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月老牽對線 第六章
    小嬌雀躍地哼著曲兒走進廚房。洗菜、切菜、拌料手上功夫樣樣俐落,環顧四周,雖然比海棠閣稍嫌簡陋些,但她心裡卻滿溢著踏實感。

    太好了!終於逃出那個污穢的是非之地。思及此,她的笑靨更如一朵初春迎陽綻放的花朵。

    這是她首次覺得自己是擁有夢想、希望的人,而非像瑤姊她們那樣,一輩子只能守在海棠閣,直到青春已逝、年老色衰,才匆匆找個男人嫁了以度餘年。雖說女人最終的幸福是找個好歸宿,但要嫁也得嫁個像白少爺那樣的翩翩佳公子才是。

    「啊!」她粉頰緋紅地低呼著,「怎會想到白少爺,真是不知羞!」

    不過,白少爺確實是個心地好又瀟灑萬分的俊公子,尤其他那厚實的嗓音,即使冷峻,卻能讓人打從心底信服他。

    「唉,我又在想什麼!」小嬌甩甩頭,可依舊甩不去情竇初開的一抹嬌柔。

    「天啊!」小嬌急忙將大鍋蓋移開,「光顧著胡思亂想,菜都焦了……哎呀!湯也忘了放鹽,連米飯都還沒炊熟……」

    一陣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做出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白少爺、楊少爺、小姐,可以準備吃飯了。」因擔心自個兒耗時太久,驚得她蓮步疾走回大廳,卻因一個未留神絆到門檻。

    驚呼聲尚未出口,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被白少爺抱個滿懷。

    「還好吧?」清儒鬆手,維持一派的漠然表情。「別急,反正只剩我一個人而已。」

    小嬌臉上紅潮未退,羞得低語道:「楊少爺和小姐不在嗎?」

    「我讓紹寒去街上查訪消息,雪娃也跟著去了。」清儒反身走回桌邊,原想倒杯茶,但小嬌眼明手快,比他早一步拿起茶壺替他斟茶。

    「楊少爺不是嚷著肚子餓,怎麼不等吃過飯再去?」

    提及此,清儒一貫無情的眼睛出現了些許笑意,「因為雪娃好玩,急著出門,紹寒拗不過她。」

    他眼中的情感沒逃過小嬌敏銳的女人直覺。

    「小姐似乎跟楊少爺很好?」

    清儒臉色一黯,「或許吧!」

    就是這一閃即逝的哀愁讓小嬌更加篤定自己的直覺。如果白少爺喜歡的是小姐,那她這份女兒心思不就得永埋心底?

    「小姐與楊少爺郎才女貌,可謂是天生一對。」她緩聲說道,平淡的口吻像只是在陳述一件眾所皆知的事實,可細膩的雙眸緊瞅著心上人的反應。

    旁觀者清,連相識不久的人都瞧出他們之間的曖昧,那他……

    「是嗎?」清儒只覺一陣酸意直衝腦門,無法附和也不想附和。

    呵,看來只要小姐和楊少爺成為一對,那白少爺就會是她的了!

    想著想著,小嬌不禁喜上眉梢。

    「光顧著說話,都忘了白少爺尚未進膳呢!」她笑臉盈盈,決定要積極行動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

    清儒頷首應了聲,與小嬌一同前往飯廳。而他的臉上除了淡漠再也沒有第二種表情,這不免讓心思敏感的小嬌有些挫敗。

    一提起小姐,他才有七情六慾,像個完整的人。除去小姐之外,他就不敢看看身邊的她嗎?小嬌在心中嘟囔。

    飯桌上,由於兩人各懷憂思,一個除了心繫在外的可人兒,還忙著懷疑自己近來的莫名心緒是否因受風寒而起;一個除了添飯、夾菜好生伺候心上人外,還得憋著一肚子埋怨與不甘,不能言語。

    可想而知,這頓飯吃下來,簡直味同嚼蠟,令人食不下嚥。

    ☆☆☆

    「師父,我們回來了!」

    呵,人未到聲先到,標準的雪娃式作風。

    清儒原本埋首整理近日打探來的消息資料,一聽到聲響,連忙放下手邊的事,含笑的望著門外。

    他的情緒波動全看在小嬌眼裡,讓她心中一酸,只得找借口退了下去。

    「外面艷陽高照,中暑了啦!」雪娃曬得臉紅通通,才進門就大搖大擺的坐在椅上,還連倒三大杯茶水一仰而盡。

    「身體不舒服嗎?」清儒劍眉微蹙,絲毫未發覺自己話裡流露太多不捨。

    雪娃尷尬的嘟著俏唇,「沒啦,發發牢騷罷了!」

    後腳剛進門的紹寒聽到此話,不甘示弱的回嘴,「哼,還敢發牢騷,也不想想是誰像塊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開,可不是我逼你去打探消息的!」

    「知道啦,都是我不聽老人言,所以活該倒楣。」她刻意將老人兩字說了重些。

    「哼,知道就好!」轉念想想,這才不平的嚷嚷:「喂,你拐彎罵我老啊!看我英俊瀟灑、英氣逼人,哪像老人!」

    雪娃一派純真,大發慈悲的提點他,「你忘了說英年早逝、英雄氣短。」

    「別鬧了!」清儒突然微慍的出聲制止,「正事辦妥了嗎?」

    一方面的確是為了大事考量,但絕大部分原因是他實在無法忍受看著他們兩人鬥嘴的情形,這會讓他想起小嬌所說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不知怎麼,一想起這句話,他心中總像壓塊大石,萬般不痛快!

    紹寒首度見到大哥這般模樣,瞧瞧雪娃又望望大哥,倒也明白了幾分。為了怕被無辜牽連,他只得收斂起嘴角的笑意,緩緩說出此行的收穫。

    「大哥,我照你的吩咐查訪了鎮上的珠寶店、胭脂行、布坊,發現他們的老主顧均是吳府、潘府及林府三府的女眷,而且往往某一位夫人買了一樣東西,另兩家的女眷也會不甘示弱的爭買數倍以上的物品互別苗頭。」

    雪娃托著腮,小聲罵了句:「真是一群笨女人!」

    清儒知道她一改平日大剌剌的本性是方才被他難得微怒的口吻嚇到,現在才不敢發表意見怕打擾了他們。即使明白白己太小題大作了些,但又不知該如何才能打破僵局,讓雪娃自在一如往常。

    「還有,我問了鎮上人對知府吳易風、中書舍人潘良貴及御史林賢奇三人的觀感,得到的結果卻是一面倒的唾棄吳易風、林賢奇是貪官;讚歎潘良貴是大善人、活菩薩,賑災濟糧不算,平日的造橋鋪路、廣修廟堂更是不遺餘力、樣樣盡心周全。」紹寒沉吟了會兒,「潘良貴從小家貧,苦讀多年才當上中書舍人,辭官回鄉後又樂善好施。我想,他不會是蒙面大盜下手的對象。」

    聽完紹寒的描述,清儒及雪娃異口同聲說了句:「奇怪……」

    咦,真巧!兩人驚訝的對望。

    方纔還在想該如何化解她的不自在,這下倒好!清儒順水推舟地將發言權讓給雪娃。

    雪娃倒也落落大方說道:「珠寶、胭脂、布匹,這些東西的單價少說也要十兩以上,能因不服輸而花數倍的價錢更是奢侈過了頭。若是家貧出身又是清白為官,又怎有餘錢任家人這般揮霍?我倒認為潘良貴只是偽善,目的是為了求利更想留好名。」

    一模一樣!她與自己的疑慮一模一樣!清儒實在訝異,沒想到雪娃竟與他這麼相契!更沒想到一個入世未深的千金小姐能思考到這一層面,簡直不可思議!

    「雪娃,你確實聰明!」

    「呃……師父,不是我聰明。」雪娃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在我那個年代,十之八九都是這種官員,所以瞧多見多,不算什麼。」

    又胡言亂語,什麼這年代、那年代的!紹寒毫不客氣的拿扇子敲她頭。

    「師父……」雪娃故意裝出受虐的模樣躲到清儒身後。

    而清儒也不負她所望的威嚴喝阻紹寒的舉動。

    「寒弟,別鬧了。待會兒立即飛鴿傳書給京城李大人,請他幫忙查查潘良貴這號人物。在還沒收到回音前,我們勢必得辛苦些,夜裡巡視三家,以防蒙面大盜行動。」

    「是,大哥。」紹寒硬是將怒氣嚥下去,還不斷催眠自己,雪娃絕不是那種落井下石還對他扮鬼臉的人,是他眼花看錯了。

    等送完信後,清儒依每日行程,到院裡練劍去了。

    趁屋裡只剩她及紹寒時,雪娃這才說出深埋已久的疑惑:「師父一向都這麼壓抑自己情緒嗎?」

    「壓抑?」頭一遭聽到有人這麼形容他大哥,讓紹寒差點失笑,「或許吧,但我覺得也許大哥天生就是一副死人臉,沒有七情六慾,要他有情緒簡直比登天還難。」他故意違背良心這麼回答。

    「我倒覺得師父的冷峻是對外的保護色,他逼自己以旁觀者的態度看待世俗,既是旁觀,自然不論周圍發生什麼事,都與他無關。這樣,師父就能不夾雜任何的情感,只是專注、冷靜的解決事情。等到哪天出現一個能夠左右他情緒的人,他就無法再以旁觀的角度去看事情,所以那時,他會有怒、有笑、有擔心、害怕等等的情緒。」

    至此,紹寒終於真心讚歎她的觀察入微,「想不到你認識大哥不久,但已將他的個性看得十分透徹。」

    「因為我也是屬於這一類型的人,還有你也是一樣,不同的是,我們是以笑當作掩飾內在自我的保護色。像你,整日笑笑的,看來無大害,但笑容之下才是真正的你,而且那才是『笑修羅』這個稱號的真正由來吧?」

    紹寒激賞的點點頭,「我認為那個能左右我大哥情緒的人已經出現了。能不能請你這麼聰慧的女子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雪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虛了起來,她乾笑兩聲,「哈哈,我怎麼會知道是誰?我去看你大哥練劍!」她一溜煙就跑了。

    紹寒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笑道:「現在你躲得掉,但我不相信你能躲一輩子。」

    方才雪娃忘了說一件事,他大哥的確是以旁觀者的態度待事,但若是遇到一個能引起他內在情感的人,那便是波濤洶湧如滔滔大浪。

    只是問題在於他大哥未曾遇過這種狀況,現在他懂自己的心在想什麼嗎?他瞭解自己對雪娃是特別的嗎?他知道這種特別的情感是什麼嗎?

    ☆☆☆

    庭院中飛舞的蝴蝶,像是嬉戲般的穿梭在片片落葉之中。

    季節為夏,自然不會出現落葉漫天的景況,這種怪異景況當是人為──而此人正是在綠葉包圍下的白清儒。

    雪娃最喜歡看他舞劍,因為他的劍數勁力十足而不凶狠,敏捷卻又招招穩健,在他週遭的空氣彷彿靜止一般,充滿著閒適的氣息。

    「好厲害!」不論看多少次,雪娃仍會情不自禁的喝。

    清儒深提一口氣,將氣血歸回丹田,這才將劍收回腰間。「外頭很熱,你怎麼不在屋裡休息?」

    雪娃拍拍一顆大石頭,不淑女的坐了下來。「我想看你舞劍。」

    清儒挑了另一顆石頭,隨她坐了下來。「你有心事?」

    哇!他會讀心術啊?雪娃吃驚的望著他。

    「我不會讀心術,但我是從你的眼神中看出的。」雪娃的眼神太單純,讓人一眼就可以看透。

    難不成她把剛剛心裡想的話全說了出來?

    「的確是你自己說的。」清儒再度解答。

    雪娃尷尬的垂首。哪有人像她這樣想什麼就說什麼,完全沒有經過大腦。

    「看眼神真的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嗎?」雪娃反而提出問題。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

    雪娃望著他深邃的眸子,但那一雙眸子仍像是無底的黑洞,看不出什麼端倪。「你就不行。」

    她能左右他的情緒,卻無法從眼中得知他的感情,那麼是他太壓抑,或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還不夠?

    「雪娃,你神遊太虛了?」清儒出聲喚著,「有什麼心事?」

    這次,她以手捂著嘴,預防一些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

    總不能說她是因為紹寒的那些話而心煩意亂吧?清儒待她是特別的,可那真算是愛嗎?就算是愛,那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又怎能回應?即使她心動又如何?

    「沒事啦!」她否認。要猜測就讓他去猜測吧!

    雖然清儒壓根不信她沒事,但當局者都這麼說了,他這個旁觀者又能如何?只是他以為雪娃心裡有事都會告訴他的……現在她不說,他心裡那份悵然若失的感覺是什麼?他不清楚……

    雪娃愛不釋手的摸摸佩在他腰間的劍柄。因為劍柄本身是以天山白玉石製成,在白天看來更顯得耀眼。

    「師父,從上回的西瓜拳後,你就沒教過我武功,那我到什麼時候才能持劍當個俠女啊?」

    「好,今天我再教你一套武功。」

    雪娃興奮的要求道:「那我能不能學草上飛、水上飄、點穴、輕功,還有龜息大法?」她念了一串武功的名稱,前幾項清儒還聽得懂,但最後一項……

    「何謂龜息大法?」

    雪娃白了他一眼,連龜息大法都不懂!

    「龜息大法就是一種呼吸、脈搏都可以停止的武功。」

    清儒聞言,竟然出乎意料的仰天大笑,「若能練到這步田地,怕離成仙之日也不遠了。」

    「你居然笑了!」簡直不可思議!套句廣告詞──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雖然你不笑的樣子很有威嚴,但我覺得,你笑起來比較好看,也比較有親和力。」

    清儒不語,因為他也有些震驚。他從沒有這麼放肆的笑過啊!

    「好了,笑又不是一件丟人的事。」雪娃踮起腳尖,很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討論你笑還是不笑了。」她知道他現在很難接受自己的改變,所以引開他的注意力。「我們再來練武功,好不好?」

    突然,她想到他之所以沒聽過龜息大法,這是因為龜息大法是她在書上看到的武功……那表示只要他學會書上寫的武功,他就一定比蒙面大盜厲害囉!

    「我教你一招武功,只要你能領略,保證你比蒙面大盜厲害。」

    「喔?」唉,怎麼回事?他竟然又想笑了。憑她三腳貓的功夫,居然要教他?

    「我曾經看過金庸寫的《笑傲江湖》,裡面有一門武功看起來滿厲害的,叫做『獨孤九劍』。令狐沖就是用這一招走遍大江南北。我看我就教你這一招吧!」其他武俠小說看過就忘了,所以她也只記得這本書上寫的武功。

    「令狐沖是誰?」聽到她說出其他男子的名,為什麼他會覺得腹內翻攪?

    「書上的男主角啊!」他是誰有這麼重要嗎?

    原來是書上虛構的人物。為什麼他又有種放鬆的感覺呢?

    「獨孤九劍顧名思義就是有九招,不過呢,這麼多招數,書上也不是完全有描述,我現在只記得第三招破刀式。」她像說書一般,細細說著,「書上說,此招講究以輕御重,以快制慢。如果你料到敵人要出什麼招,卻搶在他前頭,那敵人手還沒提起,你長劍指向他的要害,他再快也沒你快。」

    清儒深思一會兒,「想必這招是教人須料敵機先。」

    「聰明,你和令狐沖說得一字不差。」她拉拉他的衣袖,「你試試看。」

    他拿起腰間的劍,蒼勁有力的揮舞著,並且不斷推敲料敵機先的含意,再將此道理加入自己原先的招數中,以求精進。

    雪娃乖巧的坐在一旁看他舞劍。

    唉,要是手邊有V8就好了,這樣就可以貼上「真人表演,保證精-」的字樣,然後拿回二十一世紀賣給武術館。憑他的身手,一定可以賺到很多錢!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他紅了,那他一定忙到沒有空理她。

    算了,偶爾自私一點,還是獨自欣賞他的劍法吧!

    「安可!安可!再來一次!」雪娃忘情的鼓掌叫好。

    他是練劍又不是賣藝!清儒只能啞然失笑。

    「不了,料敵機先算是劍訣,屬於輔助角色,原先招式並不因此而變,我已掌握住要點。倒是你,我先教你點穴的功夫要緊。」

    背著陽光,只見光芒閃閃灑在他身後,形成一片令人暈眩的金色海浪連綿至天際,如太陽之子般嬌貴降落。

    瞧她沒反應,清儒又喚了一聲。

    初回過神,「什麼……喔……好,教點穴、點穴……」她為自己的發傻侷促不安。

    一起身,猛地,天搖地晃站不穩腳步。

    清儒機警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雪娃,你哪兒不舒服?」

    「我頭昏……」語畢,伴隨而來的卻是更強烈的心悸與疼痛,逼得她捂著胸口,眼前一暗,暈了過去。

    「雪娃!」清儒將她打橫抱起,邊催促紹寒去請大夫邊匆忙進屋。

    紹寒聽到清儒慌亂的叫喊,先是呆楞半晌,又瞧見他懷中氣若游絲的人兒,「雪娃怎麼了?」

    原本在內房裡的小嬌適時的衝了出來,見狀,急聲喊道:「我去請大夫。」

    ☆☆☆

    雪娃無奈且嚮往的望著天際。

    烈陽似乎休息去了,因為夏日的天空難得像今日一樣,只有藍天白雲,伴著徐徐而來的微風。這麼和煦的好天氣,應該到戶外去賞花、踏青,哪有人像她這樣的……

    唉,為了自由,她決定再試一次。

    「師父,拜託讓我出去啦!」雪娃表情悲苦,像只囚鳥只能不斷哀鳴。

    她苦苦哀求的小媳婦模樣正好與清儒鐵面無私的撲克牌面孔呈明顯對比。

    「我已經兩天足不出戶,快悶死了!拜託啦!」她亦步亦趨緊跟著清儒,試圖以喋喋不休軟化清儒的「禁足令」。

    但清儒只淡淡說句不行,就繼續若無其事地喝茶。

    雪娃不甘心的正想再接再厲時,哪知彷彿全天下的人都要跟她作對似的,小嬌正巧端著藥婷婷裊裊地進大廳。

    「小姐,該吃藥了。」

    雪娃下意識的縮縮身子,光聞到藥味就想反胃啊!

    「雪娃,別拿身子開玩笑,快服藥。」清儒一想起她昏倒時的模樣,臉上滿是憂心。

    她不想讓清儒為她擔憂,於是接過藥碗,閉著眼、捏著鼻子,一仰頭就將藥喝盡。

    一睜眼,就見到清儒遞來的梅子餅,「師父,這是?」

    「昨晚守潘府時,順便買的。」雲淡風清說了句,對於自己的不忍卻隻字未提。

    「謝謝。」雪娃聲如蚊蚋,臉上出現一抹嫣紅。不知怎麼,對於他未語的情感,她懂。

    小嬌見了他們眼波流轉的曖昧氣氛,只能暗自生悶氣。

    此時,紹寒殺風景的扯著大嗓門笑著進屋,驚醒屋內各懷情思的三人。「大哥,你瞧,我帶了什麼回來。」

    「你買什麼?」雪娃好奇的像隻兔子似的蹦到紹寒面前。等她看見紹寒手上提著的「東西」時,不免眉心緊蹙,「鴿子?」

    「對啊,這鴿子可補的咧。我專程買回來給你補身體。」紹寒瞧她露出嫌惡表情,反倒愈說愈得意,「而且肉販老闆說了,這鴿子拔毛之後生吃可治心痛宿疾,一隻即可見效咧!」

    生吃?!雪娃沒多想,一溜煙的躲到清儒身後,只露出一雙寫滿厭惡的眼眸,「我不吃鴿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這怎麼行?!我可是花大把銀子才買來這只神鴿呢!」紹寒根本不顧她的婉拒,反而還將手上的鴿子提至她面前晃。

    「哇!」第一次跟一隻活生生的鴿子這麼近距離接觸,雪娃嚇得大叫,把頭埋進清儒的衣中,原本緊抓清儒衣袖的手更是死命巴著不肯放。「師父,叫他拿走啦!」

    清儒怕她宿疾復發,連忙斥責紹寒。

    「哈!」紹寒放聲大笑,「嚇你的,誰教你因熱病昏倒嚇壞我大哥,這叫一報還一報。」

    「嚇我的?」雪娃不信,還是只敢躲在清儒身後露出一雙懷疑的眼神。

    「瞧。」紹寒攤開掌心,露出一張皺皺的紙團,「這只鴿是京城李大人的信差,我哪敢造次吃了它。」

    「居然敢騙我,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先記著!」雪娃氣紅了臉,這才敢離開清儒的身邊。「正事要緊,信上寫什麼?」

    清儒讚賞的點頭,對於她的以大局為重,感到十分窩心。

    紹寒小心翼翼地將紙團攤開弄平,信上只寫四個遒勁有力的字──

    不出所料

    「這是什麼意思?」紹寒搔搔頭,不解。

    清儒與雪娃相視,兩人又不約而同地開口,「你(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樣嗎?」

    咦,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你們到底打什麼啞謎?」紹寒急問。

    「我們已知蒙面大盜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紹寒喜出望外的嚷著:「那大哥,今兒個可該我巡夜了吧?」

    「不,你還是得待在家中保護雪娃及小嬌。」

    雪娃憂心忡忡地拉著清儒的衣袖,「師父,這些天都是你巡夜,身體負荷得了嗎?」眼一瞥,臉上儘是嘲諷,「還是讓紹寒去吧,反正他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精神好得還會想鬼主意整人呢!」

    望著雪娃,清儒儘是掩不住的笑意,「有紹寒守著,我才不會有後顧之憂。」

    「可是你──」

    「誰也料不準蒙面大盜什麼時候行動,我和寒弟必須有一人養精蓄銳才行,所以輪流巡夜是上上策。」

    雪娃怎會不知這層顧慮,只是她對他還是放不下心。「那我要你承諾,你和紹寒每隔五天就得換另一人守夜,不可以累壞身體。」

    瞧見她對他溢於言表的關心,清儒只覺心中滿是感動,「好,我答應。」

    兩人如小情人般的心疼彼此,均未發覺自個兒已踏進「情」的織網,怕是陷得深了。

    對於他們心繫對方的深情,紹寒識相的只微笑不發一語。

    但在場的另一人可不這麼想。

    她雖無言,但板著一副冰冷神情,令人望之生畏。

    突然,她的臉部線條倏地放鬆,眼中閃過一抹詭異,卻沒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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