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運西施 第一章
    台灣南部一處與世隔絕的私人山地。

    一棵大樹下,一名削著俏麗短髮的女子正倚著樹幹休憩。

    然而,此時她的情況,就算膽子再大的男人看見了,都會害怕到昏倒。

    只見數十隻的毒蛇正纏繞著休憩中的女子!

    啪的一聲!

    那是枝椏被踩斷的聲響,雖然細小,但還是驚動了女子四周的毒蛇,讓它們進入了備戰狀態,這樣的情景讓人一目瞭然,沒錯,它們正在保護著被它們纏繞其中的那名女子。

    像是感受到四周的異樣情況,女子緩緩的掀開眼簾,露出她那深幽的黑眸。

    「柳竺她說你這個本尊再不現身,她這個替身就要罷工不幹了;還有翟冠說當個替身也就算了,只是他已經不想再粉墨登場了,且還是演個因重感冒而失聲的啞巴女。」來者在數尺之外停了下來,以著不大卻能傳入女子耳中的音量說著他此趟的目的。

    女子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將雙手朝著來者伸去,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這笑容帶著些許的邪意。

    「你想害死我啊!鏡箏。」棣棠嘴上是這麼說著,然而,腳下卻不畏懼的跨過蛇群,朝著向他伸出雙臂的鏡箏靠近。

    「唉!我怎麼專養一些自我意識特別強的手下。」在棣棠懷中找到了舒適的姿勢,她隨即又合上眼簾。

    沒辦法!誰教他們非常不幸的跟了一個相當不負責任的主子。棣棠在心中悄悄回嘴。

    「棣棠,別在心中偷罵我喔。」鏡箏閉著眼說。

    棣棠訕笑。

    「我要柳竺辦的事,她辦妥了?」

    「嗯。」

    「那接下來就叫她邀流雲一起去度假,然後閃人,看她想去哪逍遙快活就去,不過不要跑太遠,以免要用人時還要費心找她回來。至於翟冠就繼續當個啞巴女吧!反正最近天氣多變化,感冒失聲的人很多,沒有人會起疑心的。」

    「你花了這麼多年布下這個局,究竟是在報哪一門子的仇?」跟隨在鏡箏身邊遠比萬葉他們三位保鏢時間來得久的棣棠問。

    「報仇?我才沒那麼小心眼,我只是在賭。」鏡箏懶懶地道。

    賭!?棣棠不解的俯首,瞅著懷中正閉眼休憩的鏡箏。

    「我只是想知道,我、流雲、還有落花,我們三人之間的巧合究竟能強到何種地步?」鏡箏揚起嘴角,輕笑了聲。

    「你就那麼討厭她們?」

    「呵呵!如果當真討厭,就不會選擇在一起這麼多年了。」

    棣棠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依他來看,她根本是不想回去接掌那個位置,所以寧可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

    「你猜結果會如何呢?棣棠。」她綻開一抹不算是溫和的笑意。

    「賠上一生,算淒慘嗎?」他問。

    「呵呵!」鏡箏一笑置之。哼!她既然敢賭就不怕賭輸後的下場會如何,反正拉人下水一向是她的拿手絕活之一。

    總之,她若真的賭輸了,凡是和這場賭局有關聯的人,一個都別想跑——

    自懂事以來,他就非常痛恨著身為堂堂男兒卻有張比女人還要嬌艷的容貌,原以為這樣的想法會根深蒂固的根植在他心中,直到他老死;但是,世事無常。

    流雲,他的上司,就是她將他根深蒂固的想法徹底去除。

    瞧了瞧四周那一地的慘狀,再次讓他打從心底感謝父母親給了他一張比女人還要嬌美的容貌。

    雅鷺,流雲的保鏢之一,正在心中為身後那群倒地不起的男人默哀一秒,旋即將目光放到流雲身上。

    他雖為男兒身,卻愛極了女裝打扮,無奈礙於世俗的眼光,總是不敢過於明目張膽,直到遇上流雲——他的上司,才讓他能如此放肆張狂。

    仔細的審視一地慘狀,他再次為自己有這項特殊的本錢感到無比的慶幸。

    朱鶴,流雲的保鏢之一,也正在心中為身後那橫陳一地的男人默哀一秒,再將目光放到流雲身上。

    只見流雲身形一晃,又撂倒一名尚未看清長相的男子。

    雅鷺和朱鶴二人互相交換個眼神,心中浮現同樣的念頭——流雲她今天真是氣壞且嚇壞了。

    「流雲。」雅鷺伸出手將她自身後一把攬住,以便阻止她再如此暴戾下去。

    因為整個沙灘上的男人,有一半以上都已經躺平在他們主人身後。

    「雅鷺……」流雲回首,叫喚的語調中,有著明顯的驚懼。

    「沒事了,你只要看著我和鶴就好了,嗯?」雅鴛捧住流雲那張艷驚四方的絕色容顏。

    「對呀!你只要看著我和雅鷺就行了。」朱鶴同聲安撫著。

    「到處都是男人,好可怕。」有著相當嚴重且另類「恐男症」的流雲,將螓首埋入雅鷺的胸膛,藉以杜絕任何男人的身影會不小心的入了她的眼。「鏡箏為什麼要約在這裡碰面?」

    聞言,雅鷺和朱鶴的目光再次交會,心中還是有著同樣的念頭——鏡箏那女人根本是存心想整流雲。不然,早知流雲有著嚴重「恐男症」的鏡箏,根本不該選擇這個男人特多的地方見面。

    「不要等了,我們回去吧!流雲。」朱鶴瞥了眼手上的手錶,肯定鏡箏是放流雲鴿子了。否則,人早該在一個小時前就現身。

    「鏡箏生起氣來很恐怖的。」埋首在雅鷺胸膛的流雲悶聲道。

    「是啊!」二人異口同聲。

    雲落鏡這三個女人哪個生氣氣來不可怕。鏡箏這個女人就先不要提了,素有「西施美人」的落花一旦生起氣來,就有如颶風過境,四周的一切沒有一處是完好無缺的。就他們所知,現在落花居住在「東方美大廈」的十二樓,那裡已經是今年開春以來的第四間了,看看月曆,現在也不過六月而已;而且聽說之前那三間公寓到目前都尚未整理完畢。

    而現在正在抱怨著另一個女人生起氣來很恐怖的流雲,其實也沒比另外兩個好到哪裡去,只要回首看看身後那群男人的慘況就可以知道了。可能是她對男人恐懼過度,造成每次只要她一生起氣來,首先遭殃的就是她視線範圍內的所有男人。不過,那些慘遭池魚之殃的傢伙,應該感到慶幸,因為出手的人不是落花,不然絕對不是躺在地上數分鐘就能解決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為什麼獨獨他們兩人能如此親近流雲而不曾被她摔傷過?其中的道理自是再簡單不過——臉蛋比女人還嬌媚的雅鷺,以及靠著裝扮而將自己弄成比女人還要嫵媚的朱鶴,在單純的流雲眼中自然早已歸為自己的同類。

    「雅鷺,鶴……」聽出他們語氣中的揶揄。

    「現在怎麼辦?我們都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同時也代表著鏡箏那女人已經遲到一個多小時。

    流雲撫平心中的怒火和驚恐,離開雅鷺的胸膛。「找個視野較佳的地方,然後繼續等囉!」

    至於什麼叫作視野佳,當然是看不到男人的地方。

    沒辦法!誰教她就是怕鏡箏那女人生氣。

    尤其在有了落花那女人的前車之鑒後,她可不會傻到步上落花的後塵。

    因為落花的雞婆,結果害慘了她自己;不過,不知落花是否發現了,最好是還沒發現,否則只怕冷艷和秦冽又要忙著處理累人的搬家事宜。

    「我可不想惹鏡箏生氣,而落得和落花一樣悲慘的命運。」剛才受驚嚇的一面早就不見蹤跡,現在換上的是她在人前戴上的面具——漠然。

    「這話怎麼說?」朱鶴詢問。說實話,有時候他還真看不懂這三個女人到底是在斗哪一門子的心機?

    「你們覺得自己的身手如何?」

    「足夠保護你的安全。」兩人異口同聲。

    「那你們說冷艷和秦冽呢?」說著這話的流雲眼眸深處閃爍著濃濃的笑意,只是此笑並非開懷的笑,而是惡質的笑。

    還不明白的二人,同時望向流雲,以尋求解答。

    「套句落花常說的那句話——我很不幸!誰教她要惹火鏡箏,才會惹來五年之災,外加現在那個根本不必要的行動。」流雲相當冷靜卻也十分冷酷的解說著,一點也不同情正在受苦受難的落花。

    「流雲,你的意思是說-

    「就是那個意思。」

    流雲冷然一笑。

    然而,聽聞此言的二人,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同時,他們再次得到了印證,千萬不要和雲落鏡這三個女人為敵。因為她們三個女人的內鬥一向只用三分力,試問只用三分力的鏡箏,就能夠惡整落花長達五年,那麼若面對的是鉚足全力的三位雲落鏡下場將會如何?

    只怕……嘿嘿!還是不要想比較不會做惡夢——

    流雲坐在斷崖邊,懸空的裸足下是深不可測的大海,有時睜著美眸望遠處;有時則無聊的將石頭往那深不見底的海洋丟去。

    然而佇立在她身後的朱鶴卻看得膽戰心驚,生怕一個不慎,不諳水性的流雲會突然落入深海中。

    「鶴,放心啦!我雖然很不幸,但是,我可不是落花那個粗線條。」像是知道朱鶴心中所想,流雲頭也不回的說道。

    一樣都是不幸運的人,哪還有分神經粗、神經細的道理。朱鶴在心中暗忖。

    「呵呵!我的不幸是來自於男人,以及雲落鏡那兩個女人;然而落花的不幸則來自於她自己本身。」再次猜透朱鶴心中的想法。

    「這話怎麼說?」這次,朱鶴直接提出疑問。

    呵呵!銀鈴般的笑聲,自流雲的紅唇逸出。「跟在我身邊那麼久了,還不明白?」

    「是很難懂。」朱鶴老實的回答。

    「那還真是糟糕。」流雲輕笑。「你懂也好,不懂也罷;反正千萬不要捲入雲落鏡這三個女人的鬥爭裡就行了。」

    「這建議似乎沒有用。」這女人似乎忘了他是她的近身保鏢,而且看她說著雲落鏡這三個字時,就好像它只是個代號,代表著三個女人,一點也看不出那三個字可也是她自己的名字。

    「情況好像是這樣的喔。」流雲不太在意的聳肩。

    「流雲,我們是否……」

    驀地,一道低沉的嗓音截斷了朱鶴的話。

    「二位美麗的女子,如不嫌棄,是否可以賞臉與在下一起共進晚餐。」

    流雲置若罔聞的仍望著大海,而朱鶴則是循聲回首一望,想看清是哪個不怕死的傢伙。

    男子風度翩翩的對著注視著他的美女回以一笑。

    朱鶴隨意地瞥了一眼即移開目光。不是對方長得很抱歉,相反的,來者長得相當俊逸,尤其是他那一對帶著桃花的眼眸,相信過去已經電暈過不少無知的少女。

    「真可惜!如果可以,在下還真希望能與二位共享今夜的晚餐。」男子笑語的同時,也向前跨了幾步。

    「不要靠近……」流雲的話來不及完全說出口,災難便已落下。

    「流雲……」朱鶴伸手想抓住流雲卻已經來不及,不過在他還想著跳海救人前,早已有個黑影快一步的先跳了下去。

    就說她的不幸來自於男人。在落海的瞬間,流雲還能很冷靜的忖度。

    可見,這種事對她來說早已司空見慣,如果可以,她還真不想習慣啊!

    撲通!流雲落海的聲音,同時也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流雲閉著眼也不掙扎,感受著往下沉的感受。

    忽然,一道勁力拉住她的手,將她往上一扯,阻擋住她的身子往更幽暗的深海中沉落。

    他奮力地將她帶出水面,讓她重獲新鮮的空氣。

    流雲並沒有睜開眼,但是,卻很習慣性的環住對方的頸項。

    「你沒事吧?」

    男子一手鉗住她的腰,將她環住他頸項的舉動視為恐懼的表現,卻不知這舉動對流雲來說只是因為習慣。

    聞言,流雲倏然睜開眼,一發覺入目的是個全然陌生的男子,下意識的掙脫出男子的懷抱,完全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唉!男人,她不幸的起源——

    最後,被朱鶴救上岸邊的流雲此時已有些意識不清。

    「流雲……」朱鶴急切的叫喚著,同時也拍打著她毫無血色的蒼白容顏。

    沾染著水色的眼瞼一顫,緩緩的掀開。

    首先入目的是朱鶴狼狽且焦急的神情。「好吵喔!鶴。」流雲虛弱一笑。

    「流雲——」朱鶴笑不出來的輕斥。

    「我沒事。」流雲一手支地,撐起身子半坐著。

    「美麗的小姐,你沒事吧?」找到機會說話的男子插入二人之間。

    「托福。」流雲皮笑肉不笑的冷嗤。

    若不是他,她好端端的坐在那,怎會突然墜入海中

    男人——她的大禁忌,碰不得。

    「鶴,我們回去吧!」流雲連看男子一眼都嫌礙眼。

    在與男子錯身而過的瞬間,流雲被拉住手。

    「啊!」流雲慘叫出聲。

    「流雲……」朱鶴趕緊上前想分開二人。

    情急之下,流雲也就忘卻冷漠的表象,急忙對著抓住她手不放的男子喊叫出聲:「放開我!」

    男子不懂她為何叫得如此慘痛,他扣住她的力道,並未大到足以讓她感到疼痛。但是,他還是很紳士的放開她,退了一步。

    男子一鬆手,流雲便快速的將手抽回,並且很快的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以測安全。

    而朱鶴則快速的卡位,隔離二人。

    「你手上的手鐲……」

    男子的話尚未說完,流雲就感到一股寒意自背後襲來,讓她不顧形象的拔腿就跑,而朱鶴也很有默契的跟上流雲的腳步。

    眼前這個男人絕對沾惹不得,否則,只怕今世將難以翻身。她的本能如此告誡著她,而她,一向很相信她的本能。

    雷終勤見狀也不再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目送著彷彿身後有毒蛇猛獸在追趕的女子。

    流雲,很美的名字,相當適合她。他忖度。

    他們還會再見面的,只要她手上還戴著那手鐲。

    呵呵!看來爺爺的眼光還不算差。雷終勤邪佞一笑——

    「流雲?」雅鷺脫下襯衫罩在流雲的身上,不懂她怎會弄得如此狼狽。

    「我們馬上離開這裡。」流雲呼吸急促,但還是忍住一口氣,快速的說完話。

    「你們怎麼了?」這話是問著同樣狼狽的朱鶴。

    「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朱鶴也不想多做解釋,不是他不願,而是他根本也不瞭解一向在外表現冷漠自持的流雲,為何會如此慌張?而且還是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表露出來。

    「嗯。」

    三人行色匆匆的離去,完全忘了他們還在等一名遲到不止三個小時的惡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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