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手縛腳 第三章
    「啊——」

    事情急轉而下。

    「左哥哥……」

    「住口!」左勁大吼,不是對懷裡虛弱的人兒,而是對驚嚇過度的丫環咆哮。「滾出去!」自幼在江南上流的辜府裡做事的丫環,何時見過這等陣仗?她只知道在辜家小姐的喜宴上,各個名流世家為捧姑爺在北方商場的威名而前來祝賀,誰知她送酒經過一間房裡,聽見有人呻吟的聲音,好奇打開竟看見一個狀似惡人的大鬍子,正拉開一名女扮男裝的姑娘的衣裳……

    她不停的尖叫,左勁心裡知道這個丫環再這樣叫下去,遲早引來大廳上的人,他立刻想要先拉上縛縛的衣服,但已經是來不及了。

    門砰的一聲,用力被撞開,脆弱的門根立刻斷成數截。

    「左勁?」風炫衡一馬當先的闖進來,用最瀟灑的姿勢跨進房內,他的肩頭上還坐著風小衡。

    「你……」風炫衡怔忡了下,瞪著左勁來不及拉好縛縛的衣服,直接把她抱進懷裡,不讓她春光外洩。

    「縛縛姊……」風小衡瞪大眼睛,抓緊爹的頭髮。「我要娶的縛縛姊……」

    尾隨而來的嚴夙辛一看場面,馬上大叫,「左勁,還不快放開縛縛!」

    他是聰明人,心細如髮,知道事出必有因。

    但,被丫環尖叫吸引而來的人潮逐漸多起來,辜家乃江南上流之家,雖然偶爾聽見江湖之名,但是畢竟只是聽過,完全不懂江湖中事,更別談甚守禮教之防的辜家,在這種情況之下,左勁與縛縛只會遭來非議。

    嚴夙辛很快的大喊,「左勁,還好你發現縛縛不舒服——」他的聲量大到可以讓聚集在門外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同時轉身向丫環吩咐,「快去備轎來。左勁,來,多謝你幫我照顧縛縛。」他上前要接過半昏迷的縛縛,左勁卻緊緊抱住她,瞪著嚴夙辛。

    嚴夙辛也瞪著他,短暫的視線交流中,嚴夙辛驚訝的發現左勁不肯放下縛縛。

    為什麼?

    左勁雖然個性粗魯,也沒有他的心細如髮,但是一些淺顯的道理他不會不懂,辜家所交的朋友不如江湖上豪邁不拘小節的俠客,他這樣摟著衣衫不整的縛縛又關在一個屋子裡,是會壞她名節的。

    「你是男人。」左勁冷冷吐出這句。

    嚴夙辛一陣錯愕,與風炫衡對看一眼。有沒有搞錯?他是男的,左勁也是男的,他對縛縛而言甚至還算長輩啊!

    風炫衡跟嚴夙辛適時的擋在門口,擋去縛縛的春光外洩,但是,卻阻止不了沸鼎的人聲在私語屋內的景象。

    風炫衡笑開了嘴,聳聳肩,「好吧,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怨咱們當好兄弟的事先沒阻止過你。」

    左勁臭著一張臉,等著丫環拿披風來,緊包住半昏迷的縛縛,才一把抱起她走出人群。

    幸好沒事,嚴夙辛心想,就算他有神醫之名,在左勁不讓他碰縛縛一根寒毛的情況下,也無法看出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直到事後,他才摸清楚一切的來龍去脈。

    原來,縛縛女扮男裝跟著左勁上辜府參加那場喜宴,不料縛縛想去看新娘子,趁著左勁無暇顧及她時,偷溜到新房去,她忘了她身穿男裝,雖然面玉如冠,但仍然還是有男子的身份,當她一近新房,新郎在前面喜廳裡,但他身邊的十二騎守在新房附近,毫不留情的在沒有詳問情況之下,出掌打傷縛縛,還好左勁及時趕到,只讓縛縛受了點掌風而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後果」早不堪設想了。嚴夙辛萬萬沒有想到左勁會幹出那樣的蠢事來,在救了半昏迷的縛縛後,竟然闖進其他房間,打開縛縛的衣服,親自看她肩上的傷口。

    是的,他知道左勁一直將縛縛當孩子看待,所以不分男女,但是,縛縛畢竟已十六歲,是個可以嫁人的姑娘,左勁此舉又讓人看見,縛縛的下場只剩下兩種啊!

    他歎息,看著眼前的左勁。

    「真的沒事?」辜家喜事在昨晚,現在已經是午後了。左勁不避嫌的跟著回嚴家莊。

    「有事的是你。」

    「我?」

    「你是我的好兄弟,」嚴夙辛平靜的說,「而縛縛,我視為女兒。縛縛十歲時跟著月蘿進嚴家門,她雖姓宮,但我一直將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所以我同意她進武林宮學習宮家該有的責任,同時我也希望在她童年能多些玩伴,瞭解非武林的生活,而現在,她身處的這個世界中不容許她鬧出這種醜聞來。」

    左勁不以為然,「夙辛,她只是個孩子。」他一直以為夙辛隨和識大道理,沒有想到他也被無關緊要的一些小禮節給拘束。

    嚴夙辛看穿他的想法,「當爹的,只希望女兒能得到最好的,老實說,你年紀大,又不夠細心,你可以是我最好的兄弟,卻不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婿,但是,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娶縛縛,另一個就是永遠消失在縛縛面前。」

    左勁一臉錯愕,不知道是該為嚴夙辛認為他不夠格當縛縛的相公,還是給他的選擇太過衝擊。

    「我相信你也很明白經過昨晚,縛縛的名節因你而毀,江南會不停的傳遞你與縛縛間的醜事,更加誇大化,直到下一個謠言再起,所以我必須為她打算,我可以不管別人怎麼說,但縛縛是一個女孩,一個身在普通世間的女孩,一個女孩最怕承受的就是損傷名節,尤其她還小……」

    「當時狀況讓我不得不做出那種事來,我對縛縛沒有一點非份之想。」左勁不明白在江湖中司空見慣的事為什麼在另一個天地裡卻變了樣?

    難道要他平常見到受傷的人,先分是男是女,再決定要不要救嗎?

    「那你就是不要娶她了。」嚴夙辛點點頭,表示明白。

    左勁瞪著他鬆了口氣的樣子,心裡不是滋味。

    「她是個小孩,長輩娶小孩成何體統?」

    嚴夙辛繼續點頭。

    「你說的沒有錯,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完全的贊成讓左勁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才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總不能讓縛縛出家吧?」

    「出家?」左勁尖聲大叫。有沒有搞錯?讓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出家?

    「左勁,你家世乃是鑄造兵器,任何有名號的江湖中人都會想要一擲千金的得到左家兵器,但普通一般百姓則對鼎鼎有名的兵器世家左府沒有多大的印象,你跟一般百姓來往不多,不明白他們對女子的嚴厲,縛縛如果生在其他家,發生這種事,除了出家就是浸豬籠。

    「咱們嚴府絕對不會讓縛縛出家,更別談讓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我與月蘿商量過了,就算要嚴府在江南連根拔起,另覓他處,也無所謂,反正我志本來就不在武林,正好藉此隱居,當然,是帶著縛縛的,免得她受人指指點點。」

    嚴夙辛一連串的計劃讓左勁措手不及。

    滿滿的計劃裡,竟然沒有他跟風炫衡的存在,這就是生死之交嗎?這個想法罩在左勁的心頭上,但隱約發現藏在心底更深處的是悵然若失。

    若失什麼?以後再也見不著那個活潑可愛老纏著他喊左哥哥的小縛縛嗎?

    「你放心,我不是要全然斷絕對你們的連繫,我一年內會抽出幾次時間與你們相會,但我不希望你與炫衡主動找我們,你……最好不要再見縛縛了。」

    「我……想再見她一面。」左勁突然開口。

    嚴夙辛也不是絕情的人,他點點頭。

    「好吧,我知道你就像她的另一個爹,爹跟女兒說再見,我不會拒絕,不過這次你要知分寸,是最後一次見面了,也可以順便告別。」

    告別?

    他一直以為這輩子永遠擺脫不了縛縛那個纏人精,沒想到轉眼間竟然要訣別……

    難道他真的太莽撞了嗎?但,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他不知道十二騎到底下了多重的手,不親眼看,他會不安心。

    「快去吧,算算時間,縛縛也該醒來了,我要吩咐嚴叔,準備遷莊的事宜。」

    ***  縛縛早就醒了。

    好像是算準時機一樣,她一醒來就有丫環稟告程趙錢家的千金坐轎來探病。

    縛縛感動她們的友情,趕緊請她們入閨房。

    「嚇死人了!我聽說你被那隻大熊非禮……」一進房,程家小姐就花容失色的叫道。

    「我沒有,而且左哥哥也不是大熊……」

    「我聽說的是,在那天辜憐的喜宴上就是那隻大熊辦事,時叫得太大聲,才讓丫環聽見的……」趙家的小姐投以曖昧的目光。

    「辦事?」她一頭霧水,左哥哥只是看她的傷口啊。

    「就是洞房花燭夜發生的那檔子事啊。」錢家小姐出口沒有那麼文雅,好奇的問:「現在整個江南都在繪聲繪影,告訴我們吧,縛縛,那隻大熊到底什麼時候會迎娶你?」

    「娶我?左哥哥沒有要娶我啊——」

    程趙錢三妹同時尖叫,「不娶你?你名節不就不保了嗎?」

    「左哥哥只是看我的傷口,並沒有逾矩的行為。」縛縛澄清。

    其實昨晚她半昏半醒,只知道左哥哥及時救了她,然後她什麼也不清楚,直到早上她短暫的清醒,娘親跟她略提一下之後,她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那時在辜家房內與左哥哥短暫的相處裡,雖然她不夠清醒,可她很清楚左哥哥並不會對她做出不規矩的事,他根本還當她是小孩,只會著急她的傷勢而已。

    「我以為左府會負責呢。」程家小姐用手絹掩去似笑非笑的嘴角。

    「為什麼左哥哥要負責?」縛縛不以為然。雖然她喜歡左哥哥,也期待有一天能當上他的新娘子,但,前提是要兩情相悅,而不是趕鴨子上架,硬逼不情願的左哥哥娶她。

    「因為你的名節被他毀了啊。」趙家小姐翻翻白眼。「現在整個江南到處都在謠傳你跟那隻大熊之間不名譽的事。」

    「豈止不名譽?」錢家小姐貪心的吃著剛送來的精緻點心,滿嘴屑屑的說:「我這兒聽見的是縛縛你不知羞,在人家喜宴上想搶辜憐的新郎,投懷送抱送錯了人,送進那個又老又醜的大熊懷裡。」

    「左哥哥不老也不醜!」

    「拜託,他那樣子不老不醜嗎?都過了三十歲,我爹說他還沒有成親,是因為沒有女人敢嫁他!又是一臉大鬍子,他的臉是肥是瘦,是不是賤肉橫生都不知道,縛縛,我是站在你這頭的,我騙我爹說,是那隻大熊肖想你,才找機會非禮你,我保證這個流言在今天結束前,會傳遍整個江南,還你一點清白。」錢家小姐好心的說道,又拿了一個精美的點心吞下肚。

    縛縛瞪著她,不知道該笑她蠢還是好心腸。

    「總而言之,縛縛,你的下場只有兩個,一個就是嫁給姓左的;一個呢,就是出家。」程家小姐的口氣不小心流露出高傲得意的神態。

    縛縛怔忡了下,另外趙錢兩位小姐也掩嘴笑了一下,那種神情好像在說,你也有今天啊!

    縛縛的外貌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天生嬌弱的外表配著她年輕可愛的神態,在這群千金小姐裡無疑是最出色的,加上她的背景家世遠遠高貴於她們,她整個人的身價幾乎是讓人妒羨。

    幸好,看過她面貌的公子爺兒屈指可數,而嚴夙辛自認女兒雖到適婚年齡,但一直抱著她自由發展的態度,對於有意登門求親的公子只有拒絕兩個字。

    程趙錢等小姐生在富貴閨房中,心眼小是一定的,加上每次聚會,辜憐的辜家兄長癡呆的眼神老是落在縛縛身上,讓她們看了心頭就不快活。

    辜家兄長雖然不是江南最最頂尖的夫婿人選,但是,有男人的愛慕,對她們來說是滿足自尊心的法寶,尤其程家小姐的家世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她自認外表絕不輸給縛縛,但同是出嫁的年齡,她怕……自己傾心的辜大哥會擇縛縛而捨她,所以即使她當縛縛是閨中朋友,一早聽見縛縛名節損毀,又是被那個又老又醜的大熊毀了,心裡竟然泛起不自覺的高興,在縛縛面前也不由得高人一等。

    「我都不要。」縛縛開口,態度冷靜從容,對於她們的想法根本不以為然。還好她十歲前曾跟娘親過一段苦日子,瞭解到禮教的規範並不是絕對的,而後來娘嫁給嚴叔叔後,嚴叔叔的言教、身教也深深影響到她。

    她跟左哥哥明明就是清白的,如果為了一些不堪的流言而影響或改變她的生活,那她就真的很愚蠢。

    程家小姐對她此刻沒有哭天喊地,感到不快,遂譏諷,「是你不要,還是人家不肯娶?」

    「不行啊,縛縛現在只能嫁那隻大熊,他不會吃了縛縛就跑吧?你爹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吧?」

    縛縛聞言,想要抗議別扯進嚴叔叔,這一點也不關嚴叔叔的事,而左哥哥是無罪的,但是她一激動起來,昨晚被打傷的肩口便隱隱作痛,讓她痛叫一聲。

    「小姐!」正端著點心的小善善一進房,就看見她家小姐捧著肩頭在慘叫,她快步放下食案叫道:「小姐,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我馬上請少爺過來!」

    她看了門外一眼,又看向程趙錢三家小姐,福了福身,「少爺吩咐過我家小姐需要多休息,不然病情一加重,那非得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不可。」

    程家小姐淺笑的說:「也對,咱們不能再吵縛縛,要是她傷勢不好,左家要迎娶那也不方便,對不對?咱們改天再來看你了,縛縛。」

    等到程趙錢三家小姐離開後,小善善吐吐舌,「小姐,她們根本是來刺激你的嘛。」

    「你覺得我像是被刺激到了嗎?」縛縛苦笑,任著小善善幫她重新包紮傷口。

    「我看小姐的氣色除了因為傷勢而有點蒼白外,倒沒有被欺負的神情嘛!」那剛才外頭那個人幹麼還要她進來救人?

    縛縛早已習慣這個自十歲就跟著她的貼身丫環對她沒大沒小,「她們也沒有什麼惡意……」「這叫沒有惡意?小姐,你信不信過幾天又會有新的流言傳出來?」那些養尊處優的小姐們根本是來看好戲的!

    「反正最壞的流言也傳過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小姐,你真想得開。」

    「這算小事而已啦。」縛縛讓小善善為她換上衣服,「言語雖然會傷人,可是這也要看你放不放進心裡,沒放進心裡,任由外頭的人再怎麼傳,我也不會受傷啊。娘呢?」

    「夫人正跟少爺在一塊呢。」

    縛縛聞言,大口的歎了氣。娘跟嚴叔叔的感情這麼好,六年來從來沒有變過,反而更加恩愛,對女人來說,能遇上一個愛他而又被深愛的相公,是最幸福的事,而她——

    「小姐,你真的不藉機嫁給左府少爺嗎?我相信只要你點頭,少爺逼也會逼左府少爺娶你的。」

    縛縛瞪她一眼。

    「胡說什麼,這種事情不是兩情相悅,是沒什麼好下場,我也不要自己高高興興的圓了夢,卻苦了左哥哥一輩子。」

    是這樣子的嗎?小善善為縛縛披上女用的披風。她是不明白小姐才十六歲,想法就已經這麼深奧的原因,但是剛才——

    她不由自主的回頭又看了門外一眼,此時此刻,想必剛才待在門外的那個人早走了吧?

    之前她走近小姐的院子,看見左府少爺就靜靜站在門外,進也不進去,她本來以為是有男女之別,但是,他的模樣好像在偷聽什麼,她這個當人丫頭的也不敢多話,正要避開,左府少爺向她招招手,要她找個理由進去救小姐。

    那麼,剛才程趙錢三家小姐的話,左府少爺應該聽得很清楚了吧?

    「是男人,都該擔起責任。」小善善咕噥,雖然在她心目中,左府少爺大咧咧的,不見得配得上她家小姐,但只要小姐喜歡,她當然支持,只是她一直很想問小姐,小姐的眼力是不是有問題?

    ***  縛縛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繼父——嚴夙辛。

    「嫁……嫁人?!可是……可是,我沒有說要左哥哥娶我……」

    嚴夙辛溫柔的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點點的苦惱。

    「我知道。你是我女兒,別說你沒要他娶你,就算要娶,也得經過我這一關。」老實說,縛縛是大了,但他跟月蘿還想多留她幾年。

    「那……」

    「這婚事不是我談的,甚至,他也不給我談的機會,聘禮已經送來了。」

    這項意外的事實讓縛縛難以消化。「可是……」左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啊!喜歡他的心意不是假的,六年來的相處也不是虛幻,對他的個性她可以摸到九成,左哥哥真的不是一個會為了流言而屈就的人。

    那,難道是喜歡她?

    這更荒唐,左哥哥一開始就當她是小孩子啊。

    「我去找左哥哥談。」

    「現在你跟左勁的一舉一動都深受大家的注意,縛縛,我已經跟他談過了,在這件事上他霸道得很,丟下迎娶的日子就跑了。」嚴夙辛也很無奈。

    誰會料想到,左勁上午才拒絕,從縛縛那裡走一遭回來就離開嚴家莊,沒多久,左府就不容拒絕的送來聘禮,從門口一路排到大街上都還沒有地方放,這等大的陣仗想也知道是故意做給人看的。

    「我不要左哥哥為我受委屈!」

    「我不認為他這是在受委屈,他從來不做會受委屈的事情。」嚴夙辛又歎了口氣。看來,非但搬家搬不成,還得奉送一個女兒出去。

    他非常不喜歡縛縛這麼早離開他跟月蘿,也不認為左勁是一個好丈夫的人選,而他也知道左勁很明白在他眼裡,他自己不是一個好人選,所以耍了這種招數,在大家的眼前大搖大擺的送聘禮,讓他難以拒絕。

    「這傢伙,該在大事細心時一點也不含糊。」嚴夙辛一輩子也不會給他這個生死之交難看。他看著縛縛寵愛的說道:「我跟你娘本來商量好了,過幾天咱們先北上,再舉家遷移,但左勁這一招讓我左右為難,所以我決定讓你自己選擇。」

    還沒有從左哥哥的提親中回過神,縛縛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繼父。

    「你自己選擇,要不要嫁給你的左哥哥?如果你嫁了,咱們絕對會風光把你嫁出去;如果你決定不嫁,咱們搬家的計劃照樣進行,但是,我要讓你瞭解,你一直是我跟你娘的掌上明珠,流言這種事一點也不會影響到咱們。」

    縛縛聞言,有點感動。

    她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好繼父,現在又要讓她美夢成真——雖然,左哥哥並非因愛而娶她,但這著實讓她歡喜一陣。

    她沉思良久,最後抬起頭對嚴夙辛道:「爹……」

    她的臉略紅,看見他震驚的樣子,知道她一向把他喊作叔叔,他雖然沒有更正過,卻一直靜靜的等著有一天她能喊他爹。

    「爹,你讓我想想,我再告訴你我的決定,好嗎?」

    她要再想想……

    她的生命中一直有很多人憐惜她、疼愛她,為她披莉斬棘,讓她感謝又感恩,也很珍惜這些生活,所以她一直不認為小小的流言可以改變她心中的想法,以及現今的生活,而現在,她的確夠大了,她該決定她的未來該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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