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來的天堂 楔子
    法國,巴黎。

    鋼琴絕美的音色從幽雅寧靜的琴室中傳出,仿若溫潤的月光傾瀉在人們身上,徐徐滑過人的心中。

    不需言語,音樂若是人間最美的表達,這屋中繞樑三日不絕於耳的琴音便是難得幾回聞的天樂,翩然降臨於人間。不可否認,這琴音已是人間及至的享受,只是,空靈之中,琴聲卻似又缺少了些什麼,不由得讓人有絲缺憾。

    忽然,砰的一聲。變調的琴音讓人心中一驚!

    「你怎麼了,丹佛爾?」倚在琴邊的男人開口問,因為他的弟弟看起來令人擔憂。

    「不能再這樣了,我已經繼續不下去了!」俊秀的男子雙眉糾結,似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卻做不到。

    「受不了了,我真得受不了了!這樣的東西怎們能拿給觀眾聽?它們根本就不是音樂!」

    「不會呀,丹佛爾,你的音樂仍舊很美,你的琴聲依舊無人能及!」

    「你不懂,卡爾。我的琴聲失去了靈魂就什麼也不是,它們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堆垃圾!我需要休假,幫幫我,卡爾,我真的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垃圾!你居然說自己的作品是垃圾?」卡爾難以置信,「你知不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喜歡你的音樂,而你卻說他們是垃圾?」

    「沒有生命的東西就是垃圾!如果我還像以前那樣不停地練琴,不停地開演奏會,那麼,我想我的音樂生命就快結束了!」丹佛爾深深吸了口氣,「卡爾,我知道人們喜歡我,欣賞我的才華。所以我才更應該努力,努力為他們奉獻出一場完美的演出。而我現在,最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我需要靜下心來思考,我需要沉澱一些東西。」

    「我也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你也要體諒我的苦衷。不是我不讓你休息,實在是沒有時間讓你休息!你也知道你的工作日程已經排到五年後了,每場演出都那麼緊湊,你讓我怎麼抽時間給你休息?」

    「那是你的問題,總之我一定要休息!我已經順從了你們那麼多次,這次我一定得為自己爭取一次機會!」他是說什麼也不肯讓步了。

    卡爾在屋中來回地踱步,他也心疼弟弟的辛苦,可:「好吧,至少你總得完成最後兩次演奏會再說吧?」

    「卡爾,你覺得以我目前的狀態,可以完成那兩場演奏會嗎?」

    「不行也得行!」卡爾用力撓了撓頭,「無論如何你也得出席那兩場,尤其是英國那場演奏會,所有貴族都出席的!而且,那是兩年前就訂好的,我們不能出一丁點岔子!」

    見他仍是無動於衷,卡爾快被急死了:「求你了!」

    他這個做哥哥連求字都用上了!

    「只要你完成那兩場演出,我保證……」他來回想著,對他作出最大的利誘,「想盡辦法我也給你挪出一個月的假期!」夠下血本了吧!

    「一個月?」他不滿足,「起碼要一年。」

    「開什麼玩笑?」卡爾目瞪口呆。一年?那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你簡直在癡人說夢,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哥,從四歲起我就開始練琴,我辛苦了二十二年,二十二年啊!」他吼道。

    他又心軟了,他實在不該心軟的,誰叫那是他的親弟弟呢。他咬了咬牙:「兩個月。」

    丹佛爾忍住氣也明白他的難做:「好,我也讓一步,半年。」

    「不行。兩個月,這已經是極限了!」

    「卡爾,你們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要幹什麼?」

    「我……如果你不同意,我……我就退出音樂界!」

    「什麼?!」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卡爾簡直站不穩了。

    「你怎麼能這樣威脅我?你怎麼能拿你的事業跟你的前途來威脅我?」他心痛道。

    丹佛爾撲通一聲跪在了他跟前:「哥,我求求你,我實在是不行了,我實在是撐不住了。我需要休息,我需要好好的休息。我需要換換腦子,需要認真地想一些事,需要把以往所學好好的沉澱,需要一些新的靈感……我已經無法繼續下去了!」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他的心比他還要疼。他不停地來回踱步。良久良久,下定決心似地,他開口道:「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你不能再……」

    「好,就三個月!」他乾脆道。

    卡爾一愣,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答應,他還以為……

    遭了!他上當了!

    「你這小子……」當他對上那雙閃閃發亮的雙眸時,「算了。」他搖了搖頭。該死!剩下的話他竟說不出口。誰叫他們是親兄弟呢,唉,要死,讓他們兄弟一起下地獄去吧!

    「謝謝大哥!」他緊握卡爾的雙手,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好了好了,什麼都別說了。從現在開始,認真完成剩下的演出。」話鋒一轉:「你要去哪?告訴我,我好幫你準備準備。」

    「我不想呆在歐洲,這裡人人都認得我,太危險了。我準備去亞洲,去母親的故鄉。只有在那裡,我才可以安安靜靜,平平凡凡的過完我的假期。」

    「中國?」

    「對,就是那裡。」

    「可是你人生地不熟的,誰陪你一起去好呢?」

    「我不需要人陪,我一個人去。」

    「那怎麼行?你的安全問題呢?」

    「放心吧卡爾,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可以保護我自己。難道,你要我永遠都跟在親人身邊嗎?」

    是的,他不再是關在籠中的金絲雀,小鳥已經長大了,可以展翅高飛了。

    卡爾定定地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你已經長大了!」他點點頭,「零錢、信用卡、身份證、護照,我會幫你準備好的。」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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