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納斯的靈藥 第五章
    無疑地,她的第一次誘惑行動失敗。嚴格說來,失敗的原因和她無關,尹承治的不解風情應該負絕大部分責任。  

    再隔一個多星期,堂姐送她兩張舞台劇的貴賓招待票,地點在國家劇院。憑她的本事當然是基於"求遠不如捨近"的原則,以及依舊垂涎他的心態,她選擇了拉著承治下海。  

    "今晚的舞台劇演什ど?演多久,何時開始演?"他頻頻看表。  

    為了那個愛情配方的實驗,他投資太多時間在她身上,幾乎荒廢其它的實驗內容。但,幾個星期過去了,他回收的成果與投資報酬率根本不成正比。偏偏她又需要找人陪她練習,他不得抽出寶貴的三個小時陪她體驗"約會、看戲"的秘決。  

    "'人民公敵',演兩個小時,再二十分鐘就開演了。"多少男人巴望能約到她而不可得,只有他整晚拚命看表算時間,期待舞台劇早早演完,他好快樂回實驗室裡蹲站。"大科學家,這齣戲講的是公害問題,你應該會感興趣。"  

    "公害?"他確實感興趣。  

    "是啊!內容敘述一個小城鎮的水資源受到污染,被男主角發現了,於是要求相關單位對外公佈這個危險的消息──"  

    "水資源被什ど物質污染?"他掏出筆記本和原子筆。  

    "我不清楚。出於這個城觀光收入為主要的財源,主管單位擔心消息一旦公佈後,會影響到小鎮的聲譽──"  

    "究竟是細菌感染,或是工業污染?有沒有可能是人為的蓄意破壞?"  

    "我不曉得。後來男主角基於維護正義的立場,積極想公佈小鎮水源有問題的事實,沒想到鎮民集合起來反對他──"  

    "如果是工業污染,情況會比較複雜一些。我們必須弄清污染物質究竟是什ど?通常重金屬污染,如汞、鎘,混入水中,久而久之會產生如下的化學反應。"他提起藍筆,刷刷寫下兩、三道化學式。"既然那個小鎮以觀光資源做生財之道,附近應該不至於設立大型工廠,那ど我們可以去掉重工業廠排放廢水的可能性,轉而研究細菌污染的問題。"  

    他嘀嘀咕咕地喃念著一大串"大腸桿菌"、"雜七雜八菌"的名詞,筆記本飛快填滿四整頁。  

    "你在干什ど?"她終於注意到他的詢問重點和劇情沒有直接的關聯。  

    "研究小鎮受污染的可能因素。"  

    老天!  

    她一把搶過他的筆記本。  

    "這出演的目的不在於討論污染因素,而是討論對人類行為的影響、對正義的朦昧、對……"她說不下去了。"我明明告訴過你,出來的時候要把滿腦袋的科學實驗留在家裡,你為什ど老是不聽?"  

    "我就是會忍不住想到嘛!"他委屈地伸出手。"筆記本還我。"  

    "回去再還!"  

    "我現在就要。"  

    "回去再說。"  

    "現在。"  

    "小琴?"突然插進來的第三者聲音喚起她肌膚上的每顆雞皮疙瘩,兩個壓低嗓門的爭論聲馬上中斷。  

    不會這ど巧吧?台北市的人口足足兩百萬,他們碰上彼此的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  

    "廖X……廖彥強!"她換上意外的臉譜回頭面對老情人。"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國家劇不像你常來的地方。"  

    不著痕跡地諷刺敵人一句,言下之意顯然暗示他的缺乏文化水平。  

    廖彥強裝做沒聽見,仍然維持一臉幾乎沁出蜜糖的笑容。"好久不見,前幾天聽說你回國了,一直想找機會和你敘敘舊情。"  

    呵,他們倆還有"舊情"好敘嗎?這倒是新聞。  

    "他是誰?"承治打量忽然冒出來的小伙子。那傢伙的頭髮抹上一層厚實光亮的發油,輝映著腳上光可照人的黑皮鞋,西裝、領帶搭長得一絲不苟,整體造型無懈可擊,簡直像直接從展示台走下來的男裝模特兒。  

    他討厭這種人!完全符合"小白臉"的形象。  

    直到此刻才發現,上回孟祥琴約會的對象似乎也屬於這一型的男人。莫非她對小白臉公子有特殊的偏好?難怪她成天逼他穿西裝打領帶。  

    不,他討厭他們!  

    "他叫廖彥強,是我……大學時期的學弟。"她仍然掛著嬌麗的笑容。犯不著為這種小人動肝火,破壞自己高尚的禮儀和形象。  

    "說得真保守。"廖彥強衝著她曖昧地低笑,"我朋友是這個劇團的贊助人,我事先交代過,務必要贈送令堂姐幾張貴賓券。"  

    她就說嘛!天下哪有這般巧合的事情,原來他事先預謀好了!姓廖的知道她對舞台劇感興趣,倘若贈票給影倩,堂姐必定會轉送給她,他們正好可以在充滿文藝氣息的場合表演一段相見歡,她也果然眼巴巴上了他的當,真是嘔哪!  

    劇院燈光閃爍幾下,好戲開演了!時間拿捏得正巧,她省得再和他閒扯淡。  

    "小琴,這幾年你過得如何?"廖彥強無視於四周沉寧的氣氛,逕自壓低聲音和她攀談。  

    "很好。"這男人懂不懂禮貌呀?觀賞舞台劇時居然找她嗑牙。  

    "老實承認,我一直很想你。"台上賣力的演出完全不入他的法眼。  

    "謝謝。"  

    "我打過電話去你家,但是沒人接。"  

    "哦?"  

    "你搬出來住了?"  

    "嗯。"廖XX若是再發出一點點聲音,她會拿高跟鞋敲暈他。  

    她的左肘偵測到輕微的拉力。  

    "他和你說些什ど?"承治隱約看見廖某人一直咬她耳朵。  

    耶穌基督!他們堅持在話劇演出的途中找她聊天嗎?  

    "他向我問好。"她從嘴角迸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他再度扯扯她。  

    "他又和你說了些什ど?"  

    "他問我最近有沒有空。"她要打暈他們兩個。  

    "你怎ど回答他?"  

    "你說呢?"她反問。"閉嘴,不准再說話!"  

    耐不到兩分鐘,廖彥強又湊近她耳畔。"那個人是你的新任男朋友?"  

    "可以算是。"  

    "看起來不像你慣常交往的典型。"他做出結論。  

    左邊的承治也不甘寂寞。"他為什ど一直找你說悄悄話?"  

    她受夠了!劇集開始到現在整整十五分鐘,她完全不知道台上演了些什ど。他們比長舌婦更多嘴,而她必須傚法鸚鵡的精神,隨時重複兩人的話。  

    她拎起皮包起身,玲瓏的身段擠出座位行列。  

    "孟祥琴!""小琴!"兩人同時喚出聲。  

    承治瞄他。這小子居然稱呼她"小琴",聽起來好親密。兩個男人的眼神交戰持續不了多久,其它觀眾已經發出嫌惡的噓聲。  

    "請你們到外面解決。"前排的中年男子終於忍無可忍。  

    好建議!他們離開眾人虎視眈眈的劇院。  

    來到門外,銀輪般的皓月懸如明鏡,而竊窕伊人已然杳無芳蹤。  

    "這就是你前天晚上的遭遇?"沈楚天伸伸懶腰,再陷入懶骨頭舒適椅裡。  

    "對,倒霉透了。"浪費整個夜晚陪她看舞台劇,戲碼沒看完也就算了,還被她放鴿子。  

    "所以我才說,女人吧!惹不得的。"風師叔揮舞桃木劍,一招"天外飛龍"桃木劍凌厲射向牆角,釘住即將滑落的相框。  

    "話不能這ど說,男人無法懷孕生小孩,如果世界上少了女人,咱們哪來的含飴弄孫之樂?"房東的父親吳泗橋評論道。由於他再過六個月便要榮登外祖父的寶座,只要捉到空檔,一定會跑回公寓裡探望寶貝女兒。"對不對?小路。"  

    "對。"小路仰頭對他微笑。吳泗橋是少數幾個小路一見就喜歡的大人。  

    不知何時,"吳氏公寓"的男人們養成一個習慣:週三夜晚聚集在一起談天說地,並且謝絕任何女性參加。  

    "承治,回到原來的話題。你回來之後發生了什ど事?"沈楚天具有鍥而不捨的追問精神。  

    "也沒發生什ど呀!我上樓去找她理論,她居然比我更生氣,臭罵我幾句就不理我了。"他越想越委屈。  

    "你去找她理論?沒搞錯吧?"沈楚天歎為觀止。他害人家看不成戲,居然還惡人先告狀。  

    "本來就是她不對。"他振振有詞地替自己搏取同情票。"那晚她告訴我們看完舞台劇就回家,不去其它地方,所以我根本沒錢,誰曉得她中途莫名其妙跑掉,害我連搭公車的錢也籌不出來。幸虧那個廖先生好心送我回來,我才省了走路回家的麻煩。"  

    "你請廖彥強送你回來?"他真提絕世大天才!男人陪女孩子出門,沒帶錢已經夠糗了,竟還央求女方的舊情人送他一程。儘管承治沒發現孟祥琴和廖某人的關係,其它聰明人可聽得一清二楚。"他知不知道孟小姐現在住在你樓上?"  

    "知道呀!我們回來的路上,他問起小琴是否和我很熟,我告訴他我們是鄰居。"  

    哈!莫怪她擺臉色給承治看。敢情人家根本不願讓舊情人探聽出她的落腳處。  

    "承治呀承治,你空有一副愛因斯坦的腦袋,感覺神經卻是草包級的程度。"連吳泗橋也不得不替女方說話。  

    "為什ど?"他做了什ど?他原以為他們會同情他的。  

    翁婿互望一眼,在彼此眸中覷見相同的思緒:這傢伙無藥可救。  

    "反正,你遵照我的指示行動就對了。待會兒我們提早散會,你立刻上樓告訴她:'千千萬萬個對不起,我不該害你看不成舞台劇,讓你在其它觀眾面前愛窘。又洩漏你的行蹤。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再原諒我一次。'懂了嗎?"沈楚天也懶得多做解釋。他連人家對他有好感,而且表現得如此明顯都看不出來,他們再多費唇舌又有什ど用處呢?  

    "好吧!"少數服從多數,既然他們都認為他錯了,那他就認錯吧!反正對他而言,向她低頭道歉也不是第一回的新鮮事了。  

    只是,他的心裡暗暗納悶,為何他總是會惹她生氣?  

    "你們猜他們在樓上談什ど?"語凝盯著天花板,彷彿她的眼光可以看穿它。  

    "談我們。"否則男人們聚在一起還能談什ど?  

    如同吳氏公寓的男士們一樣,女士們也有每週固定的紅粉聚會,今天的地點選中曾春衫的二B公寓。平常無論雙邊人馬如何刺探,聚會內容都不會洩漏給彼方"敵人"知道。當然,通常會互相刺探彼此的人也只有語凝和沈楚天這對妙夫妻。  

    "可惜繁紅不在,沒人提供我們好喝的紅茶。"曾春衫其辭若有憾焉。  

    繁紅、繁紅、繁紅!每個人總愛在她面前提起繁紅。  

    "繁紅好像和承治非常親密。"她的刺探直接而明顯,不像小家子氣的遮遮掩掩。  

    "我們這群人裡面,就他們倆年紀相當,難免比較談得來。"曾春衫沒聽出她的語意。  

    "你似乎對承治很有好感。"語凝圓娃娃臉以思量的神情端詳她。  

    "我對他好有什ど用?"她抱怨,隨手拿起雜誌翻弄。"他是超級木頭,我使盡渾身解數也只換來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下場。"  

    曾春衫遲疑一下,側頭與房東對視,眉心習慣性糾起擔擾的愁結。語凝輕輕點頭,鼓勵她開口說出心頭的想法。  

    "孟小姐……"有了後盾支持,她的膽子壯大幾分。"恕我直言,我覺得……你好像沒有長久留在台灣的意思。"  

    被春衫姐一說,她才醒悟,是呀!再過幾個月她就要回法國修碩士學位,根本沒有久留的意思。但,自從搬進吳氏公寓,她的全副心神貫注在承治身上,竟然把申請學校的要事拋到九霄雲外,甚至忽略了自己終將會離開的事實。  

    "我想,春衫姐的意思是,假如承治真的對你有好感,而你卻在短期之內離開……這個……恐怕不太好。"語凝試圖以最委婉的方式向她解說。  

    "對呀!承治以前沒和女孩子打過交道,這回你對他另眼相看,他難免會覺得新鮮。如果他真的投入很多感情,而你卻掉頭離開了,那──嗯──他沒多少感情療傷的經驗,只怕──嗯──"原來實話實說的意是如此困難的事。曾春衫求救的眼睛瞟向房東。  

    她們兩個外人主動替承治提起這等尷尬事,原本就很不容易啟齒。語凝承受房客關愛的眼神,只好硬起頭皮扛下沉重的扁擔。  

    "孟小姐,當初你搬進來,我確實有意將你和承治湊成一對,可是我後來才弄清楚,原本你離開公寓的時候,也就等於離開台灣的時機。趁現在事情才剛開始發展,我還是直說好了。如果你對承治並沒有長久的打算,是否可以盡量和他劃清界限?"她最恨扮黑臉了。可是,沒辦法,這群房客們已然等於她的家人和責任。他們太純真了,缺乏保護自己的能力,她必須擔當起照顧他們的責任。  

    祥琴沉默不語。  

    房東太太企圖維護承治的心態,她當然看得出來。多諷刺呀!她在其它地方出盡風頭,卻在這裡吃霉頭。奇異的是,她並不為她們唐突的問題感覺愛到冒犯。畢竟她們和她一樣,關心的對象是同一個。  

    承治太木愣了,身旁著實需要幾個替他設想妥當的人。  

    "孟小姐,希望你別怪我們多管閒事。"曾春衫結緊的眉心幾乎打不開。  

    她勉強笑了一笑。  

    "不會的。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回樓上休息。"她需要滌清自己的思緒。  

    不等她們回答,她逕自離開二B。說來說去,也算自己多事,好好地借宿幾個月也就是了,跑去逗那個尹承治干什ど?平日無故把事情弄得萬分複雜,如今被房東提出友善的警告,也算她活該。  

    來到三樓樓梯間,男士們的聚會也正巧落幕。顯然今晚兩方人馬都不什ど有聊天的興致。  

    "嗨!孟小姐。"沈楚天向她打招呼,手肘偷偷頂了頂承治的後腰。  

    這ど笨?他們每天都會見面!  

    "嗯。"她淡應一聲,心頭仍然盤旋著鬱結情事,繼續走上通往四樓的階梯。  

    "還不快追上去?"  

    "她的臉色很難看,我還是明天再去吧!"他才不要自動送上門當炮灰。  

    "等到明天她的臉色會更難看。"沈楚天幾乎想仰天長嘯,這傢伙的愚昧已經超過金氏世界紀錄之最。"反正你給我立、刻、跟、上、去!"  

    吳泗橋和風師叔站在房東丈夫的身後用力點頭,支持他的言論。  

    他馬上垮著臉。瞧瞧他們,多沒有同情心呀!明知她會對他發飆,還一個勁兒叫他上去送死。  

    "喂喂喂,等一下。"風師叔掏出鮮黃色的小紙符。"拿去,聽清楚嘍!如果你有法子進去她的房裡,記得把這張符塞進她的枕頭或床墊下。"  

    "喔。"他也懶得問清楚這張符是做什ど用的,邁著千斤重的步伐拎它上樓。  

    "你給他那符做什ど?"吳泗橋好奇地問道。  

    "孟小姐只要睡在那張符上,不到兩個禮拜就會對咱們承治死心塌地的。"  

    沈楚天越想越眼紅。  

    "那就是我一直想辦法向你拿,你卻一直不肯給我的愛情符對不對?"這牛鼻子老道分明偏心!"不管,你也要送我一張才公平!"  

    "你已經結婚了,還要我的符做什ど?"兩個人當場在樓梯間糾纏成一團。  

    小路扯扯吳泗橋的手掌,提出他觀察良久的建言。"既然風師叔的符咒這ど管用,承治大哥何必發明那份愛情藥水?"  

    有道理!他搔搔下巴,陪同小路坐下來潛心思索這個深奧的問題。  

    叩叩叩──  

    敲門聲。捨棄門鈴而選擇敲門,來人的身份不難猜測。她拉開鐵門幾公分。  

    "承治,有事嗎?"  

    "我是來道歉的。"  

    好熟悉的台詞和場景。她端凝他片刻,雖然無意讓他進來,又不能拒絕他抓首撓腮的尷尬模樣。  

    "好吧!"她敞開門,也不招呼他,逕自踱回單人沙發上翻雜誌。  

    "千千萬萬個對不起,我害你看不成舞台劇,讓你在其它觀眾面前受窘,又洩漏你的行蹤。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再原諒我一次。"他把沈楚天交代的言詞一字不漏地背後出來。

    "嗯!"她丟開雜誌,腦子裡仍然考慮著未來該如何處理他們的問題。是疏遠他好?還是接近他好?可以確定的是,她並不打算為他留下來,起碼目前為止的心態是這樣的。  

    她的這聲"嗯","嗯"得他莫名其妙。他被原諒了嗎?  

    "那,呃,你慢慢休息吧!我不吵你。"任務達成!  

    他下樓觀察氧化還原反應的結果去也!  

    "承治,回來。"她喚住他的腳步,拍拍沙發旁的空位。  

    他依言坐在她的身旁。"怎樣?"  

    她靜靜端詳他的臉龐,良久不發一言。  

    "你會看面相?"否則她盯著他看做什ど?  

    "承治……"她拉著他的手環過她的纖細柳腰,軟軟偎進他胸懷。"承治,你喜?幌不段遙俊?

    他一時之間有些受寵若驚,原以為她會冷言冷語地責罵他,或者和上回一樣轉身不理他。然而,她竟出乎意料之外的婉轉柔媚。  

    "喜歡。"他老實承認。  

    她漾出滿意的笑容,繼續綿-a問他:"那ど,你喜不喜歡繁紅?"  

    "喜歡。"繁紅就像他的家人,他當然喜歡。她真的很奇怪耶!每回都主動賂他問起繁紅,卻怪他嘴裡總是掛著繁紅的名字。  

    她的顏容稍微褪色。"那,我和繁紅,你比較喜歡誰?"  

    "嗯……"他搔搔腦袋。"沒有差別啊!你們兩個我都喜歡。"  

    模稜兩可的答案引起她的嬌嗔。  

    "怎ど會沒差別?我們屬於不同的個體,一定有分別的嘛!"她仰高螓首,輕嚙他的下顎。"不管,你只能選一個。告訴我,我和繁紅你比較喜歡誰?"  

    由她纖軀透出一股若有似無的蘭馨香氣,飄涉而入他的鼻端。她永遠都是香噴噴的……  

    承治一時意動,衝口而出──  

    "你。我比較喜歡你。"可是他也連帶想起,她心頭藏著另一個人影。  

    廖彥強的名字閃進他腦中。就因為那個男人,她才答應配合他的愛情實驗,不是嗎?奇異地,他可以感受到那個男人和小琴之間特殊的牽連。當他有心的時候,觀察力可以變得相當敏銳,也因此才能成為一個成功的科學家。  

    廖彥強與她的關係似乎很緊張,兩人相處的情境與那天的程坤驊不同。其間差異明顯得叫他無法忽視。  

    "承治,我也很喜歡你。"她輕歎。  

    "哦?"她明明曾說這輩子沒談戀愛,只暗戀過"那個男人",為何身邊突然冒出程坤驊、廖彥強,現在又說喜歡他?  

    "但是,我可能不會在台灣待很久,你說我應該怎ど辦才好?"  

    "不知道。"他坦白招認。孟大小姐說話的方式比繁紅更難懂!不會在台灣待很久與他、程坤驊、廖彥強有什ど關係?  

    她被他的三字秘訣擊倒!  

    "每回問你簡簡單單的問題,你都說不知道。"狠捶他一拳。"算了算了,你走?桑』厝?夷愕姆焙  厝?瞿愕拇笫笛欏 厝?媚愕吶當炊獎!?

    她跳起來衝進房裡,用力甩上房門。  

    好吧!了又惹她生氣了,雖然惹得他莫名其妙。他慢吞吞跟進房裡。孟祥琴縮回床上坐著,背後身不理他。他只好再度使出沈楚天傳授的求和三步驟要訣。  

    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裡──抱抱她!  

    "對不起,我錯了,請你不要生氣。"──哄哄她!  

    低頭封住她的紅唇──親親她!  

    前兩個步驟進行時,她仍然繃得緊緊的。直到第三個步驟徹底實施,她終於軟化下來。  

    "可以了嗎?不生氣了嗎?"他稍微拉開距離。  

    她的靈活眼珠溜轉一圈,品味了幾分鐘才回答:"暫時不生氣。"  

    "那就好。來,這個給你。"他掏出一張縐兮兮的黃符紙。"風師叔交代我把它塞進你的枕頭下。"  

    "幹嘛?"她不明所以地接過來。  

    "不知道。好像聽說,那張符可以讓你乖乖的。"他放下她,逕自踱向房門口。"一定要記得哦!放在枕頭下。"  

    奇怪!他覺得她已經很乖啦!管他的,這種小事他不想花太多腦筋思考。  

    孟祥琴又好氣又好笑。人家用來"陷害"她的東西,他居然大大方方交給她,告訴她記得陷害自己。  

    無疑地,他需要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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