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君戀影 第三章
    今晚的黑夜沒有點點繁星,沒有光潔皎月,也沒有明街燈,萬籟俱寂裡,百步內聽不見一點聲音,迥異於白晝人來人往的頻繁擁擠,只剩展示場內明亮的投射燈照耀著防彈玻璃櫃內藍色絨布上的件件珠寶,藉由其上所鑲嵌寶石的折射發出冷艷光芒。

    這裡是珠寶展示場,也是暗夜撒旦夜晚的休憩之處。

    無需強烈的投射燈輔佐,銀光如流動的波浪在昏暗的展示會場裡閃閃發光,盡情搖擺著,光線不足的環境裡,一頭大波浪鬈的銀色長髮格外的顯眼。

    歐陽躲過巡邏的保全人員,迅速潛進展示場,來到暗夜撒旦面前駐足不動。

    匠心的設計、卓越的雕工、精細的琢磨——唔……怎麼會完美到這般無懈可擊的地步!

    七十二顆約十克拉重的黑曜岩鑲嵌在以古老魔法陣圖雕琢的基座,構圖之縝密實在教人又愛又恨,愛的是它卓絕的冷艷,恨的是它難以著手複製。歐陽越想,牙齦咬得越緊,如果他有聖軒的技巧就不用愁只能在這遠觀了。

    想到這兒,他不免怪自己以前好玩不肯學著當名小偷,現在好了吧!不能親手觸摸只能在這邊隔看防彈玻璃看暗夜撒旦,一邊還得提防暗藏在四面八力的鐳射槍,以及其中不為人知的秘密機關。

    其實他大可以利用催眠的特技讓設計這一連串機關的人老老實實將暗夜撒旦交到他手上,可是這麼一來他留在這裡的意義就沒有了,如果離開——不就見不到她了嗎?

    所以,到頭來他還是選擇遠觀。不願出手。

    「不出手嗎?」

    黑暗裡,一道聲音突兀傳出,震動他沉思的心神。

    「誰!」紫瞳夾帶訝異與危險投向聲音來源處,侍看清來人後不由得放大好多。「你……」

    Shadow雙手環胸一派平靜自若地出現,臉上掛著邪氣的冷笑看他。「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模樣。」銀髮紫瞳——呵,怎麼也料不到會有這樣特殊的人存在啊!「我第一次看到銀髮紫瞳的人。」

    「你……」搖搖頭,歐陽試圖甩去滿心的訝異與疑問,首先就對她的用詞感到不悅。「不要把我當外星人看。」他就知道自己的原形會造成別人的錯想,該死!他又不是自願要長成這樣子的。

    「我沒有拿你當外星人看,你這樣更適合當模特兒。」三句不離本行,即使看見他真正的模樣,她仍然想拉他進模特兒圈子。

    他聽了不免莞爾一笑。「你在這裡等我只為了跟我說這?」

    「想也知道不只如此。」

    她訕笑的口吻明白清楚,讓人聽了不怎麼舒服,歐陽伸手欲拉她過來問個清楚。「那你到底是——」

    嗶嗶——嗶嗶——警鈴聲響起,就在他伸手介入兩人之間的光圈時。

    「你這白疑!」Shadow惱怒罵出口,拉他朝黑暗處急奔。「進來的時候知道要躲開光線,現在卻主動去碰它,你真是個大白疑!」

    「我……」他何其無辜啊!被罵得冤枉,被拉著走的歐陽在她後頭蹙緊銀白色的眉,可憐兮兮。

    「現在怎麼辦?」拉他一同躲進牆與牆間的縫隙,她問道,瞥向外頭愈來愈近的急促腳步聲,咬唇暗惱。

    「我怎麼知道。」他才無辜哩!也不想想是誰突然出聲嚇人的。「如果你不出現不就沒事了。」難過地動了動身子,兩個人面對面一起擠在夾縫裡實在是難過得很。

    「不要動啦。」Shadow齜牙低叫。「沒事動來動去像條蟲幹嘛。」

    他像蟲!「小姑娘,凡事不要太過分。」也不想想現在兩人是什麼處境還想找架吵。「讓我站得舒服點也好想個辦法。」

    「站得舒服跟想辦法有什麼關係。」腳步聲愈來愈近了,糟糕,如果讓警衛發現,那媽媽的模特兒生涯——想到明天頭條寫著「名模特兒莉亞的女兒是小偷」。「名模特兒莉亞的經紀人監守自盜」等等標題她就頭痛,不該來等他的,她後悔構思那件必須有他才能實踐的計畫。「快想辦法!」

    「真強人所難。」歐陽委屈叫道。「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忘了這裡有防盜設備。」不能再拖了,愈晚只怕連警察都來了,到時就真的逃不出去了,他可不想上社會新聞版的頭條。

    「快想!」

    「想就想。」十指交握,他仰頭應她的命令不甘願地開始想起逃脫辦法。

    「喂……」

    怎麼逃呢?她又不像他能爬上爬下,帶著她這個拖油瓶要怎麼逃呢?

    「喂……」

    要他一個人對付所有的警衛實在太難為他了,二、三十個哩,就算他再怎麼能打也打不了這麼多人……

    「喂!」

    「小聲點。」他低頭警告她。「沒看到我在想辦法嗎?」

    「你想辦法需要抱著我嗎?」她雙手指向兩邊環住自己腰部的手臂,火辣的眼神控訴他趁火打劫。

    垂下眼,視線先後落在自已的手,呃……他只不過是手指頭交握而已。

    「還不鬆手。」她嘶聲道,臉早已漲紅像顆蕃茄,偏偏他壓根兒像沒聽見她說的話似的,千指仍在她身後交握得死緊。「喂!你——」

    「安靜,看著我的眼。」難得的命令句,讓她賭氣抬頭瞪他憑什命令她。

    這一瞪,孰料會瞪失她的心神,氣呼呼的眼在一片詭譎妖冶的淡紫中柔化,像吃了安眠藥似的,奇怪——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好累,眼皮逐漸沉重……

    「乖乖睡,到家後我會叫你,嗯。」迷幻紫瞳的主人放柔的嗓音舒服得像輕拂在臉上的絲絨薄紗,加深她眼皮的重量,讓她愈來癒合上眼,只剩一絲憂患意識強撐著不入睡,雖然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麼緊急的時刻會想睡覺。

    「不行……有警衛……人員……」

    溫熱的掌心捂上她沉垂的眼皮順勢替她壓止迫使她合眼,輕哄道:「乖乖睡,一切有我。」

    好溫暖……呼……漸漸沉緩的呼聲告知催眠已成的事實。

    歐陽這會兒才放心地將她打橫抱在懷裡,逃命去也!

    當她一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閃動黑色光澤的天花板,倏地坐起身,轉頭四處看,怎麼都是同樣泛起黑色烏亮光澤的牆壁。

    「睡得好嗎?」笑容可掬的歐揚捧了杯熱可可走向她。「喝杯可可。」

    她皺眉。「我不是小孩子。」

    「美國規定未滿二十歲禁止喝酒。」他抬起她的手,掌心朝上,將熱可可放在她掌心溫熱著。「喝。」

    Shadow抿緊唇,在他的命令下敗北,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還那麼無視於他說任何一句話,現在卻——她垂下眼瞼,凝視手中頻頻冒熱氣的可可有股暖流由心底直湧上心頭,記憶中被人這麼照顧似乎是久以前的事了……

    「我又不會下毒。」歐陽翻了翻白眼。「用不著防我防得這麼重。」

    「對一個想偷暗夜撒旦的人不防行嗎?」她啜了一口熱可可——好好喝,又香又甜的滋味讓她不自覺舒服連睡夢中都緊皺的眉頭。

    「好喝吧。」只顧著閱讀她表情的歐陽頗自信地說著,壓根兒沒聽進她說的話。

    「我怎麼會睡著?」睡下前明明還在擔心會不會被警衛人員發現,可是——這種情況下她怎麼睡得著?

    「這要問你羅?我不想到辦法你就已經趴在我胸前呼呼大睡,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睡著。」幸好,歐陽暗自慶幸催眠唯一的好處是對方不會察覺。

    「是嗎?」她質疑,「我總覺得事有蹊蹺。」她若有所思地向他。

    「可可好喝嗎?」她的懷疑分明沒進他耳朵裡。

    又不把她的話聽進去。迎視原本面貌的他,Shadow的憤怒最後變成歎息。「為什麼要偷暗夜撒旦?」

    「喜歡喝嗎?」歐陽仍然恍若未聞,拿過她掌心已空的杯子,轉身欲為她再泡一杯。

    「歐陽。」雙手撐在唯一純白色的大床上,Shadow叫住他。「我要答案。」

    「知道答案對你並不一定是好事。」停下衝泡的動作回頭,紫眸蒙上一層無可奈何的陰影。「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你缺錢?」她開始猜測。

    「不,我有錢得很。」偽造高手會缺錢?呵,天曉得有多少人等著他幫他們偽造護照偷渡出入境。

    「某人僱用你?」她又猜。

    「沒人請得我。」

    「為名?」

    「偷它能得什麼名?」重新交給她一杯可可,這回她連想都不想地接下,這倒令他舒了眉。「更何況我沒有要偷它的意思。」

    「那你半夜在展覽場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半夜三更你在展覽場做什麼?」

    「等你。」小心翼翼啜口可可,她毫不考慮地回答。

    歐陽只覺好笑。「你又怎麼知道我會出現?」

    她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你設法認識我卻不是為了當模特兒,認識莉亞也不為藉由她打開知名度或得到她的人——除去名這個誘因,剩下的應該是利這個字,而我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你來偷取,那麼你的目標應該是放在莉亞身上。所以,除了暗夜撒旦我想不到其它東西,事實上我已經在那裡等你三天了。」

    這一點也不好笑。揚起的唇角垮了下來,著實不解她對人性黑暗面的想像是為了什麼。「我不是因為這樣才設法認識你和莉亞。」

    他的話只引來她細肩一聳,提出質疑:「那麼你為何出現在展覽會場?」

    「我……」他啞口無言,當時的情況被人說成偷竊實在也無法反駁什麼,而且——在還沒更認識她之前他是做此打算沒錯。

    正因如此,他實在找不到什麼話來辯駁她的質疑。

    「我幫你。」兩杯熱可可下肚,溫熱的暖意自胃底竄升,臉頰緋紅而不自知,但精神的確好多了。「咦?」紫眸滿滿寫著「為什麼」三個大字,怎麼想也不知道她口中出此言的原因。

    「我不會告訴你原因。」不用他問,她直接說道。

    「但是——」

    「你是小偷,我是內賊,外呼內應不是最好得手的嗎?」

    「我不是小偷!」這下慘了,就算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我只是想看那件首飾而已!」

    「想看等展覽會場開放一樣可以看,所以你是小偷。」駁回自白,她還是將他當成一名小偷,一名有錢的小偷。

    「我不是!」歐陽跺腳迭聲吼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繞著他銀白色的長髮把玩著,待他因這個舉動而靜下來的時候,她還是很冷然地告訴他:「你是。」

    「我——」

    「為什麼是這個模樣!」她打斷他的辯駁,一雙藍眸迷在他白潔的銀光中捨不得收回,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銀髮紫眸,這世上還有跟你一樣的人存在嗎?」

    「……沒有。」遲疑了好久,他低首看她凝視自己頭髮的模樣,突然覺得幸福,她是除了黑街同伴之外,唯一一個能接受他這模樣的異性。

    「那麼你是獨一無二羅。」她嗤笑出聲,握發的手輕輕貼上自己臉頰,用臉頰感受髮質。「你的頭髮很柔,摸起來舒服。」

    這算不算是一種挑逗,歐陽傻了眼,不知道她這舉動是有意還是太過年輕不知輕重的天真。

    但,當聽見她說他是獨一無二時,那份心情不知該如何言喻,他,歐陽,是獨一無二?

    難捨地收回目光,仰視和銀髮一樣特殊的紫瞳孔。「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像紫色的玻璃珠,時而透明深沉,很漂亮。」

    「你……喜歡?」

    「你可以當世上獨一無二的首席男模特兒。」她頷首,「我可以當你的經紀人。」

    「你——」她就是見不得他高興是嗎?一張俊臉立刻垮了下來,不滿地咕噥:「你還是想要我當模持兒?」

    「有這麼出色的外表不拿來為自己攢大把錢的人是傻瓜。」瞟他的眼神像在詢問「你是大傻瓜嗎?」的樣子。

    歐陽頻頻翻白眼。「我的天,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他摸不透她,真的摸不透她。有哪個女會挑逗一個男人?又在挑逗後要他同意賣身的?

    「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能做這種事吧?」他說道,無可奈何之餘卻愈發覺她很有趣,任他如何挖掘仍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像個百寶箱。「你也是獨一無二。」他歎息道。

    「是嗎?」她倒覺得自己很平凡,平凡得讓人連看一眼她都難。

    「當然。」正想圈起手環抱她,怎料她早他一步地退離他,撲了個空,歐陽不甘心地抿唇,只好改雙手抱胸,不滿地回到正題:「為什麼要幫我偷暗夜撒旦?」

    「我說過我不會回答。」有人幫他作內應還想要求什麼!Shadow也不滿了。「有人幫就不錯了,凡事都該適可而止。」

    「這句話送還給你,打從一見面你就像團謎讓人看不清楚。」

    「別把別人當猜謎遊戲玩。」像團謎?這世上哪個人身上不背著謎團,只是或多或少而已。「就像你故意轉移話題一樣,我不喜歡轉移話題,對於不想開口的話我就是不願再多說一句,可以嗎?」

    「……可以。」又生氣了。「我似乎很容易惹你生氣。」

    她搖搖頭。「不是你的問題,我並沒告訴你什麼話可以談,什麼話不可以說不是嗎?既然如此,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會為什麼而生氣,所以大可以將我的怒氣視為無物,這並不會損及我幫你偷取暗夜撒旦的合作關係。」

    「我並不想偷它。」

    「你打算什麼時候下手?」

    天!「Shadow,我真的沒有偷它的打算。」她還是拿他當小偷看嗎?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她學他。

    「你——」

    「就算幫幫我吧。」不管他是不是小偷她要的是結果——暗夜撒旦被偷的結果。「願意幫我嗎?」

    「你這樣叫作監守自盜,」偷竊自己手上的模特兒代言的商品,她到底想什麼?

    「無妨。」

    「一旦我偷取暗夜撒旦,拉格珠寶會不動聲色嗎?」這是他遲遲不動手的另一個原因,也是最為難的地方。「你應該很清楚拉格的底細。」

    「如果你指的是它的前身是紐約黑幫。」她輕鬆自若地聳了下肩。「那又如何?那也只不過是黑幫而已,現在則是呈退隱狀態的黑社會幫派,別忘了,它在十年前便從紐約消失。」

    「退隱狀態?消失?」呵,她怎會如此天真。「是半退隱狀態,你懂嗎?這表示拉格在黑社會仍有一定份量。」

    「是嗎?」她還是一臉平靜。「什麼時候下手?」

    根本不聽勸:「你瘋了。」他以為自己就夠了,沒想到有人比他還瘋。「你是女藍波嗎?能獨自一個人面對數以百計的黑社會分子?」

    「當然不。」女藍波?Shadow對這名詞皺眉。「但是如果不這麼做恐怕引不出他吧?」

    「他?」歐陽清楚聽到他這個字眼,銀白色的雙眉立刻揪緊。「哪個他?」

    「與你無關。」嚴密的口風緊如蚌殼。

    「不讓我知道我就不幫。」不得已,他只好使出最後的手段。「我沒道理聽一個小女孩的話去做事,更何況,對我而言拿不拿得到暗夜撒旦根本不重要,我何苦為了它惹上拉格。」

    她伸出食指,說:「一個代價。」

    代價?「你滿嘴都是生意經,這樣人生有什麼樂趣可言。」

    「除了要我說出始末和讓出莉亞外,其它事只要你說,我絕對答應——這就是代價。」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價值,但此刻,她希望自己有,為了完成來紐約前早計畫好的目的。

    多麼誘人的代價啊!聽得他一則以喜一則以憂。「你除了為別人之外有沒有想過自己?」

    「自己?」她的表情頓時露出一片蕭索與受傷,嘴上仍強硬道:「我不需要想,有錢有才能有地位,在這世上讓一個人存活的東西我都具備了,什麼也不缺。」

    「這麼講才更讓人覺得你好悲哀。」慘了,認識她之後,連「悲哀」這個詞都用上了,人生愈來愈黑色。

    果然,她沒有當交易條件的價值,唉。「看來我們的交易破裂。」別過臉,藉由尋找離開的大門以迴避他灼人難解的視線,不像同情,他的眼神反而像在指責她。

    指責她什麼?她又沒做錯事,哼。

    「每一件事你都要將它當成一筆交易在談?」

    「有何不可。」她一臉質疑地看他,覺得他好天真。「有需求才有供給,人類的世界不就是這麼轉動的嗎?你想要暗夜撒旦,我想要它消失,我幫你也等於幫我自己,何樂而不為。」

    「我可以不要暗夜撒旦。」從遇見她開始他的唇角很難得有機會上揚,就算揚起時間也絕不超過一分鐘,老實說,認識她帶來的當真是一連串的陰暗哪!

    「那麼我就得找別人了。對了,你家大門在哪裡?」她表明離去之意。「在那邊嗎?」她指著隱約看到門縫的方向。

    「慢著!」抓住她的手,他不放心地問:「你打算去哪找這個『別人』?」

    「我不知道,也許四十二街會有人願意做這檔事。」

    四十二街!「你知不知道四十二街多的是地痞流氓、小偷搶匪,你不要命了嗎?」

    她回他呵呵一笑。「我正需要一個小偷來幫我。」像抓到他話柄一樣,她的冷靜映在他眼裡是極端的諷刺。

    這丫頭八成已經看出他對她的在意,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

    「你真的要這麼做?」

    「非這麼做不可。」

    「條件還在?」要做可以,但他也絕對不能吃虧。

    「如果我有你認為的價值存在。」對上紫眸,她竟看到他貯藏在眼底愈來愈濃的笑意。「我的話讓你覺得好笑的地方嗎?」

    「當然。」垮下的唇角終於再見天日,他想到一個挺有意思的遊戲。「既然要玩就要玩大一點,你有那個價值。」他笑她的妄自菲薄。

    「玩大一點?」她不懂,但是他的表情愈來愈神采奕奕,好像事情真的那麼有趣似的。

    「事成之後,我要你成為我的——」「的」了好久,他腦裡還在醞釀到底要她成為他的什麼。

    「你的什麼?」她追問,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說「成為我的」這幾個字的時候心會怦怦直跳,他要她成為他的什麼?

    嗯……好吧,「成為我的玩伴!」就這樣吧。

    「玩伴?」這男人是幾歲啊?

    「沒錯,就是玩伴。」歐陽呵呵直笑,這回終於難倒她了吧!「你知道的,有些遊戲一個人不好玩。」

    遊戲?「你到底幾歲啊?」怪人。

    「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四歲。」他笑得可甜了,身為十三太保最年輕的一員,他應該還有裝可愛的權利吧。

    「那就請像個二十四歲的男人。」冷言冷語像加冰的冷水一桶從他頭上倒下,澆得他期待遊戲的好心情都沒了。

    「你就是見不得我開心一分鐘就對了。」

    「我沒有義務當你取笑的對象。」

    「有,你是我的玩伴不是嗎?」

    「那也得等事成之後。」她提醒他。

    「無所謂,這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容我再提醒你一點,經過今晚這件事後,展覽會場的戒備一定會更森嚴,對你來說要下手更難了。」

    「那又如何?」到目前為止他想玩的遊戲還沒有玩不成的。「只要我得手,不論手段為何,你都得照做不是嗎?」

    「沒錯,我只問結果。」

    「那不就對了。」搭上她的肩,他儼然已將她當作玩伴對待。「所以羅,不久的將來,我們會是玩伴,」

    只手格開他熱情的搭肩動作,她投給他冷冷一瞥。「事情會有你想像的那麼順利嗎?」

    「當然,不是我自誇,到日前為止我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到的。」

    不符合她年齡的冷笑又揚起,邪氣得教人心驚。「你的說法不由得讓人想從中破壞、扯你後腿。」

    「要破壞、要扯後腿隨你,反正想讓暗夜撒旦消失的人又不是我。」和她相處後,他漸漸明白要用「供需理論」來與她周旋自己才不會屢居下風。

    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聽到她正經嚴肅的聲音:

    「我懂了。」

    「我送你回去吧,不久之後的玩伴。」

    「不用,只要告訴我大門在哪裡就好。」

    她到現在還找不到真正的大門,之前看到狀似門縫的那一道縫是通往另一個房間的門。

    「很抱歉哪。」扳過她的臉,紫色的瞳眸在她水藍色的眼眸裡,閃動詭謎的光芒試圖牽引她的神魂遊離。

    「這裡不能讓還是外人的你知道位置。」

    還是……外人?什麼意思?

    「只好請你再睡一會兒,未來的玩伴。」親吻她漸沉漸合的眼瞼,她閉上眼最後的景像是他笑瞇著紫眸的模樣。

    「等你醒來,你會知道自己將走向另一個人生。」他柔聲說道,而已合上眼沉睡的  Shadow錯失看見他難得認真的溫柔。

    遊戲即將開始,主題是——

    讓影子公主找回屬於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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