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這麼癡 第二章
    不,倘若這些話一說出口,他知道悅琳鐵定會嚇得花言失色。

    並不是他對自己沒有自信。而是她目前一定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些話反倒只有巧成拙的可能。他必須再等待,等待時機更成熟之時,縱然他已快被自己對她強烈的愛慕之火焚化成灰。

    皓晨這次約悅琳出來主要便是要向她表明自己內心澎湃不已的愛意,他好不容易鼓足莫大的勇氣打電話約她出來,更用盡所有的意志力來到這。然而,一切的努力全在看見悅琳坦然、毫無戒慮的明眸時。霎時消失殆盡。

    柳皓晨扯開一抹堪稱酸澀的微笑,「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有些問題理不出個頭緒,想要請教你。」柳皓晨乾脆將話鋒轉至最安全的話題。

    悅琳看得出柳皓晨的不對勁,他明顯地在躲避她的目光,對她的詢問更是支吾其詞。

    她可以感受到這些絕不是柳皓晨今天約她外出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何在呢?她也說不上,只是覺得今天的柳皓晨跟以往幾次見面時大不相同。

    他有好幾次刻意避開她關切的眼神,卻又經常在她為他解說之即,以一種近似……她也無法具體的去形容。總之,她常逮到他望著地出神的模樣。

    「皓晨,你是不是有心事?」

    悅琳望著再一次出神的柳皓晨關切的問,畢竟對這個學弟她也十分喜愛,總認為柳皓晨若是個可造之材,她這做學姊的或許還能提攜他一把。

    柳皓晨滿面道紅極力否認,「沒……只是你太美了,讓我禁不住會目不轉睛的看著你。」

    按著柳皓晨以一種大膽而充滿赤裸裸愛意的眼神,專注的望向悅琳。

    悅琳根本未料及柳皓晨會說出這一席話,初時有些反應不過,隨即便轉移話題。柳皓晨也明瞭悅琳的用意,便不再繼續。

    悅琳一再避免涉及太過於私人性的話題,她其實曉得柳皓晨對她的感情,只是她一直不覺得有必要放在心上。她也曾年少輕狂,這種學生時期的暗戀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必要小題大做,因而使未再多加注意。如今悅琳才驀然瞭解到,事情或許沒有她想的這麼簡單。

    柳皓晨也發現到悅琳態度上變得有些保留及幾分不自在,暗暗斥責自己太過急躁。他應該放慢腳步、應該要更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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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嵐離開嚴宅之後,撥了道電話給周亞翎,她最要好的朋友。  

    亞翎則又約了幾個人來助興,他們一夥四個人偕同來到一家啤酒屋,約定來個酩酊大醉,不醉不歸。

    亞翎是雁嵐自國中時便十分要好的死黨,雖然她到美國唸書這些年,彼此沒見幾次面,卻一點也沒影響她們之間濃厚的友誼。她們一直保持著信件的往來,因此,即使經過這麼多年後,她們仍能熱絡地恰似兩人從未分開過般。

    想當初,雁嵐得知要被送往美國唸書的時候,她們兩個小丫頭可是彼此抱頭痛哭了好幾天的;更以絕食以示抗議,但終究命運還是分離了她們。

    待大伙坐定,亞翎一一為她介紹。林政彥,亞翎認識多年的男友;對他,雁嵐一向只間其人不見其人:另一位則是亞翎的學長潘緯奇——斯斯文文的臉孔架著近視眼鏡,真摯迷人的笑容給人很舒坦的感受,他不時對雁嵐投來的傾羨目光,顯得炯炯有神,也稱得上是位頗出色的男子。

    雁嵐對他不時的詢問皆報以友善而近乎禮貌的回答,更氣人的是亞翎總有意無意的表現出想撮合他們倆的企圖,毫不理會她投予的白眼,弄得她有些不自在。

    「嚴小姐今天剛從美國回來?」潘緯奇扶正眼鏡,十分有禮的詢問道。

    「嗯。請別叫我『嚴小姐』,怪令人毛骨揀然的,你就跟亞翎一樣叫我雁嵐就可以了。」

    她大方的說。

    對方遲疑一會兒後點頭表示。「希望你不會介意我這麼形容,你的名字十分脫俗,幾乎給人一種不染塵煙的感覺。」

    雁嵐露出既覺詫異又覺可笑的表情,「那你可就錯得不只離譜而已,誰都知道我嚴雁嵐這一輩子絕不可能跟文靜、優雅、脫俗這些嚇死人的字眼沾上邊的。」她的神情寫滿了敬謝不敏。

    「不錯,雁嵐會跟不染塵煙這字眼掛勾,那得要太陽打面邊出,外加天落紅雨的功力才勉強辦得到。」亞翎深感同意的附和道。

    雁嵐白了她一眼,「真謝謝你啊,這麼夠朋友。」

    「噢,好吧,你們繼續。就當我沒說,省得惹人嫌。」亞翎在轉頭之際,還向雁嵐使個十分曖昧的眼神。

    「嚴小……不,雁嵐,你在美國主修什麼?」潘緯奇被兩人的嬉笑惹得滿臉通紅,不得不立即轉移話題。

    「最枯燥無聊的企業管理。」雁嵐啜了口生啤酒後,一副陶醉的口吻說道:「哇!還是咱們台灣的啤酒最夠味!」

    潘緯奇出神地凝視著雁嵐聚然的笑容好一會。直到雁嵐不自在地挪挪姿勢,他才察覺自己的失態,亞翎更是抿著嘴暗自在一旁竊笑。

    他清清喉嚨,「對不起,只是你的笑容實在太耀眼,一時不由自主。」

    被他這麼一番解釋,雁嵐反倒覺得好似全身被倒過來一般不自在。  

    「剛才亞翎說你也是主修企管?」她只知道她必須說些話來打破這樣的尷尬。  

    「不過較好混口飯吃。」

    「在哪高就?」她隨口一問,並非是真想得知。  

    「『奇得』。」他簡短的回答。  

    雁嵐乍聽之下頓時岔了氣。慌忙放下手中的酒杯,一連咳了好幾聲。天啊!不會這麼巧吧!死亞翎,為什麼不先告訴她呢?

    「雁嵐,你怎麼了?」亞翎回過身,在她背上撫拍著。

    雁嵐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狠,「還說呢!沒什麼……」她揮揮手,又咳了幾聲,「只是不小心嗆到了,沒什麼要緊。」

    亞翎強忍住笑意,端起桌上的茶水,「喝口水順順氣。」

    她瞧出雁嵐有絲尷尬的神色,「你真的不要緊?」

    雁嵐面對她,雙眼一吊。無聲的說出「有」。

    亞翎乾脆笑出聲,用眼神示意著:有什麼難得倒你!  

    「雁嵐,你真的不要緊?」潘緯奇依舊有些不放心的問。

    雁嵐不得不面對他,回他淡淡的一笑,「沒什麼大不了,我只是有些詫異你竟會在奇得工作。聽說奇得的董事長是個冷血、亮無情理可言的人。」

    雖然外界的傳聞總將她老哥說得有多冷酷、無情,但一點也動搖不了他在她心目中堅固的地位,因為她知道她老哥是這世上最溫柔的大計。

    「的確聽不少同事這麼提過,不過也聽說他最近人逢喜事,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雁嵐露出會心的一笑,她可以料想得到,愛情的確有其恐怖的殺傷力。尤其是方才一見珞儂後她更深信,且麒在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露著對他新婚妻子的溺愛,教人心生羨慕。

    「亞翎說你很早就到美國去唸書,這次口到台灣有沒有覺得有什麼大改變?」潘緯奇努力不懈地想找出些話題。

    他們斷斷續續地聊到彼此的生活。亞翎與林政彥也加入他們。當雁風喚來服務生點了第三杯生啤酒,亞翎制止了她。

    「放心好了,」雁嵐拍著胸脯保證著,「我的酒量沒這麼淺,況且說好不醉不歸的,忘了嗎?」

    亞翎只好聳聳肩表示隨她意,「好吧,做朋友的也只有陪你一起沉淪了!」亞翎一副十足認了的模樣,怪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下。

    一番嬉笑後,亞翎突然以手肘接了下雁風的胳臂。  

    「雁嵐,看到對桌的那位俊男沒?」平翎壓低聲,揚揚下巴。「他從一進門後簡直就是把目光擺在你身上。曖,為什麼上天對你總是這麼厚愛,從國中起你就總是會有類似這樣數不清的艷遇。為什麼這種好運就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呢?」她近似誇張的長吁口氣,「不過說真的,他的俊美帥氣足夠媲美李察基爾。」

    雁嵐聽到她這樣誇大的形容。倒覺得有絲好笑,慢不經心的順著亞翎的視線望夫。雁嵐定眼一看,又險些岔了氣。

    亞翎真的該去檢查檢查視力了。  

    她從不以為董育梧能稱得上俊美帥氣,只不過……差強人意。

    不過她向來搞不懂,何以會有這麼多的女人寧願拋下尊顏,對他投懷送抱。似乎女人只要一見到他,就會情不自禁的臣服於他腳下。他真的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他鐵定沒認出她,否則絕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他在發現她的視線後端起酒杯,朝她做出敬酒的動作。

    這也難怪,他們已經多年未見面了。現在的她可不再是當年他所見的黃毛丫頭,這些年來她從眾多的讚美及男人傾羨的目光中……知道自己還稍具幾分姿色。

    高姚、玲瓏有致的身材,修長的雙腿,尤其是耶雙似水盈波的大眼,無辜地蠱惑了許多心。

    雁嵐突萌發惡作劇之心,她嫵媚地依樣舉起酒杯回敬他,還不忘拋給他一記柔情似水的眼神。

    育梧瞧見對方的回應,一抹淡淡幾不可察的微笑出現在他嘴角。他從一進門,便強烈地感受到那女孩的存在,更為她亮麗的外表所吸引,久久無法將視野移開,因此他選擇了這張最能夠將她的一舉一動納入視線的桌子。

    爾後,他的耳中便不斷傳來她如銀鈴般悅耳的嗓音,他欣賞著她毫不嬌柔作態的恣意,及她毫不遜於男人的酒量。更令他意想不到與激賞的,是她大膽無畏回敬他的舉動,並沒有幾個女孩能做得到的。不過教他費解的是她眼底閃爍的戲謔,及恍惚的幾分眼熟,總覺得他似乎曾經在何處見過她?

    潘緯奇清晰地把雁嵐與那陌生男子之間的一來一往納入眼底,心頭頗不是滋味,企圖想再喚回雁風的注意力,顯然並沒有成功。

    雁嵐緊張地注意到對方已經站起身,並朝她走來。她將手中的酒杯握得更緊,生怕抖動厲害的雙手會把酒灑得一身。不過她更急於想見到當他得知她是誰時臉上的表情!那絕對是值得的。

    「對不起。」他走至她身旁,以一種讓人無法忽視及幾分霸道的語調,打斷雁嵐與潘緯奇的談話,雁嵐昂頭回視他。

    育梧繼續說,「雖然很冒昧,不過美女是值得的。」嘴角仍是那一抹放浪不羈、似笑非笑的微笑,大膽的目光更是毫無忌諱地盯著雁嵐,「我控制不住這雙腳走向你的衝動,請客我先自我介紹……」

    雁嵐出聲打斷他,「奇得公司的業務經理董育梧,無人不知、誰能不曉呢?董經理。」

    雁嵐垂低頭玩弄手中的酒杯,非常緩慢、清晰的一字一字介紹著。

    「對不對?我還遺漏些什麼?當然,目前單身、有一長串數不清的女友、更讓許多女人為之傷心流淚。對不對啊?老骨董。」她忍住笑意,強迫自己直視他。

    育梧頓時目瞪口呆,那表情像極了是有人剛剛給他當頭一棒,除了無法置信的盯著她瞧外,做不出任何反應。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他,夙麒那要命的妹妹!只光聽到她的名字就足夠教人汗毛直豎、背脊發冷的……嚴雁嵐。

    天啊!不會吧?他眼前這位風華絕代、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成熟嫵媚的女子,竟是他的天敵--雁嵐?!

    老天一定在開他的玩笑!他竟然會對夙麒的妹妹公然調情?天啊,這事若被夙麒得知,它的人頭鐵定落地。

    他仍懷著絲希望,不確定的喊出:「雁嵐?」

    她展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更像是一件利器狠狠地擊中育梧,「不錯,董育梧。」

    真的是!命運對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他有一股想狂笑的衝動。

    畢竟育梧是個身經百戰、在社會打滾多年的成熟男子,隨即便自這震撼中恢復,換上他一貫的冷靜,「你怎麼會在這?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夙麒知道嗎?」他詰問道,「不,夙麒一定不知道,他現在根本無暇管你。」

    你現在是個成熟的女子,你可以控制你的脾氣,他不能再像當年一樣違廢容易激怒你。

    雁嵐在心底提醒自己。  

    「董育梧,希望你能明自我已輕不再是個少不更事的黃毛丫頭,受不需要做任何事都必須向我老哥以及你報備。」最後一句話她不得不加重語氣說道。

    「莫非你做這些愚昧的舉動只是要告訴別人你已經長大?適得其反,這些幼稚的行為只更證明你永遠是個長不大的黃毛丫頭!這地方不是你應該來的!」育梧的口吻不覺有些冷硬。

    他無法解釋自己目前的心情,而該死的為什麼他會如此清楚的意識到雁嵐的改變。他使勁壓抑住那股不能原諒的念頭。

    雁嵐縱然有時刁鑽野蠻得救他吃不消,不過再怎麼說,她是夙麒的妹妹,他有義務替夙麒管教管教她。他從不認為雁嵐會是個不良少女,她只是比較貪玩、活潑,再加上這些年在美國受了不少前衛作風的影響。

    像此時她身上的這一襲衣棠,可惡的足夠讓正常的男子產生衝動。恰到好處的坦露出雁嵐玲瓏曲線的身材,她怎麼會這麼無知於她對男人自制力的打擊?或者她就是太清楚了!他胸中被一股無名的怒火填膺。

    雁嵐憤然起身,眼底迸著火花,聲音冰冷自制,「噢,台灣何時明文規定女子不得進入酒吧了?」她挑釁地昂高頭。

    潘緯奇不明雁嵐怎麼會跟他的頂頭上司如此水火不容,他想出聲勸阻已愈來愈趨火爆的場面,但董育梧憤然的眼神明白的喝阻了他。

    亞翎這才曉得原來這位相貌出眾的男子,便是雁嵐口中「該死的老骨董」。她更說過他們每次一見面就像引爆一場戰爭般。不過她看得出董育梧是絕不會傷害雁嵐,因此她並不打算插手,同樣也制止了林政彥。

    「在大庭廣眾之下我無意讓你出糗,你是要自動跟我走,還是打算讓我扛著你出去?」

    他以強硬不容商榷的語氣命令道。

    雁嵐為之氣結,「你敢?」

    他兩根一瞇,低沉的嗓音透露著威脅,「你看我敢不敢?」他的眼神訴說著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的。

    雁嵐僵持著,下巴仍頑固地昂得半高,一點也沒有打算妥協的模樣。其實雁嵐明瞭自己只是在散作聲勢,她知道董育梧一向說得到做得到,因為她有過悲慘的經驗。但她卻不想讓他這麼早得逞,何況他有何權利管教她?雁嵐愈想愈生氣。

    待她察覺到他真的打算付諸行動時,她才不得不出聲,不過仍維持著她如女王般的尊嚴,不卑不亢的說:「老骨董,我們之間的仇怨我同意私下解決。」

    對她的回答,育梧不得不有些敬佩,她並沒有向他低頭,好似她跟他走完全是她自個兒的決定,絕不是因為它的威脅。

    這時育梧才想起他的禮貌,一陣寒暄介紹後,抓住雁嵐的手向他們告辭。

    他們經過櫃怡時,育梧對收銀員投下一句,「那一桌也記在我的帳上。」

    「是的,董先生。」

    雁嵐輕易地掙開他的手,挺直背脊走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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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梧幾個大步便道趕上來抓住她的手肘,「我有這麼討人厭嗎?非得這麼急著想離開我?」

    雁嵐轉身面對他,「董育梧,我跟你無怨無仇,為什麼你不去逗你那些鶯鶯燕燕開心,卻要閒著沒事來過問我的生活。我說過我已經是個有自主能力的大人,不需要一個保母來決定我什麼是該做,什麼不該做!如果我真的需要的話,我保證一定第一個通知你。」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惹來不少側目的眼光。  

    「嘖,嘖,爪牙還是這麼利、這麼不饒人。嗯,小野貓。」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漲得道紅的臉。

    「不要這樣叫我!」她朝他大吼,眼底熾張的怒火足夠讓「玉石俱焚」。

    育梧毫不以為意的拖著她的手,繼續前進來到停車場。  

    「慢著,你要帶我去哪?」雁嵐猛然煞住腳。  

    「怎麼,怕了嗎?」他故意以話激她。  

    「笑話,我只是不想跟你走,況且你沒權利這麼做。信不信我會喊救命?」她回敬他。

    「咦?」那兩道眉挑得更高,料準她不敢。

    雁風氣不過,作勢欲扯開喉嚨。育梧眼明手快梧住她的嘴,便將她塞入車內。  

    待育梧坐入駕駛座,雁嵐一古腦兒的將她的憤怒清楚的傾瀉出。  

    「老骨董,你是個無賴、卑鄙、下流,你……」她氣得再也說不出,胸部劇烈地起伏著。

    長這麼大從沒有人敢這樣對她,每個人對她總像公主般的呵護,除了他——該死的董育梧,她覺得好受委屈。

    「怎麼?沒詞了?你的伶牙俐齒到哪去了?要不要我幫你再找些形容詞,比如說無恥、低賤、齷齪……還要不要?」他發動車子。

    「我希望你去死,最好永遠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她氣得有些口不擇言。

    「嘖,這麼缺德!當心把男人都嚇跑了,小丫頭。」

    雁嵐知道她若再不停嘴,極有可能會讓自己出糗而淚灑當場。  

    該死的董育悟!為什麼只有他,只有他有這樣的能耐,三言兩語就能讓她如此感到受傷害,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惆悵……不,她拚命想眨回在瞳孔裡打轉的淚水,她寧死也不願意讓他看到她的眼淚,被他當成笑柄。

    一陣沉寂之後。育梧又重新開口道:「你知道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嗎?縱使有人陪著你,但知不知道你這身打扮穿著……彷彿想勾引全台北市男人的模樣,沒有幾個人能保證得了你的安全。」

    已稍復平息的怒火再度輕易地被煽熾。「我不知道我這樣的穿著有什麼不對勁?如果閣下看不順眼,大可撇過頭去。」她緊握住拳頭,強忍住想給他一拳的衝動。

    車子在育梧的公寓前停住。  

    「有何不對?」他咬牙切齒的說,育梧冷靜的外表此刻也面臨了考驗,他握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她,「小姐,請你用點大腦好不好?這兒是台灣不是美國,像你這樣放浪的衣著,在台灣沒有幾個男人的心臟受得了!倘若你受到了什麼騷擾,我怎麼對夙麒說。小丫頭,拜託你別再做這些幼稚的行為了行不行?」

    他的話語一歇,胸前立刻道受到一陣攻擊。  

    「我就是這麼幼稚怎麼樣?也請你記得,我的事不勞你費心,並沒有人拿把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硬要你來保護我的貞操!」她對他嘶吼。

    育梧也被激怒了,「倘若你在美國的行徑都像剛剛那樣,隨便向陌生的男子大拋媚眼及這樣的穿著,我真懷疑你的貞操……」話一出口,他就原諒不了自己,他知道說得太過火了。  

    雁嵐沒有讓他把話說完,她怕聽到更難堪的話,她揚起手辣狠狠地朝他臉上一揮。手一落下,雁嵐便後悔了,她的手掌火熱而滾燙。育梧冷例駭人的目光,更加深她一絲懼意,但她不會將懼意形之於色。

    她傲然的回視他,只有微顫的聲音洩漏出她目前的心情,「你不該先侮辱我的。」

    「你真該慶幸你不是身為男人,」育梧自齒間迸出這些威脅,「五年前我就曾說過,如果夙麒沒能好好的管教你的話,我會很樂意接下這份工作,現在依舊有效。我不會讓你這麼糟踢自己,」他警告著,「而且我絕不會像夙麒那樣寬容溺愛你,你會後悔沒有好好聽我的話。」

    「董育梧,我也慎重的告訴你,沒有人可以管我,尤其是你!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沒有人可以命令我。我也希望你能夠聽清楚,別再插手過問我的生活了。」她毫不妥協的反駁道。

    「或許你真的年紀大了,該結婚生個女兒讓你管教。喔,是不是因為找不到適合對象,這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在美國認識了不少朋友,不論身材、容貌、學歷都是一等一的,絕對匹配得了你董大少爺。」她故意要激怒他,以報方纔的屈辱。

    雁嵐垂低頭,若有所思的在腦海裡尋找名單,「莎莉,不,不好,蘿拉,嗯,這個也不好……」

    育梧的耐性被她磨光了,「雁嵐,住嘴!」

    「怎麼?還是你不喜歡洋妞,台灣我也有……」

    「夠了,我叫你住口!」他不覺提高了聲調。

    雁嵐還是不死心的提議著,存心想把他活活氣死。「我看這樣吧,改天……」

    育梧氣得根本失去理智,只想到一種方法能教她開嘴,他猛然一帶將她擁入懷中,粗魯的堵上她的嘴唇。

    雁嵐在一陣錯愕、不知所措後,開始奮力反抗他。她的力道根本對育梧構不上任何威漸漸的,雁嵐融化了,更忘了要反抗,擋在他胸前的雙手不知何時已圍上他的頸項。

    育梧似乎也感覺到她的軟化,他的吻不再強橫、魯莽,而變得輕柔而索求。

    她開始回應他,將存在他們之間的爭吵、不滿全暫時遺忘,只體會這一刻激盪的洶湧……最先恢復理智的是育梧,他猝然一把推開她。

    「對不起,我……」

    育梧內心充滿對自己的厭惡與不屑,他竟然會對雁嵐做出這樣的舉動。她還是個小丫頭,不論她多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世故,在他根裡,她依舊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丫頭。

    天啊!他是不是禁慾太久了。

    他雖不能否認雁嵐吸引了他,倘若他不是夙麒的寶貝妹妹,或許他會採取行動,但她千真萬確是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嚴雁嵐。時間讓她出落得更標緻、更動人,卻改變不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永遠是那個教他驚訝與憤怒,又不時會同他拌嘴的小丫頭。

    而他竟吻了她,他無法原諒自己!

    羞愧之心充塞雁嵐。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如此,更教她無法理解的是,董育梧一向不是最瞧不起她、恨不得她永遠別在他眼前出現嗎?為什麼他要吻她?莫非只是為了要懲罰她?

    她又多了一項痛恨他的理由。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竟毫不自主的回應了他的吻,心底更因剛剛那一吻而飄飄然。不,她一定是被氣昏頭了,他也是,所以才會做出這麼違反常理的事。

    但解釋不了的是為什麼她的心,在聽到他的對不起時竟然泛起一絲疼痛,甚至憤怒?還有她眼角不爭氣的潮濕又該做何解釋?

    「雁嵐,我真的……我一定比我想像中的還容易動怒,我明知道我不應該跟個小丫頭計較的,可是,真的很抱歉。」他歉疚的說。

    小丫頭!原來在他的心裡,她永遠只是那個長不大的小丫頭,根本無法與他那些艷麗迷人、風情萬種的眾多女友相比較。

    雁嵐不知道她怎麼會生這麼大的氣,他交了一屋子的女友也不關她的事,她幹嘛覺得心酸酸的,他最好是被他那些女友給五花大綁、總得死死的,這樣他才不會有閒功夫管她的事,她也樂得道遙自在。她歡迎都來不及呢,怎麼會感到心痛,哼,笑話!

    「夙麒知道你到酒吧去嗎?」他打破沉默。  

    「天啊,別又來了,你們別老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行不行?」雁嵐再也受不了地喊道。

    「他一定不知道!也難怪,他正新婚燕爾,這件事就這麼結束,我也不打算告訴他。」

    他的口吻彷彿給了她莫大的恩惠般。

    他自車座旁的實物廂中取出香煙,隨即又放下,改拿起置於旁的口香糖。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囉?」雁嵐一點也不領情,看見他的動作不禁好奇的問,「你戒煙?」

    「沒有,只是覺得抽多了太傷身,還是少惹為妙。」他沒好氣的答道。

    其實,他戒煙已有一段時間了,剛剛他卻有被戒的衝動,全都是這小妮子惹的。他若想長命百歲,必須記得提醒自己不要太靠近她。

    「哼,如果你也能夠同樣深諳「女人多禍水」的道理,少沾為妙,就不會造這麼多的孽。」她反糗他一番。

    「看來我獵艷的盛名果真中外馳名!」他自嘲的掀掀嘴角。他掏出鑰匙,「我想你大概回不了嚴宅,如果你不覺得委屈,今晚就將就一下吧,不過你放心,我自己另有安排。」

    「不,我不會住在你的房子。」

    「上去吧!」不顧她的反對,便將鑰匙遞給她。手臂越過她,替她打開車門。

    雁嵐不得不下車,有絲猶豫的望著公寓的大門。勇敢點,她斥責自己的懦弱,吸口氣,便頭也不回的踏入。

    育悟直到他房間的燈點亮後才駛離。他不敢上樓,怕他薄弱的意志力會背叛自己。今天晚上,他不想再考驗自己可憐的自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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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的碰面,悅琳可以感覺到柳皓晨態度上有不同於以往的改變,是怎樣的一個改變,她也說不上來。直覺告訴她,皓晨這次邀約的目的不僅於此,會是她的敏感嗎?為何她總覺得柳皓晨似有滿腹心事,好幾次她普瞧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悅琳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向他,「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皓晨被她這麼一問,兩頰倏地緋紅,垂低頭不敢正視她,吶吶地,「沒,沒什麼……」

    她微微一笑,諒解的,「既然如此,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免得……」

    她猛然停口,差點脫口而出景韓的名字,她的私生活對讀著一直像是個謎。出版社刻意將她塑造成一位神秘女郎,這樣才能更添《悅心小集》對讀者的震撼與神秘面紗。一再告誡她,在讀者面前必須對自己的生活三緘其口,尤其是她已婚的事,因此包括柳皓晨都認為她至今仍是個單身女郎。

    她立刻改口道,「免得蕙姨擔心。」

    皓晨勉強的點頭,招來服務生。

    兩人走至停車場,皓晨開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她察覺自己否定得太快了,緩口氣婉謝他,「我是說太麻煩了,況且現在又是下班時間,這樣一來一回會浪費你很多的時間。」她其實只是不想透露家中的地址。

    「不,正好順路。」他神秘的一笑,不待悅琳再作任何表示,打開車門作出邀請的動順路?對它的話,悅琳不禁有些起疑,他不會可能得知她家的住址吧?

    悅琳聳個肩墳人車座,心想待會兒她隨便指個地方讓他送下車,再招計程車回陽明山。

    悅琳打量這輛名實的跑車,這絕不是一個大學生能夠負擔得起的。由幾次的談話中,她知道柳皓晨是家中的獨子,家境十分富裕,其父在商場更是赫赫有名。柳皓晨也算是名門之後,祖父母、父母對他則是寵愛有加,對他的要求。從未有個「不」字,就連當初柳皓晨執意要念中丈系時,柳文也不瞥堅決反對。

    在他二十歲生日那天,柳父送了這輛名實的跑車給他做為「弱冠之禮」。  

    悅琳獨自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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