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靚男 第一章
    一七八三年二月。

    英格蘭.巴斯,狂野俱樂部。

    午夜的鍾聲響起之前,全身貼滿了亮片的紅衣舞者在華麗的演出台上瘋狂地舞動。卡洛斯索姆伯爵費力地擠過瘋狂的人群,而吧台那邊,他的好友艾倫.博萊克正椰揄地向他舉杯致敬。

    “嗨!卡洛斯!”看到卡洛斯極具蘇格蘭男人魅力的俊臉上,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艾倫博萊克仍滿不在乎地晃晃手裡的酒杯。

    “艾倫博萊克!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卡洛斯威脅。

    “班妮,給索姆伯爵一杯白蘭地!”艾倫朝女侍說。

    “艾倫,你休想岔開話題……”

    “得了,卡洛斯,你打算在這裡罰站嗎?”艾倫挑著眉,“或者,你想砸了這裡的一切?噢!卡洛斯,我真不敢相信。”艾倫戲劇化的叫嚷。

    “得了,艾倫,你居然在這種鬼天氣把我扯出伯爵府!”卡洛斯危險地看著艾倫,“或者,我該考慮親手掐斷你的脖子才對。”

    黑發黑瞳的索姆伯爵看起來極像那些維京斯海盜,尤其是他冷著臉的樣子。

    “這真讓我受寵若驚。”艾倫誇張地行個紳士禮,接到卡洛斯殺人似的目光,他忍不住調侃,“看樣子,和蘇珊夫人的交往並沒能讓你多一點幽默感。”

    “這和侯爵夫人沒有關系!”卡洛斯低吼,他並不樂意自己的風流韻事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話題。

    “現在當然沒關系了,反正你沒在蘇珊的床上被人挖起來。”艾倫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該死,這一點都不好笑!”卡洛斯忍不住咆哮,“你讓車夫在深夜十一點去侯爵夫人府上找我?見鬼,蘇珊是個已婚婦女!”

    “蘇珊是個年輕又美麗的寡婦。”看到卡洛斯變了臉色,艾倫息事寧人地道,“好了,卡洛斯,收斂你的火氣,班妮已經把你的酒拿來了。”

    “艾倫,我不許你……”卡洛斯黑色的眼眸裡噴出火焰。

    “爵爺,你的白蘭地。”女侍怯怯地道。

    “謝謝你,班妮。”卡洛斯扔出一個金幣做小費,女侍高興得臉都紅了。

    “好了,班妮,別看著伯爵傻笑丁,給我倒一杯白蘭地吧!”艾倫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借著醉意調侃卡洛斯,“班妮愛上你了,卡洛斯。”

    “艾倫!”卡洛斯皺眉,他無意與那個一臉雀斑的女侍有任何牽扯。“我該揍你!”

    “噢!卡洛斯,”艾倫大笑,“你會這麼說,只是你的欲望沒有得到滿足而己。”  

    “夠了,艾倫!”他伸手截下女侍再次端來的白蘭地。

    “別這麼殘忍嘛!”艾倫依舊嬉皮笑臉的。

    卡洛斯斥退女侍,“博萊克爵爺不需要酒了。”

    “我敬你!”艾倫奪過卡洛斯的白蘭地,一飲而盡。

    “你喝多了!”卡洛斯說。

    “卡洛斯,你該慶幸自己沒在蘇珊床上。”艾倫瞅著卡洛斯。

    “該死!陷害我讓你賺了多少?”卡洛斯猛然醒悟,難怪蘇珊一定要留他在侯爵府過夜,幸好他的城堡臨時出了點問題,否則……

    上流社會允許謹慎的私通,可被人發現他深夜仍在一位貴夫人房裡,那時恐怕娶她便是他唯一的選擇了。

    “艾倫博萊克,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他怎麼可以陷害他?!卡洛斯氣極了。

    “蘇珊是付了我不少錢,”艾倫嘲笑道,“可你不也好好的在這裡喝酒嗎?”

    他真拿這個嬉皮笑臉的家伙沒辦法!卡洛斯忍不住感歎,他——卡洛斯.索姆,索姆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嚴重缺乏幽默感,而艾倫的幽默感則多得讓人感覺到恐怖。

    “你認為我該感激你?”一念及自己差點被蘇珊逼婚,卡洛斯仍然相當惱火。

    事實上蘇珊之所以成為他的情婦,除了她既美艷又嬌嗲外,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只想玩一場情欲游戲。

    “我需要你幫個小忙,”打蛇隨棍上一向是艾倫的拿手好戲,好奇心旺盛則是他的第二個特色。“你還會上蘇珊的床嗎?”

    “這是我的事。”卡洛斯無意滿足艾倫的好奇心,不過,就目前來看,分手似乎是唯一可行之計。

    “天哪!‘巴斯之花’竟留不住你兩個月。”艾倫故作驚訝狀,“你該為自己的不知感恩而懺悔了。”

    “我膩了。”

    他不想找個妻子,可蘇珊卻想找個丈夫,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事實上,蘇珊的愛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厭惡這種感覺。

    “這就是說,近期內你不會再為美女分心了?”艾倫漂亮的綠眸裡閃過一絲椰揄。

    “該不會是‘狂野’要倒閉了吧?我記得兩個星期前你才告訴我,‘狂野’經營得很好。”若有人以為艾倫和他的外表一樣純美,那他就該死了。

    “它會繼續經營下去。當然,前提是詹姆斯.金不來找麻煩的活。”艾倫笑得壞壞的,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金伯爵?”

    詹姆斯.金是一個惡名昭彰的貴族流氓,在巴斯城的另一端開了一間名叫“跳舞女郎”的夜總會,那是全英格蘭放蕩與墮落的表徵。

    “他開他的夜總會,你辦你的俱樂部,他應該沒理由找你麻煩才對。”卡洛斯皺眉。

    索姆家族是蘇格蘭歷史最悠久富庶的家族之一,自卡洛斯繼任伯爵之後,在英格蘭皇室也相當得寵。“狂野”在索姆家的保護之下,詹姆斯金應該不會來招惹艾倫才對。

    “艾倫,該不是……”卡洛斯警告。

    “噓!她出來了。”艾倫不理會他的警告。

    此刻的舞台一片漆黑。本來喧鬧不已的人群卻反常的沉寂。每一張臉上部寫滿了期盼,兒百雙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專注的盯著一團漆黑的舞台。

    “他們著魔了嗎?”

    “為了她。”艾倫簡單的回答。

    為了她?一個女人怎會讓人如此著迷?

    此時人潮已漲了一倍不止,本就擁擠的大廳被擠得水洩不通,卡洛斯,發現其中不少足他所熟悉的大人物。

    “羅素公爵夫人,怎麼也來了?”

    雖然麗蓮所有的貴族婦女一樣帶上了小巧的面具,可那身珠光寶氣的打扮仍洩漏了她的身分。尤其是那塊名叫“卡斯蘭之星”的藍寶石,據說它花了羅素公爵一年的薪俸。

    不過,貴族們本就心照不宣,貴族帶面具很多時候只足為了以示與平民的區別。也許麗蓮正准備在下一次的社交舞會中,向別人炫耀這段勇闖“狂野”的經歷呢!

    “羅素公爵在那邊。”艾倫指點,“公爵大人的目光熾熱得能讓帷幕燃燒起米。此刻麗蓮最感興趣的是,是誰讓公爵大人如此著迷?不過,待會兒麗蓮看了也會被她迷住的。”

    “哦?聽起來她不像女人,倒像女神。”卡洛斯頗不以為然。

    “話不要說得太早。”艾倫半瞇起綠色的眼眸,看起來有點危險。

    “是嗎?”卡洛斯大笑,“你是說,我也會被那個女人迷住?”

    “她的名字叫龍。”

    龍?傳說那是東方至尊的象徵,而現在一個俱樂部的表演者以“龍”為名!

    卡洛斯覺得有點奇怪。

    空氣有一刻的凝結,然後——

    台上的黑暗被一抹微光撕開,微弱的光正映在一張臉上,那是一張不帶一絲人工矯飾的臉。女人微低著頭,燈光在她的兩頰留下陰影,襯得她的眉更黑、眼更細長。

    卡洛斯從未見過這樣的皮膚,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質感。她的膚色也不同於蘇珊的白皙,而是一種介於白與麥色之間的蜂蜜色。

    在音樂響起第一個音符時,女人終於睜開雙眸。

    卡洛斯發現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眼角很長,單眼皮,卻意外的很吸引人。聽說東方人把這樣的眼睛叫做風眼。

    這時龍的第一聲吟唱逸出了喉嚨。

    嚴格說來,她的音色並不能說很完美,甚至還有些沙啞。可她渾身散發出一種魅力,讓在場的每個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卡洛斯注意到公爵夫人麗蓮的表情,果然正如艾倫預言的那樣,正以狂熱的目光盯著台上的黑衣歌者。

    燈終於一盞一盞地亮起來,照亮了舞台,也顯現出她古怪的衣飾。那是一件貼身裁剪的黑禮服,一排扣子從領口直扣到下擺,最奇怪的是,她窄窄的裙擺左右兩側各開有兩個長岔,曝露出窄裙下的一一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允許她穿成這樣。”卡洛斯忍不住調侃艾倫。

    “你不覺得龍的打扮相當別致嗎?”艾倫的眼裡有著全然的欣賞。

    “別致?”卡洛斯露出一絲扭曲的笑意。

    “怎麼?為她心動了?”艾倫把他的異樣看往眼裡。

    “你的目的呢?”卡洛斯冷哼。

    即使艾倫是他的好友,卡洛斯仍是厭惡那種探究的目光,這使他想起體內流著的異種液。可此刻他更厭惡的是,台下的男人們對台上女人那過分熱切的目光。

    “龍……”艾倫才開口就被卡洛斯打斷了。

    “我說過不插手俱樂部的營運,用什麼人是你的事。”卡洛斯是“狂野”的老板之一。

    “可惜,我們要談的正是你不願談的人。”艾倫故作惋惜狀。

    “我以為你要談的是金伯爵的事。”卡洛斯擰了擰好看的眉。

    卡洛斯的不悅是因為她嗎?艾倫淺笑著,目光掠過在台上低低吟唱的東方女子。

    注意到艾倫的目光,龍優雅地略略頜首。

    “她很吸引人,不是嗎?”艾倫得意於眾人為她而失神。

    “我以為你在乎自己的誓言。”卡洛斯忍不住提醒他。

    “我曾許諾不碰手下的女人,可你知道的,”艾倫避開卡洛斯開始冒火的眼眸,“凡事總有例外嘛!”

    “她是你的情婦嗎?”卡洛斯有一瞬間的失控,可他立刻控制住自己,“我無意質問你的私事。”

    “我明白,你在候爵夫人的床上消耗太多體力。”

    “艾倫!”卡洛斯制止他開他玩笑。

    “記著提醒喬治送白攻瑰給侯爵夫人,我聽說伯爵府的花房正好開了幾朵。”艾倫大笑,“班妮,伯爵夫人需要雙份的白蘭地。”

    喬治是索姆伯爵府的管家,伯爵府的花房更是聞名整個英倫半島。伯爵府的花房以蘭花聞名,不過,當伯爵夫人厭倦了他的某個情婦時,會送去白玫瑰以示分手。

    “你怎會招惹金?”接過女侍遞來的白蘭地,卡洛斯的目光不自覺又掠過台上那名黑衣歌者。

    “我和金的恩怨很簡單,”艾倫盯著卡洛斯那張粗獷的俊臉,知道下一刻他的表情絕對會很精采,“我從金那裡偷了龍。”

    “艾倫,我不敢相信……”卡洛斯的反應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你這是自找麻煩!”

    “金不配擁有龍這麼好的女人!”

    看得出艾倫已全然被這個女人迷住了,卡洛斯再一次看向舞台,卻意外的發觀她己開始退場。

    “她只唱一首歌而已。”他有些驚訝。

    “龍從來只唱一首歌。”面對台上的年輕女人,艾倫淺笑著舉起酒杯:而龍則遠遠地回應他一個淺淺的微笑。

    人群再度鼓噪起來。

    “你會寵壞她的。”卡洛斯憎恨自己對她產生的渴望。一想到她曾赤裸裸的躺在艾倫身卜,他就有一種想揍扁艾倫的沖動。

    “龍值得被男人寵壞。”艾倫巧妙地暗示,“當然,這需要龍的配合。”

    “希望她那具瘦弱的身體經得起男人的蠻力。”卡洛斯惡意地批評。

    她會和每一個仰慕她的男人上床,這讓卡洛斯的目光由渴望轉為冰冷。

    “卡洛斯,你邪惡的一面真讓我喜歡。”艾倫大笑。上帝!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呢?如果他去世的父親知道的話,恐怕會從墳墓裡跳出來斥責他!

    卡洛斯努力控制自己已瀕臨失控的脾氣,“也許你尚未准備好談淪金的事。”

    “坐下,卡洛斯。”卡洛嘶鮮少有失控的時候,艾倫暗自得意龍的魅力無人可擋。

    “先生,”俱樂部的男侍匆匆趕來,在艾倫耳畔低語幾句。

    艾倫轉向卡洛斯,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卡洛斯,看來你似乎不喜歡那名歌者,不過,我現在可以補償你的無聊。”

    “艾倫,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不懷好意呢?”卡洛斯有些警覺。

    這時,他看見一個翠綠的人影出現在俱樂部的入口處。

    “見鬼,蘇珊!”

    她甚至都沒蒙上面紗!

    對於一個高貴的夫人來說,一點點不謹慎就足以招致身敗名裂啊!

    卡洛斯注意到蘇珊的出現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她正努力地走向他。  

    “噢!該死!”卡洛斯忍不住詛咒。

    “班妮,帶伯爵從密門出去。”

    難得見到卡洛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艾倫忍不住咧嘴大笑。

    “也許我該感謝你,”發現卡洛斯有些不解,艾倫壞壞地加上一句解釋,“生意人總該為自己多留些後路,不是嗎?蘇珊可是有錢的寡婦哪!”

    “該死!”見蘇珊正朝他接近中,卡洛斯顧不了責憊艾倫的見利忘義,只得在第一時間內匆匆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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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夜,英格蘭的寒冷似乎整個被釋放出來。

    用小費打發了那個紅發女侍,卡洛斯忍不住暗歎自己的不幸。

    街上等著回家的人很多,似乎他們來“狂野”的唯一目的是聽龍唱歌。

    這名女子的出現,迷住了巴斯城的所有人!

    卡洛斯立在台階上胡思亂想。

    寒風依舊冷冽,他在匆忙中把斗篷留在俱樂部裡了,至了他那輛飾有家族徽飾的馬車,此刻正受困於人潮中,看樣子一時半刻還駛不過來。

    “卡洛斯……”

    蘇珊!該死,艾倫怎麼沒攔住她?!

    倉卒中,他看見艾倫的馬車正要離開。

    “等等!”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卡洛斯沖向艾倫的馬車,找開車門逕自跳了進去。“快走!查理。”

    “是,伯爵人人。”車夫應道。

    上帝,他總算及時挽救了兩人的名譽!

    卡洛斯松了一口氣,癱靠在柔軟的皮質椅墊上,可下一刻,一種異樣的感覺讓他再度繃緊神經。

    空氣裡飄浮著一種似有若無的香氣,像是午夜蘭花的媚人氣息。

    “誰?誰在這裡?”

    “嘶——”

    一聲劃火柴的聲音,黑暗中有人點燃了車廂裡的煤氣燈,橘黃色的燈光霎時照亮了車廂內的空間。

    卡洛斯發現他所面對的正是“狂野”的東方歌者一——龍。

    “這句話該由我來問你才對。”龍的聲音略顯沙啞,卻很有味道,“畢竟是你闖入了馬車。”

    她放下原本挽起的長發,烏黑的頭發垂落到第四顆扣子那裡。她的扣子是用布條扭曲盤繞而成,第四顆再上去一點就是她微隆的酥胸。

    卡洛斯注意到,單就胸部而言,她是他所見過最單薄的女人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龍冷冷的提醒。

    “卡洛斯索姆伯爵。”

    “那個漢彌爾頓侯爵夫人的情夫?”龍的聲音依然冰冷,可她的眼光卻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不贊同的色彩。

    “你不說侯爵夫人是我的情婦嗎?”

    如果她有意觸怒他,那麼她已達到目的了,他討厭在餐桌上有人打賭他會不會娶蘇珊。而此刻他更慍怒於自己居然沒看出蘇珊想嫁他的意圖。

    “你很無情。”

    “有人告訴你,你相當無禮嗎?”卡洛斯冷冷地頂回去。

    “你是說,我們不該單獨待在馬車裡嗎?”出乎卡洛斯的意料,她竟低沉地笑起來,那略帶沙啞的笑聲如醇酒般讓人醺醺然。“我以為是我拯救了你,當然,我並不認為你會感激我。”

    “我……要謝謝你。”卡洛斯第一次懷疑胸大無腦這句話,不過——他也低沉地笑起來,她並沒有一副大胸脯。

    “我們去哪裡?”卡洛斯意外地發現馬車並末駛向伯爵府。

    “送我回家,伯爵大人。”龍說。

    “我記得這是博克萊子爵的馬車,身為這車上唯一的貴族,我有優先使用的權利。”卡洛斯沖動地抓住她的手,“或者,在你說明你急欲取悅的對象後,我會改變主意。”

    卡洛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一直是巴斯最有紳士風度的貴族之一,可此刻的他卻風度全失。

    面對他的挑釁,龍只是以冷漠拒他於千裡之外。

    “你開價多少?”她的沉默激怒了卡洛斯。

    “你想做什麼,伯爵大人?”龍的眼神更冷淡了。

    “我的意思是一一”卡洛斯惡意地逼近她,“我買你,價錢隨你開。”

    他無法克制的撫觸她胸前盤成蘭花狀的扣子。這麼近的距離,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肌膚的香味,感覺到她指下的柔軟,他開始有些迷醉。

    “查理,”龍用力敲了敲隔板,冷聲道,“讓伯爵大人下車。”

    “查理,回伯爵府。”卡洛斯同樣敲敲隔板,命令道。

    “伯爵大人,如果我沒沒錯,闖入馬車的人是你,我本可拒絕伸出援手的。”驚怒之下,龍的聲音更冰冷了。

    “那我該怎樣感謝你呢?用我的人心該足夠了吧?”卡洛斯微笑地執起她的小手,湊到唇邊作勢欲吻。

    “你太無禮了。”龍蜜色的肌膚被他的魯莽氣白了。

    “無禮?”卡洛斯彎起弧形美好的唇,心存惡意地微笑,“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叫真正的無禮。”

    “伯爵大人,我無意傷害你,請你不要逼我。”龍垂下美麗的臉龐,狹長深邃的眼眸裡有一絲隱忍。

    “傷害?需要我告訴你,怎樣才能傷害一個男人嗎?”卡洛斯強勢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帶,讓她倒入他的懷裡。“你就是這樣傷害男人的嗎?或許有人告訴過你,一個甜蜜的吻是對男人最大的傷害。”

    終於,卡洛斯的唇覆上她的。

    和其他女人相比,她的唇過於冰冷,她的人也是,可是,冰冷的她卻激起了卡洛斯最強烈的征服欲,他要她主動接納他的一切!

    起初他的唇只是貼在她的薄唇上,可不久後他就無法滿足了。他想要進入她!於是,他輕輕地咬著她細致的唇瓣,嘗試著將舌尖擠入她雙唇間。

    終於,他的舌與她的赤裸裸地接觸了,卡洛斯開始以唇舌誘騙她加入這場禁忌游戲裡。可是——

    龍的意志力相當堅定,任他百般誘惑仍不為所動,就像個旁觀者。

    “回應我,你這個殘忍的女人!”他喘息的說。

    “你會後悔的。”

    “無法得到你才是真的後悔!龍,我想要你!”他不再顧忌她可能是自己好友的女人,大刺刺的說。

    在他的懇求裡,龍抬起她美麗的頭顱。她的眼裡有著深深的悲哀,可已經深深陷入誘惑中的卡洛斯,眼裡卻只有她的美。

    “你不該招惹我的。”煤氣燈不知怎的滅了,龍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該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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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洛斯呻吟了一聲,一種神秘的愉悅感貫穿了他,仿佛飲了罌粟汁一樣。  

    “爵爺?”什麼地方傳來了敲擊的聲音。

    “龍……”她該躺在他身邊才對,卡洛斯的手在身邊摸索著。

    “爵爺,您怎麼了?”  

    查理?車夫粗嘎的聲音讓卡洛斯清醒了。

    上帝!他這才發現自己仍在馬車上,而本該陪在他身邊的龍已經不見了。

    頭還是昏昏的,他是受傷了嗎?卡洛斯努力集中渙散的神志。他並沒有被重物敲擊的痛楚,有的只是一種懶洋洋的舒適感,與做愛做的事後的困倦。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曾占有她,因為他的身體裡仍緊繃著強烈的欲望。

    該死!那個叫做龍的小女妖對他做了什麼?

    “查理,這是哪裡?”他啞聲問。

    “您已經回到伯爵府了,大人。”查理恭敬地道。

    “龍呢?”卡洛斯有些虛弱的跳下馬車。

    “小姐已經回家了。”查理一臉的小心翼翼。

    “你可以離開了。”打發掉艾倫的車夫之後,卡洛斯在僕人驚詫的目光中走進伯爵府。

    “卡洛斯,親愛的,你終於回來了。”一個女人正坐在伯爵府華麗的大廳裡。

    “瑪莎?”卡洛斯十分驚詫,意外於祖母——切爾頓公爵夫人正端坐在大廳裡,“您不是在索姆堡嗎?”

    “卡洛斯,你需要有個長輩在身邊指點了。”切爾頓公爵的末亡人瑪莎-索姆肯定地道,“我對在天上的伊頓和吉茜發誓說,我不能旁觀他們的兒子游戲人生了。卡洛斯,你該為索姆家娶個純潔的新娘了,而不是和那個寡婦廝混。”

    “消息傳到蘇格蘭了嗎?”卡洛斯有些驚異。

    “你的雇農們正用他們餐桌上的食物,打賭你會不會娶那個風流寡婦。”老公爵夫人數落道:“你的行為讓整個家族蒙羞!”

    “親愛的瑪莎,我讓管家安排您的房間。”卡洛斯連忙轉移話題,“您很少來巴斯,這次一定要好好的玩。”

    “別轉移話題!”老公爵夫人可沒那麼容易上當,“房間的事老喬治早就安排好了。你又去見漢彌爾頓侯爵夫人了?”

    雖然他早已是成熟的男人了,獨立管理索姆家族龐大的事業也有七、八年了,可在老公爵夫人面前,卡洛斯有時仍會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才剛失去雙親的稚童。

    “噢!瑪莎,我是這麼沒有責任感的嗎?”

    “不是就好。我也該去休息了,長途旅行實在不適合像我這樣的老人了。”老公爵夫人輕柔的抱怨。

    “我送您上去。”卡洛斯殷勤地扶起嬌小且風韻猶存的祖母。

    “算了,老雪倫會打點我的一切。”雪倫.裡爾是老公爵夫人的貼身女僕,在她身邊已有三十年了。“我的伯爵大人,別忘了你的家族責任。盡快娶個純潔的女孩,你該有個兒子來繼承你給他的

    “是的,親愛的瑪莎。”

    卡洛斯心裡明白,自己更需要一個蜂蜜色皮膚、長眼睛的東方情婦。

    “這封信,”上樓前,老公爵夫人丟一封信在卡洛斯懷裡,“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

    那濃郁的香水味讓卡洛斯皺起了眉,“我不知道蘇珊會去打擾您。”

    “你不明白嗎?傻孩子。”老公爵夫人相當睿智,“這是漢彌爾頓侯爵夫人的宣告。”

    “喬治,”卡洛斯喚來尚末就寢的男管家,“天一亮就送一束白玫瑰到漢彌爾頓侯爵府。”

    “爵爺,您的意思是?”管家喬治有些驚訝,根據巴斯最新的傳聞,伯爵大人仍十分迷戀那個號稱“巴斯之花”的女人,她似乎不該這麼快就退場。可他仍恭敬的說:“我會親自督促這件事,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一杯白蘭地。”

    他並不習慣睡前喝滔,可卡洛斯知道,如果不喝點酒,他今晚可能會為了那個神秘的東方女妖而失眠。

    “是的,爵爺。”管家喬治立刻去張羅主人吩咐的一切。

    當卡洛斯回到房問,一杯白蘭地已擺在他的桌上。他來到鏡子前准備卸下領結,不料鏡子裡的自己讓他大吃一驚。

    他的領結歪斜,頭發蓬亂,一身昂貴的酒紅色外套已揉得皺皺的。

    上帝!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僕人會以那樣驚詫的目光看他了。

    不期然,卡洛斯又回憶起那個吻了。這一刻,他的舌尖似乎還能嘗到她的滋味,他情不自禁的舔舔自己的雙唇。

    她究竟對他施了什麼魔咒?竟能影響他到這種地步!

    卡洛斯有些費力地脫下酒紅色的天鵝絨外套,接著,他解下歪斜的領結。

    這是怎麼回事?他更湊近鏡子一點,微側過頭,伸手撫弄頸側那個小小的傷口,傷口只有小指頭那麼大,微紅的,相當可愛。

    卡洛斯有些微驚異地張人他銀灰色的眸子,這個神秘的女人連吻都讓人捉摸不定。

    他試著剛憶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卻意外的沒有印象。而此刻在他的身體裡緊繃著的欲望,使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那個有著藍黑色眼睛的女人。

    他想要進入她的身體,想要感覺到她微凍的體溫,想要……

    見鬼!卡洛斯猛地停止遐想,他已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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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昂貴的威尼斯鏡子面前,龍仔細地打量自己。

    鏡子裡的女人有一雙戒備又有點迷茫的眼睛,她的藍黑色長發披散著,直垂腰際,在煤氣燈的照耀下散發出藍黑色的光。曾有人說過這是地獄火焰的顏色,而她已越來越不熟悉這樣的自己。

    到目前為止,憤怒是龍產生渴血情緒的唯一原因,不過,她的冷靜使得這種情況並不時常發生,平常一點動物的血,就夠取用了。

    詹姆斯金是第一個被她吸食鮮血的人,當時她唯一的感覺是惡心,可不久前這個叫卡洛斯,索姆的蘇格蘭伯爵卻帶給她完全不同的感覺,那利神馳意迷的味道,那種溫暖的感覺……

    她的,身體裡有一種暖烘烘的感覺,那是因為他的緣故嗎?

    她的雙唇似乎還留有他肌膚的味道,那種堅硬結實的感覺與她是如此的不同,而他年輕的血管搏動得多麼有力呀!

    龍情不自禁的舔舔雙唇,仿佛唇上仍沾著他那略帶芬芳的血液。這真是—一瘋狂!

    龍嘲笑自己的幼稚。

    面對著鏡子,龍微張開嘴,吸血鬼的了牙已快消失了,現在它們只比周圍的牙齒長出了一丁點而已。如果不是那種吸血後的快感,她會以為之前所發生的不過是一場夢。

    仿佛感覺到邪惡的氣息,籠裡的鴿子不安地拍著翅膀。

    “乖乖的……”龍拉開及地的黑色窗簾,微笑著打開鳥籠。這夜她已不再需要它們了。

    她注視著窗外屬於她的黑夜,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白晝只會是她最狂野的夢想。

    因為在傳說裡,當白晝的陽光照射在吸血鬼身上時,吸血鬼會化為一堆灰燼!

    而她——是一個吸血鬼和人類的孩子!

    銀白的月光穿過窗戶照在屋裡的景況相當妖異,龍取出暗格裡的那卷年代久遠的羊皮紙。泛黃的紙上繪著一座古老城堡,這是她遠涉重洋的唯一目的。

    便箋上列著擁有蘇格蘭城堡的十二位巴斯爵爺,卡洛斯.索姆的名字雄居榜首。不過,龍暗自提醒自己,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接近卡洛斯.索姆,因為他讓她覺得危險。

    也許,她很快就會找到那座城堡了,龍安慰自己。

    天快亮時,龍把自己鎖在遮得密密實實的臥室裡。臥室最黑暗的地方擺著一張巨大的簾幕床。她拉開床簾時,床下赫然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躺進棺材以前,龍用鵝毛筆在名單上記錄她這些日子來的收獲——

    盧西安.赫伯特候爵的城堡不是她要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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