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心郎君 第六章
    上官如冰端坐在繡架前,手上拿著繡線卻只是失神的瞪著繡布發呆。  

    他不過離開數日,?何感覺竟像離開數月?他的影像更不時的浮現心頭,這代表什  麼呢?她沒有勇氣再往下想,試著專注在絲綢上刺繡,想用以忘卻心中的牽絆,不料千  頭萬緒的心情,卻有若糾結的絲線般,再難理清。  

    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眉頭微鎖的望著房門,只見玉奴與金喜上氣接不了  下氣的跑進來,臉色慌亂的喊道:「夫人,副堡主請你到堡外與你的親人見面。」  

    「我的親人?」上官如冰疑惑的放下針線,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是夫人的表哥,他現在就在堡外等你。」  

    「堡主肯讓我見他?」她又驚又喜的問。  

    「堡主當然不可能讓夫人跟他見面,但此刻堡主人不在堡中,而黑魔堡又已經遭受  包圍,副堡主決定接受你表哥的條件,讓你回德馨園。」  

    「真的嗎?!」上官如冰激動的站了起來,差點打翻繡架。  

    「嗯。」金喜與玉奴臉色沉重的點頭。  

    「走,快帶我去見表哥。」她難掩喜悅的說著。  

    突然她發現金喜與玉奴皆一臉憂心,不由得關心的問道:「我跟我表哥一起離開這  裡,會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  

    「我想應該不會吧,畢竟作這個決定的人是副堡主,我們只是下人。」金喜嘴裡這  麼說,心中可不這麼確定。  

    「堡主真的不會遷怒於你們嗎?」她不放心的追問。  

    「夫人別想這麼多了,快隨我們前去與你的親人相會吧。」  

    夫人對她們的關心,令她們心裡很感動,卻不忍心增加她的困擾。  

    「嗯,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上官如冰依依不捨的拍拍她們的手,然後  隨著她們來到黑魔堡的大門口,見申友菘就站在門外等她,她不由得加快腳步迎向他。  

    「表哥,我沒想到自己竟還能見到你,你的身體還好嗎?  

    我爹娘可安好?」她難掩驚喜的喊著。  

    「我們都很好。」申友菘淡淡的回答,將她帶離人群後,才小聲問道:「你沒事吧  ?那個魔頭有沒有侵犯你?」  

    「沒有。」上官如冰輕輕搖頭。  

    看著她身上精緻華美的服飾與她紅嫩的臉色,申友菘眉頭緊皺的說:「那個魔頭如  此狂妄無禮,他怎麼可能沒有侵犯你?  

    你不要騙我了。」  

    「可是他真的沒有呀!我為什麼要騙你呢?」她不懂表哥?  

    什麼不相信她的話,如果他堅信沙也天一定會侵犯她,那又何必問她呢?她越來越  不瞭解他了。  

    申友菘表情複雜的看著她,沉重的歎了一口氣後,才說道:「走吧,先別管這些事  ,我們快回德馨園吧。」  

    上官乖巧的點頭,靜靜的跟在他身旁,望著聲勢浩大的群?,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前來黑魔堡?」  

    「我跟姨父兵分兩路,他負責聯絡朝廷的兵馬,我則聯絡武林人士,雙方共同商議  圍剿黑魔堡的計劃,本想一舉殲滅這個魔教,但我唯恐你會受傷,所以才以你的安全?  條件,暫時放過他們。」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可是費了不少唇舌。  

    「謝謝表哥!」她感激的點頭,而後問道:「家裡一切可安好?」  

    「自從你被狂魔帶走後,德馨園便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姨母更是天天以淚洗面,你  實在不應該做這樣的選擇。」他終於忍不住說出心裡的感想。  

    「我不這樣做的話,也許我們都已經命喪黃泉,表哥覺得這是更好的選擇嗎?」她  眉頭深鎖的問。  

    「死有時不見得是最差的選擇。」他語氣沉重的說。  

    上官如冰身子搖晃了一下,他的話就像打在臉上的巴掌般痛楚,她臉色蒼白的問道  :「你也覺得我錯了嗎?」  

    她從不期盼他們對她的犧牲感佩,可是面對他指責的眼神,卻叫她傷心斷腸。  

    「我們別談這些事,先回去吧。」申友菘顯然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嗯。」上官如冰黯然的點頭,沉默的坐進馬車,突然她回頭看了黑魔堡一眼,眼  中帶著濃濃的憂愁。  

    「你捨不得離開嗎?」申友菘心痛的問著。  

    「不,不是,只是想起那些負責服侍我的人,不免擔心她們因為我的離開而受到牽  連。」其實她心中除了掛念服侍她的人之外,心頭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悵然若失,但她沒  有勇氣去深究。  

    「那些人的生命不值得你費心,你還是多想想自已吧。」  

    申友菘眉頭緊鎖的放下簾子。雖然表妹現在安全的回到他身旁,可是他卻覺得他們  之間的距離更遠了。  

    ***  

    馬車達達向前,隨著德馨園的接近,上官如冰的心也就越發激動,當馬車停下來後  ,她迫不及待的掀開車簾,望著熟悉的家園,她不由得淚如雨下。  

    當初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與沙也天離去,她從沒想過她還有回家的一天,今日得以  安然返家,約莫是上天的垂憐吧!  

    「走吧,我們趕緊進去,我想姨父與姨母大概已經在大廳等候了。」申友菘體貼的  扶她下馬車。  

    「嗯。」上官如冰腳步匆促的跑向大廳,一看到臉色憔悴、倚門長望的母親,不禁  聲淚俱下的投入慈母的懷抱,以淚水宣洩滿腹的思念之情。  

    「我可憐的女兒……」顧秋如心痛的擁著女兒,她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的心肝  寶貝了。  

    上官學文冷冷的看著女兒,她毫髮無傷的模樣,反而令他心裡起了一陣陣不悅的怒  火,因為這代表她在黑魔堡過得很好,因為這代表她在那個地方……他簡直不敢再往下  想。  

    「如冰。」他冷冷的打斷她們母女的深情擁抱,厲聲道:「你過來,跪在祖宗牌位  面前,好好?自己所做的事懺侮。」  

    「我做錯了什麼嗎?」她錯愕的看著父親。  

    「你還有臉這麼問?」上官學文冷哼一聲,「你恬不知恥的隨那個魔頭離去,而你  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上官如冰離開母親的懷抱,涕泗縱橫的說:「我是為了表哥與德馨園的安危才這麼  做的呀!」  

    「別?自己的輕賤找借口,你就這樣隨著那個魔頭離去,置父母的?面於何地?又  叫你的表哥怎麼做人?就算你的離去是為了友菘的安危,那你又為了什麼而與狂魔拜堂  呢?」  

    「我以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為了不讓表哥因我而虛度時光,加上沙也天以婢女的  生命威脅,所以我──」  

    「夠了,你永遠有說不完的借口,枉費我自小便讓你受教育,你簡直是丟盡了上官  家的臉。」上官學文憤怒的吼著。  

    父親不諒解的眼光與嚴厲的質問聲,在在令上官如冰柔腸寸斷,她虛弱的踉蹌了幾  步,椎心泣血的吶喊道:「既然你們都覺得我做錯了,為什麼還要救我出來?為什麼不  讓我死在黑魔堡呢?」  

    若早知等著她的會是這樣的場面,死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因為我不能讓你繼續丟我們的臉,救你出來只是為了終止這種恥辱,我要你削髮  ?尼,?你所做的醜事贖罪。」上官學文沉重的說著。  

    「不,姨父,請不要這樣逼表妹,我與表妹自幼便訂了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  願意娶她。」申友菘心急的說。  

    上官如冰淒厲的一笑,「表哥,你不必如此勉?其難,讓我就此遁入空門,以洗滌  我身上的罪孽吧!這對大家都好。」  

    「如冰,你別說這種氣話,你表哥是真心對你好,他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顧秋  如心痛的摟著女兒,安撫道。  

    「姨母說得沒錯,如冰,你不要這麼傷心難過,我……我不會在意發生在你身上的  事,我們可以從頭開始,我們……」  

    「不!」上官如冰用力搖著頭,傷心的說:「你會在意的,雖然什麼事也沒發生,  但你會一直猜忌曾發生過什麼事,你永遠也不可能忘了這一次的事,這些事會像噩夢一  樣的糾纏我們一生。」  

    上官學文生怕女兒的態度會改變外甥的心意,不禁怒斥道:「住口!我不准你用這  種語氣跟你表哥說話,他肯不計前嫌的娶你,你該感激才是,別不識好歹了。」  

    「天啊!不識好歹、敗壞門風、自甘墮落!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原來是一個如  此不堪的女子。」上官如冰歇斯底里的大笑幾聲,隨即不省人事的昏倒在地上。  

    ***  

    思念總在分手後,離開心愛的妻子後,沙也天才知道自己根本離不開她,與思念啃  蝕心底的苦楚相比,慾求不滿的滋味好像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日夜無間息的相思,使  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她身旁。  

    思妻情切的他,極盡所能的提前完成了此次北上的任務,帶著屬下披星戴月的趕路  ,風塵僕僕的回到那個令他魂縈夢牽的地方。  

    黑魔堡的人早已得到通知,整齊的站在門口迎接他的歸來,個個臉上皆帶著沉重的  表情,因為誰也不知道等著他們的會是怎麼樣的風暴。  

    望著黑魔堡外圍那些尚未來得及復原的殘破景象,沙也天眉頭深鎖的問道:「這是  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黑魔堡好像經歷了戰爭似的?」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由金鋒侖開口回答,「是發生了一場戰爭,在堡主離開後不久  ,申友菘便帶著大批人馬來到黑魔堡,他們……」  

    「戰爭?!那夫人她……」不待金鋒侖做完報告,沙也天便臉色劇變的跳下馬背,  匆匆朝著魔窟洞天而去。他尋遍了上官如冰可能會在的地方,但就是不見伊人行蹤,他  正想走回大廳找人追問,卻發現他們正站在魔窟洞天門口,一臉罪惡與膽怯的望著他,  一股不好的預感浮現心頭。  

    「夫人呢?」他青筋浮現的問道。  

    「夫人她……她隨申友菘離開了。」  

    沙也天聞言,不由得大發雷霆的吼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我的妻子交給他  人?!」  

    「是副堡主作的決定。」見到堡主如此暴怒,眾人紛紛將罪過推給金鋒侖。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更何況是共事的夥伴呢?再說這原本就是金鋒  侖一意孤行的結果,他們自然不願承擔過多的責任。  

    「你膽敢如此妄?!莫非是活膩了?」沙也天陰冷的看金鋒侖。  

    在沙也天兇猛的眼光下,金鋒侖不由得打起哆嗦,倉皇的解釋道:「我……我這也  是為了黑魔堡,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那時情況危急,唯有交出夫人,才能夠  保住黑魔堡。  

    我是開堡元老,自然得以黑魔堡……的安危?第一考……考量,我……」  

    「是嗎?」沙也天瞇眼看著他,殺意緩緩的湧現。  

    「當……當然……」金鋒侖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意孤行。  

    「你可恨!」怒火攻心的沙也天,狂暴的以掌風擊向金鋒侖的胸口,他馬上吐出了  一口血,驚駭的瞪大雙眼,再也沒有機會說話的倒在地上。  

    「堡主!」眾人被他的舉動所震,倉皇的張大雙眼。  

    「你們全該死!」沙也天狂怒的掃了他們一眼,咬牙切齒的說:「你們不但沒有盡  到保護夫人的責任,反而為了自已的安危而將她交給申友菘,你們就是死上一百遍也不  足以消弭我心頭的怒火。」  

    「我們……我們……」  

    沙也天強忍著殺人的念頭,咬牙切齒的說:「若不是夫人不喜歡見血,你們誰都別  想留住這條狗命。」說完,他將怒火擊向一旁的傢俱,四分五裂的碎片,像是火花一樣  的噴射到四周,許多人身上因而劃出不少道傷口。  

    「堡主請息怒,我們知道錯了,我們會負責再將夫人請回黑魔堡。」眾人驚惶的跪  地求饒。「不必了,我的事不勞你們費心。」沙也天冷冷的一揮手,「從今而後,你們  不必再?我做任何事。」  

    「堡主?何出此言?」郭?與宋段元不約而同的問道。  

    沙也天臉色凝重的說:「我已經不適合再做你們的堡主,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將退出  黑魔堡,不再過問堡中之事。」  

    「黑魔堡是堡主的父親所創,堡主也?它費了不少心思,堡主怎麼忍心放棄黑魔堡  呢?請堡主三思啊!」  

    「正因黑魔堡是我父親所創,所以我更不想讓它毀在我手中,我必須放棄它。」他  可以任由愛情將他摧毀,但黑魔堡是他父親的心血,他不能讓它成為愛情的陪命,離開  將是最好的選擇。  

    「不,堡主是黑魔堡的支柱,怎麼可能毀了黑魔堡?請堡主別離開我們。」  

    「我心意已決,你們不必多言。」他?手制止他們,接著交代道:「郭?、宋段元  ,你們兩個跟在我身旁最久,對堡中的事務也較瞭解,你們兩個先接手堡中之事,待一  切進入狀況後,再由堡中弟兄選出適合的堡主。」  

    「我們不敢承擔這種重責大任,還請堡主留下來領導我們。」  

    「我的夫人已經成為我生命中的弱點,而因為她,我將成為武林誅滅的對象,若我  繼續留在這裡,只會?黑魔堡帶來動盪不安,所以我必須遠離這裡。」  

    「我們願與堡主同生共死,一起抵抗他們。」  

    「不,我絕不容許黑魔堡再因我而起戰火,從今而後,我不再與黑魔堡有任何干係  ,你們好自?之吧!」說完,他轉身離去。  

    「堡主!」  

    任憑眾人齊聲呼喊,沙也天始終不曾回頭,灑脫的步向人生的新旅程。  

    ***  

    上官如冰獨自站在窗前,儘管春意已到人間,但滲進窗縫的風仍帶來一陣強烈寒意  ,她顫抖的緊抱手臂,心底深處的寒流卻隨之流竄。傷疼的淚水再度燒灼她的臉頰,她  以為自己終於脫離魔掌,她以為自己的生活終將恢復平靜,可是為什麼等著她的竟是如  此不堪的場面呢?!  ?那間,她覺得好孤單、好寒冷,她的世界彷彿結了冰,她不瞭解她的親人,也不  瞭解自己的心情,痛楚、茫然與哀愁,讓她看不清這個世界,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她試著理清自己的心,但卻越理越糾結。在黑魔堡的時候,她一心只想離開那裡,  渴望脫離沙也天那令人瘋狂的溫柔,為什麼離開那裡後,卻開始想念那裡的種種?難道  她真的如父親所言,只是一個輕佻的女人嗎?  

    她忍不住再度想起沙也天,他雖然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但對她卻萬般溫柔呵  護,讓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恨他。  

    他知道她離去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為什麼又想起他?為什麼他的影子不時的浮現心頭,難道她真的……不!不要再胡  思亂想。  

    她用力的搖頭,想搖去盈滿腦中的紊亂,但那糾纏不清的紊亂,卻一次又一次的擾  亂她的心。  

    「天啊!為什麼這種事要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她用力的撲倒在床上,聲嘶  力竭的痛哭著,然而再多的淚水也洗不盡她滿腹的心酸與苦楚。  

    ***  

    雖然上官如冰已經安全的回到德馨園,但上官學文卻不認為風暴會就此終止,因為  他知道沙也天不可能就此罷休,為了防止他再度入侵,德馨園做了重重防衛,他女兒所  居住的閣樓更是防備森嚴,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  

    沙也天鄙夷地看著德馨園所布下的天羅地網,對別人來說,這或許是密不通風的防  備,可惜對他來說,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他輕鬆的穿過防衛,很快找到上官如冰的房  間。他微笑的想著,感謝他們的嚴密防衛,因為這些防衛就像是明顯的指標,讓他更輕  松的找到他的愛人。  

    他小心的推開房門,迎面而來的是如細針般的暗器,他輕鬆的左右一閃,易如反掌  的避開他們所設下的機關,緩緩進入她的閨房。  

    他輕輕掀起羅帳,仿若隔世般的凝視著他心愛的妻子,從她濕潤的眼角可以看出她  是哭著入睡的。  

    「你在這裡受委屈了,是嗎?」她嘴角上的哀愁揪住沙也天的心,他心痛的輕撫她  的臉,喃喃的問著。  

    在他的輕撫下,淺睡的上官如冰緩綬張開眼睛,對於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沙也天,  她竟然絲毫不感到訝異,彷彿她早就感應到他會來。回想起與他之間的種種糾葛,她不  禁百感交集的凝視著他,卻因而沉溺在他的深情眼眸之中,此時此刻她再也弄不清楚自  已的心。  

    兩雙眼眸無言的糾纏著,好半天後,她才淚汪汪的問:「?  

    什麼我沒有感到害怕?為什麼我竟覺得你的出現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因為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因為你知道我不可能失去你,因為你知道我們彼此相  屬,因為你已經學會了不再逃避自己內心的感覺。」他輕輕碰觸她的臉頰,嘶啞的回答  。  

    她知道他的答案是確實的,但現實壓得她透不過氣,她不禁哀愁的問道:「你為什  麼潛入這裡?你不知道他們已經布下陷阱等你到來嗎?」  

    「我知這,但那些彫蟲小技還難不倒我,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阻隔我們兩個人。」他  的語氣裡滿是堅決。  

    「你來做什麼?」  

    「我來帶你走。」他耐心的回答她的問題。  

    「為什麼?」  

    他嘶啞的說:「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更是我今生唯一所愛,所以我不能讓你離開我  身旁。」  

    「為什麼選擇這樣的方式?這可不像你的行事風格。」她一直擔心他會再次血洗德  馨園,沒想到他竟選擇悄悄潛入。  

    洞悉她想法的沙也天,只是淡淡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殺戮,所以只好放棄血洗  這裡的念頭,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刻!  

    偷偷來帶走你。」說著,他自嘲的一笑,「這的確不像魔頭該有的行事風格,是嗎  ?」  

    「謝謝你!」上官如冰只能這麼說。  

    沙也天只是輕輕牽動嘴角,「我不要你的感謝!我只想知道你是否願意跟我走?」  

    「你知道我若在此時跟你離開,就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嗎?」她可以想像這件事將  造成多大的震盪。  

    「我知道!但我不會讓你後悔你所做的選擇,因為我會用我的深情彌補你所有的遺  憾,我會呵護照顧你一輩子。」  

    「如果我選擇留下來,你會同意嗎?」  

    「不會!我還是會帶走你,不管任何阻礙都不能改變我的心意,哪怕因而再次引發  殺戮我也在所不惜。」他不會對她說謊。  

    「你知道只要我大叫一聲,所有的人將團團包圍這個合樓嗎?」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你不會這麼做,因為善良如你,絕不會讓德馨園再次染上血  腥。」  

    他竟比她的親人還瞭解她!上官如冰淚眼迷濛的看著沙也天,明知與他離去是一條  不歸路,明知前程佈滿了荊棘,但她已不能忽略心中那一絲無法解釋的悸動,她哀戚的  一笑,已經作好了決定。  

    她抬頭看著他,哽咽道:「帶我走吧!別再因為我而讓這裡沾染血腥與是非,讓我  們遠離這一切吧!」  

    「嗯,我們走吧。」沙也天細心的為她披上外衣,輕輕摟著她的腰,離開了這個用  禮教與道德建築而成的家園。  

    一直到遠離了德馨園,沙也天才放慢腳步,找到一處空地讓她休息,並體貼的問道  :「你還好嗎?」  

    她輕輕點頭,輕聲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黑魔堡?」  

    「不,我們不回黑魔堡。」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與黑魔堡斷絕關係,今後恐怕你得隨我浪?天涯了,不過你別擔心,  我絕不會讓你受到絲毫的苦。」  

    看著他剛硬臉上綻放出的溫柔,再回想起回家後所遭受到的委屈,她終於忍不住投  入他的懷中,痛哭失聲。  

    「為什麼哭了?我不是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受苦嗎?」沙也天心痛的喊著。  

    「我不是為了怕受苦而哭。」她哽咽的說。  

    「那你是為了什麼而哭呢?」  

    「我……我……我只是覺得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就什麼也別說吧。」他收緊手臂,溫柔的呵護她,讓她盡情的發洩她的哀傷。  

    陣陣冷風在他們身旁打轉,他心疼她的瘦弱,連忙將她摟進懷中,用身上的體熱溫  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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