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淚 第六章
    茹兒隔著應君崴書房的窗子,遠遠就看到舒綠戀的身影,她放下手中的竹揮,笑吟吟地站在書房的門口等她走近。  

    呼嘯的風聲掩去她足踝的跫音,茹兒擰著眉,深怕舒綠戀愈益瘦弱的身影會讓風吹倒。  

    「舒姑娘,你怎麼了?臉色這般蒼白。」茹兒原想先斥責她一頓,不意卻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嚇得問道。  

    「沒事,每到冬天,我的臉色便會這樣,早習慣了。」舒綠戀拍拍茹兒的手背,安撫地笑道。  

    「真沒騙我?」茹兒懷疑地注視她。  

    舒綠戀再次搖頭,她的眼探向應君崴的書房,輕快地說道:「你在清理君崴哥的書房嗎?我來幫忙吧!」不等茹兒回答,她已率先進了書房內。  

    她拿起木桶內的抹布,擰乾了水,在應君崴的書案前,輕輕擦拭。「茹兒,君崴哥終於要成親了。」背對著舒綠戀的茹兒,停下手中的動作,她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望著她的背影。「你……還好吧!」「我很好,君崴哥要成親,是府內的大喜事啊!我當然開心。」舒綠戀強迫自己開口,縱使字字椎心泣血,仍要說完。  

    茹兒看不過她的強顏歡笑,她放下竹,衡到舒綠戀身後,扳過她的身子。  

    茹兒鬆開了手,她呆愣地瞧著舒綠戀的臉龐,臉中一片空白。  

    她在流淚,無聲地淌著淚,深怕驚動了任何人,任由淚悄悄地落下。  

    「舒姑娘,你這麼美好,為什麼大人不要你!」茹兒猛地抱住她,不住哭喊。  

    「你別哭,我沒事,真的沒事。」舒綠戀否認,可眼角的淚卻墜落得更急、更多了。  

    「我不信,你這麼愛他,你的心裡面一定不好受,我雖沒愛過男人,可是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也知道,你別騙我了。」茹兒不信地直搖頭,連她這旁觀人都忍受不住了,況且是愛得極深的她。  

    「別哭,萬一君崴哥回來就糟了。」舒綠戀一逕地幫她擦著淚,反倒忘了自己臉上的濕潤。  

    「我不怕他!」茹兒賭氣地喊道。「我還要問他,他的眼是不是瞎了,為何總忽視你的存在!」茹兒抹乾了自己的淚,霍地掙離舒綠戀的手臂。  

    「別作傻事。」舒綠戀著急地拉住她。  

    「你別攔我,我一定要問他。」茹兒甩開她的手後,跟著要衝出門外。  

    「你要問我何事?」冷沈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應君崴挺撥的身形走進門內。  

    「我……」茹兒滿心憤火一遇見他冷寒的雙眼時,全熄滅成一堆灰燼,她踉蹌地退了一步。  

    「君崴哥,她瞎說,您別跟茹兒一般計較。」舒綠戀上前扶住她搖晃的身子。  

    「你怎會在這?」應君崴落坐在案前的紅檜椅上,森冷的目光比冬日的北風還凍人。  

    「我……我來幫茹兒打掃。」舒綠戀被他的目光刺得瑟縮迴避了視線。  

    「這裡豈是你說來便來的地方,萬一見著了官府的秘密文件,你該當何罪!」怒意在應君崴擰起的眉間重疊,冰寒的聲音擊打著僵冷在一塊約兩人。  

    「綠戀下次不敢了。」她垂下頭,極力抵抗他抖落的寒意。  

    「你想,還會有下次嗎?」應君崴毫不留情地回道。  

    「大人,都是我的錯!是我要舒姑娘幫忙,她才會進來的。」茹兒腳一軟,跪在石硬的地上。  

    「是嗎?那我要罰你,你可有話說。」應君崴俯睨著茹兒垂下的螓苜。  

    「不,是我自己進來的,君崴哥。您罰我,千萬別罰茹兒,她是無辜的。」她的眸子無絲毫的畏懼,縱然他的漫天狂怒能摧毀一座城池,可仍不能讓它的步動搖半分。因為在愛上他之時,她早由懦弱的小溪轉為勇敢的大海,承受他每一次激怒地拍打;因為在波濤洶湧過後,她總能迅速地恢復平靜,承受下一次的打擊。  

    她不怕他的怒,卻怕他將她關在牆外。  

    「不,大人,你罰我。」茹兒倉皇地搶道。  

    「放肆,這兒哪容忍你們二人撒野爭讓。」應君崴的手使勁地拍向扶手,質硬的木材竟應聲而斷。  

    他由椅上站起,走向窗邊,呼嘯而過的風揚起他的衣袂,亂了他的髮梢,卻吹不散他狂放的怒氣,眉宇下的黑眼若有所思地凝望窗外飄落的雪花。  

    「明日,有貴客來訪,你們兩人必須將府內所有石徑上的雪掃除乾淨,如有怠慢,休怪我無情。」應君崴旋過身,窗外冰冷的風雪染上了他的發,滲進了他的袍衫。  

    「出去!」舒綠戀扶著茹兒緩緩地走出門外,她帶上門,眼依戀地看了屋內最後一眼,才離開。  

    應君崴的拳重重地落在桌上。為何他殘忍地對待她,但她的眼神卻無絲毫怨懟或控訴?  

    他的血液、身軀正微微地隱著痛苦。每一次見著她,壓抑在體內的火焰便劇烈地灼燒著,愈是無情對她,體內的火焰自是灼身,他何嘗不想跳進她清涼的懷裡,澆熄這灼身的人,同他不能!  

    若毀婚,他的權勢、富貴皆成幻影,甚至逃不過抄家滅族的命運,在懸崖的當口,他寧願沒有回憶,也不要懊悔!  

    天還禾亮,舒綠戀和茹兒便在石徑上打掃了,但她們的動作終始趕不上雪降下的速度,剛掃完的地上,轉眼間,又覆上一片雪白。  

    「唉,我都掃得滿頭大汗了,怎還是掃不完。」茹兒揮汗如雨,熱燥得不像冬日。  

    舒綠戀默不作聲,又繼續掃除地上的雪堆。  

    「這雪到底要下到何時!」茹兒生氣地望著天空,點點雪片飄上了她的臉頰,害她連打了好多聲噴嚏。  

    「茹兒,你覺得我傻嗎?」正埋頭掃地的舒綠戀突然問道。  

    「傻?不,你不傻,你是全天底下最勇敢的女人。」茹兒愣了愣,隨即答道。  

    舒綠戀抬起頭,柔笑地望著她。「為何你會認為我是勇敢的人?」「愛人讓你勇敢,連面對大人狂奔的忿怒時,你都毫不畏懼,怎不算勇敢?」茹兒坦然說道,她眼睛所看到的舒綠戀就是如此,柔弱的表象之下,隱著一個執著勇敢的女人。  

    舒綠戀搖著頭,淒迷地歎道:「可有時,我會覺得自己很傻,明明知道他不愛我,卻還是死守在他身邊,不願離去。」「這也是勇敢的表現啊!無論對方如何對待,始終堅定如一,這是擁有最美麗、最深切的愛才能如此犧牲的付出。」茹兒旁觀者清地分析道。  

    舒綠戀望著她,竟無法回答,真是這樣的嗎?沒有要求回報的愛情,才是最美的、最珍貴的,是這樣嗎?  

    ★        ★        ★  

    日,已完全由東方探出,高掛在天上;雪,早已不下了,只是融雪時的溫度凍人刺骨,舒綠戀和茹兒正努力的掃著門口前積雪,汗透的濕衣被風一吹,倒成了冰衣,凍得兩人直打哆嗦。  

    「快了,這一段掃完,咱們就可以休息了。」茹兒不斷地安慰自己,手下的動作不斷加快。  

    忽地,遠方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行人抬著兩頂轎子正往這兒走來。  

    「大膽,看見公主,還不下跪。」轎子前頭的宮女,看見兩人擋在門前,嚴厲地斥責手拿竹帚的她們。  

    「公主?」茹兒咋舌,連忙跪下,原來公主就是大人所謂的貴客。  

    「刁民,還不下跪!」宮女見舒綠戀還呆立在旁,便朝她大吼道。  

    茹兒一驚,硬是扯著舒綠戀跪下。「冒犯了公主,請公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奴才。」她猛磕著頭求饒。  

    舒綠戀雖跪在地上,但她的眸子卻直望著身前雕琢華麗的轎子。  

    坐在轎子內的公主就是君崴哥未來的妻,雖只隔著一層簾紗,卻是她怎樣也觸不到的界線。她多想伸出手,揭開那層紗,看清她倆的差距,或許,這樣她就真正可以死心了。  

    「放肆!」宮女急促地打落舒綠戀伸向前的手背。  

    舒綠戀低下頭。怔怔地看著自己紅腫的手背,才發現,自己竟真的伸出手去揭開那層紗。  

    「諸位姊姊且慢,我來替公主教訓她們兩人。」在後頭轎內的女子突然撩開了轎簾,走到了她們的身旁。  

    「你們退下了。」待轎內的公主出了聲,宮女們才恭順地退至一旁。  

    女子向轎內的公主和宮女微微一笑後,便朝著舒綠戀和茹兒發難。「奴才就是奴才,難怪聽不懂人話。」她拉起裙擺,將地上的雪踢到她們兩人的身上。  

    「舒姑娘她不是奴才!」聽見有人污辱舒綠戀,茹兒氣得沒仔細想過,竟回了嘴。  

    「她不是奴才,何以做著奴才的工作?」女子放下裙擺,高傲臉龐上的眉不悅地糾結。  

    「是因為……」被責罰的經過,茹兒說不出口。  

    「諸位姊姊,幫我架著她們兩人,我今日要好好地教訓這個敢回嘴的奴才。」穆綺玉目露狠光,她身為八王爺的女兒,說出去的話從沒有人敢回嘴。沒想到這一個小小的奴才,竟敢拂逆她,一向驕蠻任性的她,霎時怒火沖天。  

    六名宮女動也不動,她們只聽從芙音公主的命令,除了芙音,誰也驅動不了她們。  

    穆綺玉難堪地燒紅了臉,她怒不可遏地看向茹兒,將所有的過錯,憤怒化為蠻力招呼在茹兒身上。  

    皮開肉綻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地響起,沒有一絲的哀叫討饒,茹兒咬著牙,默默承受每一次的拳打腳踢。  

    「不要打了。」舒綠戀撲過去護住茹兒的身軀,她滿目淒楚,無力地搖著頭。  

    「別吵,待會兒就輪到你了。」自幼便習過武的穆綺玉一腳便把舒綠戀踢開,對著快虛脫的茹兒,她的拳腳愈來愈凶悍。  

    「公主?」轎旁的宮女,猶豫地問著轎內的芙音公主。  

    「綺玉,該停手了。」公主的聲音從轎內傳出。  

    穆綺玉不快地收回拳腳,茹兒的身子早成了一團泥,癱軟在雪地上。  

    「茹兒,你怎樣了?」舒綠戀正想靠近茹兒,卻被一隻手臂扯住了衣裳。  

    「別忙,該你了。」穆綺玉陰惻惻地笑道。「你這是什麼眼神?」穆綺玉兇惡地斥道,她受不了舒綠戀眼中的可憐,活似她才是卑微的奴才般!迫不及待地,她舉起手,用力地打了舒綠戀一巴掌。  

    啪!舒綠戀的髮髻散了,垂落的青絲在寒風中飄搖不定,對穆綺玉的憐憫碎成千片萬片,卻又迅速地成形在她眼底。  

    受凍的嘴角流下了血液,鮮紅的顏色比頂上的紅日還要鮮艷,舒綠戀的血,一滴滴地染紅了地上的雪。  

    穆綺玉又舉起了手,正欲落下之時,突地一道男聲響起……「發生了何事?」凜洌的男聲凍向所有人的耳膜,穆綺玉偏過頭,使勁的掌懸在半空中,她的眼望向站在大門旁的偉岸男子。  

    冷風翻著應君崴的衣袂,藍黑的錦袍飛舞好似要飛上無邊的沆際,融著飛霜的眼淡漠地掃過眾人。  

    舒綠戀嘴角的血流過應君崴冷峭的眼睫,滲進他千年不化的石心,他胸中一慟,冷硬的牆崩塌了一角。  

    一接到守衛的通報,他快速地趕來,沒想到,見著的竟是這一副光景。  

    「郡主,他就是應大人。」曾見過應君崴的宮女在穆綺玉耳旁說道。  

    穆綺玉臉上的陰狠倏地融化,她笑開了如花的臉龐。他好俊挺,英闊的眉頭,黑亮的眼,徹徹底底的一個美男子,芙音公主真是幸運,能有此夫婿。  

    應君崴傾出全力封鎖住心痛蔓延,牢牢地將擰痛的心釘住,不讓它妄動,他步下了石階,佇立在舒綠戀的身前。  

    「這是怎麼回事?」他冷漠的聲音成功地隱去幽禁的痛,對舒綠戀嘴角的血,彷彿真視若無睹般。  

    可是,在他淡漠的表情下,噬血的念頭正狂放地吐出舌信,若不擰緊雙拳,他怕自己會衝動地擁她入懷,深埋在地底冰雪下的感情會猛地噴出。  

    「見過應將軍。」穆綺玉有禮地問候。  

    「見過應將軍。」其餘的六名宮女也相繼福禮。  

    應君崴微微頷首,隱怒的陰影灑落在他眉間。  

    「應將軍,這兩名奴僕擋了公主的路,我斥責了兩句,她們竟回起嘴,所以我讓她們學些規矩,您不會怪我吧?」穆綺玉情不自禁地靠近應君崴。  

    「姑娘是?」「我是八王爺的女兒……穆綺玉,特地陪同公主來將軍府上拜訪。」她千嬌百媚地說道。  

    「郡主教訓得極是,有錯便罰,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應君崴柔聲說道,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味。  

    垂著頭的舒綠戀驀然抬起眼,憔悴的容顏透著難以置信的眸光。  

    「應將軍這般開明,難怪父皇會如此賞賜。」軟轎內的芙音公主平滑的語氣,教人聽不出是褒是貶。  

    「公主過獎了。外頭風大雪寒,還是先進府內為要。」應君崴瞇起眼,不動聲色地說道。  

    「應大人,我陪你走這一段路。」穆綺玉睨向應君崴,水媚的眼波絲毫不見剛才的凶賤。  

    應君崴頷首,伴著穆綺玉走向府內。  

    銀白的雪地上,只剩下舒綠戀和奄奄一息的茹兒。雪,又開始下了。  

    還能勇敢嗎?整個心都快成廢墟了。舒綠戀慘淡地一笑,不意卻牽痛了受傷的嘴角。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吧!懲罰她的癡心妄想,懲罰她的強求,懲罰妯的惆心,懲罰有關她的一切。  

    一行人陸續地上了石階,走進門內,應君崴睨了門旁的東旭一眼,東旭悄悄地點頭。  

    「茹兒,舒姑娘,你們還撐得過去嗎?」待全部的人進了府內,東旭立刻奔向雪地上的兩人。  

    「我沒事,你抱茹兒進屋。」舒綠戀著紅腫的嘴角,不讓東旭瞧見。  

    東旭抱過茹兒,在看見她臉上的紅腫瘀血,身上一片狼藉時,手一顫,差點兒讓她的身子滑下。  

    「穆綺玉的心是不是肉作的,竟對一個女孩子家下這麼重的毒手,不嫌過分嗎?」一向和平的東旭竟也憤怒地罵出聲。  

    舒綠戀垂著頭,默默地踉在東旭的身後,雪,沾了她一身,雪花隨著她的移動而漸漸搖落。  

    對他而言,她也是纏人不放的雪花吧!懊放手了嗎?她無言地向遙遠天際。  

    ★        ★        ★  

    總督府內的奴僕早聞將有貴人來訪,一經通報原來是芙音公主,他們未來的主母,莫怪乎大人要令他們將重新裝設過的西廂房打掃乾淨。  

    皇族,對他們這些老百姓而言,簡直可比天上的龍鳳,一生難得一見。芙音公主的到來,他們莫不心存敬仰,奉若神明,可是今早發生在門口的事,卻讓眾人莫名地起了排斥之意。  

    府內的奴僕莫不戰戰兢兢,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正領著芙音公主和穆綺玉走向西廂房的萍嬸,雖也是不敢直視罩著薄紗的芙音公主,但心底的敬意已大打了折扣。  

    「公主姊姊,你真的不和我一同三觀府內?應將軍正在大廳候著我們呢?」穆綺玉軟著聲音,不住地求著走到身旁的芙音公主。  

    「不了,你和應將軍三觀就好。」芙音公主搖頭,靜待萍嬸打開西廂房的門。  

    門,旋開了,萍嬸退至門口,芙音公主緩步走進屋內,冷眼看著屋內過於精雕細琢的擺設。  

    穆綺玉跟著走進房內,親熱地坐在芙音公主的旁側,眉飛色舞地拉著芙音的手。「公主姊姊,你不會覺得應大人生得極俊俏嗎?」「那又如何?」芙音公主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的宮女,宮女立即會意地倒了一杯茶。  

    她抽出被穆綺玉握住的手,姿態優雅地端起瓷杯,完全看不出她的有意閃躲。  

    「我原以為作官的人都和爹一個樣,沒想到應大人竟是磊落英挺的男子,怎不令人心喜!」穆綺玉托起腮,眉目含春地遐想。  

    「你之前沒見過應大人嗎?」芙音公主放下瓷杯,淡然地說道,與穆綺玉的激烈相較,她著實平靜地不似十八歲的女孩。  

    「沒有。」穆綺玉誠實地搖頭,她從小養在深閨無人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應君崴,她還真沒見過其他的男人呢!她有些遺憾地想道。  

    「公主姊姊,莫非你之前使見過應大人了?」穆綺玉懷疑地看著芙音公主,她所處的深宮比自己的家教更加嚴謹,她怎有可能見過他?  

    「聽人描述過他的長相。」芙音公主淡淡地說道。  

    原來是探聽過了,還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穆綺玉暗地冷哼一聲。  

    「出去吧,應大人等很久了。」芙音站起身,送客的意味十足。  

    「那我去了。」穆綺玉不再詢問芙音公主,彷彿怕她臨時改變決定般。出了門,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出去吧,別再讓任何人進來。」芙音公主坐在床沿上,閉上眼眸,屏退房內的其餘宮女。  

    「是,公主。」她們輕輕地關上門,盡職地守在門外。  

    「王總管,待會兒公主到了,到書房通報我。」應君崴不甚耐煩地從大廳的椅子站起。  

    「將軍,這恐怕不太妥當……」王總管接觸到將軍薄冷眸光,迅速地閉了嘴。  

    「有何不妥?」應君崴在門口停下腳步。  

    「對方是公主,這……」王總管支支吾吾,話又說不下去了。  

    「即使再尊貴也得出嫁從夫。」應君崴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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