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龍闕 第四章
    「大虎,今兒個大夥兒的吃喝全交給你張羅,老魯去山裡看看有沒有什麼草藥,見了就採回來;其他沒事幹的給我去看看哪間房子修好後能住人的就去修,砍柴、挑水這些重活就自個兒挑著做,要是被我發現哪個人逃跑,就別怪我一棍分了你們!」天一亮,燕奔粗魯地端起一票似乎變成他手下的可憐山賊,完全不把對方可能會群起反擊放在心裡的威聲喝命,最後還不忘撂下警告:「別以為全逃了就啥事也沒,我燕奔的名號聽過吧?要是自認跑得比我快就儘管試試。」

    「是……是……燕大爺……」十來名山賊應得唯唯諾諾,作夢也想不到他們一票兄弟會栽在江湖中人稱疾電雷馳的燕奔手上。

    逃?只怕他們死命跑都沒人家走路快哩!又不是想死!

    「別忘了留幾個細心的人看顧村民,並且超空算算村裡能派得上用場的農耕器具有多少。」

    身後,巡過患病的村民一輪後的南宮靖雲補充說道:「另外,如果得閒,煩請各位開始整土,以備不久之需。」

    燕奔轉身,濃眉鎖緊。「不多睡會兒?」早知道就別起身叫人,讓他枕在腿上多睡會兒也好。

    南宮靖雲回以一笑,依舊神閒氣定。「我說過天一亮就去探勘渠道。」

    說得也是。「路上小心。」叮嚀的話才說完,燕奔又回頭吆喝山賊們開始著手方才交代的差使,自己也準備找些事來做。

    才舉步,就被身後人拉住。「幹嘛?」

    「這一趟路得麻煩你。」昨日問出渠道源頭離這兒有二十里遠,路上又多顛簸小丘,不列車行,如果步行又會耗費時間,所以——但願他不會動怒呵。

    麻煩他?燕奔一臉不解。「什麼?」

    「抱我。」

    色澤微暗的薄唇勾起淺笑,南宮靖雲神色從容的道出駭人的話而沒有一絲羞赧;然聽的人是雙目詫異大瞠,活見鬼似的。

    抱……他、他剛說什麼?抱他?

    急促的心音對燕奔來說十分陌生,踏進江湖頭一遭覺得心神不定,像是——他自個兒也說不上來。嚥了嚥唾沫潤濕忽覺乾澀的咽喉道:「你瘋了不成?」

    「你不抱我?」眉頭微蹙的難過神情,點綴在一張俊秀面容,看來有些淒楚。

    燕奔心驚膽戰地左看右望,壓低聲音:「你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見鬼了,同樣是男人,他要他——抱他?

    怎麼個抱法?燕奔屏住一口氣在胸中,好半天都提不上來,難受得緊。

    「你真的不抱我?」

    「你——咳、咳,要我抱你做什麼?」

    「不抱我,你怎麼施展輕功帶我去舊渠道探看?」南宮靖雲一臉理所當然地說:「你不知道,前往渠道一路上沒有半點平坦路,駕車騎驢都不可行,要是步行得耗上不少時間,當然得靠你的絕妙輕功帶我往返才能省事省時不是?」

    聞言,梗在胸口的氣讓燕奔一時岔氣猛咳,氣血為之滯礙,隨即漲紅了臉。

    南宮靖雲親眼目睹,心知他會錯意,惡劣地暗笑在心裡。

    呵呵,果然有趣。

    「你,咳咳……你這傢伙……」

    「怎麼,我哪裡說錯了?」

    送上一臉無辜,南宮靖雲外露的右眼閃過狡詐眸光,讓燕奔逮個正著。

    「你敢戲弄我!」

    被這麼看穿,南宮靖雲毫不客氣地捧腹大笑。「哈哈哈……是你自個兒會錯意,怎、怎能怪、怪我,呵呵……」

    「你——」燕奔氣得咬牙,健臂一伸,將眼前的惡劣傢伙勾來身前,故意使點勁加重箍制的力道。

    南宮靖雲回眸,挑了挑眉,彷彿在問「你想拿我怎辦」。

    在他身後的燕奔先是額頭壓在他肩上,好半晌不吭聲。

    在想如何教訓他嗎?以為他會發怒暴喝的南宮靖雲因他反常的舉動凝神以待。

    不料半晌過後,忽覺身後一陣微顫;片刻,笑聲由小漸大,就在耳畔。

    這反應,讓南宮靖雲首次嘗到何謂一頭霧水。「燕奔?」

    「有意思!哈哈哈……你這傢伙的確有意思。」燕奔收了收臂,讓南宮靖雲的背更貼緊自己胸口,感受他胸口因狂笑而產生的起伏。

    「你氣傻了麼?」一頭霧水的懵懂讓南宮靖雲感到煩躁。以往,每個人、每件事都在他掌握之中,早將戲耍眾人看笑話的壞心眼融入性格當中的他,頭一回碰上出乎他意料的反應。

    因為猜不透、摸不著燕奔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性,他覺得有些煩躁。

    「你不是寒窗十年的書獃子呵!」燕奔騰出手輕戳他額角。「這裡頭裝的不只之乎者也,還有壞心眼啊!南宮靖雲。」

    「那又如何?」

    「那讓我覺得有趣啊!」讀書人他見多了,目光呆滯、答非所問,只會一天到頭「夫子有雲」的多得不勝枚舉;但不像讀書人的讀書人他倒是頭一回見著,怎麼不讓他覺得有趣?

    「南宮靖雲,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是善是惡,他尚且無法看清,但光就他為這些村民所做的事來看,該屬於善而非惡,雖然仍有些壞心眼。

    「你覺得我南宮靖雲是什麼樣的人?」輕易化解自個兒乍起的煩躁不悅,南宮靖雲的右眸挑起笑意,反問道。

    燕奔粗獷的陽剛面容忽然閃過一抹算計眸光,讓就近捕捉到這抹瞬間而過的算計的南宮靖雲為之愕然。

    原以為粗枝大葉和燕奔是秤不離鉈、孟不離焦;但就在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他窺視到燕奔粗中有細的謹慎小心。

    這個燕奔,究竟什麼來頭?南宮靖雲自問,思緒逐漸繞著這上頭打轉,不知不覺陷入沉思。

    一個突然的天地倒置駭回他的神智,清醒時,發現自己正坐在燕奔左手臂,背正躺在他右手臂上。

    「你做什麼?」南宮靖雲硬是壓下驚慌,強撐起冷靜自持的從容應對,只有極度心細的人才能聽出他話中的一絲膽戰。

    「嚇到你了?」出人意表的,燕奔竟看得透,也毫不客氣地挑明,完全不給對方台階下。

    南宮靖雲瞅著他好一會兒,點頭。「是的,你的確嚇到我了。」既然被看穿,再怎麼掩飾都是白費功夫,不如承認。「滿意了麼?」

    燕奔溫情的厚唇咧開笑。「我不打算嚇你,別忘了,是你要我抱你的。」平朗的嗓音在說這些話時刻意低沉輕語,夾雜的曖昧不言自明。

    南宮靖雲也不甘示弱,雙手勾在燕奔頸背,十指交叉。「的確是我要你抱我的,現在咱們可以上路了嗎,燕大俠?」

    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同為男人的燕奔抱在懷裡,南宮靖雲臉上一派從容愜意。

    反倒是旁觀的村民們皆瞪大了眼,生平頭一遭見到這場面,驚訝得不得了。

    而燕奔的反應和南宮靖雲如出一轍,彷彿這世間只剩他二人,全然不把自己懷裡抱了個男人這回事放在心上。

    不過,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他壓根兒不覺得手上多了什麼。

    「你太瘦了,抱在手上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到底是男人不是?隨便哪個姑娘都比你重多了。」低下頭,看見南宮靖雲一身的清瘦纖秀,燕奔忍不住皺眉抱怨。

    哪個姑娘都比他重?南宮靖雲白他一眼。「聽閣下這種說法,似乎經常坐擁溫柔鄉?」不屑的微惱油然而生,察覺自己有這般心緒的南宮靖雲突然靜了下來。

    他因為燕奔的話覺得氣惱?驚覺自己的異於往常,南宮靖雲覺得疑惑,但並未表露在臉上。

    或許,就算他臉上透露出一點茫然,正急忙澄清的燕奔也來不及看見。

    「我才不會那麼笨,把銀子丟進那種錢坑!」

    「你是不怎麼聰明。」回神後的南宮靖雲打蛇隨棍上,硬是刺了他一槍。

    嘖!燕奔啐了聲,雙手上下震了震,似乎在評算懷裡的人有幾斤重。

    「你做什麼?」

    「連一根芽菜都比你來得重。」

    「我是個臭窮酸不是?無金無銀,哪來的機會讓自己吃飽喝足,練出像閣下這般雄壯威武,與熊如出一轍的體格。」一根芽菜?南宮靖雲翻了白眼,好氣又好笑。「上路了,燕、大、俠。」

    「上路就上路,幹嘛把話說得含刀帶棍。」

    「那也是被你逼的。」

    「干我什麼事?」他又沒說什麼。

    「你要走不走?」

    「走——真是的。」燕奔咕噥在嘴裡,臨行前還是不自覺地將叮嚀逸出口:「小心了。」

    ***

    在穿杯越石間,南宮靖雲趁閒思忖方才無端驟生的異樣心緒。

    自他弱冠之後,便鮮少動怒,從容自在、笑意盎然似乎成了他唯一的表情;不過遇上燕奔後就不對了,常常上一刻笑,下一刻又被他氣得惱火。

    這個燕奔啊——呵呵,若不是遇見他,他南宮靖雲當真不知道自己能一怒一笑間轉變得如此神速。

    分神窺探懷中人時,燕奔讀到他臉上的笑意,一瞬間,他只知道自己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

    打從遇上南宮靖雲就只見他笑容滿面,但是現下這笑和之前的有點不太一樣;至於是哪裡不同,一時半刻,燕奔自己也說不上來,只知道這抹笑看得他心音紊亂、內息微喘,這絕對不是施展輕功的緣故。

    但又是為了什麼?

    老實說——他答不上來。

    ***

    兩人躍林過石飛縱半空,轉眼間離村子已有七、八里遠。

    燕奔抱著比芽菜還輕的南宮靖雲,一臉輕鬆自在,就像手臂上啥都沒有。

    這讓在他懷裡的南宮靖雲十分不開心。

    本來就是為了看他疲累不堪的狼狽樣,現下什麼都沒得到,反倒讓他笑誰自己比一根芽菜要輕,他怎能不氣。

    但是這看似粗魯,實則心細的燕奔可是第一個讓他動起肝火的人啊。想了想,南宮靖雲抿唇微笑。這天下之大,他所遇所見還是不夠多。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燕奔提醒他這險些就遺忘的為學態度。

    強勁的風勢隨燕奔卓越的輕功迎面撲來,照理說,這會讓迎風的人覺得刺痛;但因為一隻手掌不經意地護在南宮靖雲面前,無言地擋去扑打上臉的強風,讓他一點痛的感覺也沒有。

    想也知道這又是燕奔的細心舉止。南宮靖雲盯著貼在頰旁的手掌,他是不是把他當姑娘看待,才會這麼小心翼翼?就在揣測燕奔用心之時,隨著穿林躍石時呼嘯耳畔的風聲乍停,他的心神被拉回。

    燕奔放他雙足落地,放眼一片空曠。

    「有事發生?」南宮靖雲直覺便問。

    「咱們一路並不寂寞,有人相伴。」口吻雖然輕鬆,但燕奔的神情卻相反地戒慎著,一雙隼眸掃巡四周。「雖然我放慢了腳步,但一路勉強跟上的各位也很辛苦啊!」

    看來又有不相干的人出現了。南宮靖雲意會,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在掌中輕敲。「如果累了不妨現身,此地天高地闊,雖然冷了點,但坐在這裡休息,談天說地也未嘗不是人生樂事一樁。」

    轉眼間,十數名白衣人自樹間而出,駐足在兩人眼前。

    「第二次。」他開始懷疑南宮靖雲是帶掃把出世的。

    「什麼?」

    「遇上你之後這是第二次被包圍。」重複的戲碼讓燕奔疑惑。「你會觀星對吧?」

    「略知一二。」這時候問這事做什麼?他不解,但還是回答。

    而燕奔下一句疑惑更深的話接在後頭:「那為什麼你會不知道自己本是災星一顆?」

    災星?他說他是災星轉世?「你以為我願意?」摺扇隨主人微惱地攤開,扇起一陣冷風。「我不過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這些人恐怕是看你我好欺負,才一路跟在後頭,想要點過路費,說來要怪你才對。」

    「怪我?」燕奔指著自己的鼻頭。「為什麼要怪我?」

    「在下不過是個讀書人,身虛體弱、看似可欺是應該的;你就不同了,身為武林人、闖蕩江湖多年的快客,竟被人看來覺得好欺負,想出手敲上一筆銀兩,你說應不應該?」

    「呃……!」沒想到南宮靖雲會如此理直氣壯,一時間,燕奔無言以對。

    能把自己的身虛體弱、看來好欺負視為理所當然的,世上恐怕只有南宮靖雲一人。他心想。

    「你們說夠了沒?」認為被眼前獵物忽視到極點的白衣人。其中一名蒙面頭巾上比其他人多了巾邊鑲上幾縷黑絲的人吼道。

    看來,他應是帶頭者。

    「喂,朋友,我們倆是一窮二白,全身上下一塊碎銀也沒,要討過路費去找別人,本大爺有事要忙,沒功夫跟你們囉唆。」燕奔瞪著一票蒙面山賊,口氣極差。

    帶頭的人手指一點,下令道:「殺!」

    眼見此狀異於一般山賊打劫,燕奔才明白。「你們不是山賊?」

    「你見過山賊身穿錦緞絲綢?」站在他身旁的南宮靖雲歎息地提點:「唉,有時你真的很笨。」

    說他笨?「是你說他們想要點過路費,這不是山賊是啥?」

    「我隨便說說你就信啊?」看情況也知道對方不是山賊。

    「南宮靖雲!」

    「有事?」他挑眉,笑著恣意享受燕奔射來的怒火。

    這時,白衣人的帶頭者再度喝令:「殺了他!」

    他?不是他們兩人,只有一個「他」?那會是針對誰而來?燕奔心想。

    他在江湖上的仇家是不少,但有膽子報仇的屈指可數;也因為可以點名算帳,更沒有人敢挑釁暗算,難不成有人這幾年拚命吃熊膽、壯聲勢,決心找他報仇?

    「慢著!」大掌往前一擋,燕奔帶出掌風喝止白衣人的攻勢,同時拉開嗓門,如雷震耳。「你要殺誰啊?」。

    「與你無關,」十數柄白晃晃的刀鋒指向南宮靖雲。「滾!」

    與他無關?「是找你的。」燕奔一臉賊笑,手指指向南宮靖雲。

    就說嘛!他燕奔在江湖上霸道是出了名的,敢上們找碴的是少之又少,幾乎沒有。呵呵,威名仍然不減,不是找他的,哈哈!

    「看來似乎是如此。」南宮靖雲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習以為常似的。

    「讓別人花錢雇殺手,看看你這張嘴得罪多少人。」再嘴如刀、舌如劍啊!看你還有幾年好活。

    「在下是以德化人,君子遭小人妒害是常有之事;閣下以力服人,常言道:寧犯君子,勿犯小人。自然沒人敢犯你了。」

    拐彎抹角罵他是小人?口頭不敵的燕奔惱怒的瞪他。

    南客靖雲則是輕佻眉鋒,從容揭出幾道徐風。

    好!好樣的!「我看你怎麼過這一劫。」在身後挑了塊大石坐定,燕奔蹺起腳等看戲。

    南宮靖雲回眸。「你冷眼旁觀一個文弱書生慘遭十數名冷血殺手殺害?」他是說笑的吧?

    就在他回眸和燕奔交談,被冷落許久的殺手們更是怒氣橫生,一聲暴喝,眾人便向南宮靖雲襲去。

    巧妙步法移形換影躲過十數把刀刃攻來,南宮靖雲一雙眼還是直瞄著看戲的人。「燕奔!」他真的打算冷眼看他死?

    「看來你還有點功夫底子嘛!」看出他閃躲的步法如此巧妙,一時片刻還不至於有性命危險,燕奔難得的說起風涼話。

    平常總被風涼笑話,今朝真是風水輪流轉呵!他益發覺得自個兒腦袋靈光得很。

    再度躲過殺招,是逃過數劍穿心的死劫,可也激起屢攻不下的殺手們的火氣。殺手們的招式更加凌厲,也讓南宮靖雲躲得更為吃力。「燕奔!」

    「你我非親非故,我幹嘛救你?」

    「你的俠義心腸呢?」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挑這時候落井下石!

    「我早說過自己沒啥俠義心腸。」上回就說了不是?「怎麼,死到臨頭才知道要求人啊?」

    「你的君子氣度到哪兒去了?」他看錯了,這燕奔根本和老實搭不上邊;相反的,他……他老奸巨猾!他……!他狡詐多謀!

    雖不願承認,但——可惡!是他南宮靖雲識人不清。

    頭一回著走眼的南宮靖雲勉強閃躲之餘,咬唇懊惱枉費自己聰明一世,竟對燕奔糊塗一時,觸礁撞船,注定船沉人亡,真嘔!

    「是誰剛說我是小人來著?」燕奔吹聲口哨,風涼依舊。

    「你——」

    話來不及說出口,南宮靖雲一咬牙,移形換影落足燕奔身後,十數個刀尖無法立即收勢,眼見就要刺上燕奔門面。

    只聞十數個刀棍碰撞聲化解一場危機。

    他耍無賴就罷,這小子竟然耍狠!不知從哪兒拿來的短棍被燕奔握在掌中。

    擋去力招後,短棍的主人訝然回眸,更帶惱怒。「你、拿、我、當、擋、箭、牌!」一字字,咬牙切齒。

    「閣下武功高強,區區小事怎會應付不來。」南宮靖雲一點愧色也無,甚在帶著「終於拖你下水」的得意淺笑。

    「兩個一塊殺,」

    被南宮靖雲的閃躲惹出一身火氣的殺手們立刻出聲應和帶頭老的命令,刀劍直朝尚且爭論不休的兩人刺去。

    「你真是個災星。」燕奔一手勾住身後南宮靖雲的腰,一手執棍擋開先一步衝上來的利刀,同時向後退躍數十尺。「遇上你,算我燕奔倒媚。」

    「你……」

    「安分點,在這兒等著我。」燕奔阻斷他的話叮嚀道。雙手忙著將短棍拉開長度,節節旋扣進棍中玄妙的機關暗榫。原來他隨身的齊眉棍可以巧妙地伸長縮短!「你——」「要吵嘴等事情解決再跟你吵。」燕奔捲起衣袖,準備好好打個痛快。誰要跟他吵嘴來著?他南宮靖雲豈會看不清時機?

    被阻斷的話本想不說也罷,但不知怎的,手先神志一步拉住燕奔。被扣住的燕奔轉身就是一句:「我不是說——」

    南宮靖雲口舌也先他理智一步地打斷燕奔的不耐。「小心點。」啊?燕奔為之一愣。

    沒聽見嗎?南宮靖雲瞧著他的表情思忖,為難與困窘葷紅兩頗而不自覺。「我說——小小點。」

    叫他小心點?「你擔心我?」聽進他的話,瞧見微帶酡紅的俊秀臉孔,燕奔笑咧了嘴。「哈哈……你擔心我!」

    「燕奔!」瞧見燕奔後方已有數名白衣人殺來,南宮靖雲扯動他的衣袖提醒。「他們來了。」

    「衝著你擔心我這點,方才陷害我的小事就不計較了。」神態依然悠哉的燕奔突然好心情地笑道,先前的氣憤惱火彷彿是上輩子的事。「誰擔心——」

    燕奔兩指點住他的唇,捂去他企圖用來掩飾真心的話。

    他唯一的右眸只見陽剛熾熱的氣息微吐在臉上,燕奔突然湊近臉的舉動駭住正想拉開唇上手指的南宮靖雲。

    心音為之停頓,氣悶便於胸,屏息以待。

    「倒楣歸倒媚,倒也挺有趣的。」燕奔黝黑的臉露出白牙笑道:「看來我這一路上不會太無聊。」決定了,等解決村子的事之後就拉他一塊兒上雷京。

    燕奔開始覺得這一趟差使會辦得很有趣。

    「我馬上回來。」

    把玩齊眉棍在掌中旋了幾圈,燕奔單足借力使力躍向前,迎戰殺來的白衣人。

    須臾,刀棍相擊聲不絕,哀疼喊痛音不斷,孰勝執敗,轉瞬間分曉立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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