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君戀影 第八章
    為期一個月的香水博覽會終於以最熱鬧的化妝舞會作為閉幕曲,也因為是化妝舞會,所以歐陽免去染髮-戴顯色隱形眼鏡的偽裝,以他最原始的姿態參與,而不同於常人的髮色與瞳孔顏色在今天的舞會裡顯得再平常也不過。

    揮別也到場參與的南宮適,他走向珠寶時裝區找尋他熟悉的人兒。

    遠遠的,他看見莉亞仍然以艷冠群芳的姿態鶴立在人群中,不同的是她的身邊已有護花使者,與她同等出色且具知名度的柯帝士-拉格。

    那麼,Shadow人呢?他左顧右盼,在熱鬧喧騰的擁擠人群中找尋她的身影,卻怎麼也沒找到。

    她人在哪裡?

    歐陽被人群推擠到角落,托看下顎思考依她的性子在這種熱鬧的地方她會去哪裡。

    忽然一陣風吹過,拂亂一頭銀白的長髮,他無意識地將視線轉向風的來源,就見火紅的絨布窗簾隨風鼓起-垂下,又再度揚起。

    視線流轉間,他隱約看見熟悉的身影獨自坐在外頭的草皮上,動也不動。

    找到她了。左閃右躲地穿過人群,邊走他還得邊拒絕上前邀請他的各式美女,辛苦跋涉了好久,他總算是撇開人群來到外頭。果然,才一門之隔,吵鬧與安靜竟是兩個世界。

    他是愛熱鬧的,但現在,愛熱鬧的程度遠比不上和她相處的投契,於是乎,因為她不愛熱鬧,他也變得對燕會這類的活動興致缺缺。

    「一個人坐在外頭想什麼?」Shadow身旁,他問道。

    「沒想什麼。」Shadow看了他一眼,視線又回到有三尺之遙的大馬路,觀看路上的車水馬龍。「只是裡面太吵,待不住。」說完,她傾頭靠上他的肩膀。

    「你為什麼出來?」她記得他是很愛熱鬧的,甚至還很愛鬧。

    「你不在裡面。」看她訝異地抬頭看他,他笑了,「因為你不在,那裡一點意思也沒有。」

    「你需要我?」

    這是什麼問題-歐陽微微皺眉。「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難不成我還表現得不夠明顯?」

    「柯帝士找過你對不對?」沒有響應他的不滿,她突然話峰一轉到她父親身上。

    「莉亞告訴你的?」

    她搖頭。「可以猜得出來。」柯帝士的行為模式她清楚得很,不用問也知道他會找上歐陽談有關她的事。「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倒是我跟他要求了一件東西。」

    「暗夜撒旦到手了?」

    「那並不重要。」

    「不是它,那你要求了什麼?」

    「我要求他還你自由。」

    「你跟他要這樣東西?」

    「他答應了。」點住她的下顎,幫地合上驚訝的小嘴,他笑嘻嘻地道:「他答應不會再要你和他們住在一起,換句話說,你自由了。」

    「自由?」

    「你一直想脫離他們的光圈,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一方世界,不受任何人拘束,所以羅,我要求他給你自由,不要用親情束縛你。」

    「你又知道我想要什麼了?」雖然他當真說中她心裡的渴望,但她真有些不甘心他這麼瞭解自己。

    「『光與影,何時方能離析?何時方熊各自獨活——』寫下這些話的人不就是你嗎?」

    是啊,寫下這些話的人是她。雖然不甘心這個自由不是自己爭取來而是他替她辦到的,但她真的感動。

    這份感動,是不是感情的一種?

    「歐陽……」

    「嗯?」

    「我……」她遲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將心裡的話跟他說。

    「有話就說,我不希望你把心事放在心裡,和我分享,不管酸甜苦辣,我都會陪你。」他知道她正努力試著對自己敞開心胸,所以從旁鼓勵著。「有話就說出來,不要瞞我。」

    她點頭,想了會才找到適合開口的詞:「我不像一般的女兒會跟父母親撒嬌,就像你常說的,我很不可愛,怎麼也學不會纏著父母親撒嬌就只為了買一件新衣服或其它的東西等等諸如此類的舉動。」

    「有時侯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感情,連父母親我都能冷淡以對還有誰不可以的,在大人的世界如果用上感情就會自取滅亡,而小孩的世界因為沒有學習,所以找不懂那些幾乎是天真的童年友誼——這樣的我,還會有感惰嗎?」

    「若沒有感情就沒有今天的你我。」歐陽拍拍她的頭,笑她怎會在這麼時刻想這些事。「怎麼?已經開始傷春悲秋了嗎?」

    她伸手摸上他輕拍的發頂。「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小孩。」

    「未滿二十歲能叫作大人嗎?」

    「還不是大人嗎?」她低喃,突然爬到他面前。

    「Shadow?」

    咚的一聲,她安安穩穩倚靠在他胸前,坐在他盤起的腿上。

    他失笑。「你這是在抗議?還是在撒嬌?」

    「不知道。」她抬頭,看著他俯下的臉。「只是想待在你懷裡,你身上的香水味很好聞。」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夥伴當中有一個是調香師?」

    她搖頭。

    「我身上的香水就是出自他之手。」

    「世上獨一無二的個人香水?」她問,看見他的笑容加深。

    「獨一無二。」抱緊她,他像個搖籃一樣前後緩緩晃著,「他嫌我個性輕浮,總是調出木香調的香水希望我能更沉穩些。」

    「沉穩?」她皺鼻,非常老實又故意地說:「我無法想像你沉穩的樣子。」喔哦,他的笑容又垮下來了。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Shadow。」

    Shadow順著他雙手撐地的姿勢便倒進他懷裡,仰頭看見的是紐約難得繁星點點。

    來到紐約,這是她第一次有時間可以看天空,做做以往自己認為是浪費時間的事。

    「歐陽。」

    「嗯?」身後依然是他懶洋洋的響應,好像和她一樣在草地上-在星空下醉了似的。

    「我的名字中文怎麼寫?」

    歐陽直起上半身,手輕捏她下顎轉來與自己對視。「你想知道?」

    「我說過我要學中文。」

    「好,我教你。」他隨手抓來小樹枝,在地上寫了「影」字,「就這麼寫,中文念『影』。」

    「影。」她跟著念一遍。這就是她的中文名字,影?

    「沒錯,影。」他握著她的手教她寫一遍,然後看著她按照地面上的泥字練習。「影的意思和英文的Shadow同義,都是光下的陰影部份。」

    「那麼,都是黑色見不著光的影子了。」她低喃。

    「有光就有影哪,小傻瓜。」愛憐地摟緊她,這小鬼怎麼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呢。「你只是因為雙親的光圈太耀眼把你的光芒遮住罷了。事實上,每個人都一樣,有光就有影,有愛就有恨,有美就有丑——總之,不要多想,好好過你最後兩年的童年生涯,找回你的光。」

    「我……我也有光芒?」她不單單只是一個聚光體下附屬的影子,她也有自己的光芒?

    「為什麼沒有?」他笑。「沒有光,我哪看得見你。」真是可愛。

    「你知道嗎?」她興奮地轉身跪對他,晶瑩的藍眸映著裝飾在樹間的小燈泡亮光看來十分灼亮,焦距對準的是他身後那幢正處於狂歡氣氛的展覽場地「那裡一直是我格格不入的地方。」

    他也側身回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所以錯過她興奮神色之後即起的陰霾。

    「不管莉亞的名氣多高,不管我這個經紀人的地位因為她的名氣日盛而水漲船高,也不管因此在模特兒圈內認識多少人,他們對我而言都只是為了鞏固莉亞地位的工具和人脈資源;就算表面為了禮貌必須握手-必須擁抱,我還是不能將他們視為朋友,因為很可能下一秒我們就是敵人,所以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必須步步為營,都必須小心翼翼——好累,真的讓人覺得好累。」每個人說的話都是應酬的虛假話,她想起以前不愉快的回憶。「大人的世界好假好虛偽,我應付得好累卻不得不繼續,只因為我是莉亞-嘉烈德的女兒,我不是我,我是她的女兒。」想起過去,她突然摟住他肩頸,將臉深深埋進他鎖骨處。

    「Shadow?」怎麼回事?

    「每個人……每個人表面上都笑著一張臉,淨說些好轉的話,做些優雅的舉止;實際上,每個人心裡都在想如何將眼前比自己傑出的人擊垮,怎麼將比自己更居高位的人拉下來,怎麼報復在自己前上位的人,怎麼應付下位者讓他們永遠不會超越自己……每個人——其實都是冷冰冰的,又冷又硬又無情……好可怕-」

    「Shadow-」他抱緊她,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只差沒將她融入自己身體,成為自己的一部份。

    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有一片水漬,更是心疼得緊。

    「其實我……真的很怕……」

    「不怕了-不怕了。」他只能拍撫她的背脊,嘴上說些安撫的話並保證:「有我在,我會陪你,所以——不用再怕了。」

    「真的可以不用再怕了?」她首次以怯懦的語氣帶著硬咽問他,任他頻頻吮吻自己軟弱無用的淚,她記不得有多久沒哭過了……一定哭得很難看……

    好痛-他的心——真的好痛?天知道他必須花多大的力氣才能抑止發熱的眼眶不流出淚,還能語氣平穩地告訴她:「真的可以不用再怕了。」

    「歐陽。」抽搐著鼻子,她哽聲喚他的名。

    「嗯。」他應聲,以唇拭淚的動作未停。

    「我……是不是哭得很難看?」

    呃?他停下動作,紫眸細細在她面上巡視,久久不發一語。

    「真的很難看?」她擔心地瞅著他,藍眸淨是哭紅的血絲。

    「不。」他揚起唇角,重新吮吻她的淚。「你哭得很好看。」

    「騙人。」

    「真的……」吻完頰上的淚,他吻上她的唇發誓:「你真的哭得很好看。」

    「騙人……」

    「你真的要辭去經紀人的職務?」莉亞第三次問自己的女兒。

    Shadow也是第三次告訴她同一個答案:「是的。」

    「為什麼?」她看向陪坐在女兒身旁的歐陽。「他要你辭的?」

    「是我自己做的決定,與歐陽無關。」Shadow看著母親,美艷的母親在和父親決定結婚共居之後變得更美了。

    「為什麼?」

    「我不想再待在這個圈子,它並不適合我。」

    「那你告訴我什麼才適合你。」莉亞交疊起長腿,躺進椅背,雙眼微怒地瞪著她。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十八年來不為自己活的結果就是不知道自己對什麼有興趣-又能做什麼。

    「既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辭職?」一雙美目還是瞪著歐陽,主觀地認定是他慫恿女兒提出辭呈。

    「別亂扣罪名,莉亞。」歐陽連忙出手擋住她炙人的視線。「我從未干涉Shadow所做的任何一項決定。」

    「那她怎麼會突然跟我說要辭職不幹-」暴吼的口氣明顯含有「都是你害的」的意味。

    「我說過了。」Shadow捺著性子和開始冒出火氣的母親說話:「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與歐陽無關。」

    「為什麼?」她不懂,女兒天生是經理人的料,為什麼要辭職。

    「我不適合這個圈子。」她只有這個理由,不肯再多說。

    因為她不想傷人。

    「可是——」

    「你也該準備離開伸展台了不是嗎?」

    「是有這個打算,但是——」

    「既然有這個打算,不妨趁現在仍是世界首席模特兒的時候告別伸展台,煙火最美的時候是在它爆炸的瞬間。」

    莉亞鎖眉,沉了臉色。「你說我是煙火?」

    「伸展台上的絢麗就像夢,你的美麗也會隨時間有所變化,沒有人能永遠不老的,莉亞。」

    「我不准你辭職。」

    「我必須辭職。媽,我想離開這圈子。」

    「Shadow。」莉亞難得露出苦笑,以往都這麼自信滿滿的她聽見女兒的話後竟露出一抹苦笑。「你很少在外人面前喊我一聲媽。」這就表示——「你決定和歐陽在一起?」

    她點頭,沒有一絲遲疑,也毫不掩飾的讓莉亞看見她和歐陽交握的手。

    「為什麼?」起初,對於歐陽不以外貌評定人頗具好感的她,如今一想到他是將女兒帶離她身邊的人便不愉快,早知如此,在他揚言目標是她女兒的時候就該將他踢到天邊遠,她懊惱極了。

    「我為你做的事夠多了。」不得已,她只好將壓在心底的話一古腦兒說出來:「當莉亞-嘉烈德的女兒不能任性妄為,不能隨意哭鬧,不能不識大體,不能這個不能那個——我是誰?我是莉亞-嘉烈德的女兒,但,當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而我變成一個人的時候,我又是誰?」頓了住,因為看見莉亞一臉難過的表情。

    「抱歉,雖然明知道說出來會讓你難過但我還是要說——當你不需要我而我變成一個人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是。」

    「哪有這回事-」莉亞辯駁道,本來在女兒面前她就不擅言詞,如今加上緊張,也隱約體認到女兒堅決的心意,所以更是無法找出適當的駁詞,只能胡亂說道:「Allen  -佛蘭妮都對你很好,難道——」

    「他們對我好是因為我是你的女兒。」Shadow哀傷地看著莉亞,「如果今天我不是你的女兒,他們會看我一眼嗎?別忘了,我除了是你的女兒外,我還掌握決定你行程工作的生殺大權,不對我好,不賣點人情給我行嗎?」

    「但是……」

    「我從沒要求你什麼,但請讓我求你一次好嗎?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這個第一次-這個最後一次的結果是讓你離開我啊-」她怎麼能答應-

    「不讓我離開是為了什麼?」她突然反問起母親原因。

    「為了……」一時間,她說不上來為了什麼。

    「如果是經紀人,柯帝士會替你找比我更好更有能力的經紀人,如果你仍想繼續在伸展台上走秀的話。」

    「不是為了這件事-」莉亞急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絕不是因為這件事-」

    「那麼又是為了什麼原因不肯答應我的請求呢?」

    「因為你的媽媽很笨,除了拿工作當借口作為你和她之間的聯繫外她什麼都不懂。」柯帝士的聲音突然介入。

    「拉格……」莉亞起身衝向剛進家門的柯帝士,緊緊抱住,哀求道:「幫我留住她。」

    不忍搖頭拒絕她難得軟弱的請求,但他必須,就像那天歐陽說的,他們的女兒早就過了需要他們的年紀。「莉亞,我們必須承認一點,為了我們的固執,Shadow已經犧牲她應有的童年生活,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在我們只顧著彼此間的較勁而忘了她需要我們呵護的時間裡,她已經長大,成為不需要我們且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但是我……」話說不下去,她只能將臉埋進柯帝士懷裡,顫抖雙肩悶聲哭泣。  

    「必須承認哪,我們不能困住她。」

    「可是……」

    「莉亞。」何帝士沉聲打斷她的話,知道她覺得很委屈,但他更明白真正受委屈的是他們的女兒。

    「算了。」Shadow突然站起來開口打斷他們的對談,和莉亞如出一轍的藍眸冷冷的-淡淡的,和歐陽剛認識她時的眼神一模一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一切照舊。莉亞,紐約時裝周結束後你還有高田賢二的時裝發表會,紐約時裝結束是下禮拜三,我定下下禮拜六的飛機可以嗎?會不會太趕了?」

    「Shadow-」歐陽制止的聲音吼出,搖頭。「她從不在人前哭,卻在這趟美國行因為我哭了兩次。」我還能怎麼樣呢?空洞的眼神投注在他身上,不敢看向能洞悉她的紫眸,也怕看見他眼裡的責備。

    歐陽拉下她的手,不能生氣也無法生氣,但是好懊惱她該死的責任感和找罪愛的自虐-

    好不容易才讓柯帝士認同放她自由,她卻——

    「你這叫自投羅網。」強迫自己冷靜後,他壓抑的聲音聽在Shadow耳裡更是難受。

    「我知道。」

    「知道還故意跳進去?」

    「她到底還是我母親。」無法割捨的不是親情,而是一份責任。

    「抬頭看我。」他要求,等著她乖乖抬頭後才說:「你明明不想這麼做,為什麼要勉強自己?」他沒有生氣,要她抬頭只是想讓她知道他為她所做的決定心疼,心疼她再一次將自己推入強光下繼續過影子的生活。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輕拍她頭頂,除了感歎他真的是無言以對。「你卻親手葬送它。」

    「我……」

    「罷了。」他彎身,在她頰邊留下一吻,趁勢貼在她耳耽悄聲道:「等你結束你的責任回來找我。」

    他……沒有生她的氣-眼眶因為他的話泛熱,她錯愕得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回想起來,除了剛認識時的針鋒相對,他從沒對她發過任何一次脾氣,就連現在也是一樣-

    歐陽……他說他會等她,等她結束她的責任-

    對尚在呆愣的她笑了笑,歐陽退身走向大門,與柯帝士兩人錯身而過時淡淡說了句:「恭喜你們家庭全員到齊。」

    莉亞回他一記挺孩子氣的輕哼,衝到女兒面前緊緊摟住她,感動莫名。「太好了-我還以為這次你真的會離開我,太好了,你還留在我身邊。」

    唉,實在太任性了。柯帝士搖頭,莉亞沒注意到他可注意到了,Shadow的眼睛自始至終都看著歐陽,就連他遠得看不到身影也還是注視那方向啊,真是的-

    不能哭-Shadow在心裡不斷這麼告訴自己,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所以不能後悔。就算必須離開他,也只是暫時的,所以用不著哭,又不是一輩子不會再相見,只要等到莉亞退隱她就可以回去找他了,所以不能哭,要哭也只能在他面前哭-一次又一次,她在心裡反覆說著這些話。

    她的心事只讓他知道,她的淚也只在他面前流,不管是誰,就算是雙親也好,她也絕不讓他們瞧見她一滴淚。

    只有歐陽是特別的-她這麼告訴自己。

    只有他能聽她訴苦,只有他能看她流淚,只有他能讓她開心,只有他能讓她覺得自己是自由的,只有他——

    他是特別的-

    輕輕摔開莉亞的摟抱,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淡如以往:「有我的房間嗎?」

    「當然有,我早就為你準備好了。」莉亞高興得忘我,以至於沒注意到自己女兒在一瞬間的轉變,仍然興高采烈。

    喚來傭人,她交代:「帶小姐到她的房間。」

    「是。」傭人恭敬應道。「小姐,請跟我來。」

    「嗯。」Shadow點頭,這才不捨地收回視線,跟著傭人上二樓。

    「莉亞。」柯帝士看不慣女兒強忍委屈的模樣,雖然和女兒才見幾次面,但隱約之間,也許是因為認同她和歐陽的事所以感覺變得格外敏銳,他知道女兒根本不是自願留下,而是因為母親的眼淚才不得不留下。「你就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小孩。」

    「我才不管-」她不悅地皺了皺優美高挺的鼻子,哼了聲。「我捨不得她,還想留她在身邊,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就因為這樣我們才應該放她走,讓她獨立自由。」

    「她才十八歲,拉格,她太小,還需要我們的照顧。」她堅持自己的立場,說什麼也不退讓。

    「你踏入模特兒圈的時候才十六歲,莉亞。更何況誰照顧誰還有待商榷。」

    「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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