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玫瑰 第八章
    8

    「玉秋棠,出來!」

    安靜無聲的課堂平白迸出一聲暴喝,全班三十八雙眼睛全調向窗外——包括導師在內,所有人全被窗外身著黑西裝,筆直站在未燕身後的二十多名大漢駭住。

    「你這是幹什麼!誰准你帶這些人進來的?!你馬上給我到教官室找教官!」導師氣壞了,隔著窗戶大吼。

    「閉嘴!」朱燕怒斥,向著玉秋棠大叫:「媽的!你在摸什麼,快點出來啊!」

    「朱燕,你再不走,我就讓你在學校讀不下去,你聽清楚了沒?!」導師氣得發抖。

    「干—.動不動就拿這個來要脅我。你再敢講一個字,我馬上教你躺著回去,你聽清楚了沒?!」朱燕赤手敲破窗戶玻璃,腥紅的血滴沾滿全身。

    導師嘴角顫抖,忌憚著他的要脅,他緩下口氣勸道:「你立刻回教室,我就當這事不曾發生;否則等我把教官找來,事情一鬧大,連校長也保不了你!」

    「嘿嘿—.」朱燕陰惻側笑開,彈了彈手指,身後男子立刻遞上一封信。

    朱燕看也不看,直接將信砸在導師臉上。

    「看仔細了—.這是我的休學申請書。想讓我退學,等下輩子吧你—.」

    「你……」導師一臉青白交錯,眼睜睜看著他大搖大擺拉著玉秋棠走出教室。

    「放開我!」出了校門,玉秋棠一把拍開他的手。

    「你這女人真不是他媽的麻煩—.你要再胡亂動,我就把你賞給他們享用!」朱燕忿忿的捉住她兩手,一把將她扛她進了加長型轎車。

    拋下她,朱燕惡狠狠警告。「少給我惹麻煩,乖乖坐好!」

    「少爺,老爺打來的電話。」前頭司機必恭必敬的說。

    「喂!老頭。」朱燕不耐煩的接起電話。「知道了,比老媽還囉嗦!問完了就給你地址。」

    放下電話,朱燕蹺起腿,好整以暇的問:「同你來運動會的人叫初華泛吧?」

    玉秋棠咬唇,打定了主意不說話。

    「不說?很好!我沒空陪你玩遊戲,給你十秒鐘決定,你是要自己說,或者是我找人幫你——同時和十幾個男人做愛的滋味你沒嘗過吧,就算不累死也只剩半條命……」

    玉秋棠嚇白了臉,一時順不過氣,抱著心口俯下身。

    「媽的!忘了她有病在身。」朱燕一隻手忙不迭的拍打她的背。

    「別——別碰我,」玉秋棠虛弱的喊叫,不斷深呼吸。

    「去你媽的!你再耍脾氣,我就把你扔上馬路!」說完,朱燕朝司機大喊。

    「金桑,馬上去醫院!」

    「我——不去,我有藥。」她急速喘息。

    「藥放在哪,快說呀!」

    [書包……」剛說完兩個字,玉秋棠眼前的景色淬變,她眼前突然一陣眼花撩亂。

    昏昏沉沉中,她聽到朱燕氣急敗壞的大罵——

    「你去把她的書包拿過來,快去,她要死了,我拿你去餵鯊魚,」

    「該死!一堆瓶瓶罐罐的,到底哪一瓶才是…:.」

    「喂喂!別昏倒,快起來吃藥!」他不由分說的撬開她的嘴,丟進銀黑色藥丸,拿過水杯,粗魯的灌進她喉嚨。

    玉秋棠劇烈的嗆咳起來。

    「他媽的!沒看過這麼難伺候的女人。」朱燕一面罵一面拍打她的背。

    折騰了好一陣子,玉秋棠倒在皮椅上大口大口的吸氣,朱燕則精疲力盡的倒臥在她身旁。

    「真不知道我是倒了幾輩子楣運才會遇上你這個藥罐子,這種事要是三天兩頭來一次,不被活活嚇死才怪!」

    「對不起。」

    「不必道歉,我只想知道初華泛住哪裡?!」

    「你找他做什麼?」玉秋棠成慎恐懼的盯著對面兩個大塊頭。

    「難不成你是怕我找他碴?」朱燕猛翻白眼。「放心!你對我的重要性還比不上生養我的娘,就算要找他算帳,我也會等他治好我娘!」

    「你找他——是為了要治你媽媽的病?」

    宋燕沉默了半晌,才終於開口:「初華泛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我可以帶你去,但你要答應我,不管他答不答應都不能傷害他。」

    「回去!L初華泛漫不經心的環視眼前一片黑壓壓人群,森冷的語氣蒙上一層寒霜。

    「我今天來是為了我母親,不是來找你麻煩。」朱燕嚥下怒氣,低聲下氣的說。

    「你母親只有一個月好活,與其委曲全求來求我,不如把握僅剩的時間陪陪她]他拽過玉秋棠進屋,留下朱燕與十多名手下忿忿不平的怒吼。

    初華活平靜的臉色蘊藏著澎湃的怒火。

    只消看一眼,他即刻猜出玉秋棠帶大隊人馬過來的用意。

    他以為自己表達得夠清楚,他會對她另眼相待,並不代表他就會因她改變自己的原則;沒想到,聰明如她,竟還一再利用別的男人試驗他的耐性。

    初華泛愈是不發一語的微笑,玉秋棠的心愈是下沉。

    他曾經明白警告她,要她別任意干涉他的決定;但,那是一條人命啊!她如何能置之不理。更何況,以他精湛的醫術,要治好未燕的母親可說是舉手之勞,為什麼他非固執得不願伸出援手?

    「朱燕為了他母親的病提出了休學申請,能不能……看在他一片孝心,救救他母親?」

    初華泛不回答,面無表情的直視她。

    「她媽媽半年前發病,這幾個月來,他父親遍訪了世界各國有名的醫生,沒一個人能診斷出病因。每次發病,她都是痛得死去活來,持續一個星期忽冷忽熱的全身虛軟,下床走路還得靠人扶持。朱燕平常雖然吊兒唧當的,但是為了她母親,他收斂了很多;看他那麼擔心,我心裡不好過……」

    初華泛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指尖透出的寒意令她結實打了個冷顫。

    「我拜託你——」她囁嚅道。她的話才說出口,初華泛立刻使力捏住她脖子,力道之猛,教玉秋棠疼出了眼淚。

    「你以什麼身份來拜託我?他的情人,他母親未來的兒媳婦?!」

    「都不是,」王秋棠微惱。「基於人與生俱來的善心,我拜託你!」

    [善心?」初華活狠狠笑了,笑聲方歇,他一把粗暴的扯過她的臉,一點也不溫柔的咬住她的唇,玉秋棠痛得低呼。「人與生俱來的不只有善心;為了他,你可以求我。那是不是我開出任何條件,你都會答應?!」

    她的話梗在喉嚨裡,初華泛的瘋狂駭著了她。

    「很好—.我可以為你破例,但我要索取的代價,就是你的清白!」他狂亂的扯開她的制服,現出一大片雲肌玉膚。

    「不要——快住手!」玉秋棠驚駭的以手遮掩胸部,手腳並用的掙扎。

    「為什麼不,讓我要了你,朱燕的母親就得以存活,這不是你期望的嗎?我可以輕易成全你的願望,你該感謝我……這世上只有我,能救朱燕母親的只有我……」他的唇激切的搜尋她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他眼底的瘋狂嚇壞了玉秋棠。

    她又哭又喊的推他,初華泛不動如山的,單手略一使力即扯下她的胸罩,啃咬她圓潤的玉峰。

    玉秋棠猛力捶打他的胸膛,悲泣的叫喊響徹屋內。

    「我不想很你!拜託……別讓我恨你—.」

    初華泛一愕,玉秋棠奮力的推開他,滾到沙發底下。

    他驚訝的瞪祝她衣衫不整的身軀與佈滿淚痕的黑眸,瘋狂的神智突然清醒,沒料到自己竟試圖以強逼的方式奪取她清白。

    玉秋棠顫抖著雙手整理七零八落的衣服,抽抽噎噎的妹著臉。

    初華泛側眼看她,片刻,他抽出手帕為她拭淚,僵硬的下了逐客令——

    「你回去,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為什麼?」他突如其來的話令她再度哽咽。

    「理由你很清楚。」

    「我不走!」她猛烈的搖頭。

    「我要你馬上離開!」

    「不——」

    「回去!」初華泛暴吼一聲,重捶了」記桌面。

    「不要!」她蜷曲起身子,一度止住的淚水又再度滑落。

    「你要留下,我可不擔保你能全身而退。」他刻意忽視她的淚水,傾身逼近她。

    「我走了,你怎麼辦..」玉秋棠哭喊著,和著淚水不顧一切的抱住他脖子。「我是你的良心啊!我走了,你以後如何自處?」

    初華泛冷不防的爆出冷笑。

    「早在我出生時就不存在的東西,你還妄想取代它?」

    「它在的!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掩飾隱藏,它始終存在!」

    初華泛鐵青著臉,握著她下巴的手幾乎要捏碎她下頷。

    「秋棠,你該懂得適可而止。在這種情況下,你以為我能理性的面對你?我非常不想傷害你,你千萬、千萬別逼我傷你!」

    「我從沒想過逼你。」玉秋棠噙著淚低語,一顆淚掉在他手上,初華泛如著火般縮回了手。「只是……我看見你掙扎得痛苦,善惡之間的抉擇難以拿捏,我忍不住……想說出心底的話。」

    初華泛一把推開她,自責、內疚,許許多多凌亂的思緒彷彿要將他腦袋一分為二……最終化為一句語意不清的呢喃:「你不該懂的,為什麼你會懂……」

    玉秋棠雙手輕輕環住他身子,連帶將他內心的矛盾也納入懷裡。她驚訝的發現,他強硬的身軀竟微微發顫……玉秋棠難過的緊擁他,輕聲細語道:

    「如果我的話讓你為難,我道歉。即使不相識,我也沒辦法對一個有機會救治的婦人置之不理。求你的話,我不會再說第二遍;救不救她的決定權在你,我不會再干涉你的決定。」

    初華泛有片刻失神,她雲淡風輕的一段話教他無法立即作出回應。

    「朱燕應該還等在門外,我去跟他說句話。」

    他下意識的摟住她的腰,聲調含糊的要求:「讓他等。」

    「我怕他等得不耐煩會破門而入。」她拉開他的手,挪動腳步要往門口走。

    初華活壓下想拉住她的衝動,雙眼緊盯著她的背影……秋棠對他的重要性凌駕於他引以為傲的理智,他與她的糾纏,怕是從此難以善了。

    「如何?他答應了嗎?」朱燕箸急的拉住玉秋棠,使了個眼色,身旁的手下立刻將公寓大門關上。

    玉秋棠無奈的搖頭。

    「該死!」朱燕凶狠的踢了牆壁一腳。「好!要比狠是嗎?我就不信他鬥得過我!」

    「你笞應過我,即使他不答應也不會找他麻煩—.」

    「我不找他麻煩,我找他碴總行吧!」朱燕露出了詭笑,並召來兩個手下,在他們耳邊小聲交代了幾句。

    「你不可以這樣,不守諾言是卑鄙小人的行徑!」她不滿大喊。

    「小人就小人,反正小人總有一天會成為大人物!」朱燕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雙眼直溜溜轉了圈,揣度著玉秋棠與初華泛的關係。

    這幾天,為了仔細研究初華泛的為人,朱燕死命猛K醫學雜誌及隨手可見的八卦雜誌,加上父親調查得來的資料,多少能揣摩出初華泛的行事風格。在他看來,初華泛的確夠在乎玉秋棠。

    以往顯少在人前亮相,從不與人交往的初華泛,甚至會破例在運動會上出現,更遑論當場和玉秋棠演出場火辣辣吻戲。

    「人可是我先看上的,死老頭湊什麼熱鬧?!」朱燕不屑的悶哼。

    玉秋棠氣悶的瞪了他一眼,排開擋住大門的大漢;在她拉開大門的前一秒,朱燕由後面勒住了她脖子。「上哪去啊?」

    「放開我!」她奮力扭動身體。

    「嘖嘖!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投入情人懷抱?那我媽的事怎麼辦,你不管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要讓他自己決定!」

    「放開她]大門不知何時打開,初華泛抱胸立在門前,舉止合宜的神態如同罩了層霜,令在場眾人打從腳底生起寒意。

    「我偏不!」朱燕硬是勒得她動彈不得。

    「不愧是雙龍會老大的兒子,連使壞的手段也如出一轍。想必,你父親離這公寓不遠?」他笑箸搖頭。

    「沒錯!到時候,來一百人把整楝公寓包圍起來,我就不信你不跪地求饒?!」

    初華泛旋過身,杳無聲息的射出黑色小珠子,不偏不倚的打上朱燕眉心。

    朱燕吃痛的蹲下身,初華泛趁機拉過玉秋棠,牢牢的扣住她的腰。

    「媽的!欺人太基,」朱燕雙眼痛出淚水,四周的黑衣人一陣錯愕,幾個機靈的趕緊上前扶他。

    「你們是白癡啊!看我被攻擊了全都成了木乃伊!」朱燕站定之後,甩開他們大聲咆哮。「還站在那幹嘛,開扁啊!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停!」

    「假使你們想讓他即刻暴斃,儘管動手。」初華泛冷冷道。

    聞言,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敢稍動分毫。

    「別聽他的,上!」朱燕氣極怒吼,臉孔脹成豬肝色,雙手卻不受控制的直顫抖。

    「少爺,你受傷了?!」他身旁的下屬驚呼,指著他雙眉間流下的泊泊血跡。

    「神經毒菌,半分鐘發作,比我預定的時間多出十秒。」他的笑容斂去。

    「你……你他媽的!哪時候對我下毒……」朱燕雙腿一軟直趴向地面,幸好一旁下屬及時扶住他。

    「黑色小珠子暗藏注射器,至於病菌自然藏在小珠子裡頭。」

    「你……走著瞧!我不會放過你的!阪口,送我去醫院!!」朱燕咬牙道。

    「大概要等到下世紀,普通醫院才會有這種神經毒菌的解毒藥劑」

    「他只是跟我開開玩笑,你不要生氣。」心驚於兩人間的對話,玉秋棠急欲舒解他的怒火。

    「也許是我的思想太過落伍,我總覺得他的行為不像是在開玩笑,倒像是準備擄走你。」初華泛低頭握住她的手,幾乎笑瞇的眼摻雜著一絲陰狠。

    玉秋棠左右為難之際,不斷重覆著一句話——「你不要生氣,把解藥給他吧!」

    「我可以給,但他必須給我個承諾。」初華泛目光炯炯的鎖住朱燕。「你同意嗎?」

    「放你媽的屁!要我同意你的條件,到死你都得不到——」他怒火一揚,腦袋卻彷彿要爆開似的。朱燕哀叫一聲,隨即噴出大量污血。

    「初步症狀——四肢虛軟,血液上衝。當然,這種病一超過半小時…:.」初華泛含笑搖頭。「真有了解毒藥劑也救不了你。」

    「少爺,你就答應他吧!」從小看著朱燕長大的阪口,悄聲在他耳邊獻計。

    「你就先假裝同意,等他給了解藥之後再作打算。」

    「好!我答應你,藥拿來!」朱燕勉為其難的說。

    初華泛掏出解毒劑,拇指和食指一撥,藥劑輕巧的落入朱燕手裡。

    朱燕飛快的打開瓶蓋,二話不說將藥吞進肚裡,隨即放聲大笑——

    「媽的!這麼好騙,幹什麼名醫?!」

    初華泛只一個勁微笑,附和似的直點頭。

    「是呀,這麼好騙,我給的藥你問也不問就吃了;不知道是該讚你太相信我的人格,還是該懷疑你的智商太低。」

    朱燕笑臉一僵,催吐了半天吐不出剛才的藥。他撲上前去準備跟他拚命,誰知道手還沒碰到初華泛一口氣提不上,原本通紅的臉色轉為慘白,全身顫抖得更加厲害。

    「剛剛給你的藥只是舒緩病菌的威力,每天必須按時服用一劑,否則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挺有意思的病毒,不是嗎?」

    「初華泛,我不會放過你——」朱燕寒著臉發誓。

    「你的威脅我聽厭了。想教訓我,等雙龍會的力量足以與紅雨企業制衡時,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一聽到」紅雨企業」的名號,朱燕慘白的臉色益加難看。

    「紅雨企業」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大企業,相面上看來只是一般的企業組織,但黑道的人都知道,「紅雨企業」在黑道的影響力不容小觀;只要聽到它的名字,道上兄弟無不敬畏三分。

    「原來——我就說,依你的死爛脾氣怎能囂張到今天,原來是有靠山!」朱燕一臉鄙夷的打量初華泛。

    「好說!算來,令尊比你聰明多了,起碼他懂得硬碰硬的結果是討不到任何好處。」

    「廢話少說!開出你的條件。」

    「她,跟這件事毫無干係。」他低頭吻了玉秋棠一下,接著說:「你若是想清楚了,解藥可以天天來取;否則,一個月期限,後果如何你應當清楚。」

    朱燕惡狠狠瞪著他,沒答應也沒回絕。

    「既然你不反對,我就當你同意了我的條件。電梯在那邊,恕我不送。」說完,他擁著玉秋棠,反手將大門關上。

    他不經意瞥上她頸上細微的勒痕,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視下,玉秋棠慌張的找來萬金油塗抹淡紅的痕跡,深怕他再找朱燕算帳。

    初華泛皺眉,由她身後取走了藥膏,雙臂密實的抱住她纖細的脖子,聲調含糊的說:「我不喜歡他抱你。」

    「他不是抱我,你沒看清楚嗎?他的手勒著我的脖子。」他的話令她為之失笑。

    「一樣,他的手沒使力。」

    「不一樣!你抱著我的感覺很舒服,他抱著我就像在掐我的脖子。」

    「我喜歡你的坦白。」他唇角帶笑,不奢痕跡的挪動她的身體,輕柔的吻上她玫瑰色唇瓣,終止了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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