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 第九章
    安奈雅恍恍惚惚的看著炫目亮麗的七彩舞台,她獨自坐於角落飲酒自憐。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呵,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牽掛他,夜夜沉淪於紙醉金迷的不夜城中,她感到自己像只迷途羔羊般找不到出路。

    「唉!好煩呀。」

    「煩什麼?照你這樣子賺下去,五百萬很快就可以償還啦。」林雨潔輕巧的坐於她身邊,盯著她顯然已暈醉的迷離瞳眸及酡紅迷人的粉頰,「小雅,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魂不守舍呢?」林雨潔泛起一抹狡黠詭譎的笑容,盯著昏昏沉沉趴於桌上的安奈雅,心疼的撫了撫她那頭讓人愛不釋手的柔亮麗發。

    「我魂不守舍……」安奈雅聞言咯咯笑出聲,搖了搖沉甸甸的螓首,她盯著眼前三、四個林雨潔的影子,低聲咕噥,「對啊,我為什麼要為了他魂不守舍?我不是很希望他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嗎?但是……我已經有一個禮拜沒有見到他了耶,我真的好想他……好想他……」拍了拍紅通通的臉頰,她噘起嘴,稚氣的口吻及嬌歎的嗓音透露出對她口中的他所含的思念情感。

    林雨潔微微淡笑,「那你口中的他是誰呢?」

    「當然是……當然是……」她一個不穩,忽地跌入一處溫暖之地,「當然是那個心高氣傲、財大氣粗的閻倫嘛。」咦?安奈雅甩了甩紊亂的腦子,他心高氣傲嗎?不,他一向是溫柔且體貼的;他財大氣粗嗎?不,他一點也不,而且還不嫌棄的與她相處呢,況且他對她好極了。掙扎著欲脫離這陌生卻又帶點熟稔的臂彎,但她死命的揮動雙手,卻移不動那沉重的步伐。

    看向醉醺醺且神智不清的安奈雅,林雨潔好氣又好笑的搖首歎氣,「她就交給你啦。」見安奈雅奮力想證明自己仍是清醒的,林雨潔上前拍了拍她燙熱的腮幫子說:「小雅,早點去休息吧,那個讓你魂不守舍的閻倫來了。」

    安奈雅嬌憨的癡笑,抬首盯了盯眼前模糊的臉孔,她孩子氣的抬手揉了揉雙眸問:「是他嗎?我怎麼都看不見他的臉啊?」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昏沉,她腳一軟,迅速癱入他懷中,墮落的靈魂徘徊於半夢半醒間,她不知道林雨潔跟這個男人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抱著她的這個男人為什麼會笑得如此猖狂放肆,直到閻倫用冰涼清爽的毛巾為她撫去臉龐上的燥熱,她才漸漸清醒。

    「清醒了嗎?」閻倫溫柔帶笑的瞳眸,對上她依然漾著幾絲茫然的雙眸。

    安奈雅恍惚的點了點頭,「嗯,清醒多了。」奇怪,她為什麼會在這?而他又為什麼會在她面前?「你什麼時候出現的啊?」突如其來的脫口詢問,她又昏昏沉沉的倒向柔軟的床鋪,雙眸直瞪著天花板,思索著在她不清醒的這段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喝醉了,雨潔叫我把你帶出場。」閻倫莞爾輕笑,嘴角輕快愉悅的笑意總是掩藏不去的垂掛,「你醉了,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記得。」

    「我醉了?」安奈雅傻氣的搔了搔髮絲,看向眼前一個禮拜不見卻彷彿有一個世紀之久不見的閻倫,她眼眶逐漸泛紅,看他溫柔的眸中漾出柔情光芒,她哇的幾聲便撲向他懷中,兀自將心中的不滿全數吐出,「你都不知道這一個禮拜我過得有多慘,先是被那個老色狼吃了豆腐不說,那個可惡的壞男人更是三番兩次的想將我帶出場,還有那個王八蛋,變態加三級的偷吻我的臉頰,好噁心……」

    瞧她一個個老色狼、壞男人、王八蛋的喚著,閻倫忍俊不住的被她可憐又可愛的嬌弱模樣,及帶著撒嬌意味的稚嫩童音給逗笑。

    「你還笑!」安奈雅怒瞪著失笑出聲的他,見他乖順的抿嘴憋笑,她又怒火中燒的戳了戳他的胸口,「說,這個禮拜你都去哪裡了?為什麼都不來見我?還是你另外又有其他的女人啦?」

    她似乎還沒清醒,但瞧著她紅艷動人的紅潤臉色及晶亮慧黠的水靈圓眸,閻倫不得不確定此刻她的確十分清醒,「是你自己叫我別再與你有任何瓜葛的,你左句我與你沒關係,右一句叫我離你遠一點,這下我聽話的閃得遠遠的,為什麼你又指責我沒去見你?安,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他苦笑。

    「反正我就是這樣嘛,你管我那麼多。」安奈雅拗起小孩子脾氣,耍賴的皺鼻,「說,這一個禮拜你都跑去哪裡了?」

    閻倫為了安撫她不斷狂噴的爆裂火舌,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安撫,「我去了溫哥華。」他每個月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待在烈域,為的就是開會討論出任務者為何人,所幸這回出任務的是霉運當頭的辜寧玄而不是他。

    「喔,以後可不要沒聲沒響的又丟下我一個人,讓我暗自傷悲了。」安奈雅輕輕磨蹭著他的胸懷,只為索取屬於他的陽剛清爽氣息。

    「可是我親耳聽見你說我是個心高氣傲、財大氣粗的男人那。」他不怒而威的沉下臉,俯首盯視著支支吾吾的她,「嗯,我真的心高氣傲?財大氣粗?」

    「那只是氣話而已。」她緩緩閉上沉重的雙眸,醺醉的腦子仍混亂一片,分不清這是真實或是夢境,但只要能見到他那雙能安撫她心靈的溫柔眸子就足夠了。沉沉的進入夢鄉,她這一個禮拜幾乎每日緊鎖的眉心也舒緩了,而緊抿的嘴角總算扯開一抹甜美快樂的弧度。

    「真是的。」閻倫疼溺的以手背游移摩掌著安奈雅光滑的粉頰,溫柔體貼的讓她偎於他懷中舒適入眠,他一整夜都難以入眠的看著睡夢甜甜的她,愈盯著她可愛的臉龐,他的心便沉淪得愈快。

    驚奇的眨了眨眼眸,安奈雅不死心的再眨、再眨,映入眼簾的仍然是那個叫她足足思念一個禮拜、魂不守舍的罪魁禍首。

    「你、你、你為什麼會在這?」她呼了口氣,用力的擰一把大腿,深刻明顯的痛楚讓她的眉頭聽話的緊斂,「你、我?這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邊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她邊思索著昨晚所發生的總總,但她除了頭疼外,仍想不起昨晚的點點滴滴。

    「你都忘了?」閻倫沉下臉,原來昨晚她之所以會有那樣的反應及舉動,全是因為她體內的酒精分子在作祟,「你喝醉了。」

    「所以你就把我帶出場?」安奈雅反射性的接口,看著閻倫肯定的臉色,她蜷曲成一團背對著他,心想,她昨晚不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吧?但就算想破了頭,她腦子仍擠不出昨夜酒醉後的記憶,宿醉讓她頭痛欲裂,發漲的腦子逼得她痛苦的呻吟,「早知道我就不要喝酒了。」

    「離開那邊。」閻倫實在看不慣她蒼白的臉龐及帶著濃濃酒氣的身子。

    又來了,這問題總是夾於他與她之間,煩人且惹她惱怒,安奈雅翻身怒視著從容自在的他,「我的事不要你管!」該死,這麼一吼,她的頭又更痛,自作孽不可活……嘖、嘖、嘖。她起身欲離開這充斥著屬於他氣味的房間,卻在匆匆一瞥之際,驚見他眸中一閃而逝的怒氣,怔忡之時,他已像陣狂風般掃到她面前,像張網子牢牢將她網羅,難以逃逸。

    「我叫你離開那邊,不要讓我發怒。」他沉聲說道,低嘎的嗓音猶如蕭瑟的寒風吹襲著懷中不堪一擊的嬌弱小花。

    安奈雅放棄掙扎,她又何嘗不想離開那?但她做不到啊,五百萬的沉重壓力讓她脫不了身,「不要為了我而發怒,那一點也不值得。」歎息著,她的雙臂已摟上他的腰肢,拋開心中顧忌的擁住他,她一直知道他在自己心中佔有一席重要之地,但她更發覺,他對她的影響已深刻到無法比擬,且她無法克制那情感氾濫成災,幾乎將她淹沒。

    「你滿腦子中除了錢、錢、錢,還裝得下什麼東西?那天的面壁思過你想出些什麼了嗎?」閻倫想瞧清懷中的她作何神情,卻被她拒絕了。

    「就這樣保持現狀,不要動。」安奈雅不要再讓他瞧見她眸中的脆弱及墮落慌亂的空洞靈魂,「我……除了錢,還是只裝得下錢,只要給我錢,我什麼都會做,但給我錢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不能是你。」

    聞言心口一斂,他收緊雙臂力道,「為什麼不能是我?」去了趟溫哥華,理清了自己心中的感情,那份蕩漾於心的濃濃愛意,皆出自於自己愛上了這個可愛的小娃娃。挖掘出自己那份執著的情意,他整整呆愣愣的在烈域過了一個禮拜,而再與她相見後,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無法忽視她存在於這世上的事實,他要她的強烈慾望讓他自己也錯愕不已,只因他從未對某項人、事、物如此迷戀過。

    「我不能接受你的任何援助。」安奈雅堅決的說道,輕歎一聲,她再眨了眨眼,驚訝的發覺這個原本只有他們倆的空間頓時多出了兩名陌生男女。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圓眸閃著驚奇說:「你有個雙胞胎的兄弟?」看著眼前那神似的另一張臉孔,但卻散發出與閻倫截然不同的狂猖氣質,她輕淡的揚起嘴角想,還是閻倫的沉穩、溫柔較好,總是有一股懾服人心的安定感。

    「嗯。」閻倫察覺她彆扭的想逃離他懷中,便硬是強壓下竄動的她。「火,找我有事嗎?」瞥了眼夏野,怎麼連她也來了?他不解的皺眉想。

    閻火看著哥哥與安奈雅之間所旋蕩的僵冷氣氛,更加強了心中施行計劃之意念,雖然有些吃味,但他朝身旁的夏野使了下眼色,讓她展現出他們兩人所商討出的精美計劃。前陣子閻倫消沉及魂不守舍的落寞神情,便讓他猜測出自己的胞兄肯定正在為情所困,而他與夏野商量的結果,當然是當個紅娘,幫這兩人穿針引線。

    「倫,夏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想來找你聊聊天。」

    「哦?」閻倫不動聲色的盯著款款步向他的夏野。

    夏野頑皮的挑了挑眉,上前硬是將膩於閻倫懷中的安奈雅揪出,千嬌百媚的勾住他的頸項說:「我真的是來找你聊聊天嘛,你快將這個小女生送走啦,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單獨對你說哦。」

    安奈雅光火的怒瞪將她拉離閻倫懷中的夏野,瞧,那女人正不知羞恥的摟住閻倫。「放開他!」她奔上前扳開夏野兩隻緊摟著閻倫頸項的雪臂,吃味的斜睨了夏野一眼,「羞、羞、羞!你媽媽難道沒有教過你,女生應該保有矜持的一面嗎?不要像只八爪章魚一樣亂抱男人,節制點。」她不屑的撇撇嘴,眼中衝向夏野的敵意甚深。

    夏野好整以暇的撩了撩酒紅髮絲道:「喲,不知現在誰才是只八爪章魚亂抱男人,還敢說我咧。」眼看詭計成功,夏野嬌俏艷麗的笑睨著一旁的閻火。得到他的眼神暗示,她便風韻迷人的扭著纖細腰肢趨向閻倫,揚起嬌膩嗓音嗔道:「倫,你看她啦,說人家是八爪章魚,好惡劣哦。」說著還順勢撲倒於閻倫的肩膀抽噎,她瞇起雙眸看向快要發火的閻火,便收斂的撤身,挑釁的瞪著安奈雅。

    「嗯、嗯、唔!別用那副快要死的聲音說話,聽了我都快休克了。」安奈雅就是不想有其他女人佔有閻倫,她忽然覺得自己好自私、好矛盾,既不准自己與他有更深切的關係,又不願看其他女人佔據他這寬厚的胸懷,她垂首開始深思與他之間該維持何種關係。

    夏野雙手環胸,淡瞥她一眼,「小妹妹,別在這鬧了,快回家找媽媽去。」

    「我不是小妹妹!」安奈雅怒不可遏的抬首,狠狠的掄起粉拳落於閻倫的懷中,「你這討厭的男人,我最討厭你了,風流、風流、風流!」她像個胡鬧的小孩,只覺心中一股怨氣無處發洩,便直往他懷裡鑽。

    「喂,別打倫啊!」夏野又將膩於閻倫懷中的安奈雅揪出,心疼的撫了撫閻倫的胸膛道:「倫,痛不痛啊?你這胡亂來的壞小孩,別在這亂撒野!」

    兩名女人為他爭風吃醋,閻倫淡淡莞爾,看向臉色已黑煞的閻火,他猜這場鬧劇也將結束,便一把拉過安奈雅,卻被她揮開,只好說:「安,別鬧脾氣了。」

    閻火上前將夏野摟入懷中,「別再玩了,再搞下去我會發瘋。」說畢,他狂霸的吻住她的火艷紅唇,爾後將呆若木雞的她拖出去,心中吃味得緊,他想,回去得好好疼疼她才是。

    「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安奈雅震驚得只能擠出這句話。

    閻倫輕笑,緩緩俯首,出其不意的偷了她一記香吻說:「他們是未婚夫妻,懂嗎?剛才那出鬧劇肯定是火與小野兩人商量出來要整我們的。」

    「他們為什麼要整我們?」閒著沒事做嗎?有毛病!她在心中斥罵。

    閻倫聳了聳肩道:「這你就要去問他們兩個了。」但他卻暗暗感激在心,要不是他們兩個讓他瞧清了安那份潛藏的情懷,恐怕現在的他早已墜入萬丈深淵,為情所苦了,「別再氣了,小野只是貪玩的與你鬥鬥嘴。」

    「你還袒護她?」安奈雅氣得跺腳,瞇起雙眸,「那只八爪章魚這樣子欺負我,那樣子纏著你,你居然教我別氣?我偏不,我就是要氣,氣死我自己活該,反正我本來就不想活了,現在氣死倒省了點力氣去尋死!」

    她灰暗的話語讓他的心著實一悸,用力的摟緊眼前的她,不讓她飛離遠揚,他心疼萬千的輕哄,「別這麼看貶自己,答應我,不要看輕自己的生命好嗎?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駭怕她會就此厭世而離開他,他惶惶然的逼她正視他,強硬的想索取一份承諾,「告訴我,你不會輕易的離開我,好嗎,答應我。」

    「我……我……對不起,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五百萬將安奈雅激動的情緒壓抑下,「不要給我壓力,這樣我會很難過的。」她扁了扁嘴,對於他眸中的深情、癡情她不是不解,而是故意忽略,她不想去正視它,只因五百萬……五百萬啊五百萬,巨大的壓力重得令她不得不壓抑自己的七情六慾,她沒有資格去談情說愛,更不該愛上這個男人。

    「好吧,但我會守護著你。」閻倫苦笑,不再為難她,「走吧,我送你回雨潔那。」兩人若再繼續單獨相處下去,只是徒增痛楚罷了,他雖不知她躲避他的原因,但他會盡力找出那深藏於她芳心的謎底。

    「嗯。」安奈雅應道,隨後尾隨著他走下樓,機械式的坐上車,一路上不再開口與他談話,直到回到居住的公寓後,她才艱難的啟口道謝,然後便頭也不回的下車離去。

    閻倫緊握著方向盤,克制自己不下車摟住安奈雅纖細嬌弱的身軀,直直盯著眼前的公寓半晌,他才留戀不捨的正打算離去,但這時卻見到一道慌亂失神的倩影無助的飄然而出,他趕緊下車拉住安奈雅驚慌失措且發顫的柔荑,盯著她的淚顏,心急如焚的詢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帶我去舞廳。」一進門,她便瞧見了一張怵目驚心的字條,以鮮血染成的字條,上頭烙著:舞廳相見,以報上回之怨,否則林雨潔的後果自行負責!這是頭頭所留下的字條,這白紙上的血會是雨潔的嗎?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快帶我去舞廳,我不要再失去雨潔,不要、不要!」

    「安,你冷靜點,放心吧,有我在。」閻倫扳開她緊握的拳頭,將被她揉成一團的紙張攤開閱過,暴怒的青筋明顯的跳動於他俊逸的臉龐上,「放心,我會痛宰那個傢伙的,上車。」怪就怪在上回他不該輕易的放過那個該死一千、一萬遍的男人!

    安奈雅失神的將頭顱靠於車窗,喃喃說道:「我不要失去雨潔……不要讓我失去雨潔……」發顫的雙手緊握,她祈求上蒼能讓雨潔安然無恙,她都還未叫雨潔一聲姊姊,若雨潔就這麼離開她,她會不甘心的。

    「安,冷靜點,雨潔會沒事的。」他看出了頭頭對林雨潔的迷戀,大膽的清測林雨潔應當不會遭受什麼慘痛的對待,倒是對方要安奈雅前去,他相當擔心,這傻丫頭會不會不經大腦的衝動做出啥傻事?想至此,他頭一遭手心冒汗,頻為安奈雅掬一把冷汗。

    「嗯。」希望如此,安奈雅眸中閃著不安,直到車子駛到了目的地,她一顆心更是劇烈的跳動。

    閻倫快速的將車停好之後,才一轉眼間,安奈雅便已奔下車衝入舞廳內,他焦急的緊跟其後,手中仍是沒有空閒的拿出大哥大撥了組號碼,調動「虎炫幫」的人力前往這裡痛宰那不知死活的男人。走入內,他的俊臉沉暗,瞇起的雙眸溢滿危險的火焰,「放開她們兩個。」

    頭頭正沉浸於擄掠到自投羅網的安奈雅的高昂情緒中,爾後跟來的閻倫卻一下將他的威嚴打落地底,「喲,你就是上次那個拿刀抵著我脖子的囂張男人嘛,你也一樣不知死活的學這丫頭自投羅網嗎?」

    「放開她們兩個。」不耐煩的重複相同的語句,閻倫不疾不徐的柔軟嗓音及那處之泰然的堅定神情,再再折服現場眾人的心。握起桌上的一個玻璃杯,他輕柔的笑容中微微可嗅出一絲濃郁的火藥味,「我說放開她們兩個,還是你想跟我手中這個杯子一樣落得這樣的下場?」言畢,他大掌重重施力,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掌中的玻璃杯捏成碎片,不在乎滴血的右掌,他嘴角仍泛著那抹溫柔和煦的笑容,只是以往總是帶笑的瞳眸在此刻卻是閃爍著嚇人的危險光芒。

    「你算什麼東西?」頭頭不平的嚷嚷,眼見手下一一怯步,他只有孬種的放聲吆喝叫囂,「你們幹什麼,不要被他這種無用之招嚇住了,過去制伏他,我就不信你有本事以寡敵眾。」

    「要賭賭看嗎?,」閻倫的笑容加深,看向被捆綁住的安奈雅,心中那把怒焰立即將他的理智吞噬,而看見對方人馬迭步退後,他收回過於放肆的氣焰道:「怎麼,怕了?」

    頭頭瞇起狹隘賊眸說:「誰怕了!」嗤哼一聲,他轉身坐回椅上,對身後的兄弟下了個指令,大軍人馬便一轟而上,但在千鈞一髮之時,閻倫後方頓然湧上大匹人馬,各個剽悍魁梧,陣勢嚇退了頭頭那些囂張無用的眾羅嘍。

    「嘖,夠給你面子吧,我把兄弟幾乎都帶到場啦。」閻火閒散的晃走入內,走向閻倫身旁,不怎麼感興趣的瞟了瞟前方的頭頭,及兩名被捆綁的女子,「你的女人被綁起來了,很心疼吧?還不上前英雄救美。」手肘撞了撞身旁胞兄的胸膛,閻火挑了張椅子便大刺刺的坐下。

    安奈雅瞪傻了眼,眼前一群身著同色系深藍衣服的人各個出色精悍,而其中,閻倫及他那名雙胞胎兄弟尤為出色帥氣,她瞇起可愛的圓眸,忽覺自己與閻倫的距離好遠、好遠,只因現在的他全身散發出一股神秘邪氣的火焰,深穩溫柔的瞳眸中,所跳躍的火苗更幾乎將她的芳心灼燒燃燼,她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小雅,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衝動?」林雨潔在心底咒罵自己不下千萬遍,今日舞廳內的人手較為鬆懈及懶散,才會讓頭頭得逞,要不是因為她的關係,小雅也不會無故被捲入這場風暴中受苦。

    安奈雅聳了聳肩道:「反正就這樣子發生啦。」盯著火冒三丈的林雨潔,她輕歎出聲,「雨潔,別擔心。」這傢伙就老愛操心,她真不懂雨潔為何要對她這般好,畢竟安家真的欠雨潔太多太多。

    沉入自己的思緒中彷彿有一世紀之久,等到安奈雅由冥思中回神,卻見頭頭已挾持住林雨潔,而她居然已偎於閻倫的懷中,「怎麼,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都什麼時候了,就只有這個沒大腦的妮子會發起呆來,閻倫好氣又好笑的捏捏安奈雅的粉頰說:「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莞爾之餘,他抬首瞪向頭頭,眸中冰凍的冷冽之氣直直逼向那不知好歹,做困獸之鬥的男人,「放開她。」

    「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頭頭俯首伸出黏稠的舌尖,放肆的舔了舔林雨潔光滑柔嫩的粉頰,順著她完美的輪廓調戲、逗弄著動彈不得的她。

    林雨潔痛恨得直想殺了眼前這無恥的男人,二話不說,她奮力的抬起腳猛往他的老二踢去,並趁他鬆手的瞬間由他懷中逃出。

    「干!臭婊子。」頭頭面目猙獰的隨手握起一瓶酒罐,狠暴的由林雨潔後腦勺砸去。

    時間在一瞬間僵凝。

    安奈雅摀住顫抖的櫻唇,看林雨潔猶如殘風中受盡蹂躪的嬌弱花朵漸漸往下墜,緩緩的也將她的呼吸、靈魂、感官盡數抽空,惡魔在頃刻間剝奪了她的一切,「不,我的天,雨潔!」安奈雅衝上前扶起躺於血泊中的林雨潔,大意之間觸及她遭到重擊的後腦勺,便快速的抽開柔荑,卻見到手掌無情的染上一片赤紅鮮血,「流好多的血哦……好多的血……」安奈雅喃喃說道,像個失去生命的木偶般,緊抱著失去意識的林雨潔。

    「火,叫救護車。」閻倫對身後的閻火吩咐,空氣中爆裂的氣勢,狠狠環上血腥邪惡之火,走到頭頭面前,他輕而易舉的勒住頭頭的頸項,毫不留情的緊捏手中能自由擺佈生死的傀儡,「恕不饒赦!」冰中之火,點點懾人。

    頭頭被他驚人的怒氣懾服,愕然之間,他騰空的身子已被閻倫狠狠的猛烈拋甩於冷硬地板上,他坐起身撫了撫快被撞散的骨頭。

    閻倫冷冷的由上而下睥睨道:「你不夠資格讓我動手,骯髒。」隨即旋身冷然的對待在一旁靜候他下指令的兄弟說道:「把他交給尉逸,再替他冠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他要頭頭嘗到惹怒他的後果。

    「你以為你是誰,天皇老子?哼!」頭頭仍是張狂的嗤聲鄙夷。但眼前一群黑鴉鴉壯碩的人走向他將他壓制,他掙扎著嚷嚷,「你這小子有種就來跟我單挑,別盡叫些小羅嘍。」他邊叫囂著,一邊施力掙脫,但仍不見效。

    閻倫步步鏗鏘的走向他,宇字清晰的由口齒間迸出,「我會慢慢折磨你,不會讓你這麼早就墜入地獄。」說罷,他的嘴角又掛上一抹冷冽笑容,半點不留情,「帶他走。」

    「操!你媽媽的大混蛋,快把我放了,否則我詛咒你子子孫孫……」頭頭話語未盡,便被各個敬重崇拜大哥的兄弟們給海扁一頓。

    閻倫按摩了一下眉心,舒緩壓抑在心中的那股狂炙焰氣,趨步走向失魂落魄的安奈雅,他蹲下身子,扳過她毫無生氣的小臉,胸口猛然一窒,「安、安,放心,不會有事的,我保證。」盯著她蒼白的臉龐及失去焦距的瞳眸,他快速將冰冷的她擁入懷中,企圖將些許熱氣傳入她體內,但卻強烈的感受到她的排斥,「不,安,別這樣,不要這樣。」他不甘心她飄蕩游浮的靈魂就此遠離他的身邊。

    安奈雅呆滯的盯著近於咫尺的閻倫,愣愣的微斜螓首,瞅了他一眼,再低首瞧了瞧枕於她大腿上的林雨潔,頓時發起笑來,「呵、呵、呵……」淒然的嬌笑聲帶著空洞及無助,她不知跑去哪的理智及意識已被勾魂獄卒拉向世界的盡頭,找也找不回,重重的打擊著她的四肢百骸,她不能再面對事實,那好殘酷、好殘酷。

    「安,別這樣。」閻倫的鼻頭一酸,哽咽的摟住懷中心愛、心疼的佳人。

    此時救護車的聲音停駐於門前,救護人員匆忙的入內,小心翼翼的將受傷的林雨潔抬上擔架,再快速將她抬上救護車,短短一分鐘,她已隨著救護車遠離了混亂的舞廳,獨留互相擁抱的兩人。

    安奈雅空洞的雙眸目送著林雨潔離去,盯著眼前的閻倫,她緩緩哽咽啟口,「幫我照顧雨潔,好好的照顧她。」她沒有勇氣面對雨潔慘遭惡運的現實,倘若死神眷顧了雨潔,那她也沒有勇氣再待在這世上苟延殘喘,「幫我看護她……拜託。」

    「安,我不准你逃避,不要逃避,不要害怕接受雨潔可能面對死亡的命運。」閻倫緊緊摟住安奈雅的雙肩,細聲軟語的頻頻安撫著她慌亂的情緒及陰鬱的靈魂,「我可愛的天使,快將你那亮麗的光環戴上吧!」

    「不——」聽到刺耳的「死亡」兩字,她便下意識的捂起雙耳,放聲尖叫。直到耳畔傳來那酥麻熱氣、溫柔呢喃,她推拒了他。「我不是天使,更沒有資格戴上光環,我是惡運的始端,若沒有我的存在,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也許你與雨潔就可以活得更好,也許我不該活在這世上,也許我死了就可以解脫這殘酷的一切!」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我不要你這麼懦弱。」他搖晃著她戰慄的身子,恨不得一把搖醒她墜落的靈魂。

    「不要管我。」安奈雅不知哪來的強勁力量,硬是將力氣強大的閻倫推開,披散的黑髮飛揚於淒涼的氣氛中,髮絲遮蔽了她天使般的可愛圓眸,黯淡的慘白神色泛著灰色雲霧,「我就是懦弱,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要再面對這些殘酷事實,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盡情的宣洩後,她轉身奔離,嬌弱的身影像道光影般消匿於閻倫的身旁,走出有閻倫的溫柔世界。

    「安,安——」儘管閻倫如何叫喊,也喚不回安奈雅狂奔而去的身影,想起了獨自與死神搏鬥的林雨潔,他只好喪氣的前往醫院,並在心中想著,安希望他好好照顧雨潔。抬首仰望刺眼耀陽,他嘴角浮起自嘲的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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