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男 第五章
    這還是第一次四個人同坐一桌吃飯,唯一的外來客卻以主人自居。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衛尚雲夾塊肥肉到白桂碗裡,對另外兩個大燭光視若無睹。

    「噢。」白桂照單全收,就是沒勇氣抬頭。可是她平常都吃三大碗。

    好惡!一旁的李寧宣和小明忍不住要翻白眼,做個想吐的表情。

    忽然大廳前傳來鬧烘烘的叫囂,白桂才稍稍抬起頭。

    「又來了,這些傢伙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李寧宣重重的放下筷,起身,「我去打發。」

    「小宣,我來,不能老是讓你去面對那些惡霸,他們要找的人是我。」白桂忙不迭的站起。

    「娘,我也去,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小明也跟著站起。

    只有衛尚雲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按兵不動的旁觀。

    他們三人還在僵持不下,廚房的窄門闖入了三個不速之客,為首是個腦滿腸肥,穿金戴銀像七月拜拜的大豬公的中年男子,後頭跟著獐頭鼠目的嘍囉,這三人一看就非善類。

    「張大富,你來幹麼?我們這裡不歡迎你。」李寧宣雙手擦腰。給他教訓看來還是不夠!

    胖豬笑呵呵的不請自入,「你們原來躲在這吃飯?難怪前廳都不見半個人影,要是遭小偷了怎麼辦?不過也還好,你們這麼大的房子空蕩蕩的,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要是賣掉還有點價值。」

    衛尚雲沉肅著臉,安之若素的吃飯,豎起的耳朵沒錯過他們的對話。

    「我們不會賣掉白莊,無論你來幾次都一樣。」白桂嚴肅的道。

    「何苦呢?就你們三個婦孺守著這麼個破爛的屋子和田產不覺得辛苦嗎?」張大富視線一轉,露出嫌惡的表情掩鼻,「這裡這麼骯髒,你們怎麼吃得下?還有你們這是什麼菜?好像狗吃的。」

    「當狗也好過長得比豬還不如的人。」小明嗤之以鼻的冷笑。這死胖豬敢嫌棄他做的菜,真是七月半鴨子不想活了,要不是礙於娘在場,他早就把竹筷扔過去給他封口。

    「你這沒爹沒娘的小鬼,難怪沒有教養。」獐頭鼠目的嘍囉探出頭,冷嘲熱諷的話剛好戳痛了小明的心事,卻引起衛尚雲的注意。

    「你……」小明氣得漲紅了臉。

    「小明。」白桂示意他退後,來到張大富面前,態度不卑不亢,「張老爺,請注意你們的態度,我們家的畜生都比你們家的人有禮貌。」

    「你這臭丫頭……」嘍囉叫囂。他們豈不是比畜生不如!

    張大富揚起手制止他們,擺出虛偽的笑,「什麼老爺,太見外了,你可以叫我大富。」

    「你沒忘記三年前,曾經答應過我家老爺的事吧?」嘍囉插嘴。

    「我不記得曾答應過你們什麼事。」白桂忽然感覺頸後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腳底爬升。

    「你說過你要替你大哥大嫂守喪三年所以無法嫁入我張家,而今三年已過,我是特地來迎接小娘子的。」

    張大富色迷迷的眉開眼笑,不知怎麼覺得她越看越標緻。猥瑣的瞅著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淫手,粗肥如疽的手指就要碰到她臉的眨眼間——

    「啊,我的手,我的手斷了。」他突然發出殺豬的哀嚎,痛苦的往後栽倒在地,一根箸筆直的插進他掌心。

    沒有人看見那根筷子怎麼會在他掌心,只有李寧宣注意到衛尚雲手中的筷子少了一根,根本沒看清他怎麼出手的。

    「沒斷。」衛尚雲沉穩的起身走到張大富面前,快如閃電的一抽,再次淒厲的尖叫幾乎掀翻屋頂。

    「你……」痛不欲生的張大富在嘍囉攙扶下才不至於跌得難堪,他瞪著這陌生男子。「你是誰?」

    他沒理會張大富,拿著沾了血的筷子走過白桂身邊,低沉平靜的道:「我的筷子髒掉了。」

    投給她意味深沉的一眼。看樣子她有很多事需要跟他解釋。不過不急,他有的是時間問個清楚。

    「噢,我去拿新的給你。」白桂心卜通的漏跳一拍,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虛得不敢看他,她什麼也沒做呀。

    「哇,看不出你還滿行的嘛!」李寧宣驚歎,雙目閃爍著崇拜。他展露這一手功夫讓人驚艷。

    沒理會她,衛尚雲把筷子扔到正在煮開水的灶爐裡燒成灰燼,旋即回到位子上,而白桂很快的把筷子送到他手裡。

    「坐。」沒有高低起伏的音調。

    「好。」不知怎麼地白桂就是覺得他好像很生氣,她還是聽他的好了。

    「吃。」再度將她的碗堆成座山。

    「老爺,你的手一直在流血,要不要先把手先包紮起來?」其中一名嘍囉趕緊遞上手絹。

    「你們是豬呀,看到我受傷,不會趕快幫我包紮。」張大富忍著痛氣吼,那嘍囉趕緊替他包紮手,另一旁觀的嘍囉被點名,「還有你,你還愣在那幹麼,上呀!」

    兩名嘍囉面面相覷,都沒有膽上前。光這一手深厚的暗筷傷人,就知道彼此的實力差距,他們還不想送死。

    「哎呀,好噁心,腿軟了,地板借你坐不打緊,可別死在這弄髒了我們家,血流太多可會死人的。」李寧宣落井下石的訕笑。

    「你這不男不女的傢伙!」張大富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從地上跳起,絕不承認他是被嚇到腿軟。

    「看來給你吃的骨頭還不夠,我們家還有很多餿水,你想要嗎?我們可以半價供應。」她笑咪咪的說,眸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寒光。不整整這死肥豬,她李寧宣倒過來寫。

    「你們這兩個廢物還不趕快給我上,你們不上,明天開始就給我滾出張家。」張大富吆喝。

    「是是,老爺。」兩名嘍囉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還沒踏前一步,兩根筷子電射到他們腳尖前。

    「再上前一步,我可不敢保證你們能平安的離開。」衛尚雲慢條斯理的放下碗,緩緩起身朝張大富走去。

    光他週身釋放出駭人的氣勢就令兩名嘍囉身體僵硬,大氣不敢喘一聲,更別提再前進,背脊被冷汗浸濕。

    「你們怕什麼?他只有一個人,你們有兩個人。」衛尚雲前進一步,張大富便慌張得後退一步。

    「想不想知道越肥的豬為何死得越早?因為它們太愛炫耀,不懂得收斂,讓人看了眼紅。」衛尚雲沒有笑意的注視畏畏縮縮的他,傷癒的他正好拿這色豬哥來開刀。

    輕柔的話有如刀鋒,再加上那張凶厲似鍾馗的瞼龐,張大富害怕得「咚!」跪倒在地,「我錯了,大俠,饒命。」一股臭氣瀰漫在飯廳裡,一攤黃水淌在他跪的地上。

    「真臭。」小明搖搖頭,退避三舍。

    李寧宣趕緊捏住鼻子,「真窩囊,這樣就嚇得撒尿,年紀大了就趕快回家包尿布,省得在這丟人現眼。」

    「滾!」衛尚雲冷道。

    張大富和兩名嘍囉立刻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臨走還不忘拋下千古名言,「你們給我記住。」

    「已經結束了啦?」白桂狼吞虎嚥的扒飯,一回頭就見張大富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桂姊,真佩服你這時候還吃得下!」小宣拍額。呆也有呆的好處。

    白桂歪著頭,一頭霧水,「張大富來跟吃飯有什麼關係?」刻意的迴避衛尚雲的視線。他似乎不太高興,她又沒說錯?

    一場鬧劇落幕,卻留下一大堆難以收拾的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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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躲他!

    「白桂呢?」

    衛尚雲在整棟大宅院遍尋不獲那畏罪潛逃的女人,於是去找可能知道她去向的李寧宣,一進門便單刀直入。

    「原來是未來姊夫呀,你找桂姊?」李寧宣擱下毛筆,諂媚的迎上前。「她在後山放羊。」

    「別靠過來。」衛尚雲冷冰冰的睨視一臉淫笑的她,不經意的瞥見她案牘上敞開的書冊,裡面記載著許多數字,他還沒看清……

    她動作很快的反身把書闔上,若無其事的背靠著桌,「未來的表姊夫,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想找桂姊問明白?」笑容親切的走上前,輕佻的手指探向他寬厚結實的胸膛,「其實,你問我也是一樣的,我一定很詳細的替你解惑。」還沒沾到衣角,他不著痕跡的挪後。

    「不勞李姑娘費心,我自己找她問就可以了。」衛尚雲冷然以對,一刻也不多留的轉身離去。

    李寧宣在他走遠後笑容斂去,反身拿起案牘上那藍色書冊走到門邊,拿出桌子下的一個銅盆,她一張張的撕,怕火勢太猛引來側目,她慢慢的焚燬,裊裊的炊煙飄出窗外。

    這就是小明走進門看到的一幕。「小阿姨,你在燒什麼?」他若有所思的瞟著她怪異的舉動。

    「沒什麼,沒有用的書。」李寧宣處變不驚。

    「小阿姨,這好像是帳冊……」他彎下腰撿起地上半張未燒燼飄出銅盆的紙屑,「鳳尾血珊瑚什麼的,哇,值七千八百六十兩,我們白莊什麼時候有那麼昂貴的物品?」

    「在你爹沒去世前。」她輕描淡寫。

    小明很清楚在爹未染病之前,白莊的確有一陣非常風光的日子,但,光聽鳳尾血珊瑚這名字就知這種東西價值連城,他們白莊就算再怎麼有錢也不可能買那些昂貴奢侈的物品。

    「小阿姨!」

    「別問,該告訴你的我自然會說,不能說你再怎麼逼我也沒有用。」李寧宣難得一改平日嘻皮笑臉,面容嚴肅,取過他手中那半張殘紙扔入銅盆裡化作灰燼。轉開話,「我教你的點穴術,你演練一遍給我看。」

    「好。」小明口裡答道,深思的望著也藏有秘密的她。

    在他兩歲時,她突然出現在白莊,是他娘帶她來,說她是他的小阿姨,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誰敢質疑當家主母的話。

    但,同年,他的娘就莫名其妙的染上怪病身亡,快得讓人根本查不出病因,接著是他爹……

    她究竟是何來歷?為何會來到白莊?她真的是李寧宣,他娘的遠房親戚,他的小阿姨嗎?還有她為何知道那麼多江湖軼事,甚至還知道衛尚雲的身份……小明心中冒出無數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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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闊的天地,天空是亮麗的緞藍,山坡是平坦的油綠,遠方是一望無際青翠的梯田,這一大片田地都屬於白莊,也難怪會引人覬覦。

    衛尚雲穿過山徑,來到後山。

    「啊——快停下。」倏地,一個尖叫聲穿透他敏銳的耳朵。

    那是白桂的叫聲!

    他施展輕功朝聲音的方向奔去,才翻過一個山岔路,遠遠就望見矮丘上,一隻壯碩的牛在追著她跑,尖銳的牛角正從她背後攻擊,他驚恐的眥目圓睜,看得心神俱裂。

    「白桂。」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足未點地,也不換氣,他宛若大鵬展翅電射向她,就怕晚了一步。

    千鈞一髮之際,他探囊取物的大手一撈……

    聽到這吼聲,白桂甫轉身,便被摟進一個寬厚溫暖的胸膛,整個身體騰雲駕霧的飛上天,等她回神,人已在樹梢上。

    「衛公子,你怎麼來啦?」好高!她心跳得好快。

    「你差點嚇死我。」

    緊緊的被抱著,近得她可以清晰的聽見他狂亂的心跳聲,還有他的身體居然在顫抖。

    有那麼可怕嗎?

    「你還好吧?」

    「你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身體會不會痛?」衛尚雲深呼吸的冷靜下來,拉開彼此距離,檢查她全身上下是否有被撞擊的傷痕。

    「不會呀,我只有剛剛跑步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衣服。嘿,你到底是怎麼了?」他似乎被嚇壞了!

    「你怎麼那麼笨,剛剛為什麼不逃到樹上?還有那隻牛是怎麼回事,我看見它攻擊你!」衛尚雲驚悸未平,以憤怒的低吼來掩飾他的不安。

    俯瞰樹下那只鼻翼僨張的牛,還不死心的用牛角衝撞著樹,就差那麼一點點,她便可能香消玉殞。

    原來如此!白桂恍然大悟的露出笑容,「你誤會了,下面那個是阿牛,它不會對我怎樣的,我們剛剛是在玩。」心房流過暖潮。

    這還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如此在乎她,為她擔憂受怕。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那是阿牛?」衛尚雲愕然。而差點讓他心臟停止的一幕卻只是她跟牛在追逐遊戲?原來那頭牛就是她嘴裡念念不忘的阿牛。

    白桂笑如春風宜人,「等下我介紹你們認識,你們其實有點像。」不只身材像,脾氣也很像。

    說他像牛!「不,不用了。」衛尚雲苦笑不已。

    得知她不會有危險,他心頭吊著的大石塊總算放下,緊繃的肌肉慢慢放鬆,整個人鬆懈下來的靠著樹幹而坐,不過雙臂還是沒離開她的腰,圈在懷中,免得他一個不留神,她又給他出錯。

    他忍不住要嘮叨,「你怎麼可以不顧自己安危跟牛打鬧嬉戲,就算是自己養的畜生也還是要小心,牛發狂起來誰也不能預料會發生什麼事,萬一激怒了它們,你逃都來不及。」

    「阿牛是我一手養大,它很有靈性。」不一會兒,另一隻黃牛帶著兩頭小牛走過來,在樹下打轉,似乎在找什麼。「阿花、小牛、小黃,我在這。」她朝它們揮揮手。

    「別理它們了,我有話問你。」衛尚雲不是滋味的拉住她的手。「我問你,小明是誰的小孩?」

    「我的呀!」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他發出如雷的咆哮,「你還想騙我嗎?我已經調查過,他是你大哥大嫂的孩子,根本和你沒關係!」

    他又吼她!白桂抬起不馴的下顎,無畏他張狂的怒意,振振有詞的道:「誰說沒關係?小明是我一把屎,一把鼻涕帶大的,從小他就跟在我身邊,沒有人比我跟他親。」就連他親生娘,他還曾認錯,這不能怪他,因為大嫂打從他一出生便不曾抱過他,更別提餵奶養育了。

    「那你應該是他小姑,不是娘,連這輩分都搞不清。」他是不介意她是否是未婚生子,是否是清白之身,不過光想到她不曾被人擁有,身為大男人的虛榮還是冒出頭。

    「我大哥臨終前把他托付給我照顧,我就等於是他的親生娘。」白桂就是不希望讓小明幼小心靈對自己身世產生疑慮和陰影,才會想給小明健全的家,才會突發奇想找相公。

    「那你怎麼讓我誤解小明是你大哥對你,而……」好像她從未跟他說過她跟她大哥有染,她只說是大哥讓她有了小明。

    「而怎樣?」這個石頭做的腦袋,非要追根究底。

    「算了,此事不談。」衛尚雲轉開話,至少她還是雲英未嫁的姑浪,那表示他還是有機會。「張大富是誰?」

    「他是鎮上首富。」

    「他來找你幹麼?」

    「他想要買下白莊,不過我沒答應。」

    坐在樹梢上,白桂遠眺整個白莊,大片的白雲像是從白莊那屋頂飄過來,風輕柔拂面就像母親溫柔的手,自然祥和之氣瀰漫空氣中,她忍不住伸個大懶腰,深呼吸。這是她的家!

    「那他說你要嫁給他,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三年前我大哥一過世,張大富就登門急著想要買下白莊,甚至想娶我做小,好來個人財兩得。最後是小宣隨機應變想出來的權宜之計,要不然張大富會一直糾纏不清。」這傢伙的問題真不少,升堂問案盤問犯人也沒有那麼詳實。

    「那你答應了?」

    「我沒有。」

    「那找相公呢?」

    「這我不是跟你說過。」白桂幽幽歎了口氣。看來沒給他滿意的答案,他是不會罷休。「那也是權宜之計。」

    衛尚雲板著晚娘臉孔,「你該不會是因為三年期限過去了,時間緊迫,就聽小宣的話,隨便找個相公來偽裝,省得麻煩。」等以後他一定要將白桂跟那個動亂萬惡根源的色女隔離。

    「你好聰明。」她被問得口乾舌燥。

    「世事難料,人心難測,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隨便找個陌生人來當相公,萬一對方是人面獸心,居心不良來謀財害命,那怎麼辦?」真想敲開她小腦袋,看裝的是豆腐渣還是稻草。

    這蠢女人!人家說什麼就聽什麼,沒被賣掉是奇跡。

    「不會啦,你想太多了,而且我們有三個人,怎麼也比一個人強,團結力量大。」白桂為他杞人憂天而哭笑不得。

    「你們兩個柔弱的婦道人家,和一個娃兒能起得了什麼作用?」真不知道該說她單純樂天,還是太相信人性的美好?

    長久的物阜民豐,人心沉醉酒池肉林中,沒有絲毫危機意識,而他處在官場公堂上看得更多,見多了納垢藏污、欺世盜名之輩,倒行逆施,營私舞弊,貪污腐化的政治早讓他對人性失去信心。

    有時明明對方是貪贓枉法的官吏,卻因為沒有確實證據而無法查辦,那種無力感讓人寒心,要不是當今聖上還稱得上是一位明君,他有時真想罷官回家教武也好過當官,只是這當然是奢望,聖上怎可能放他卸甲歸山林。

    「相信人固然好,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好了,不跟你囉唆,我想下去。」白桂掙開他,扶著樹站起,送他一句佛偈語,「菩提本無樹,煩惱由心生。」自尋煩惱。

    他握住她的手。「等下,我還忘了一件事要問你。」

    「衛、公、子,你還有什麼事?」真煩。

    「我可以吻你嗎?」使勁一帶,她跌入他懷中,還沒有機會發出聲音,嘴就被他銷魂蝕骨的挑逗之吻封印。

    他狂肆的舌滑入她嘴裡,需索的舔吮她口中的每一寸柔嫩,她感覺全身骨頭都酥軟了,兩腿顫抖的失去力氣,只能倚靠他身上支撐著。

    這個問題……嗯,她不反對。

    昏沉沉的攀著他的寬肩,白桂沉醉在纏綿的吻。他的吻其實還不錯,比阿牛還高明一點。

    輕啟朱唇讓他得以長驅直入,溫熱的舌立刻進駐她口中,她嘴裡滿滿都是他濃烈的男人氣息。貼著他寬闊厚實的胸膛,有種暖烘烘的氣息流入她心窩,她想她是心動了。

    他貪婪的舌潛入潛出,一次又一次,與她輕顫的丁香舌交纏,一個深沉的歎息滿足的逸出嘴角,她嘴裡甜美的玉液讓他怎麼吸吮都覺得不夠。感覺到她柔軟的女性曲線與他的陽剛密合,他呼吸變得濁重,大手滑下她的腰再往下緊緊扣住,讓她感受她對他造成的影響。

    唉!如果他是小人就好了。

    他再度放開她,頭抵著她的額,嗓音瘖啞的歎息,「再這樣吻下去,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在這樹上要了你。」

    聞言,白桂羞得整張臉都著了火,恨不得此刻有地洞讓她鑽。

    天哪!她剛剛居然飢渴的回吻他,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荒郊野地上,還有四隻牛當觀眾。

    他凝視她緋紅霞艷的嬌靨,要深呼吸好幾次才能竭力壓抑下體內燥熱和把她佔有的貪婪慾望,他不願自己的躁急嚇壞了她。這時他才體會他可憐的妹夫面對愛情白癡的紅姑忍受的煎熬。

    他深吁了口氣,冷卻下慾火後,霍地站起,打橫的抱起她,「抱緊我,我送你下去。」

    白桂靦腆的點頭閉上了眼,雙臂緊摟著他厚實的肩膀,埋首在他胸膛裡。只聽見耳邊呼嘯著狂風,感覺身體迅速的下降。當她張開眼,雙腳已踏在地面,猝不及防的腿軟了下,眼看就要跟地面做親密接觸。

    「小心,你要不要緊?」他風馳電掣的大手一撈,緊擁著險些跌跤的她,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白桂心怦怦然,羞赧得不敢看他,吶吶低語,「我沒事,只是沒站穩。」在他懷中,她感覺自己備受呵護。這樣體貼優質的男人拿來配粗魯鄉婦的她還真有點糟蹋。

    現在她才有點體會小宣說他很不錯的原因,外型酷勁,雖然不會甜言蜜語,也很少看到他笑……好像還沒看過,不過他的吻很溫柔,很性感誘人,令人臉紅心跳,意亂情迷。

    落地後,幾隻牛立刻圍了上前擠開衛尚雲,膩在白桂身上,淌著口水的牛舌很不客氣的偷襲他專有的權利,洗著她的臉頰,銀鈴般悅耳的笑聲流轉在山間,一旁的他則是嫉妒得兩眼噴火。

    這些畜生,總有一天要讓它們知道誰才是老大!

    正當他氣得牙癢癢時,一個黑影氣喘吁吁的朝他們奔來,「娘……咳咳……大事不好了。」

    白桂望著一臉蒼白的小明,「別急,有話慢慢說。」

    無視於衛尚雲的存在,排擠掉他,小明站到白桂面前,吞嚥下口水,一鼓作氣的道:「白莊……白莊被一群官兵包圍了,他們說要捉緝江洋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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