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妃娘娘 第二章
    這件事我不敢對老爹他們說,太守三公子可能也怕自己丟臉,也沒把這件事外揚。

    於是,我就天天躲在醉英樓裡沾沾自喜,回味自己的英雄事跡。

    不過這個世界是福禍相倚的,有了喜以後就有悲,我還沒有沾沾自喜完,就莫名其妙橫招禍患。

    此時剛剛入秋,漸漸瀝瀝的寒雨已下起來了。細細微微,冷冷輕輕,風一吹,便隨著大片大片的落葉和墜落的花瓣迎風飄落。彷若又是另一陣急雨。

    我剛從茶寮中出來,正轉入一條小巷,準備去青樓春風一度,顛鸞倒鳳。然而眼前一花,十幾個黑衣人已無聲無息地落在我面前。

    綁匪?我眨了眨眼,看著面前飛簷走壁的黑衣人。

    蓑衣笠帽,身如流煙,正虎視眈眈地亮出刀劍。

    我嚇得一楞,剛想問要財還是要色,便已聞到一陣熏香撲鼻而來。淡如煙,薄若霧。

    我還沒反應過來,便只覺得眼前人影晃動,光影模糊,眼前一黯,便什麼也見不到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不住晃動的車輦穹頂。垂著的絲穗,彷如柳拂花迎。

    身邊是暖暖的繡花描金被褥。

    我睜大眼睛,身上傳來的細微的顛簸感使我知道現在正處在一輛豪華奢麗的馬車上。

    「你醒了?」淡淡的笑聲傳來。映入我眼裡的是一個秀氣的少年。

    眉半彎入新月,星眼渾入點漆。

    是個美人。我眼一亮,剛要掙扎起身,卻發現全身如陷入棉花中,軟綿綿的。

    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我給你用了『軟骨散』,現在你不能隨意亂動。」少年說話時語調軟軟的,臉蛋帶著絲絲的笑意。

    「你是誰?要帶我去哪裡?」我用力的眨著眼睛,不遺餘力地施展著我的魅力。

    「我叫童進。我家主人想見你,叫我帶你去京城。」少年的聲音還是軟軟柔柔的,像輕風吹拂下微顯漣漪的水紋,縹飄渺渺地從耳邊傳來。

    我朦朦朧隴地聽著,頭腦也暈暈沉沉的。

    不多時,眼前又是一片的黑暗。

    馬蹄急催,風塵纖揚。

    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身邊一切的瑣碎事務都由那個叫童進的少年打理。

    待我進了繁華如煙,人煙鼎盛的京城時,我也不知道在馬車上過了多少時日了。

    「你主人是誰?」我問。

    心中又是害怕有時不安。這神秘人不知道是何種來頭,竟然在揚州城內,慕容家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公然擄人,擄了我去不知會用何種手段對付我?想我平日和人無冤,近日無仇,卻偏偏給人脅持而去,真的是天下一大冤案。

    我突然失蹤,難保我爹不會雷霆大作,掘起揚州的三寸地皮兼拆了醉英樓。

    光想像就讓人頭皮發麻。

    「到了。」我給蒙上眼,推進一軟轎裡面。

    一路上蕩蕩悠悠的。

    當給解開了蒙眼的黑布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柔軟的床上了。

    香焚寶鼎,花插玉瓶,兩行珠翠立於階上。

    面前卻是一個錦衣貂裘、金冠玉帶的青年。

    只見他劍眉微軒、神情冷漠,眉宇之間卻凝著不可侵犯的凜然氣勢。

    絕色!

    我心裡下了評價。

    默默地看了一會後,男子開了金口:「他就是慕容方晴?」

    身邊的一個護衛恭謹地答道:「是的,皇上。」

    我大驚!

    皇上!這男子是皇上?掃清寰宇、平定中原的皇上?

    這麼會?我一陣頭暈目眩。

    他為何要派人捉我來此?並且用上這麼大的排場。

    以我的個人眼光看來,其實他們單是用迷藥就可以把我弄倒了,或者是隨便派一個官兵來,我也是手到擒來的。

    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呢?難道皇帝身邊的人太多,就拿我來意思一下?

    我眨了眨眼,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呆呆地可憐兮兮地看著皇帝,希望他放我一馬。

    我看皇帝的同時,皇帝也在看我。

    「他真的是慕容方晴?」皇帝又淡淡地再確認了一次。

    「是的。」那個護衛唯唯諾諾地回答,神色是誠惶誠恐。

    我認得那個護衛,那個捉我——呃,不是,是請我回來的大內高手之一,剛才對著我的時候,還凶神惡煞像隻老虎,現在對著皇帝就像一隻乖乖的小綿羊。

    「想不到他一臉柔弱,竟然武功那麼高強?」皇帝懷疑的問道。

    武功高強?是說我嗎?我一下子就眉開眼笑,真的是個美麗的誤會啊!我最喜歡聽別人說我武功高強了。於是我衝他甜甜一笑,以表示對他的同意。

    皇帝先是一呆,然後也戲謔地笑道:「我早就聽過慕容四公子瀟灑風流,想不到在朕的面前也敢施展你的魅力,這麼迫不及待嗎?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他這樣算是讚我嗎?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明白,於是又衝他很甜甜地一笑,以表示我的禮貌。

    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反正多點禮貌准不錯,禮多人不怪嘛!

    可能我太有禮貌的緣故,所以連皇帝也感動了,他揚了揚眉,那個護衛馬上心領神會,一下子把我抱了起來,帶到了皇帝的寢室。

    真厲害!我開始佩服那個護衛了,單單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以明瞭皇帝的意思,做出最直接最快捷的反應。堪當「解語花」這詞的最佳解釋!

    現在我也開始明白為何有的皇帝會惜言如金了,不但是為了「君無戲言」,最重要的是給他手下的那班奴才養叼了胃口——不用說話就可以使人做事,乾脆留一些氣來暖肚子囉!

    我躺在龍床上,身子軟軟的不能動,只有眼溜溜的看了周圍一圈。

    金碧輝煌——只可以找到這個詞來形容。果然是皇帝住的地方,比醉英樓好多了。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周圍暗香浮動,感覺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嘻,龍床可不是人人可以躺,也不是天天可以躺的,有機會就要抓緊,說不定以後回到醉英樓也可以作為一項說材——我連皇帝的龍床也敢躺,還有哪裡我不敢躺的?

    我還沒有回味完人生,就聽到床邊有夾帶著衣袂的細微的風聲。於是我連忙睜開眼,很意外地看到皇帝本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我身旁了。

    「你好。」我微笑著打招呼。

    皇帝也暖昧地對我笑笑:「朕會很好的,不過怕的是我好而你不好!」

    為什麼?我很想問,不過這樣是不是顯得自己很沒有頭腦,嚴重的話可能會給我在武林中響鐺擋的名頭上留下污點,這可不是我樂見的。

    所以我只好不懂裝懂,也學他暖昧的笑笑。

    我覺得這個表情真的很好用,很多不明白的東西,或是很難表達的東西,都可以拿它來代勞,標準的模稜兩可。

    但皇帝看了我的反應之後,臉色變了幾變,捏起我的下巴冷笑著說:「這麼鎮定啊!你是想耍花樣,還是不把朕放在眼內呢?不要想著用你的武功來反抗朕,別忘了你可是中了大內的秘製麻藥……」

    下巴給捏得很痛,我只有眼汪汪的望著他,以示對他的附和。

    冤枉啊!青天大人,我實在是想擊鼓鳴冤,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耍花招,想耍也耍不起啊。更沒有不把他放在眼內,皇帝耶,誰敢不把他放在眼內啊?想死也不會找這個法子啊,萬一誅九族怎麼辦?尤其最後的指控我更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我沒武功啦。哪裡會想到用武功來反抗,就是我沒有中你的什麼大內秘藥也反抗不了啊?

    但是我有一肚子的冤屈也只是往在肚子裡吞,形勢比人強,識實務者才是俊傑。而我——一向都認為自己是俊傑中的俊傑,俊傑中極品!

    我一臉可憐兮兮,滿腔委屈的神情成功地轉換了皇帝的心情,他挑挑嘴角,算是解除危機。

    「真的是很有趣,不知道還有哪個人可以看到大名鼎鼎的慕容四公子這副神情呢?可能就只有朕了吧……」

    其實我真的很想更正他。除了他之外,我家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老爺到僕人,全都看過。(原因很簡單,這是我騙人心軟的拿手好戲),不過鑒於忠言逆耳,我還是放棄了批龍鱗的機會。低頭不語,裝乖去了!

    「真想不到,你這個樣子能把劉海打敗,還重傷了陳德訊的兒子。」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以不可置信的語氣說。

    別說他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打敗打傷過人?

    可是那個劉海和陳德訊是誰啊?為求真相,我還是小心的問:「陳德訊是?」

    「哼!」皇帝哼笑一聲:「你的手下敗將太多了,所以不記得了嗎?」

    我不出聲,這麼大只死貓要我吞下去,還差點咽死了我。我哪來很多的手下敗將啊?

    不過他還是很好心地告訴了我,以一種不以為然的態度:「陳德訊就是揚州太守,劉海是他三兒子的師傅,以前他做過朕的護衛。」

    「原來是他們……」提起我的英雄事跡,我剛想炫耀一下,一下子想起他們是皇帝的手下,正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打了他們,皇帝會不會認為我很不給他面子啊。所以剛到嘴邊的話有硬給我嚥了下去。

    不過皇帝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他不是日理萬機嗎?怎麼會關心這些小事?唉!

    看來真的英雄不是由自己說的,是由別人來發掘的,就是我想藏也藏不了。

    還有一件事使我疑惑的,就是……如果我沒聽錯的話,皇帝好像是說,我把那個三公子打成重傷?印象中……我只是打了他一拳吧,通常我的拳頭只能把小孩打哭,那次把那個三公子打倒在地,我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但是,重傷?有可能嗎?難道我隱藏著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潛力?

    皇帝看了看我的表情,突然笑了起來,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還溫柔地摸摸我的頭(這使我聯想到自己是個小狗)。

    看到我乖乖的樣子,他很滿意,於是繼續為我解惑:「朕那天剛好微服到揚州,看到陳德訊的兒子給人橫著抬回來,就派人上前問個清楚,才知道他和你在青樓有過衝突。後來我看了看他的傷勢,他的身上只有兩處傷痕,有一個地方是輕微的淤傷,另一處是致命的地方,給人用陰柔之勁傷到了內腑,一時半刻是看不出多嚴重,但實際上這樣的傷最麻煩,不躺個一年半載是好不了。想不到你年紀輕輕,隔山打牛這種內功也練得那麼好。」皇帝說到這時,還特地望了我一眼,「之後朕又聽說你不但重傷了他,還輕易地打敗了劉海。劉海這個人,朕是知道的,雖然不是絕頂高手,也是武學底子不錯的人,但他竟然連你的一招都接不下來,那時朕就想你絕不是一個簡單人物,所以就留意起你來了。」

    說到這裡,他就停下倆,挑眉看著我,意思是說,你都明白了吧。

    但這時候,我只是明白了自己的確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這是「皇帝微服私訪記」,還是「盛世皇朝三俠五義」啊?聽得我如墜霧海。

    首先我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沒有什麼隔山打牛的厲害內功。但如果不是我的話,那為什麼太守三公子會給人打得要做一兩年植物呢?

    等等,想想,再想想……好像打那三公子的不止是我一個人啊,翠修也有打過他啊!

    但翠修只是個青樓的弱男子,不可能的……

    難道……難道翠修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那三公子的傷是他弄的?這個想法突然閃電似的劃過我的腦海。我打了個冷顫,驚慌地抬頭,卻剛好對上了皇帝的眼睛。

    他正含笑看著我:「想明白了嗎?」說著,他的右手已經撫上了我的臉,手指還不停地在我脖子周圍摩挲。

    明白了……這次我是真的明白了,原來皇帝的微服私訪是有目的的。

    「那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又笑了笑,緩緩地說出令我眼冒金星的話。

    我沒發燒吧?我沒有重聽吧?春宵?誰和誰啊?

    「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吧?那不用裝出一副新手的樣子。」皇帝揚了揚眉,對我的驚慌有點不以為然。

    我欲哭無淚,此第一次非彼第一次也。

    於是僵硬地笑笑:「主動我試過無數次,但被動還是第一次啊……」

    皇帝也對我古怪地一笑,但也沒停下手上的工作,左手一挑,右手一拉,好像剝橘子一樣輕易地把我的衣服剝開了。

    我難堪地眨了眨眼,希望能眨出幾滴眼淚來,拖出皇帝沒有多少的同情心。

    不過好像事與願違,皇帝是有了反應了,也停下了動作。不過樣子怪怪的,臉色潮紅,呼吸變得沉重,眼睛也開始發直。嘴裡還在喃喃自語:「果然是高手,差點連朕也控制不了。」

    說著,皇帝一個翻身就把我壓在身下,暖暖的氣息吹到我耳邊:「本來我還想慢慢來,但是你經驗那麼豐富地來勾引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勾引……

    勾引他……

    什麼時候?

    我立即就憶起腦中《風流秘技摘要》,回想一下自己犯了什麼不該犯的錯誤,會讓一個我不想勾引的人認為我想勾引他。致命啊……在關鍵時刻失手,簡直是對我這麼多年的風流史的侮辱。

    「有沒有人說過你現在的樣子很可愛?」皇帝濕濕的舌頭滑過我的耳邊,引起我一陣顫抖。

    「沒有。」我發現我的呼吸有點困難,因為皇帝的手正在我身上不規矩地亂摸,挑戰著我的判斷力。

    「一向都是我說別人可愛的。」

    不過這句好像又踩到刀尖了,皇帝再次攻城掠地,成功地讓我要拚命地喘氣。

    嗚……我又失手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你的經驗之談。」用嘴吻了吻我的嘴唇,皇帝惡狠狠地說。

    只是想和風流高手切磋一下嘛。他後宮有三千佳麗,但我也不差啊。就是我經驗比他豐富,他也不用妒忌我吧!

    「其實你也長的很好看,就是你經驗比不上我,也絕對不是你的樣子問題,唔,可能你太忙了,抽不出時間來培養而已,所以你不用自卑的。」直到現在我還抱著一線希望,認為狗腿一下皇帝也許他就會放過我。

    我明目張膽的向皇帝一笑,卻意外地發現他的臉已經硬過石頭,黑過煤灰了。

    「你給我住口!」皇帝的聲音冷得如寒冬裡的水,提醒我這次不只是踩到刀尖,連刀身也撞上了。嗚!

    第三次失手。這是我第一次贊人啊,想不到也會贊錯。

    果然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會錯!難道我真的只有被人讚的命,而沒有贊人的份?

    事不過三,我失手了三次不知道會不會給凌遲,偷偷地看了皇帝一眼,他的臉色稍霽,想是在剛才短短的時間裡心思百變了。果然是皇帝,情緒可以收放自如。

    「朕覺得現在的我們來做比較有意義的事好,那些沒有的廢話就不要說了。」

    威脅!絕對是威脅!他的眼神分明是在威脅我……

    不過就是這樣我也只有乖乖地給他威脅的份。

    垂死掙扎一下?

    「要做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覺得兩個人心甘情願地做更有感覺嗎?據我的——呃,不是,是據別人的經驗所得,兩個人情投意合更能暢快淋漓地各展所長,各補所短,盡魚水之歡。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你要不要聽……」

    皇帝的眼光閃了幾下,才說:「你說吧!」

    「我覺得……嗯,我個人認為我在上面比較好,畢竟我的經驗豐富,技術也好,而且也很溫柔……」瞥到皇帝的臉色又從淺逐漸過度到深的層次,我馬上補充一句:「保證可以讓你刺激到好像從天堂跌進地獄,舒服到從地獄爬進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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