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神幻揚 第六章
    他們四人昨夜都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醒來時,天早已大白。

    當他們急急地趕回家,到了家門口,卻見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那兒,馬兒掛的是黃金轡頭,上面還刻了個曲字。

    幻揚隱隱覺得可能是那個人,他直覺的想避開,但靈兒卻已蹦蹦跳跳地進去了,還高聲喊著:

    「娘,有沒有東西吃啊?我好餓哦!」

    靈兒和阿丹經過翎羽夫人的示意後,跑到廚房裡吃早餐了。

    木道生也跟著進去,幻揚苦笑著,不得已也只能先看看情況再說了。

    一進前廳,就見翎羽姐跟一位斯文的男子,身著天鵝絲縫製而成的衣裳,氣派十足的坐在那裡,兩人好像在商討什麼事情。

    果然是他!曲觀止。

    曲觀止一見幻揚,馬上客氣地站起來,熟絡地向他打招呼。

    幻揚淡淡地回禮。

    木道生一頭霧水,低聲在幻揚耳邊問:

    「你認識他啊?」

    幻揚沒回話,卻對木道生笑了笑,意思是說待會兒再跟他說。

    木道生見幻揚未置可否,他開始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人半晌,沒來由地,木道生覺得這個人很討厭,他決定不跟這個人打交道。木道生跟大家告退,說他想先回房間休息了。

    但走到門後,木道生突然改變了心意,他想看看他跟幻揚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於是他躲在門後偷聽。

    原來曲觀止是來跟翎羽夫人情商,想邀請他們在他爹七十大壽時,為他們表演祝壽,而他付的酬金十分優渥。

    翎羽夫人有些心動,畢竟這是一筆大生意,但他們上個月才結束一次公演,團員們都需要休息,最關鍵的還是他們接下來一年的檔期都已排滿了,真的沒有時間再去接這次的演出。

    但面對曲觀止開出的條件一千兩黃金,她又猶豫了……這實在比他們接好幾次的演出加起來的酬勞還要多,而且又輕鬆……於是她轉而望向幻揚,希望他能給些意見,當然最希望的還是他能支持,只要他同意,她想其他人應該也不會有意見。

    沒料到幻揚卻說:

    「你來晚了,我們的檔期已經排到明年了,不好意思,沒時間!」他反對,反對的原因除了時間的問題外,還有的是他不想再回去洛陽城,那裡太複雜,很多事都超過他所能應付的,他可不想再引來一堆色鬼。

    曲觀止已經算是很君子的了,至少他只是想討自己歡心,其它的,他從未逾越過禮教;只要他對自己死心,他也不會對他板著個臉,倒是很願意跟他做個朋友,畢竟曲觀止還算是個心地不錯的老實人。

    但是,只要是男人對自己稍微好一點,他就會懷疑他們的目的,而不由自主的起很大的反感,所以即使曲觀止沒做什麼,甚至還幫過他的忙,他仍然對他懷莫名的敵意。

    「這樣啊……」

    曲觀止有些失落。為何他總是遭到拒絕呢?曲觀止想起三年前幻揚的不告而別,為何他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可能也是因為幻揚冷漠的態度,才讓一堆人趨之若騖,也才讓自己魂牽夢縈這麼多年。

    「那我也不便勉強了,那……你可以陪我走一走嗎?」曲觀止悵然的開口。

    「嗯。」幻揚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幻揚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隨即準備邁出門去。

    木道生急急忙忙地閃到屋側去,免得被他們兩人撞見。待他們走了一段路,他才又鬼鬼祟祟地跟蹤在後。

    我不放心,木道生心裡想著。至於不放心什麼,他倒不想深究。

    幻揚跟曲觀止走進了樹林裡。冬季蕭瑟,樹林裡儘是枯枝,配合著曲觀上的心情,顯得好不落寞……

    曲觀止緩緩地開口:「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

    幻揚不看可否,等著他把話說完。

    「不過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了……」曲觀止展露一抹苦澀的笑。「剛才那個人……三年前他也有跟你一道來我家,是嗎?」這幾年他老是聽殲琦念著一個跟幻揚一道來的男子。

    原來是他,曲觀止想著剛才匆匆一面的男子,高大而質樸,有著一張會讓人打從心裡喜歡的陽光臉龐,唉!難怪自己會輸。

    「你究竟想說什麼?」幻揚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著。

    「我是想說,我的確喜歡你,但我也明白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現在,我知道你過得很幸福,那就夠了,所以,從此以後我會死心的,真的……」曲觀止真心剖白,雖然難過得眼淚快流出來了,但他仍轉過身強忍著,畢竟他不能連最後一絲絲的尊嚴都丟了。

    幻揚真的鬆了一口氣,但看曲觀止這麼落寞的樣子,幻揚心一軟,不禁拍拍他的肩頭安慰安慰他。

    此一舉動卻讓曲觀止再也忍不住了,轉回來抱著幻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雙手緊了一緊,隨即鬆開,轉身跑開,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去發洩、去哀悼他多年的單戀。

    幻揚有些懊惱,用衣袖揩了揩嘴,但看著他跑遠的身影,又不禁有些同情,畢竟相愛不是件容易的事,感情大多像這種情況,一有意、一無情,他想著自己跟木道生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回去,卻看到站在十棵樹外臉色十分難看的木道生。

    木道生雖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卻看到剛才那一幕。

    幻揚腳步沉重,慢慢地走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木道生沉鬱的臉隱隱含著一觸即發的怒氣,他需要一個很好的解釋。

    「沒什麼,告別而已。」幻揚輕描淡寫地說道,對於曲觀止的事,他還是不想解釋太多,他不想讓木道生以為他會跟人亂搞。

    木道生見幻揚還是如此敷衍他,他真的發火了,怒道:

    「告別?告什麼別需要如此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嗎?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他不敢相信幻揚竟會與人如此親密!而最令他難過的是,那個人竟不是自己!

    這句話狠狠地刺痛幻揚的心。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認為他們是異類嗎?他覺得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情就為天地所不容嗎?他覺得噁心嗎?

    他……討厭他嗎?

    幻揚愣了一會兒,看著眼前這個他愛的男人,突地,他深邃的眼眸中透出既怨又恨的傷痛,握緊了拳頭朝木道生面上擊了過去,一拳將木道生擊倒在地,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木道生鼻翼、嘴角都掛血的攤在地上,這一拳重重的打在他臉上,也痛進了心深處。他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了那個人而……

    他想著幻揚那個怨恨的眼神,為什麼要恨他……他覺得自己的心快碎了!

    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幻揚的表現讓他以為他在幻揚心中是第一位,但顯然不是,他是自作多情了吧……

    什麼清心寡慾,遇上了他,全都沒個准了!木道生此時才發覺他對幻揚早已不是那麼單純的心了,只是……他呢?

    他望著天上輕朗飄逸的白雲,想起了幻揚離去的身影,映襯著躺在蕭索清冷枯樹林中的自己,頓時,他心痛不已,淒慘的想著,如果能就這樣死在這裡,也算是一種瀟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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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揚跑到湖邊,他想著木道生剛剛所說的話,想起小時候那個人對他所做的齷齪事情,開始大吐特吐了起來,吐到整個人近乎虛脫,吐到肝膽近乎俱碎。

    他還記得那個童稚的聲音,怯怯地問——

    呃……跟你做個朋友好嗎?

    他還記得他發狂地喊著——

    我會保護你的!……會保護你!

    更記得他俏皮地說——

    你不是說你不娶老婆嗎?我也不娶呀,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作伴啦!

    ……我們可以永遠作伴啦……永遠……

    這聲音還迴盪在耳邊,今天……

    幻揚慘笑著。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一場惡夢!他發狂地笑著,他的人生不過就是惡夢一場,哈哈哈……

    木道生救了他,又毀了他,宛如從天堂掉進地獄。

    沒有他,自己十二年前早該是死人一個。他該恨透這塊木頭的!因為木道生救了他,讓他雖活著,卻覺得自己連死都不如。

    若沒有他,由自己今天不會愛上任何人,更不可能愛上一個男人……愛上他。

    自己實在太天真了,以為可以就這樣過一輩子;十多年前的那個男孩,仍活在自己的心裡,男人跟男人,哈!想起來自己都覺得想吐,更何況是別人呢?這種狀況他自己該是最排斥的,不是嗎?

    命運為何如此作弄他?先是發生那種事,讓一個下流的男人如此折磨他,他該恨盡天下男人的,結果呢?惟一所愛的人竟也是個男的!哈……真是太可笑了!

    山谷裡迴盪著幻揚淒厲的笑聲。

    「啊——」

    平時風光明媚、波光瀲盡的湖面,現在早已結冰,看來卻平添了幾許令人冷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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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 子時

    阿丹從樹林裡將木道生抬回房裡,仔細檢查一下,除了臉上的紅腫之外,他並未受什麼傷。但他發著高燒,而且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死了一樣,雙目無神、面無表情,陽光已從他臉上隱去,他不再是陽光之子了。

    接著阿丹好不容易在湖邊找到幻揚,告訴他木道生的情況,並疑惑著是誰能打了他?

    「是我。」幻揚冷漠地說道。

    「是你?你是瘋了不成嗎?你忍心對他下這麼重的手?你看看你對他做了什麼?」阿丹重重地推了幻揚一把。

    幻揚向後退了一步,冷笑地說:

    「死不了人的。」

    「你說的是什麼話!你傷的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心!」阿丹氣極,這些年他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他們會落個兩敗俱傷。

    幻揚眼神有些渙散。是嗎?他傷心了嗎?為了什麼呢?有可能是為了他嗎?他覺得失望了嗎?但他最怕的還是木道生會鄙視他,如果木道生有顯露一點點這樣的想法,他肯定會瘋!

    此時幻揚心中亂成一團,各種奇怪的想法不停在腦中交戰。

    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幻揚抬頭看著星空。一樣的夜空,可是他們再也無法回到昨夜的幸福……

    阿丹不知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卻知道一定要讓他們見上一面。

    他扯著幻揚的手臂,使勁地拉他往回走。

    「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幻揚用力地將手抽回,冷硬地說:

    「我自己會走。」

    阿丹傻住了,這個人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幻揚嗎?那個溫柔的幻揚?現在阿丹只覺得他像地獄來的復仇使者,身上燃燒著黑色的火焰,令人不寒而慄!

    他要對誰復仇?他的恨又從何而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幻揚先回到了房裡。

    他起先只是站著,看著木道生昏迷躺在那。慢慢的,幻揚移動身軀向他走去,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探了他的額頭,感覺那熱燙的溫度。幻揚的手在木道生的臉上流連不去,用手指順著臉龐的線條撫摸著,感覺他的眉、他的眼眶、鼻形、唇線……

    阿丹端了盆水進來,把毛巾沾濕,接著擰乾,走向幻揚,對著他說:

    「他在發高燒。」

    幻揚接過毛巾,先幫木道生擦了擦臉,再將濕布敷在他的額頭上。

    一屋子的沉靜。

    「你去睡吧。今晚你先去老張房裡擠一擠,他,我會照顧的。」幻揚打破沉默。

    阿丹十分不放心的看著幻揚。現在這兩個人都瘋了,如果他又走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不走。」阿丹杵在那兒,沒打算離開。

    幻揚抬頭看了阿丹一眼,微扯了一下嘴角,冷笑說:

    「怎麼?你怕我殺了他?」

    阿丹被看穿了心思,但他仍一臉堅定,表情寫著——誰知道不會呢?

    幻揚手緩緩地摸向木道生的頸部,輕輕的握著,他感覺到他脈搏急速的跳動,幻揚眼神空虛而無力,低啞地說道:

    「只要我現在一用力,他,就死了,你,救得了他嗎?」

    阿丹怔在當場。半晌,他突然明白,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他無法插手,而且……他看著木道生,他的傷勢一點都不重,為何會發燒又昏迷呢?是受了風寒嗎?可是,他原可站起來,自己走回來的,為何會任自己就這樣躺在雪地中呢?也許……他會昏迷是因為……

    他想死!這個念頭讓阿丹的心猛地抽緊。

    阿丹轉身緩緩地走了出去。解鈐還須繫鈴人,他不是木道生的繫鈴人,這個鈴就由幻揚去解吧!

    窗外又下起雪了,雪花順風吹進屋裡,桌上油燈忽明忽滅,幻揚的臉上也是光影交換,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清晰的聽見木道生在呻吟著,是做夢了吧!夜夜夢魘,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只是不知木道生夢中的主角是誰?

    是自己和曲觀止吧!幻揚淒慘地想著,男人跟男人的吻,這才是讓木道生惡夢連連的原因吧!

    幻揚不知道他只猜對了一半。

    夢中的木道生仿似走進一個時光隧道,從昨夜的滿天星空到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再到與幻揚初相見,他還記得幻揚那震懾人心的舞蹈,那時,幻揚雖沒發現他,但是他想他那個時候就被他吸引了吧,才會不知不覺的守著他、跟著他,最後又很湊巧地救了他。

    木道生不自覺的微笑起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湊巧,他根本就是跟著幻揚走的!

    接著,他看見師父臨終前交代遺言、他們在長白山上的快樂時光,打獵、採草藥、練功,還要讀書。他小時候總不明白老子說的話,感覺就像打太極拳,虛無縹緲的推來推去。

    往事一幕幕地往前推,最後他來到了一個房裡。

    那裡有一個男孩跟一個男人,男孩臉上充滿了恨意,男人則充滿了淫意。

    轉眼間他看見一個很像自己的男孩,拿著匕首,猛刺男人背後,每一刀都是如此緩慢而清晰……鮮血漫天,殺人的男孩暈了,另一個則帶著怨恨的眼神向自己看來,那個眼神……像極了……

    木道生猛地清醒,看見幻揚。

    他站在窗口,望著窗外的雪花紛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木道生望著幻揚的背影,記憶一下湧回腦海,洶湧澎湃,登時一切都顯得鮮明清晰。他不知道……原來幻揚……

    他牽扯了一下嘴角,苦笑著。從小他就沒什麼煩惱,過得很快樂,誰知原來他的生活並非如他所想的無風無浪?一直以來他竟被自己所蒙蔽,他竟會遺忘的如此徹底!

    那他呢?木道生看著幻揚,想必他一直都沒忘吧!一直在痛苦著……木道生想起在破廟中的那段日子,他夜夜夢魘、輾轉難眠,除非自己在他身旁。

    木道生責怪起自己從未試圖去瞭解他,只沉醉於自己所想的幸福中,覺得幸福來的如此容易、如此自然……

    他連自己也未曾試圖去瞭解,如此天真、如此愚蠢,光的背面即是陰影,原來最深的黑暗是藏在自己心中,只是掩藏的太好了,原來自己可以將自己欺騙而毫無知覺。

    他一定很恨我吧!三年來,一直以陽光的態度去待人接物的自己,別人以為是天真,他可能覺得是虛偽,他一定很恨吧……

    那……他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有沒有可能自己對他來說有那麼多一點的特別?

    想到這,木道生頭痛欲裂,勉強起身,緩慢地走至幻揚的身後。伸手關上窗,幻揚仍沒回頭,木道生猶豫了一下,仍是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腰。

    即使幻揚可能因此而厭惡他、逃避他,今夜,木道生下定決心要知道幻揚對自己是否也有同樣的心意。

    幻揚轉身,微仰著頭,直視木道生的眼睛,眼神如此冷冽……

    木道生無視於他的怒氣,低頭吻他。由於木道生還發著燒,渾身發燙,連唇也是熾熱的,而幻揚的唇則是冰涼的,如同他現在的心,但這個吻仍烙進了他寒冷的心,他倆渾然忘我的吻著,火與冰的共舞。

    木道生將幻揚帶到床上,用滾燙的臉磨蹭著他冰涼的頰,細細的吻他,從他細緻的耳垂到頸肩……雙手輕解開他的衣衫,露出雖不壯碩但結實的身材,長年練舞讓他的身體沒有一絲的贅肉,寬肩細腰。

    木道生癡迷的看著幻揚,用熾熱的掌心撫摸他的肌膚,從胸膛、小腹,到腰間。他的手停留在幻揚的胸口,感覺到急促的心跳、感覺到溫度,為此,木道生的身體起了反應。

    幻揚感覺到木道生的堅實,頓時把他從迷亂的情境中拉了回來,一股恐懼湧上心頭,他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一幕,他想起那個人……

    幻揚慌亂地一用力,將木道生狠狠的推開,拉起衣服,起身欲逃。

    木道生及時拉住他的手,急促而大聲的喊:

    「我不是那個下流大叔!」

    幻揚定住了,緩緩地轉身,看著木道生清澈的雙瞳,他明白他什麼都想起了,木道生認出他了。那他幹嘛還……抱他?是同情他嗎?還是為了彌補或者安慰之類的原因?或者,有沒有可能木道生對他也有一點點的情意?

    但是……他和那個人……兩個人影在腦中交疊,幻揚心中不停掙扎,他看著木道生那略顯稚氣的臉龐,他真的變得不多,所以當天在舞台上他才能一眼認出他來。而那個人……幻揚竟有些記不得他的長相了,怎麼會這樣?

    他細細的凝視著木道生,自己不是在等著他的嗎?怎麼此刻卻又要將他推開?

    幻揚硬生生地將手抽回,木道生以為他就要走了,著急地喊:

    「別……」走字還沒說出口,幻揚猛然低頭吻住了他,四唇交接,緊密的不留一絲空隙,熾熱得令人窒息。

    幻揚絕望地想著,不管木道生為了什麼,今晚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他不要輕易的放走他,即使明天木道生會後悔,他也顧不得了。

    幻揚一改先前的被動,主動的褪去本道生的上衣。木道生熱燙的肌膚,經幻揚冰涼的手觸摸,不覺一陣顫抖,他伸手抱緊了幻揚。

    好熱……

    幻揚貼近他的胸膛,覺得他整個人像團火在燒……

    霎時間兩人陷入暈眩的情慾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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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激情過後,他們相擁著。

    他們彼此都明白從現在開始一切和以前都不同了。

    木道生低低地問:「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叫十一?」

    「數字代表他曾帶進府的小孩,我是第十一個,就是這樣而已。」幻揚的頭窩在木道生的頸部,打了個呵欠,他倦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好累!

    幻揚已昏昏欲睡,但木道生似乎還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很,一點也沒有病人該有的樣子。

    木道生心疼地看著幻揚的倦容,有些擔憂地開口:「很累嗎?」

    「嗯……」幻揚己近似夢囈。

    「這樣啊……真對不起……」木道生想著剛才所做的事,不禁又紅了臉。

    難怪幻揚會累成這個樣子,他實在是太笨拙了,他只知道抱住他,其它的都不會。他想著幻揚主動又霸氣的表現,不禁笑開了嘴。

    老實說,他還滿喜歡幻揚這個樣子的!呵呵!他現在可都學起來了。木道生邪氣地想著。

    睡了一會兒,幻揚終於睜開眼,看見木道生咧著嘴對著自己傻笑。

    「傻瓜,笑什麼?」

    木道生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但是這嘴卻怎樣也合不起來。

    幻揚探了探木道生的額頭。「你還有不舒服嗎?」

    木道生依舊是笑著搖頭。

    幻揚輕歎了口氣,促狹道:「我看你燒是退了,但人也瘋了。」

    「呵呵!」木道生就是打從心底開心,又摟緊了他。

    「幹什麼?你不是說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嗎?那你現在又在幹什麼?」幻揚還在記恨他先前那句傷人的話。

    「你跟別人抱在一起就是不行,但跟我就沒關係!」木道生正色道。

    「跟你沒關係,哼!你不是男人啊?」幻揚抓他的語病。

    「對,我不是男人。」木道生耍賴道:「但……我是你的愛人哪!」

    「賴皮!」幻揚寵溺地親了親他的鼻子。

    木道生趁機迎上他的唇,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準備好好地把剛才的學習成果演練一遍,讓幻揚這位師傅驗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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