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怪我接招 第三章
    話說回來,要找出一件可以讓東方爍頭疼的事,還真不容易,傷腦筋的似乎是Peter自己。

    有了!

    「爍,打個賭好不好?」計上心頭,他興高采烈地提議。

    東方爍回過頭,皺眉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哪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任務,覺得你一定會很感興趣而已。」

    「到底什麼事?」

    「大家不是都說你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把醜醜的恐龍女變成水水的絕色佳人嗎?」

    「那又怎樣?麻煩你直接講重點!」

    「好,那我就直說了,我們就來賭剛剛那個醜得極富創意的『豬小姐』!」Peter興奮到雙眼發光,似乎已可預見東方爍焦頭爛額的慘況。

    東方爍尚未表態,一旁的李志和已插口問道:「許總,你說要賭朱小姐,是什麼意思?」

    Peter興奮不已地揮著手解釋,激動得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我的意思就是,打賭爍是否能在半個月的時間內,讓那位豬小姐醜女大翻身,從人見人怕的『食肉恐龍』,變成讓所有男人驚艷的『白雪公主』!」

    李志和驚訝地連連吸氣,極力反對地低嚷:「許總,你的條件太強人所難啦!雖然我們總裁的強項是造型設計,但也要Model本身可堪造就才行啊!那位朱小姐的條件實在……有點抱歉啦!就算讓她勉強構上美女兩個字都難如登天了,還說什麼要讓所有男人驚艷?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Peter立刻辯駁:「正是因為這個任務充滿挑戰性,所以才適合爍這個天才中的天才啊!要是簡單容易到隨便阿貓阿狗都能搞定,那還賭個屁?」

    「話是如此,可是……」李志和還想再說。

    Peter已大聲打斷他,「別可是了,爍,你怎麼說?一句話,賭不賭?」

    東方爍無所謂地聳聳肩,慵懶閒適的表情將他完美的貴族氣質烘托到極限,迷人至極。

    「我是沒什麼意見。不過,我倒很想知道,你可以拿什麼來作賭注?如果讓我感興趣的話,我不介意跟你玩玩。」唇邊掛著一抹動人笑意,他隨意地撥了下額頭的幾綹髮絲。

    Peter想了下,狠下心。「你前幾天不是說想換跑車?藍寶堅尼最新款的Murcielago跑車,這個賭注夠吸引你了吧?」

    此言一出,李志和當場呆若木雞。

    藍寶堅尼最新款Murcielago跑車?號稱「狂牛」的藍寶堅尼可是世界上銷量最高、售價也最昂貴的名牌跑車!愛車如命的他偷偷肖想了Murcielago好久好久,但也僅只於肖想而已,因為它過千萬的天價讓他永遠無法「美夢成真」。

    可現在,這兩人竟隨隨便便就將他的最愛拿來當賭注?

    東方爍微微一笑。看來Peter這次真的下血本了,那他怎能讓Peter失望呢?

    點了下頭,他答應了,「好,賭了!」

    「那我們來討論一下具體細節。」Peter說,他可不能讓東方爍贏得如此輕而易舉,一定要想辦法好好為難他。

    「你有什麼意見?」東方爍仍是蠻不在乎。

    「半個月後,你不是有個服裝發表會要舉行嗎?」

    「沒錯。」

    「你讓那個『豬小姐』做壓軸秀,如果她的美麗讓所有嘉賓認可,就算你贏了;反之,你就要替我訂購最新款的Murcielago跑車了。」Peter挑釁地丟下戰書。

    扯上他的服裝發表會,東方爍笑不出來了。

    追求完美的他對服裝秀向來要求盡善盡美,要是這次發表會上出了什麼岔子,他一世英名便會毀於一旦,可實在不划算!

    「Peter,沒必要玩這麼大吧?」他的眉心打了個結。

    「怎麼?我們東方總裁也會有做不到的事?」難得逮著機會糗他,Peter得意洋洋。「我是無所謂,只要你認輸就行了!你可別想耍賴,志和就是人證!」

    看著老闆認輸丟臉似乎不太好,為了把手上飯碗端牢,李志和忙極力撇清:「許總,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呃,對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還是先回辦公室做事好了。」

    Peter眼明手快拉住他,「喂,你怎麼可以這樣?沒敲定細節前,誰也不准走!」

    「許總,你就別為難我了!」志和哀歎不已。

    東方爍微微一笑,爭強好勝的天性騰騰升起,不假思索地點頭道:「好,就讓她做壓軸!Peter,我建議你最好擦亮眼睛,等著看我兩個禮拜後如何化腐朽為神奇。」伸出食指在Peter面前輕輕晃了晃,他信心滿滿地宣告:「這個賭注,我贏定了!」

    接著,轉頭吩咐:「志和,待會兒把朱小姐的資料送到我辦公室。」

    Peter頓時愣住,有些懷疑自己以為必勝的賭注,是否真的有輸掉的可能性。

    醜小鴨有變成天鵝的可能性,可是,「恐龍妹」也能有變成「白雪公主」的一天嗎?

    留在台北已經兩個禮拜,可文卓的復仇大計仍舊沒有絲毫進展。

    試圖進入東方服飾慘遭拒絕,她甚至連東方爍長得是圓是扁也摸不清楚,或者,她真不該沒事找事,把自己打扮成這副醜怪德性。

    從前那副人見人愛的美少女模樣,令她向來都是無往不利,反觀現在的巨大反差,她還真有些難以承受。

    但她就是不甘心啊!既然東方爍擺明鄙夷醜女,她就偏要用這副醜陋容貌接近他,再狠狠把他耍個夠本,讓他在未來幾年裡,只要想起她這張醜陋臉孔就頭痛心痛。

    即便如此,她這也只算勉強把姊姊的血海深仇報上個一小半。畢竟,姊姊為那個負心漢丟掉的,可是一條性命!

    左思右想間,電鈴聲突如其來地響起,文卓被嚇了一跳。

    奇怪!在台北無親無故的她怎會有人來訪?

    「哪位?」她大聲問道,一邊忙著把亂蓬蓬的假髮套在頭上,手忙腳亂朝臉上塗塗抹抹。

    「朱小姐嗎?我是東方服飾的人。」門外傳來一道清朗嗓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匆匆在鏡子前照了照,鏡子裡又醜又怪的女人,連她自己也不忍卒睹。

    一把拉開門,看清門外立著的訪客,文卓不禁當場傻眼。

    「是你?」

    「朱小姐,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看來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臉上掛著抹淡然淺笑,東方爍風神俊朗地站在文卓面前。

    嗅出他話中深藏的淡淡嘲諷,文卓氣惱地變了臉色。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姓朱?」擋在門口,她口氣不善地連問。

    「朱小姐,你不會是打算跟我杵在門外說話吧?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

    想了幾秒鐘,文卓不情不願拉開門,「進來吧。」

    「謝謝。」他朝她微笑頷首,大搖大擺地登堂入室,在她緊迫盯人的視線中怡然自得。

    午後的陽光從寬大的落地玻璃窗透射進來,散落到屋子的各個角落,他的目光隨意掃了掃客廳中的擺設,對她頗為講究的家居格調有些訝然。

    沒有多餘的修飾和擺設,純粹的白充滿了整個屋子,展露出屋子主人的淡淡柔情。

    「嗯,看來朱小姐的品味很特別。」他在屋子裡繞了個圈,高傲神色如同正在視察疆土的帝王。

    「多謝誇獎。」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對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擺不出多少好臉色。

    「看這裡的佈置擺設,朱小姐的個性應該是那種……典型的極端主義者,不喜歡中庸的感覺和事物,不知道我的猜想是否正確?」他轉過身來望著她,眼底染上一抹興味的神采。

    這個女人真的與眾不同,雖說長得有點……其貌不揚,但至少,她不會像其他女人那樣,一看到他就盯著他猛瞧,那副花癡德性,讓他光想到就直皺眉,好心情也跟著直線下跌。

    而眼前的她,顯然對他顛倒眾生的帥氣臉孔不感興趣,甚至有些嗤之以鼻的不屑。

    「先生,這裡是我家!」她提高音量提醒。他似乎忘了誰才是這裡的主人。

    「我知道。」他漫不經心地聳聳肩,走到落地窗前朝下望。

    這裡是二十一樓,放眼望去,美麗的台北市盡收眼底。

    他好像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文卓氣極,走到他身邊,大聲宣佈主權:「你也知道這裡是我家喔?那你是否有身為客人該有的自覺?」

    「你指的是什麼?」

    「你不請自來,還在進入我家後大言不慚地批評主人,像你這樣的客人,活該被主人用大掃把掃地出門!」新仇舊恨夾擊下,她的言語字句夾槍帶棒。

    她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活脫脫像只小刺蝟,讓他忍不住發笑。

    「我倒很想請教,客人上門,主人家不但連杯待客的茶水都沒有,還一副防賊似的面孔……既然朱小姐有這樣的待客之道,我真不知道,像我這樣有禮貌的客人,為什麼會落得被掃地出門的下場?」摸摸鼻子,他把問題丟回給她。

    「你!」食指幾乎指上他鼻尖,他卻回她一個燦爛到令天地失色的笑容,文卓忿忿收回手。

    「來者是客,這位先生,請問你想喝點什麼?」扯起僵硬臉皮,她硬生生擠出一點笑容,幾乎沒氣到吐血。

    東方爍走到沙發坐下,閒適地疊起修長雙腿,舉止優雅,懶懶地對她吩咐:「嗯,黃金曼特寧,不加糖,只加少許奶。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九四年份的陳曼,謝謝。」

    頓了頓,故意忽略文卓愈加難看的暗沉臉色,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繼續吩咐:「對了,差點忘記提醒你。因為這款咖啡豆含水率比較低,如果可以的話,請盡量使用小火,拉長烘焙時間,這樣才能降低原木味道,帶出曼特寧甘甜滑順的口感。

    你應該知道,這個年份的陳曼比較古老,如果烘焙不適當,很容易破壞這款咖啡的獨特風味,我可不希望花了這麼多時間,卻喝到一杯不夠香醇、缺乏原味的苦澀咖啡。」

    有這樣頤指氣使的客人嗎?他簡直是來找碴的!

    文卓的臉色更趨陰沉,她強忍著即將發作的脾氣,不斷在心底告誡自己,別為了個無聊男人忘記自己的優雅風度。

    「抱歉,先生,我家沒什麼九四年份的曼特寧。」

    濃眉優雅地打了個結,他無可奈何,退而求其次。「那……九八年份的也將就了。」

    捏緊雙拳,勉強克制揮上他俊臉的衝動,她咬牙切齒吐出回答:「九八年份的也沒有!」

    他的眉心又擰起一個結,很無可奈何地問:「那你家到底有什麼?」

    他的模樣似乎無限委屈。

    文卓臉上佈滿代表憤懣的黑線,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道:「錫蘭紅茶或者即溶咖啡,要喝不喝隨你,我沒那個美國時間為你煮咖啡!」

    她殺氣騰騰的模樣活像對著不共戴天的死敵,若是他再敢有任何異議的話,很可能在下一秒會被她拆成碎片。

    東方爍沉默了數秒,然後開口:「朱小姐,我希望你知道,我並不是故意想為難你。可是,自己煮咖啡會比泡即溶咖啡更細緻香醇,而且咖啡因只有一半含量,不但甘醇美味,而且更健康,在烘焙沖煮的過程中,還可以享受那份優雅浪漫的情懷,你不覺得那是一種享受嗎?」

    他看著她的眼神澄澈如水,幾乎可以讓任何女人無條件投降,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你……」算了!跟他這種人,再怎麼爭辯也是白搭!

    強壓下一肚子火氣,她淡淡開口:「我去煮咖啡,牙買加藍山,不喝拉倒……」

    濃郁香醇的咖啡香氣悄悄瀰漫,瞬間充滿了屋子裡的每一寸空間。

    來了個追求完美的客人,從烘焙到沖泡,每一個細節都讓她不敢大意,這是一個漫長過程,可他的姿態依舊閒適淡定,像是只等了短暫的一分鐘。

    「一杯好咖啡就像一首美妙樂章,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值得等待。僅就香味而言,你煮咖啡的手藝還不錯。」

    「喝喝看再下定論吧。」

    他端起精緻的咖啡杯,淺啜一口,合起眼,細細體味其中無窮滋味。

    文卓靜靜看著他,眼中悄悄染上一層好奇的微光。

    這男人連喝咖啡的樣子都優雅到不行,到底怎樣的環境才會培養出這種異類?

    張開眼睛,他唇角一勾,自然而然展露一抹微笑。

    她的心怦然一顫,震懾於他突如其來、撼動人心的誘人笑顏。

    上帝!她怎麼可以為他心跳呢?她不可以忘記姊姊「血的教訓」,越是英俊的男人,越是不可靠!

    狠狠揮走心頭悸動,她問他:「味道怎樣?」

    「純正的藍山咖啡,風格細膩,口感香醇,具有貴族品味,是全世界公認的咖啡極品。」垂首凝視面前的咖啡杯,他淡淡說。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我煮的咖啡味道好不好?」

    抬眼看著她,他露齒一笑。「你要我給你意見?」

    瞪著他,她驕傲地揚起下巴。「好東西才不怕貨比貨,說吧,你覺得我煮的咖啡值幾分?」

    「嗯……」見他的表情有些為難,她的心也跟著揪緊。

    沒道理呀!她怎麼會在乎這個自大狂的評價?可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真的介意緊張。

    「你的咖啡……勉強可以給個七十五分。」以他吹毛求疵的挑剔要求,五星級飯店的咖啡也沒得過這麼高的分數。

    她的分數竟這麼低!?無法隱藏的,文卓臉上飄過失望。

    環顧四周,他淡道:「你的咖啡跟這間屋子,給人的感覺很相似。」

    「會嗎?」啜口香醇藍山,她的表情很不解。

    「在我的認知裡,喜歡牙買加藍山這種世界極品的人都崇尚完美、追求精緻,喜歡與眾不同,卻又不為潮流所動。」

    「那……你覺得我是屬於你認知裡的這類人嗎?」她問。

    盯著她握著咖啡杯白皙修長的手指,東方爍有一絲閃神。

    如果,她可以換掉那老土的髮型;如果,她可以摘掉厚重的黑框眼鏡;如果,她可以做出適當裝扮……

    也許,她也會是個牽動人心的女人。

    「就算只是一杯咖啡,也有它自己的Heart,只要用心去感覺、去聆聽,你也可以讀到蘊涵其中的Feeling。」

    她挑起秀眉,微微側著小臉。「你的說法……很特別,我從來沒聽過咖啡也會有思想、有感情。」

    「這杯咖啡之所以有這些感覺,是因為你。」

    「因為我?」她滿臉訝異。

    「就像母親賦予孩子思想、靈魂,你也可以給你的咖啡一些與眾不同的特質。」

    他講話好像在跟她打啞謎,是她太愚魯,還是她缺乏慧根?他越解釋,她越是一頭霧水。

    秀眉打結,她搖頭道:「我好像明白了一點點……但還不是很明白。」

    「一個人的家和他煮的咖啡一樣,展現在別人面前的,都是發於內而形於外的,很自我的Feeling,而這些東西,在有心人面前是一目瞭然、無法隱藏的。」

    文卓呆了呆,閃避著他的視線。

    他瞅著她的眼黑得發亮,若有所指的話讓她忍不住一陣心虛。

    他已經瞧破了她的偽裝嗎?他到底知道她多少秘密?

    「那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單刀直入地問。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典型的極端主義者,敢愛敢恨,愛與恨同樣極端到讓人不敢領教。」

    有嗎?她什麼時候變成一個極端主義者的?但仔細一想,她的性格確實有些偏激。

    媽咪過去就常說她個性過於倔強,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改變,對喜歡的人願意掏心掏肺,對不喜歡的卻不屑一顧,這樣強烈的性子並非好事。

    像這次,為了姊姊留下的一本日記,什麼也不顧就決定留在台灣為姊姊報仇,沒有一絲猶豫後悔,這的確不是普通人做得出的。

    也許,她確實是他說的那種人,愛恨極端到讓人不敢領教。

    「我說得對不對?」他問。

    「你一定是個算命的!」

    「你可以把這間屋子佈置得如此舒適特別,為什麼不花些心力在自己身上?我以為,沒有一個女生不喜歡漂亮時尚。」

    「你現在就遇到一個啦!」眨著眼睛,她一本正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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