一聲:「太淵,我突然有點欣賞你了。你也許虛偽狡詐,心狠手辣,可你真正出色的就是這種永不放棄的執著和堅忍。」  

    「六皇兄。」太淵朝他行了個禮:「你的君王之心,也向來令我敬重。可是……」  

    孤虹雙眉突然一抬,一劍刺了過去。  

    甚至連一旁始終沒有參與這場混亂的寒華也急速飛來,衣袖捲起漫天寒氣,朝太淵攻去。  

    「實在抱歉!你們對我來說,還是最大的阻礙。」太淵在身前劃起一道劍氣,阻擋了兩人的攻勢,足尖踏地,整個人閃電般朝後退去。  

    「寒華!」孤虹見狀,也不追趕過去,反倒朝寒華急喊。  

    話音剛落,太淵已經到了原先孤虹藏身的金色光柱之前,伸手往裡抓去。  

    寒華聞言腳下一頓,有絲不解地看著出聲喊他的孤虹,不明白為什麼他神情這麼古怪。  

    比剛才劇烈百倍的光線順著太淵的動作從光柱上一道道往外散發出來。  

    「收!」太淵咬破自己的指尖,朝光芒的中心撒出鮮血。  

    寒華不再猶豫,手裡多了一把晶瑩似冰的長劍,連人帶劍化為一道白影,直往太淵投去。  

    「別過去!」孤虹蹙起眉心,急忙喊道:「那是……」  

    話還沒有說完,太淵已經收回的手中發出一種奇特的光芒,把寒華籠罩其中。  

    寒華只覺得一陣暈眩的感覺從腦海深處襲來,不由得一晃身體,停在了原地。  

    他有些昏沉地抬起眼睛,眼前全是難以說清顏色的光芒,四周是紛亂複雜的影像。  

    只聽見有人在耳邊說了一句:「寒華,我說了,上窮碧落下黃泉……」  

    眼前閃過清雅高潔的身影……  

    那是……  

    「無……」一口鮮血從寒華的嘴裡噴出,他整個人直挺挺往後倒去。  

    ***

    沒有料想到那東西會對寒華有這麼嚴重的影響,孤虹怔了一怔。

    但他還是乘著那光芒被寒華吐出的鮮血逼退了一些,順勢把身邊的巨石一塊塊攔腰斬斷,朝太淵飛撞過去。

    接二連三的巨石撞來,太淵只能側身閃躲,手一翻,光芒立刻隱去。

    孤虹等的就是這一刻,他一把將躺在地上的寒華拎了起來,往後急退,邊退邊不停地砍斷身邊的石柱阻擋太淵。

    「師父!」這個時候,從護陣入口的方向傳來陌生的喊聲。

    孤虹轉過身子,看見一個眼睛睜得大大的男孩正瞪著他和手上拎著的寒華,看起來像是想要衝過來搶人的樣子。

    「龍氣?」孤虹雙眉一斂,想了一想,把手裡的寒華拋了過去:「接住!」

    那男孩忙不迭地伸手要接,卻沒想到寒華的重量遠超出他的想像,一下子把他壓倒在了地上。

    「蠢材!」孤虹不滿地瞪了這個不知哪裡蹦出來的傻瓜一眼:「還不快走!」

    男孩哼哼哈哈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要是換了平時他絕對要揍這個看就知道絕不天真善良的傢伙一頓,可他明白現在情況緊急,居然連嘴也不回地背了人就跑。

    看那男孩從懷裡拿出了一張金色的符紙燃化,兩人隨即消失無蹤,孤虹又是一怔。

    神遁返,那種書寫的方式,不是……

    容不得他細想,看見太淵已經越過石堆追來,長劍反手揮出,分毫不差地刺進了洞中央金色的光柱。

    柱子立刻失了光彩,一塊塊崩裂開來。一時,地動山搖,接著,整塊整塊的岩石從上方掉落下來,一下子把太淵壓在了下面。

    趁著這個時候,孤虹飛掠到了一塊巨石旁。

    「北鎮師,跟我走。」他用不容拒絕的語氣朝已然清醒過來的青鱗說道。

    青鱗沒有立刻答他,只是用墨綠色的眼睛飽含著複雜的神情凝望著他。

    「你……」陣心壓制太淵的巨石開始鬆動,孤虹舒了口氣,盡量用和緩的語氣說:「太淵好像容不下你,你也不想落在太淵手裡吧!」

    「孤虹……」青鱗低下了頭,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你是孤虹……」

    孤虹心中一動,表情跟著有些茫然起來。

    「怎麼會是這樣的?」青鱗的嘴裡細細碎碎地傳來自嘲的笑聲:「我竟被愚弄了這麼久,這麼久的時間……」

    「青鱗,到底你和我有什麼糾葛,等先離開這裡再說。」孤虹甩了甩頭,朝靠坐在地上的青鱗伸出了手:「太淵取去了蝕心鏡,現在又正是蝕心鏡力量最強的時刻,我暫時勝不過他。可如果你是想要我死的話,不走也行。」

    青鱗聞言果然渾身一震,像是突然從某個惡夢裡清醒了過來一樣。

    「我們走!」他咳去喉中的淤血,迅速抓住孤虹伸出的手,站了起來。

    孤虹被他護著往外跑去,護著在雲中飛行了起來。

    戰功顯赫,威震四海的蒼王孤虹,何時需要別人擋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呵護了?

    可他驚訝於自己並沒有太過排斥這種帶著冒犯的舉動,只是覺得相互交握著的掌心裡湧來熾熱,然後慢慢湧上了眼眶。

    這性格冷僻詭譎的北鎮師,怎麼會用這種毫不防備的方式,和自己這麼接近?他難道並不知道,自己隨時會取回被他費盡心機拿走的那半顆龍心?

    剛才,自己不過試探著說了一句,你要我死,不走也行……他立刻就……

    還有,最重要的……

    他的手上為什麼會有蒼龍印?

    這一切,該如何解釋?

    你又會怎麼向我解釋呢?青鱗……  

    ***

    青鱗醒過來的時候,有好一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他躺在一塊長滿了青苔的石頭上面,眼睛裡所能看到的顏色都是綠。

    陽光透過那些深深淺淺的綠色和輕薄的霧靄,柔和地灑落在自己身上,偶爾還能聽見遠處傳來蟲鳥鳴叫的聲音。

    這個時候,躺在這個地方,彷彿什麼都離得很遠很遠,讓他一時無法回想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醒來。

    然後,他聞到了水的氣味。

    就算他早已脫離原形,但天性裡親近水源的慾望還是難以泯滅的。

    一下子,從迷茫的狀態裡回到了現實,他猛然想起了自己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在天空中飛行太快,最後還是引發了傷勢……

    雲蒼……

    太急著翻身坐起,立刻扯動了胸前的傷口,讓他吃痛地皺緊了眉頭。

    低頭一看,意外地發現自己胸前的傷口被好好地包紮了起來。

    用來包紮的銀白色布料看來很是眼熟。

    他微微一愕,然後一臉悵然若失地站了起來。

    耳邊傳來輕微的水聲,他循著水聲慢慢走了過去。

    銀白色的盔甲被凌亂地丟落在綠色的水潭旁,在陽光照射下,細密的鱗甲散發出美麗的七彩光華。

    青鱗還沒弄明白這是什麼情況的時候,破水聲響起。

    長長的黑髮在空中甩出一片水珠,濺得青鱗滿身滿臉。

    長髮被細長的手指攬到一邊頸側,在水面上宛如一片漂浮的黑紗,無數的水珠從雪白修長卻絕不瘦弱的身體上滑落,無聲無息地落回了水中。

    慢慢地轉過身,水光蕩漾裡,顯然正在沐浴的孤虹站在及腰的水中和岸上的青鱗對視。

    「不許這樣看著我。」孤虹微仰著頭,一字一字地說著。

    青鱗有些慌亂地轉過了身,但就算閉上了眼睛,眼前依舊是身後的孤虹被水光映襯到令人屏息的模樣。

    青鱗族不善繁衍最終滅亡,是因為九鰭青鱗本就是慾望淺淡的種族。

    可要列出沒有破綻的陣勢,最最基本的,就是要學會把自身的慾望控制在最淺薄的狀態之下,以求得列陣者本身和陣勢的融合。

    也正是因為這樣,只有青鱗一族才能把遠古傳承下來的各種陣勢精妙處發揮得最為淋漓盡致。

    可是淺薄並不代表沒有,雖然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

    真是沒有的話,那些一瞬間充滿整個腦海的綺麗臆想就不會讓自己的心這樣劇烈地跳動。

    就算他再美麗也和自己同樣是男性的身體,何況,就算稱不上肌肉糾結,至少那也是一個成熟男性的身體。

    自己也曾經有過為數不少的女人,怎樣嫵媚妖嬈,善解風情的沒有?可是再怎麼挑引逗弄,最後總是覺得索然無味。

    天知道……不過是看了一眼……

    身後傳來水聲,讓青鱗一度想要遠遠離開,偏偏腳上像是被釘了釘子,一步也挪不開去,像是想要和他離得近上幾步也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傳來穿戴衣物的響動。

    聽見背後孤虹低聲的咒罵,青鱗才再一次轉過身來。

    當他看見大名鼎鼎的蒼王孤虹正和身上的樣式繁複的外衣纏鬥成了一團,不由得愣住了。

    「你看什麼!」孤虹有些惱怒的說道:「這該死的林子,連一點術法都不能使用。」

    青鱗這才意識到他為什麼要在水中沐浴,而不是使用法術把自己弄乾淨了。

    孤虹恨恨地把那件討厭的外衣丟到了地上,反手抓過自己礙事的頭髮,另一隻手拿起腰間裝飾的匕首。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青鱗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伸手一把握住了刀刃。

    紅色的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上。  

    「你做什麼?」孤虹輕蹙起了眉頭。  

    「不要割斷,好嗎?」  

    「為什麼?」孤虹問他:「這很礙事。」  

    「我來幫你。」青鱗的目光滑過他長及地上的迤邐黑髮:「別割斷了,好嗎?」  

    孤虹看著他,慢慢地鬆開了匕首。  

    青鱗把匕首放回地上,撕下衣角包紮了手上的傷口,拿起地上的外衣幫他穿好,小心地把長髮從衣領裡拿了出來,幫他扣好扣子,繫上腰帶,甚至彎腰幫他穿好了靴子。  

    用一隻手做這些事並不是十分方便,但他臉上的表情竟像是樂在其中。  

    「不過一萬年……竟讓你變了這麼多?」孤虹看著他,目光從驚訝變成了疑惑。  

    雖然昔日和北鎮師接觸並不是很多,但多少知道這個人的性格。常聽說有得罪他的,沒多少時日就會非死既傷。自己向來討厭這種只知依仗他人勢力,不知進退的傢伙,又加上常被赤皇以這人的所作所為藉故嘲笑,因此心裡著實怨恨。那時一直不明白父皇為什麼那麼看重這個陰沉沉的瞎子,直到後來……  

    雖然他好像素來喜怒無常,性格乖僻,可也沒聽說過他奇怪到喜歡幫人穿衣穿鞋的啊!  

    「也許吧!時間總會改變一些事情的。」青鱗站了起來,看著面前英挺高傲的水族蒼王。「為什麼?是因為……你終於決定要把我忘了……」  

    「如果你是在說我忘了些事。」孤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我不否認,有很大的可能。」  

    「什麼叫……有很大的可能?」青鱗想了想,然後面露驚訝:「難道你是用蝕心鏡……」  

    「正如你所想的那樣。」孤虹打斷了他:「你也知道我的這個身體當年傷得很重,要是不想辦法恢復,又怎麼能是太淵或者你的對手?」  

    「可用逆時陣……那很危險,一不小心魂魄就會……」青鱗不無憂慮地說:「那實在是太冒險了!」  

    「那我該怎麼辦?我是純血龍族,雖然不會因為失心而死,可少了半心,等於少了一半的法力。何況我不像奇練那樣擅長治療之術,要是不冒這個險,根本活不了太長的時間。」孤虹冷哼了一聲:「那面蝕心鏡有侵蝕時間的效力,只要我能夠控制好它,就能借此治療,將自己受傷的軀殼恢復未受傷前的狀態。但蝕心鏡吞噬時間,對魂魄損傷最重,我才不得不把自己的魂魄投往下界黃泉,轉世成人。」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青鱗垂下了眼簾。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你想要知道的,那麼現在輪到我了。」孤虹坐到潭邊的石上:「我想,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告訴我。」  

    「說?」青鱗苦笑了一下,這讓他被火焚傷的臉看來格外可怕:「一時之間,你讓我從何說起呢?」  

    「那就先說說,為什麼在你的手上,會有我的蒼龍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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