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世無雙的寶貝 第三章
    三天後的一個雨夜,楊少懷開車回到家時,已是晚上九點半了,車燈打在門前的圍牆上,清楚地看到有個小小的身影縮在牆角,那女孩還一直逗著他的小狗黑妞玩。

    「楊大哥,你回來啦!」語翎粲然回頭。「我八點就來等你,等你等了好久了!」

    「你是——」他努力回想著。「小翎?」

    「對啦!你還記得我!我昨天就來等你了,等到十點你部還沒回來,你的狗好可憐,都沒人陪它玩,看!我還買了狗餅乾給它吃!」語翎眨眨帽子下慧黠的大眼。

    「你找我有事?」

    「沒什麼事呀,想找你聊聊,噯!在下雨,你快請我去坐吧!」語翎順於抱起翠妞。「對了,這只可愛的小狗叫什麼名字啊?」

    楊少懷只得打開門道:「黑妞。」

    「黑妞?」語翎咯咯大笑。「一個大男人把狗叫黑妞好奇怪!不過挺適合它的。」語翎一踏進屋內,便四處東張西望。「楊大哥,你家好漂亮、好浪漫!佈置得好STYLE!」

    楊少懷的家是采他最偏愛的西班牙地中海式風格,大片大片刷白的石牆,開放式的大片空間,屋內用一盆盆的灌木點綴,並選用顏色鮮艷亮麗的窗簾、地毯,以及各具特色、各有風格的獨創傢俱……

    他拿著一條大浴巾及一件外套給語翎。「冷不冷?先把自己擦乾淨再穿上外套。對了,你這麼晚不回去沒關係嗎?還是我先送你回家吧-I

    「楊大哥,你別一看到我就說教,像我姊姊一樣!」語翎皺著眉抗議著。「行啦!我姊知道我常常留在補習班自修到十點多,她不會緊張的!」

    楊少懷倒了杯熱茶給她。「OK,無論如何我十點一定得送你回家。」他宛如兄長般地說。

    「好吧!真沒辦法,和我姊一樣!」語翎聳聳肩,眼珠子滴溜一轉。「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啊?你自己清掃嗎?」這棟西班牙式建築後面,還有一個花木扶疏的庭園,及一座豌豆型游泳池。

    「女傭每三天來清理一次,不過這一個禮拜她請假,所以屋子裹顯得有點亂。」他有些煩惱地說。

    「這麼大的房子……」語翎靈光一閃。「嘿!有一個建議你一定喜歡,而且也不必雇什麼女傭了,乾脆換我每二天來替你打掃一次算了,反正你也付我工資,我也可以打上賺零用錢,如何?」

    「這……這不好吧?」楊少懷懷疑地看著她。「你不是還在補習嗎?專心考大學就行了,何況你家人一定也不贊成。」他挺懷疑語翎這嬌嬌女真能拖地,洗衣服、清洗游泳池?

    「唉!一個禮拜才兩次,而且是下午補習完才來,有什麼關係?一天到晚一直唸書,腦筋會變傻的。這既是運動也是正當的打工賺錢方式呀!而且我還可以常來陪陪小黑妞,帶它出去散步,一舉數得嘛!你說對不對?」

    「小翎,我覺得你還是用心唸書比較好。」

    「哎呀!不要這個那個了!了不起就是把衣服丟到洗衣機洗、拖拖地而已,做不死人的。就這麼決定啦!」語翎輕快地打開後院的門。「喲!你看滿地的落葉都沒人掃!OK!今天就讓我義務幫你掃一掃,當作正式工作前的實習了!」她勤快地拿起一旁的竹掃帚。

    楊少懷愣愣地看著一邊哼歌、一邊愉快地打掃的語翎,這……他隱約知道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問題到底是出在哪-……

    ***

    冷湘到花蓮探望妹妹冷薔。

    「我打台東雋逸那來的,」冷湘把一大袋土產品往桌上一放。「他說這一袋是給你吃的,而這一大袋呢,要請你寄去台北給語雙。」

    「哦!」冷薔垂下眼睫。「他……他還好吧?」

    「好不好要間你這個做太太的。」冷湘輕瞪了妹妹一眼。「搞不懂你還挑什麼呢?雋逸對你這麼好,簡直是把你捧在手心上,一句重語也沒對你說過,還搞什麼分居啊?這種老公很難再找到了!我那口子要有雋逸的一半,我半夜都會笑醒!」

    「姊……我說過是雋逸自己要住在那的……」冷薔迴避著冷湘的視線。「我們感情沒變,也沒吵架,他還常常和我聯絡,但……他說他喜歡住在山上,這樣……」她吸了口氣,「他說這樣對大家都比較好………」

    「什麼叫對大家比較好?」冷湘不以為然,「一定是你對他太冷淡,才把人家逼到山上去的。這雋逸呀!別的不說,就單單他對語雙那孩子的這份心思就教我感動,這兩姊妹從小到大,他有東西一定先想到語雙,凡事也都先顧著她,有什麼好玩的也一定是給語雙!你看,這次語雙、語翎都在台北,他還是習慣性的說:『要給語雙的!』雖然他不知道雙兒是……」冷覺警覺地煞住車。

    「他的確很疼語雙。」冷薔淡淡地說,「你這次來鄉住幾天吧!過兩天也許我會上台東一趟!駱風打電話來說這時候的鮮奶最好。」

    「薔……」冷湘盯著她的脖子說:「那個人……後來一直沒再出現了吧?」

    冷薔眼匠閃過一絲悸顫,但仍平靜的說:「沒有!都二十幾年的事了,怎麼會突然想起呢?」

    「因為……」冷湘慢吞吞的說:「你那條從不離身的項鏈不見了,『他』送你的那條……」「啊!這個啊,」冷薔看著自己的胸前。「語雙去台北時我送給她了,我說是她姥姥給我的,當初我對雋逸也是這麼說的。」

    「可憐的杜篙逸!」冷湘搖搖頭。「他不知是哪一輩子欠你的,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走吧,我先你去郵局把包裹寄了吧,雋逸還一直擔心他的語雙、語翎在台北吃不好、穿不暖呢!」

    「怎麼樣?對於剛才的CASE你有什麼心得?」奔馳在仰德大道上,楊少懷嫻熟地駕著跑車問語雙,他們剛自一棟裝潢好的大宅出來。

    「很有變化性!」語雙看著自己方才寫下的筆記。「尤其你巧妙地運用采光廊,兼具采光及攬景的功能,又可構成空間的層次感。」

    她今天穿了套淡磚紅色的短套裝,配上俏麗的及肩短髮,十分的神采飛揚。楊少懷原本不怎麼喜歡這顏色,但他今天才知道,原來有人可以把它穿得這麼明媚好看,俏麗得一如春天的彩蝶,使他不禁偷瞄了好幾眼,

    「下一個Case是二百多尺的小家庭,一家四口,兩個小女兒,其實這種案子才有挑戰性。怎麼樣?交給你試試看?」

    「我?」語雙大感意外-「可是我才來沒多久,可以嗎?」

    「設計才能與年資沒有絕對的關係,」楊少懷側眼看了看她,「你放心,我對你有信心的。小CaSC!』

    「OK!我就盡力試試看。」語雙欣喜地回答,事實上她早就按捺不住想「大展身手」了。

    「對了,這是我看報紙時剪下來的。」楊少懷自口袋中掏出一些剪報。「治低血壓的秘方,你可以試試看。」

    「這……謝謝你。」語雙垂下眼瞼,自從楊少懷知道她有這毛病後,總是三不五時的剪些小秘方啦什麼的給她。「其實……這毛病也沒有多嚴重。」

    「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還有,你看你背後的位置上是下是有一個大紙袋?對?白色的那個,拿出來。」語雙依言自-面取出一套磁帶護腰墊,「套在你坐的位置上。你不是常腰痛嗎?用用這東西也許會舒服—點。」

    「啊?」語雙遲疑地看著他,她可以這麼做嗎?一套上這位置,這部車豈不成為她的「專車」了?她知道任萍偶爾也會坐這部車,若被任萍看到了會做何感想?「這……不用了,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這是我自己的車!」楊少懷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你別去管別人的閒言閒語,更毋需顧慮任何一個人。」

    「對了,」他又說:「下禮拜五我要到高雄出差三天,去參觀全高雄最大的一座新落成的智慧型大樓,願不願意跟找一起去?」

    「不行!」語雙幾乎是反射性的脫口而出。「我……我要忙這個CASE,你忘了?而且……你可以找別人陪你去的。」

    「你要我找誰?」揚少懷看著她,索性將車子開到路邊,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你在怕我?為什麼?語雙,」他扳過她的肩,強迫她面對自己。「你是在伯我還是怕你自己?回答我,不要再拿任萍或任何一個人當藉口。」

    「你不要問我這些,」語雙別過臉。「我不是怕你,也不是為了誰……我只是要工作。何況……」她努力地吸一口氣,「我早就告訴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也說過要和他公平競爭。語雙,給我一個機會,哪怕是萬分之一、干分之一的可能性部好。我不相信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任萍怎麼辦?」語雙終於正視他、「你明明知道她對你的情深義重、她對你的用心。」「任萍?!你不能因為任萍就判我死刑!我知道她對我很好,也承認她是一個很優秀、很出色的好女孩,但感情這種事情並非單方面的,對於她的垂青,我只能說很抱歉,我想她也早就明白我跟她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任萍不是這麼想的,而且……我也不想成為你們之間的第三者,更不願背叛我心底所喜歡的那個人。」

    「這就是答案對不對?!原來你講了半天還是為了那個人!」楊少懷幾近咆哮道,「你竟然一點公平競爭的機會都不給我?好!對不起,杜語雙小姐,是我不識相死纏著你,從現在開始,我會管住我自己,不會再打擾你了。」

    語雙有點茫然地走到約好的地點,敲開門進入她第一個業主——尤姓夫婦的府上。

    「因為您府上是二百多尺四個人住,所以原來的兩個房間、廚房、浴室部呈現太挾窄的情形,我將做一個大幅的變動。」語雙攤開設計圖,胸有成竹地說。

    「更動隔間牆,只保留一大間機能完備的主臥室,將客廳與客房兩者的機能重疊,互為交集之後把客廳變大了,同時也串連到用餐的空間。因為您的兩個女兒部只有一歲和三歲,一般而在沒上小學之前,她們對自己獨立生活的空間尚不是很需求,所以我只在主臥室旁辟了個小巧的上下層兒童空間,而且我也聽尤太太說過,再過三、四年你們在郊區的新房子就交屋了,所以這種安排不知您以為如何?」語雙微笑地詢問正專心傾聽的尤姓夫婦。

    「這樣好!」尤太太欣喜道,「讓大咪、二咪先跟我們睡同一間房我也安心,而且她還設計了一個小書櫃隔開,挺理想的。」

    「嗯一—」尤先生沉吟地盯著設計圖。「門口呢?原來的門前走廊是——」

    「我把原來儲藏櫃的空間一剖為二,前半屬門前走廊,後半屬廚房所有,這樣廚房的空間更大了。」語雙道。

    「非常好!」尤先生滿意地說:「真想不到我狹小的房子也可以做出這麼有趣又有效率的變化,杜小姐,真是謝謝你,一切就拜託你了。」

    「不用客氣,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語雙微笑地收起圖紙。「對了,尤太太,上次你在雜誌上看到的西班牙式櫻桃木雙人座椅我已經找到了,我認識那進口商,他願意以最低價賣給你,過兩天我就拿來。」

    「真的呀?我跑遍了進口傢俱店都找不到呢!對了,杜小姐,你的眼光好,如果你有空,可不可以麻煩你陪我上街挑些傢俱,幫我拿拿主意?」

    「當然可以!」語雙笑著拿出記事本。「尤太太,你找個方便的時間,我,定全程奉陪。」

    語雙步出尤家的公寓,怔怔地呆愣在路邊。我應該高興呀,應該很開心、很興奮的,第一次出擊就有這麼好成績,不正是我所希望的?

    她茫茫然地凝視前方。為什麼?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一絲雀躍的心情?為什麼我總是有股若有所失的感覺?

    那對眼神,楊少懷那天那對交織著失望、憤怒、又眷戀的複雜眼神,再度盤旋在她的腦海。

    不!不可以!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你已選擇了駱風。她用力地揮去那股煩悶,舉步邁向前方。

    語翎興高采烈地幫楊少懷收拾好房子,該熨的衣服也熨好,還替小黑妞洗個香噴噴的澡,她義異想天開地想替楊少懷做頓晚餐。其實他只請她收拾屋於,並沒要她做晚餐,但語翎自願弄點好吃的給他,她覺得楊少懷好可憐,有時比較早回來都拎著飯盒,或是煮個水餃、以速成的餐點打發一餐。

    但她在超市逛了大半天,發現除了炒飯外,她只會做咖哩飯。在花蓮的家-,她平常除了幫媽媽洗洗水果外,長到十八歲了,還沒進過廚房呢!一向都是語雙在下廚做菜,語雙的手藝可是第一流的。

    雖然只是做咖哩飯,語翎還是一陣手忙腳亂,她又煮了最簡甲的魚丸湯,一會兒切到手,一會兒又教鍋子給燙著了。大功告成後,語翎細心地用保溫鍋溫著,並留下留言條提醒楊少懷,只要能讓他吃得滿意,語翎覺得—切都是值得的。」

    「小翎,你回來了?」語雙聽見聲響,從房內走出來。「你手怎麼啦?拿醫藥箱做什麼?」

    「沒什麼啦,切水果時不小心切到的!」語翎手忙腳亂的找膠布。

    語雙執起她的手。「我看看。切得不淺哪!你不是一直待在補習班嗎?怎麼會去拿水果刀?」語雙奇怪地問。

    「這……同學帶水果來請我吃,我幫忙切時切到的。」語翎隨口扯了個謊。

    「小心一點,看你老是弄得傷痕纍纍的。」語雙關心地叮嚀。「對了,下禮拜六我要回去看爸媽,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嗎?」她有些意興闌珊地說。下週六第一個CASE就完成了,她真的需要好好地放鬆自己,仔細的想想。

    這幾天楊少懷對她若即若離的疏遠態度,壓得她心頭沉甸甸的,悶得部快爆炸了。她需要冷靜下來釐清思緒,最重要的一點是:「確定駱風對自己的感情。」

    她要回去問他。

    「我禮拜六可能要上課,而且——」語翎慢慢的說:「有你回去看媽,她就很高興了,我有沒有回去,好像不是很重要吧!」

    「小翎——」

    「好好,不說這個了。」語翱慧黠的閃掉話題。「我知道你再下來又要說什爸爸媽媽其實很疼我啦,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的了。噯!姊,」她正色地問:「你明天幫我煮一些好吃的菜,像冬菜扣肉啦,紅燒小排骨,栗子蒸雞、蠔油芥蘭、素炒三絲……什麼的,好不好?」

    「煮這麼多吃得完嗎?」語雙懷疑地看著她。「你很少在家-吃飯,何況你的食量又小,菜若是放了太多天,味道會變的。」

    「吃得完啦,你別擔心,我……」語翎低下頭,「我是要拿去請別人吃的。」

    「請別人吃?」語雙看著妹妹,「小翎,是朋友嗎——是男生嗎?小翎,你交男朋友了?

    「哎呀!不是!」語翎漲紅了臉。「只是一個認識的人而已!姊,你不要問這麼多!」

    「小翎,姊並沒有干涉你的意思,」語雙提醒自己不要太緊張。「你有了要好的男明友也下錯,只是你還要考大學呢,對方也在補習吧?」

    「不,他才不是學生呢!」語翎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他是一個很成熟的男人——」

    「成熟的男人?小翎,拜託,別告訴我你在搞什麼師生戀!」語雙呻吟著。

    「他……他不是老師啦!」語翎只得繼續扯謊。「他是補習班的職員,對我很好……姊,你別再問了,你簡直比媽還囉唆!你到底要不要幫人家煮菜了?!」

    「好吧,我不問就是。」語雙歎了口氣,自小這唯一的妹妹一向不太願意和她親近,她也有意拉近語翎和她之間的距離:「菜我會幫你做好的,放在保溫飯盒-讓你帶去補習班,好嗎?」

    「嘩!好極了!姊姊萬歲!」語知興奮地抱住她—陣亂親。「謝謝親愛的姊姊,我會好好的感謝你的。我進去裹面唸書了!」語翎輕快地起身。

    「小翎!」語雙叫住她。

    「啊?」

    語雙看著她。「答應姊姊,如果要交男朋友,也要好好的保護自己,好嗎?」

    語翎愣了一下。「行啦!姊,我精得很,不好騙的!」她綻出一朵燦爛的笑容。

    「你要休三天假?」楊少懷瞪著桌上的假條。

    「是的,我上班以來都沒放過假,現在尤先生的CASE忙完了,我想回花蓮家-看看,麻煩總經理批一下。」語雙低垂著眼瞼,盡量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

    楊少懷龍飛鳳舞的簽了名,卻按住假條瞅著她說:「為什麼不肯搶頭看我?」

    「總經理……」

    「不要叫我總經理,抬頭看我!」

    語雙終於正視他。她歎了口氣,「不要讓我為難好嗎?難道你要我辭職?要趕我走路?」

    「不,語雙,不是這樣的!」楊少懷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燃起一根煙。「對不起,我知道我的情緒完全失控了,我表現得很沒有風度……-我沒有辦法,我一面對你就……」

    「我知道,」語雙輕輕的說,「這些我部知道,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她的手伸到桌上拿假條,卻被另外一隻手迅速的覆住,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她摟過去,他眼底的熊熊烈火似要融化她,任她尚來不及反應之前,他灼熱燙人的唇已經覆蓋下來。

    他的吻纏綿而飢渴,似溺水的人般緊緊的汲住她的唇,語雙只覺得一陣熱浪驚天動地的打過來,最要命的是她竟十分懷念這個感覺……像在電梯-那一吻……她迫切的需要他!他的舌似條狡猾的小蛇般滑入她口中,他的大手箝住她的纖腰,逼得她緊緊的貼向他,並教她透不過氣來。

    他的吻撩得她理性盡失,撩得她心猿意馬,直到他再也受不了這股熱浪,而將吻轉攻她雪白粉嫩的頸項……語雙才全身—驚,閃電般的用力推開他。「不要!」楊少懷愕然的停下來,語雙搶了假條,倉皇地逃出辦公室。

    她立刻和正要進來的男人撞了滿懷。「對不起!」語雙匆忙道歉,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注意到了那是一個很斯文、很好看的中年紳士。

    楊少懷正想追出去,但衝到門口卻突然止步了-

    「爸——」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我回來看我兒子呀!」楊維樵也循著兒子的視線,愣愣的看著衝出去的語雙,在那一瞬間,他以為又看到年輕時的冷薔。怎麼可能?他笑自己,冷薔現在也應是四十開外的人了,大概是太久沒回來了,見到每個長相脫俗的女孩都覺得有點像冷薔。

    「爸,」楊少懷有些緊張的問:「誰陪您一塊回來的?是大哥?雪倫?還是媽?」

    「我自己一個人來的。」楊維樵慢條斯理的脫下外套,坐下來緩緩的點了煙,卻石破天驚的說了一句:「我要跟你媽離婚!」

    ***

    語雙真沒想到自己回來的正是時候。

    「駱風好幾天沒來林場了。」杜雋逸擔憂的說:「他一直留在山上給登山者棲息的那間小不屋-,我上去找他好幾次,他卻什麼也不說,也不肯下來。語雙,你幫我去勸勸他吧!」

    駱風把自己關起來?語雙披著厚厚的雪褸慢慢走向山上的小木屋,記憶中的他總是對一切事情都那麼淡然,一派閒雲野鶴般的置身事外,像這一次這種舉動卻是前所未有的。

    遠遠的她就聽到他在吹黑管,一首名叫「Thesent  i  met  or  missing  you(思念物語)」的曲子迴旋在山谷間,她知道他只有情緒低落時才會重複的吹這首曲子,低低切切的聲音似乎在幫他宣洩些什麼。

    語雙坐在圍籬上看著立在冷杉下的他,她並不想打擾他,他的身邊有一股令人無法親近的冰冷氣團;不知過了多久,駱風終於放下黑管,沒有回頭就說:「語雙?」他知道她來了。

    「對不起,希望我沒打擾到你。」語雙在他身旁坐下。「爸爸說你好幾天不到林場了,我很擔心。」

    「沒什麼,」駱風看著遠方的山嵐。「只是這幾天不太想下去那。」

    「你有心事?願意談談嗎?」

    「每個人排解憂慮的方式不一樣,有些人說出來心裹就好多了,但有些人卻不習慣說些什麼,自己慢慢消化掉就是了,我是屬於後者。」

    「記得我以前一有心事就會跑來找你,可是……我似乎從來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駱風故意忽略她眼底、話-的意思,淡淡笑道:「我一看到你,可就知道你是懷著問題而來的。怎麼?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語雙定定地望住他,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也好!她決定說出來。

    「駱大哥,在台北……有個人對我很好……」

    駱風神色未變。「這很好啊!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們公司-的嗎?」

    語雙吸口氣。「事實上,他是我的老闆,他曾向我表達他對我的好感,也很重視我……」

    「如果他真是個品性不錯、值得信任的人,那你不妨跟他交往看看。奇怪,以前在大學時不是也有很多男生追求你嗎?也沒見你這麼困擾過。」

    「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們。」語雙盯著他的眼睛,鼓起所有勇氣說:「在我心-早已有一個人了,我的心很小很小,早就被那個人填滿了。」

    「那麼這次呢」駱風避開她的視線。「這次你是喜歡這個人了?」

    「你在乎嗎?」語雙繼續緊盯著他。「你在乎我喜不喜歡他?你在乎我的感情嗎?」

    「語雙,對不起,你聽我說……」

    「不要再跟我說什麼「兄妹之情」那一套。駱風,今天請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感情?」語雙抹去淚痕,冷風中的她是那麼堅強,那麼教人心疼。

    「語雙,」洛風艱難的開口,「對不起,你是一個很好……對我而言是太完美的女孩,但……我沒有辦法接受,我的心……早已全部給一個人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語雙緩緩地搖頭。「你來林場這麼多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是沒有人知道。」駱風的眼底有股蒼涼。「她已經離得我很遠很遠了,她不在台灣,大學畢業的那年她去了美國,之後……就音信全無。」

    「你很愛她?」

    「非常愛,用整個生命去愛。」

    語雙震驚了,不只因為她沒有想到駱風會在她面前說這種話,更震驚於駱風臉上那抹深情執著、為愛不悔的神情,她強烈羨慕起那個女人,能被這樣的男人愛上真是一生的幸福。

    「可是她走了呀!你總不能永遠沉湎於往事,永遠活在回憶裡吧?」

    「語雙,」駱風靜靜凝視她。「我要等她,用我一輩子來等她,不管有沒有希望,不管有沒有結果,我會永遠的等下去。有些人一生只能愛一次,愛上一個人就是一輩子,我想……我就是屬於這種人……」

    語雙拉緊了外套領口。她回來做什麼?聽著暗戀多年的男人如癡如醉的訴說他對另一個女人的狂戀?

    ***

    「我真的羨慕她,」語雙喃喃的說,「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

    她嗎?駱風眼前又浮起任萍那張嬌中帶俏、柔中帶倔、又刁蠻又可愛的臉龐。「一個很值得、很值得讓我用全部生命去愛的女人。她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我卻沒有機會來彌補她……」

    那我的感情呢我這麼多年所付出的只能全部付諸流水?還是我只是在扮演一個可笑的角色?再也控制不了的淚水緩緩滑下語雙的臉龐,她要走,她不要再在駱風面前落淚。

    「語雙!」駱風迅速攔住她。「聽我說,傷害你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但……語雙,你對我的情感並不是愛情。」語雙抬起詫異的眼眸盯著他,「你沒發覺嗎?你對我只是單純對一個大哥哥的依賴和崇拜,真正愛情的感覺不該是這樣。語雙,現在你心底已經有一個人了。」

    「有一個人?」語雙迷惑的盯著他。「有嗎?是誰?」

    「傻語雙!」駱風輕笑。「你為他猶豫,為他而回來找我「求證,你還不明白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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