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魁的寒冰情人 第二章
    鑰匙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唐洛冰驚愕的看著站在門旁黑暗處的男人,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步。

    他果然找上門了,在事情經過一個星期後,她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他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何必這麼驚訝?我早說過我會再來的。」蒼鷹微笑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鑰匙,替她打開門。

    「有事嗎?」唐洛冰故作鎮定的走進屋內,瞥見他高大的身影隨後跟著進門,好整以暇的坐上沙發,臉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淺笑意。

    「別用那副像受驚小白兔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野狼一樣。」他忍不住取笑,低柔性感的嗓音在夜裡蕩漾著挑逗戲弄的意味。

    「夜入民宅,非奸即盜。」她冷冷的哼一聲,站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蒼鷹克制不住的笑出聲,緩緩的搖搖頭,「錯了。首先,我非奸亦非盜,而是更邪惡的殺人集團的頭子,再說我也不是用不入流的方式潛入屋內,我是光明正大從門口走進來的。」

    唐洛冰瞪著他,不清楚他剛才那番半真半假的話中有幾分真實性。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張起防備的網,充滿敵意的問。

    「我可以要杯水喝嗎?」他避而不答,眼裡充滿笑g。

    唐洛冰動也不動的直瞪著他,清澄的靈眸看不透那雙子夜般深幽的黑瞳。兩人互不吭氣的對數分鐘,最後是蒼鷹深沉難測的心思佔了上風,唐洛冰撇過頭迴避他含笑的注視,走進小廚房中。

    「只有一罐可樂。」她不甚客氣的將冰涼的飲料丟向他的面門。

    蒼鷹輕鬆接住,微笑著舉起那罐可樂向她致意。

    「不要一直站在那兒,何不過來這兒坐?」他挑眉開口,指指面前的一張小沙發。

    唐洛冰抿緊唇,對他儼然以主人自居的態度感到惱怒。「你到底想做什麼?不要一直迴避問題。」她不喜歡這個男人,他的深沉令她不安,對他的無知幾乎讓她恐懼,她不喜歡這種摸不透對方心思的不確定感。

    蒼鷹勾起微笑,不疾不徐的說:「我想請你到我那兒作客一段時日。」

    輕柔嗓音說出的話猶如投下一枚炸彈般震撼著她。

    「你說什麼?」唐洛冰情不自禁的握緊雙拳,克制心裡的憤怒與驚愕,絕美的面容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是來帶你回去的。」他耐心的重複說一次。

    「不要!」她想也不想的立刻拒絕,氣憤的火焰燒紅了她的雙頰,冰冷的眸子迸射出光彩,「你憑什麼?少自以為是。」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人,無怪乎會進入黑社會,行徑完全和流氓沒兩樣。

    「我是為你好。」

    「我怎麼不覺得?」她忍不住譏誚。

    蒼鷹輕聲歎息,細微得幾乎讓人難以察覺,「你知道你已被人盯上了嗎?」

    唐洛冰抿緊唇瞪著他,不否認他的話,因為她懷疑盯上自己的正是他。

    「我是說真的!」他的語氣裡加入幾分凝重,「因為上次你救了我的關係,偷襲我的那個人現在將目標轉移到你身上,雖然不確定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不過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還是要請你和我回去。」

    「你對救命恩人的報答方式還真奇怪。」她嘲弄的說,心裡百分之百不願意。

    「我也不希望事情演變成這樣。」蒼鷹眼底的笑意說明他十分樂見此種情況,這朵美麗的冰玫瑰象團謎,總是令他不受控制的為她所吸引,執意探究她的一切。

    「我不會去的。」她冷冷的拒絕。

    「抱歉!這點恕我無法辦到。」

    「你不能這麼做!」唐洛冰溫怒的瞪著面前這個狂妄無禮的男人,不知該說些什麼表達心底的憤怒,「你的行為形同綁架,足以被判死刑!」

    蒼鷹勾起微笑,把可樂一仰而盡,看也不看的揚手往後一丟,已空了的鋁罐神准的飛進角落的垃圾桶裡。

    「我會小心不被警察抓到的。」

    她握緊粉拳,氣得無法言語。

    突然蒼鷹敏捷的走到窗邊,輕盈且無聲無息,像只蓄勢持發的獵豹,側著身子拉起窗簾的一角,不動聲色地朝外頭觀望。

    唐洛冰不解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明白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沒多久,他放下窗簾,唇邊勾起了一抹詭異卻邪惡的笑容,緩緩開口:「這恐怕由不得你了。」

    唐洛冰覺得心跳像突然停止,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圍迅速聚攏,好似緊緊把她捆住一般,難以掙脫。

    蒼鷹方才看到的是一輛形跡可疑的車子,沒有開燈,靜靜的在巷內緩緩移動,他知道那是對方派出來的爪牙,十分明顯的衝著唐洛冰而來,車內的兩人似乎仍不清楚她正確的住所,所以才會在四周探查。

    「我想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你一個人住這兒並不安全。」

    唐洛冰生氣的抿抿唇,「再怎麼危險,我也不需要你來『保護』!」

    蒼鷹看著她,黑眸底有抹笑意,「但我堅持。」

    她靜默半晌,試著平熄心裡的怒火,「只要你別再來找我,他們知道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後,自然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他忍不住為她的天真笑了,「你把黑道人物想得太仁慈,也太有道德了,這對我們來說儼然像個諷刺。」

    「也許他們不像你這般殘暴。」她撇撇嘴,滿臉嘲開。

    他不以為意的笑笑,「別再做無謂的掙扎,我這次來勢必要帶你回去。」

    「我拒絕!」她眼底閃動著冷冷的抗拒意味。

    「聰明的洛冰,你該知道,沒有人能改變我已決定的事。」蒼鷹的聲音輕得像在呢喃。

    他嘴裡吐出她的名字,令她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戰慄!當她看到朝她移步而來的高大身形時,立刻驚慌得只想逃開。

    「不要!放開我。」她使勁的掙扎,當那只強橫有力的手臂摟住她的腰時,她的腦裡有一瞬間閃過的是驚惶與恐懼。她企圖逃走,但他輕易的就把她逮著。唐洛冰抑不住氣憤的抬眼瞪他,「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也不會受到打擾!」

    蒼鷹忍不住笑出聲,低頭凝望她絕美出塵的容顏,溫柔的揶揄道;「別這麼說,我可是很高興你救了我呢。」

    「但我現在十分後悔。」她氣憤的蹙緊眉。

    他笑笑,不容抗拒的將她帶往門口。

    「我不要去!」她不肯就範,仍努力與腰上的那隻手臂奮戰。

    「你必須給我一個機會報答救命之恩。」他似笑非笑的說。

    「我可不喜歡這種形同綁架的報恩方式。」唐洛冰生氣的瞪大眼,因為掙扎的關係而氣喘吁吁,但他卻始終仍輕鬆的箝制住她.步伐不曾因而放慢。

    門外停放著一輛黑色轎車,車上是蒼鷹的手下,在等著他們。

    「土匪!」她忍不住碎道,知道無法改變他的心意,逃脫無望後,終於放棄掙扎。

    他滿意的笑了。

    ※※※

    台北市近郊有一幢隱密且神秘的豪邸,佔地大得嚇人,四周有茂盛的綠林作掩護,那是「冥月」的根據地。

    車子飛馳在美麗的夜都市中,穿過熱鬧的人群與車輛。窗外的景物漸漸由七彩的霓虹燈逐漸換成蕭瑟的公路,在轉進一條綠林小道後,路的盡頭是一個銅鑄大門,前頭負責開車的弟兄朝守門人員打了個手勢後,銅門向兩旁開啟,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更深邃的道路!

    唐洛冰一路上皆維持著冷漠平靜的表情,然而在車子開進林道後,她還是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感覺進了這扇門後,她似乎沒有再回頭的機會。門內的這個世界對她而言是非常陌生的,就像她今後的命運一般,充滿了未知數。

    穿過林子,燈火通明的豪宅座落在眼前,如同白晝,就像舉行舞會的皇宮一般,只差那些富麗堂皇的裝飾及雕像。基本上這座宅子稱不上華麗,整體的感覺很剛硬,只強調出它最重要的任務——防守。雖不至於冰冷森寒,亦稱不上溫暖!

    車子繞過屋前廣場上的噴泉後,終於在宅邪門口停了下來。蒼鷹率先下車,走到另一邊替她打開車門。

    附近所有的人都好奇的注視這一幕,「冥月」最高的統領向來不曾如此禮遇過一個人,眾人隱約瞧見車內是一個女人的身影。

    唐洛冰心中掙扎,不言不動的坐在車內,像在比耐力似的,沉默將在場眾人的情緒拉到最高點,而蒼鷹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沒有發怒也沒有出聲,靜靜的等待著她。

    內心交戰了許久,唐洛冰故意忽視面前的那隻手,一咬牙,走出車外。

    所有人皆因她絕美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子,清絕脫俗,冰冷高傲,像個冷漠的天使。

    「你讓眾人引頸盼望了好久呢。」他在她耳邊低聲挪揄道。

    「不要碰我。」她冷冷的斥退他欲纏上來的手臂,退後一步。先前已經讓他得逞一次,這次她可不想又白白被他佔便宜。

    蒼鷹不以為意的笑笑,「那你就自己走吧!」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真是入了賊窟。唐洛冰忍著氣,憤恨的跟在他身邊。四周好奇與觀望的目光令她十分不快,那讓她感覺自己象與蒼鷹有什麼曖昧關係似的。

    屋後,放眼望去儘是一座座架高且相互連結的日式迴廊,幾乎有讓人進入迷宮之感,泅廊的盡頭通往屋內各處的起居室、議事堂、品茗室等。唐洛冰訝異房子外型採用西式的建築,屋內竟是和式的佈置。

    「你們終於回來了。」一名美麗動人的女子迎面而來,笑意盈盈的站在他們面前。

    蒼鷹挑起了一邊的眉,「怎麼,有人在等我嗎?」

    「不是等你,是等我們這位嬌客。」幻蝶好奇且友善的打量著站在蒼鷹身旁的唐洛冰,眼底有著驚異。

    唐洛冰站在原地,對眼前女子的打量有點不知所措。她長得很漂亮,耀眼而動人,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兩名男子,一個是同樣漂亮得教人驚訝的美男子,另一個俊美得幾乎讓人歎息,但渾身卻充滿冷峻氣息。

    「這就是那位傳奇的神秘女子嗎?」銀狐擠到幻蝶身邊,驚詫的瞧著面前的絕色美女。

    唐洛冰不安的任眼前這名漂亮男子打量,心中掩不住訝異,怎麼好像全世界的俊男美女一時之間全出現在她面前。

    蒼鷹將她無措不安的模樣看進眼底,不著痕跡的移到她身前,擋住眾人打量的目光。他頎長高大的身子像一道堅固的牆,讓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氣息中,依偎在他的羽翼下。

    「看來我們要接近她不是件簡單的事。」銀狐忍不住出聲調侃,將蒼鷹的一舉一動全看進眼底。

    蒼鷹沒有反駁,只是冷冷的瞥他一眼。

    「乖乖,還真漂亮,莫怪乎連黑豹都要來看一看了。」銀狐自顧自的笑道,轉頭卻見那抹修長的黑色身影已消失。

    黑豹只是來看看唐洛冰長得是何等模樣,隨後即離去。

    「哪像你是專程來看美女的。」幻蝶不齒的哼一聲,接著朝唐洛冰綻開甜美的笑容,「不要理他,銀狐就是喜歡熱鬧,他和黑豹老是互相看不順眼。」

    銀狐勾起嘴角輕笑,裝模作樣的打躬作揖,「歡迎光臨『冥月』!」

    唐洛冰對他們的舉動有些無所適從,她和他們根本不認識,這樣突如其來的友善又親熱的態度令她有點不自在,只能回以僵硬且尷尬的微笑。

    「時候不早,她需要休息了。」蒼鷹十分權威的下了決定,這回不容退避的一把摟住她的腰,摟著唐洛冰往裡頭走去。

    「他的佔有慾不是普通的強哪。」連幻蝶都有些訝異於蒼鷹的舉動。

    「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銀狐直瞪著他們的背影瞧,雖然兩人已走遠,還是隱約可瞧見被蒼鷹摟在懷中的女子不安分的掙扎著。他的唇角勾起笑意。

    「你看出什麼了?」幻蝶低頭問他,細細的柳眉一挑。

    銀狐只是一個勁的笑,「靜觀其變吧。」

    有些事還真不是言語能形容的,這種微妙的情愫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

    「不要動手動腳的!」唐洛冰生氣的推著身旁的人,但只是讓他為了制止她而摟得更緊。

    「你似乎很討厭有人碰你。」蒼鷹慵懶含笑的目光中帶著幾許深思。

    唐洛冰微怔,冷冷的避開他的注視,「誰喜歡陌生人隨便的碰觸?我不可能習慣這種事。」

    「不碰你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啊!」他幽幽歎息,熾熱的氣息幾乎讓她驚得跳起來。

    「什麼意思?」她充滿防備的問,極力壓下那股想立刻逃跑的衝動。

    「你說呢?」他好整以暇的反問,眼中興味十足。

    他高深莫測的神情像無盡的黑暗,令人無法捉摸而且害怕不安。那名叫黑豹的男子雖然冷酷,但蒼鷹更為冷冽而深沉,俊美卻十分危險,像個最美麗也最邪惡的撒旦,同時擁有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與致命特質的暗夜統治者。

    唐洛冰心裡迅速響起警告訊號,「放開我!」她背脊滑過一陣涼意,身體因為防備而僵硬。

    「別把我當色性大發的大野狼。」他忍不住低笑,「你也不是柔弱的小紅帽。」

    「你的行徑只會一再讓人懷疑究竟有何用意。」她冷哼。

    蒼鷹只是笑,並沒有回應她明顯的嘲諷,「你常常晚歸?」他出乎意料的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你不是調查得一情二楚了?」唐洛冰撇撇嘴,他們這種黑道人物最喜歡玩這種無聊的把戲,也或許是因為他們戒心比較重的關係,總是習慣先摸清對方的底細,好讓自己站在最有利的位置。

    「我知道的也僅止於表面,有些事還是需要聽你親口說。」他微微一笑,「上課有趣嗎?」

    「你這種人是不可能瞭解的。」

    「看來你已經認定我是不學無術的混混了。」她的怒火並沒有使他溫惱,反而逗笑了他,「你用不著像刺蝟般對我豎起防備的尖刺,我只是想和你談談。」

    「要我對綁架犯和顏悅色,那種事我做不到。」

    「我不會傷害你的。」

    唐洛冰心中一悸,不能理解方纔的悸動是什麼。他那句話摻有魔力般,輕柔卻緊密的裹住她,奇異的撫平了她的敵意。

    好半晌後,她才緩緩開口,「上大學只是為了適應這個社會所需。」

    「難怪會這麼晚才回家。晚上一個女孩子走在路上挺危險的。」他微皺眉,遭偷襲那晚,他會碰上她是因她下課正要回家的關係,真讓人忍不住為她捏一把冷汗。

    唐洛冰聞言沉下了臉,「我現在知道了。」她指救了他這件事。

    她迅速轉換話題的犀利讓他不由自主的大笑出聲,引來附近幾名弟兄的側目,眾人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是驚訝又不敢相信的神情,他們向來最冷酷深沉的統領蒼鷹平時對人都是冷淡傲然,縱然笑時也只是勾起嘴角,幾時看過他笑得這般開懷且恣意?

    「你用不著拖著我。」察覺週遭打量的目光,她有些不悅。

    「他們看你是因為你的美麗。」

    唐洛冰不自在的撇開頭,不知該怎麼面對他這近乎讚美的言語,而他也沒有點破她此刻的窘境,穿過曲折的迴廊,帶著她直走,然後停在純白的雕花門前。這地方是內苑的深處,蒼鷹伸手推開金色門把,屋內雅致溫暖的陳設立刻映入眼簾。

    「就是這裡?」她睜大眼睛。

    「你不喜歡?」他挑起眉,黑眸中飽含笑意。

    唐洛冰咬著唇,美麗的眼眸覆上一層寒霜,「我一個人住嗎?」她有些窘迫的從牙關進出問句。

    「不然你以為要和誰住?我?」他的話裡有著玩味,目光卻炯炯的盯著她,深邃的黑眸中有著熾熱的渴望。

    她突然覺得有點四干舌燥,他吞噬般的凝望幾乎奪走她的氣息.令她呼吸困難。

    「我沒那樣想。」好不容易,她硬是撇過頭迴避他的注視,雙腳虛軟得幾乎站不住,像是打過一場戰役般疲累,不敢相信自已競會僅僅因他一個眼神而如此慌亂。

    「我沒有強求女人的習慣,這點你大可放心。」他低笑。

    「我並不是在暗示什麼!」她氣急的反駁,臉上窘迫的紅潮已褪。

    他微微一笑,有風度的不再提及這個令人發窘的話題。

    察覺他欲離去的意圖,她的心逐漸下沉,「你真的不願放我回去?」她強自鎮定的聲音裡帶著絕望,像是被宣判了的死刑犯不抱希望的冀盼還有一絲上訴的機會,更像是被幽禁在地獄的天使的面前親自落下枷鎖的惡魔般。

    他沒有回頭,頓了一下才緩緩地道:「早點休息吧。」接著,沉穩的足音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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