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第六章
    “你跟了我好幾天了,不煩嗎?”

    向虹早巳察覺身邊多了一個陌生人,阿慎他們公司裡的人她全認得,所以這名男子不是和阿慎他們一伙的。

    年輕男子並沒有否認他是跟著她的,反而朝她和善的一笑。

    “誰要你來的?”

    “鍾先生。”反正鍾價煒沒說不能被她發現,更沒說過不可以向她透露,所以尼克想乘機多和這女人親近,如果她真是鍾先生的人,以後大家多得是見面的機會,先把關系打好比較好。“我叫尼克。”

    “我不需要有人跟著。”

    向虹並沒有因為他的笑容而松懈,即使尼克的笑容看來無害,但他提到了他是鍾價煒派來的,這就沒什麼好談。

    “鍾先生擔心你的傷勢。”

    “我沒事。”她不過是挨了一掌,而他派了人去清了馬老大的窩了,不是嗎?亂槍掃射?虧他做得出來!才幾年時間,他竟然混起黑幫來,他這麼做究竟是想嚇唬馬條,還是想恐嚇她?

    “鍾先生是關心你。”

    “我不需要他的關心。”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了,他該知道這六年來變得人不只是他,她也變了,她不再只是他的東西而已。

    “沒關系,那我們就當交個朋友吧。向小姐要去哪裡?我送你一程。”

    “我不需要朋友。”

    向虹冷眼看他,明白尼克是不可能放她走,這幾天她幾度想甩掉他,卻總是失敗,她早猜到他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可以肯定他和鍾價煒是同一類的人。

    既然他想跟,那就跟吧,就不信光是跟著她能成什麼大事?

    ※※※※※※

    向虹回到新住所,這裡不是有警衛的大樓,只是間舊公寓。

    她打開一罐玻璃瓶裝的啤酒,靜靜的喝著。

    她不喜歡喝酒,只是將喝完的酒瓶倒置在門板的喇叭鎖上,這是她從電影裡學來的,只要有人輕觸那道門,門後的酒瓶便會跌落下來,玻璃碎裂聲響就是她的安全警鈴。

    換上輕便的休閒服,向虹捧著筆記型電腦窩在床角,一旁的手機傳來輕微的震動,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羅世恩。

    “你還好吧?”

    “嗯。”向虹不想跟他有太多牽扯,她只想知道他的工作有沒有保住,鍾價煒莫名其妙的買下藥廠,像是想鏟除每個接近她的男人。“你的工作……”

    “還是老樣子。”以向虹的個性,她會過問他的工作情況,這就表示她對他另眼相看,羅世恩心中有著感動。

    “那就好。”

    “那你呢?你想不想回來上班?”

    她突然的辭職讓羅世恩怎麼也想不通,她明明做得好好的,怎麼一個月不到她就辭職了?

    “我想嘗試其他的工作。”

    其實向虹並不愁錢,她不是那種養尊處優的人,人只要嘗過貧窮的滋味,什麼工作都肯做,就算是去擺地攤,她也可以放得下身段,只要她肯,想賺錢對她來說並不難。

    “呃……我只是想跟你說,如果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羅世恩明白兩人唯一能談的話題說完,就再也沒什麼可以聊的了,只能重復他已經講過很多遍的關懷。

    向虹握著手機,有幾秒說不出話來。

    羅世恩之於她只比陌生人好一點,他不過是見過她幾次面,從旁人嘴裡聽說一些和她有關的事,幾次見著了她總是溫和善良的提供類似的援助。

    她知道羅世恩是個善良的人,也察覺出他對她有愛慕之意,但她不懂,在她冷淡的對待下,他為什麼還要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那是沒有意義的。不過,她可以分辨得出他待她的好和阿慎他們不同,至少羅世恩不認得鍾價煒,也不知道她和鍾價煒之間無聊的牽連,只是這也把他扯入了這個漩渦裡,羅世恩是個好人,她不想因為自己而間接害了他。

    “我不需要人幫忙。”

    她想要他離自己遠一點,但為了避免羅世恩繼續追問,她只能這麼說。

    “是……是嗎?”羅世恩聲音裡有著明顯的遺憾。“大概是我太過熱心了。”

    “嗯。”

    “那……再見了。”羅世恩依依不捨的道著再見。

    向虹掛了電話後才發現身後多了一道氣息,她居然沒發現有人潛入屋裡,而且她放置在門上的酒瓶連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她在心裡暗歎口氣,覺得自己似乎很難擺脫掉這個男人。

    “除了爬牆,我不知道你也爬窗?”

    她感覺到發絲被人輕輕的撩起,他的手穿過她的發絲,似乎很享受那種絲滑般的觸感。

    “尼克說你發現他了。”鍾價煒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耳朵。

    “所以呢?”向虹極力想忍住全身跟著爬起的雞皮疙瘩。“你派人跟蹤我,然後呢?你到底想做什麼就直接說吧,我們一次解決,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你這麼怕我?”

    他的手輕輕的滑向她的頸後,在她上回挨了一掌的地方來回的揉捏著。

    她不要他這樣!他究竟以為他是誰,當年他沒對她伸出魔爪,幾年後他回來了,卻幾度把她當成了玩具!

    向虹揚起手想揮開他,但手臂卻被他的大掌鎖住,他的動作並不溫柔,力道甚至弄疼了她。

    “你故意當著我的面讓他們打你。”他可沒忘了這件事。

    “我以為痛的人應該是我。”既然他堅持她是他的所有物,那看著自己的東西被打,應該是個不錯的經驗。

    “你痛了嗎?”

    他臉上沒有心疼的表情,只是將她拉近自己,強迫她靠在他懷裡,另一手撥開她的發絲,拉開衣領查看她的後頸。

    “放手!”向虹只覺一股冷空氣竄進她的頸背,忍不住的掙扎,但她的手被他控制住,她連刀都拿不到。

    溫暖的掌心覆住她的後頸,輕輕的在細滑如絲的肌膚上游移著。

    “還有一點點的淤傷。”他輕聲的宣布他檢查的結果。

    “鍾價煒!”難堪和憤怒讓她失去了耐性,她從來沒這麼生氣過,她以為隔了幾年,同樣受限於他的事情就不會再發生,但現在她卻被他控制著,他的手又碰了她!

    “嗯?”最可恨的是,他的聲音裡竟然有著明顯的滿足,就像是……

    “別碰我!”

    “為什麼這麼緊張?”他半睜著眼看著她,好像很享受抱著她的感覺。“我記得這不是我第一次碰你吧。”

    “我……”向虹想開口,卻感到他的手移到她的肩,輕撫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往下移去。

    她回到住處後就換上休閒服,上半身加穿了一件薄外套,休閒服裡除了胸衣外再也沒別的……向虹閉上眼睛,她知道鍾價煒一定也看見了,但她兩手卻被他的一掌擒住,完全沒辦法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親吻自己。

    濕潤的吻印在她的鎖骨上,她應該覺得羞憤的,但她只覺得胸口發脹,呼吸隱隱作疼,直到他松開了絆扣,解放了她的疼痛,讓她好好的呼吸,可是她才吸了口氣,就覺得自己又快窒息了。

    他……他……吻她……他的發摩擦著她敏感的肌膚,而他的唇舔舐著她胸前的甜美。

    “不要這樣……”她的聲音出現明顯的破碎,身體跟著僵硬。

    她的反應令鍾價煒很滿意,放開了她的手,任她手忙腳亂的拉好衣物,他則轉移陣地來到她的唇邊,吮吻著她顫抖的唇瓣。

    “如果你下次真想那樣傷害自己,我會先動手。”他冰冷的聲音穿遇一片迷霧直接命中她的腦子。

    他是什麼意思?向虹睜開眼,怒瞪著他。

    “你沒有權利一回來就打亂我的生活!我從來都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們從來沒有約定過什麼!”

    “約定?”鍾價煒佯裝不解的看著她,“我們有必要約定什麼嗎?”

    “我不是你的!”她一臉認真的說。

    “那我們可以再試試。”他再一次將她摟回懷裡。

    “我不要!”她的雙手緊抱在胸前,正色的重申道:“我不是你的!”

    鍾價煒冷笑一聲,“你是長大了,可是怎麼越來越任性。”

    “你不要用那種口氣說我。”從來沒有人說過她任性,她才不是那種任性的女孩。

    “你不覺得你現在很任性嗎?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當時選擇跟我走,不是嗎?”

    “那時候我只是個小孩。”他不能拿當時的她限制現在的她。

    “你沒聽過一失足成千古恨嗎?”

    該死的!他的聲音為什麼要這麼誘人?

    “你要我恨你是嗎?”

    “我只是怕你太快愛上我。”

    他說什麼?向虹驚駭的抬起頭望進他眼裡。

    “你知道的,我對太容易得手的東西不感興趣。”

    ※※※※※※

    她好久沒有睡得這麼沉了。

    向虹本以為自己會全身警戒著無法入眠,尤其鍾價煒強行將她帶回他的住處,在這棟有著危險人物的房子裡,她應該更加謹慎才對,可是她卻像被催眠似的,才躺上床便沉沉的睡去。

    或許她因習慣蜷縮著身子入眠,所以她總是睡不好,第二天起床時,身體因為一整夜的蜷縮而酸痛,但這晚她卻睡得一點防備也沒有,醒來時她只覺得四肢松軟,沒有往常醒來的僵硬,真搞不懂她怎能睡得如此安心?

    她摸摸身上的衣物……還在。

    向虹松了口氣,不可否認的,她擔心鍾價煒會趁她熟睡時對她做出什麼事,幾次太過親密的動作已經將她嚇壞,她並非膽小的人,只是……她從沒想過鍾價煒會那麼對她。

    記得他第一次碰觸她身體的時候,還說她沒幾兩肉……

    向虹踏進浴室,站在鏡子前正要脫掉身上的衣物,但倏地停手。

    她抬頭望著鏡中的自己,她不是那種會穿著薄紗在屋裡走來走去的女人,回到家後,她身上永遠是棉質的長褲與長袖運動衫,看來應該是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對吧?

    其實她一點也不確定,鏡中的女子即使一身的休閒裝,但時髦的低腰設計配上七分袖的短上衣仍掩不住玲瓏的曲線,當年那沒幾兩肉的小女生已經長大了,干扁的身形日漸豐盈……她不應該買這種衣服的。

    向虹不明白即使她再怎麼冷淡,總會有男人將她的漠然視為一種挑戰,而鍾價煒甚至明白的宣示著,日後她都得在他的羽翼下生活。

    要是她多順從他一點,鍾價煒是否會覺得她無趣呢?

    算了,這念頭才在她腦海中形成,馬上又被她否決。

    不可能!她不可能順從鍾價煒,那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她最好想想這世上還有哪裡是她能去,而鍾價煒到不了的,就算是非洲也行,她可以躲在那裡和獅子老虎過一輩子,也好過待在鍾價煒身旁,忍受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顧影自憐嗎?”鍾價煒的聲音冷冰冰的從浴室門口傳來。

    床上沒有她的身影,浴室裡也沒有傳來水聲,他打開門便見她呆站在鏡子前發愣。

    向虹立即轉身看向他,心裡慶幸自己還穿著衣服,還好她沒一進浴室就脫光了洗澡。她心裡的不安在醒來後更形高張,也許她在這屋子裡連洗個澡都不能放心。

    鍾價煒見她又擺出那套防備姿態,挺著下巴望著他。

    “又不說話?”

    他掏出煙盒,自在的在大理石制的浴池邊坐定,點了根煙,透著煙霧望著她。

    “你要做什麼?”

    “和你說說話。”

    “說完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嗎?”

    “不行。”

    “那你可以出去了,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她總可以拒絕和他閒聊吧。

    “如果我不出去呢?”

    “那我出去。”向虹懶得跟他耍嘴皮子,轉身就要走出浴室,不料他不知道動了什麼手腳,那道霧面玻璃門竟然早她一步的關上。

    “你得在這裡待上一陣子。”

    “在浴室裡?”他不會硬把她困在這間浴室裡吧?

    “這屋子。”

    “為什麼?”他無緣無故的把她架來這裡,現在又要限制她的行動,他總要給她一個理由吧!

    “這樣我才能保護你。”

    向虹輕哼一聲,“我可以保護自己。”

    “你放棄了。”她放棄抵抗任人當著他的面將她打倒在地。“你忘了嗎?”

    “你知道那是為什麼。”她只是想故意讓他看而已。

    “不,既然你放棄了,我就會接手。”

    如果他是想顯示他的神通廣大,應該還有很多種方式,只是把她關著?這未免太可笑。向虹臉上出現了厭惡。

    “無聊。”她只用兩個字來形容他的行為。

    他緩緩的走到她身前,輕笑道:“如果你嫌無聊,我們可以做些不無聊的事。”

    “我只要我的生活回到原來的軌道。”

    “你的生活有什麼軌道可言?”鍾價煒的表情出現了有趣。“你只是不停的遷移,你從沒有真正的安定下來,而我說過這只是暫時的情況。”

    “我為什麼得配合你?”向虹忍不住要頂撞他。“你別再說因為我是你的人,我不是!”

    “我這次回台灣還要處理一些事,你不能在這段期間裡單獨行動。不過,你的確是我的人,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如果你安分點,事情很快就會解決。”

    “你的意思是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危險嗎?”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沒錯,至少我會保護你。”

    話聲方落,鍾價煒出其不意的輕啄下她的唇,在她來不及反應前離開浴室,只留下淡淡的煙霧仍盤旋在這小空間裡包圍著她。

    ※※※※※※

    有些聲音是她沒聽過的,阿慎那群人都來過了,他們像是在商討著什麼大事,這情況不同於過往,以前他們只是愛玩,都是別人上門找他們打架,他們從來沒主動去惹過事。

    但這一次不一樣。

    鍾價煒甚至不讓她加入當背景,以往她總是在他們談事情時,坐在角落,聽著他們說話,可是這次她卻被排除在外。

    她不知道這幾年鍾價煒是怎麼了?他變得更加復雜難懂。

    那隱約傳來的交談聲裡,有著兩個陌生女子的聲音,這更令她不耐。

    如果鍾價煒真有性別歧視,不讓她加入的話,為什麼他會讓其他女人參與呢?

    還是他覺得她仍是多年前的小女生,不能照顧自己?

    但她更好奇的是那兩個女人的身分……她們也是他的女人嗎?

    她討厭自己這樣疑神疑鬼,更不該去關心鍾價煒的交友情況,那都不關她的事。可是當她腦海裡浮現他騎著機車載著別的女人時,她忍不住用雙手捂住頭,心裡一陣難言的疼痛在折磨著她。

    她開始努力的找尋離開的方式,她不要待在這裡,她不想看他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為什麼還要碰她?鍾價煒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認真把她當個人看待過,她必須讓他知道六年後的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可憐兮兮的受虐兒了,她的生活是她自己掌控的。

    可是房門是鎖著的,她試著打開過,但那似乎是用電腦控制的,她不願去細想鍾價煒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出這樣一間屋子,像是什麼基地似的,這一切都詭異得離奇,他在美國的那六年裡,究竟是做了什麼事?

    而他們困住她又是為了什麼?

    向虹試著要自己冷靜下來,細想著她結下的仇家,但怎麼想那些人都只是些小角色,至於馬老大,他也早已派人送了賠禮,表明日後不會再找她的麻煩,所以鍾價煒犯不著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啊!

    除非她想錯了方向。

    也許他們現在處理的事情根本與她無關,而是鍾價煒自己惹的事。

    這種可能性比較大,她和阿慎他們都不知道這六年來他到底在干什麼,或許他真在國外惹是生非,被仇家追殺到台灣,而……

    她懂了!

    而她是鍾價煒的所有物,所以他們才關著她,不讓她在這段時間裡隨意四處走動,因為她是鍾價煒曾經宣示過的所有物。

    想到這裡,向虹倚著牆慢慢的往下滑坐在地上。

    說什麼保護她?這真是太可笑了。

    怎麼不說是鍾價煒給她帶來麻煩?若她繼續待在他的保護傘下,只會讓情況更加混亂。

    他真想用這種方式來證明她是他的所有物,那她也可以藉由這個方式來扭轉出另一個反證,不是嗎?

    她安靜的鑽進床上的被窩裡,在被子底下露出了少見的笑,這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她相信自己不會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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