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寂寞女子的相思情事 第九章
    心瑋與陳聿侖的婚禮已進入緊鑼密鼓的階段。

    由於雙方的家長並不抱泥古禮,而陳聿侖的父母當然希望能盡快迎娶媳婦進門。因此連訂婚的儀式都免了,兩個新人直接走進結婚禮堂。

    不過,因為少了訂婚這道手續,便希望他們的婚禮辦得盛大隆重些。身為媒人兼伴娘的我,理所當然跟著備新娘忙碌起來。

    光是試禮服就差點沒累垮。

    心瑋在試衣間已經換下了近十套的白紗禮服,結果竟然沒有一件看得上眼,還好服務小姐耐性極佳,不然早把她給轟出去了。

    只見心瑋頹然坐在地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我看她委靡不振,只好安慰她,「先喝口茶?休息一會兒再挑吧!」

    服務小姐也在旁陪著笑臉。「是呀!齊小姐,你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再繼續,沒關係的。」

    「哎!要不是時間這麼緊迫,我還真希望穿上自己設計的禮服呢!」說完,露出一副不勝遺憾的神情。

    「這還不簡單。等我結婚的時候,一定請你邦我設計禮服,免得英雄無用武之地。」心瑋一直對服裝設計相當有興趣並且眼光獨到。

    心瑋聽完,兩眼一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只怕到時候,你忙著帶小baby、侍候先生。不得已,只好把好朋友的終身大事給丟到一邊去呢?」

    「胡說!我才不要那麼早就急著有小孩呢!」心瑋不以為然,還白了我一眼。

    「話別說得太早.只怕到時候由不得你。」

    「不過衝著你這句話,我可得時時逼著你結婚才行。如此一來,我才有一層長才的機會。」

    「哇!我真是自做孽不可活,自找麻煩。那我以後休想有耳根清靜的一天了!」

    「哼!那還用說。」這下,心瑋終於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看她心情好多了,便提醒她繼續挑禮服。她一聽,馬上擺出一張苦瓜臉。

    「其實以你的身材,隨便穿什麼禮服都好看。」

    心瑋不肯置信的瞅著我,以為我又尋她開心了。

    「真的嘛!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不然這樣好了,你先想想那天的髮型,希望是哪一種造型?然後,我們再選擇適合的禮服,好不好?」

    心瑋偏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後高興的大叫一聲,「有了!」

    果然,在試過幾件之後,心瑋便挑中其中的一套。那是一套剪裁素雅又不失大方的樣式,上闐身合身的線條,可襯托出心瑋玲瓏有致的身軀,而胸前些許亮片的綴飾則顯得高貴典雅。然後一轉身,露出背後雕代蕾絲的鏤空設計,素雅不失華麗,且流露出嬌媚的氣質。

    「心瑋,現在的你看起來真美!」我忍不住讚歎了起來。

    而一旁邦忙的服務小姐也嘖嘖稱讚,「齊小姐。婚禮當天你一定會是個出眾的新娘!」

    這一刻,心瑋的眼底盈滿幸福的光彩,而屬於新娘的嬌羞,使她更增添了無限女性的魅力。

    我看著那一身雪白的禮服,不禁幻想著,自己是否能有穿上白紗禮服的一天?

    「凌沂,你發什麼呆?」心瑋的纖纖玉手在我眼著晃呀晃的。

    我猛然警覺,抓住她的手,回了一句,「幹嘛!我的眼睛好得很哪!」

    「是啊!不過你的心早飛了!」

    「還不是因為我們的新娘子實在太漂亮了!所以才會看傻了眼。真是可惜,陳聿侖今天沒來,不然,我保證他早就看呆了!」

    「就是嘛!為了我們的婚事,他已經連續加班好幾天了,好休個長假方便度蜜月。」我的話似乎引起心瑋的遺憾。為了不掃她的興,我連忙安慰她。

    「其實,等到結婚那天才讓他瞧見,這才叫做警艷呢!真是既神秘又浪漫。」

    「希望如此。」心瑋也興奮的期待著。「對了!你也來挑一挑吧。」

    我看了掛滿試衣間的禮服,實在懶得一件件翻看,只好麻煩服務小姐幫我選幾件。

    她一聽馬上接著說:「這件伴娘不僅身材好,人又長得漂亮,可說麗質天生。不管穿哪種款式的禮服都會顯得相當出色的。」

    「哇!你們公司的老闆真會用人哩!瞧你多會說話,我相信貴公司必定生意興隆。」

    「哪裡,謝謝誇獎。」她禮貌的回答。

    說完,她拿下一件雪白的緊身禮服,膝蓋的地方開了個倒V字型,後裙擺則是曳地的燕尾式長裙。

    我進入更衣室換上禮服。

    由於非常合身,的確顯出我的高挑。但是我看看心瑋,有所顧忌的說;「這一點也不像是伴娘的禮服,倒像是新娘服呢!」

    但是大方的心瑋一點也不介意,服務小姐也在旁遊說:「正因為齊小姐的禮服是選合身的流行款式,為了讓你們兩個的整體造型能互相搭配,我才特地推薦這一套。說實在的,很少有人穿起來像你這樣好看的呢!」

    我聽完笑了笑。這位小姐的嘴巴實在是太甜了,也許她是因為我仍然未婚,所以想趁此機會做好公司形象吧!

    正當我尚在猶豫時,有一位小姐剛好走進來,:她好奇的把眼光瞥向我,然後情不自禁的說:「哇!好漂亮。這件禮服實在是太適合你了。」

    「我也這麼認為,這件禮服的風格的確是不同凡響。」

    此時心瑋也在一旁鼓吹。我靦腆的拉一拉一拉露出潔白前胸的衣襟,有些不自在起來。心瑋乘機調侃我,「看你平常思想挺開放的,怎麼這個節骨眼卻又放不開了呢?」

    「我這叫做思想開放、行為保守,行了吧!」我不服氣的頂了回去。

    「得了吧!你呀,純理論派一個。」

    我一聽,不甚服氣,便堅定的對著所有在場的人說:「我決定了,就這件。」說完我故意瞅著心瑋,只見她正抿嘴竊笑。

    唉!原來是中了她的激將法了。不過,總算是弄妥了這些繁雜的事情,倒也令人心情為之輕鬆不少。

    婚禮如期舉行,在圓山飯店席開五十桌。此種婚宴排場已算是不小了,而婚禮與婚宴的安排均被認為是水準以上新朗的風度與新娘的容貌,尤其博得一致的讚美。

    我沒料到婚禮可以如此繁複,也可以如此簡單。對於心瑋而言,在還未結婚前,她老是覺得自己是一艘失方問的小船,隨著水波浮蕩旋轉。而如今,看到她酡紅的臉龐露出幸福的光彩,看樣子,她已經找到了停泊的港灣,有了前所未有的歸屬感興安全感。

    婚禮進行前,心瑋安安靜靜的坐在飯店的房間裡。來來往往的賓客使得她顯得既緊張又興奮。

    只有我和她單獨在房間時,我問她,「怎麼,結婚的滋味如何?」

    她聳聳肩,看看自己一身的白紗禮服,「我幾乎有點不太相信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感覺飄飄渺渺的,好像被人拋上空中,如今正緩緩降落,但是又伴隨一種暈然欲醉的輕鬆。」

    「放心!過了今天,你就可以安然降落了!」我拍拍她的手臂,由衷替她高興。

    「凌沂,我和聿侖都要謝謝你才對!」心瑋也緊握住我的手,聲音沙啞的說。

    「我才應該謝謝你們包那麼大的紅包給我呢!」

    「那是應該的嘛!」

    「可不是,如此一位如意郎君,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第二個了。」

    「哇!那你的意思是說我高攀他了?」心瑋用那雙嫵媚的大眼睛瞅著我。

    「當然不是,你們兩個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你不貧嘴了。」只見兩朵紅雲又飄上她的臉龐。

    就在此時,門口光進一大群人,而陳聿侖被簇擁在其中。只聽見有人大聲嚷著要看新娘。

    「哇!陳聿侖,你可真是保密到家,連這麼漂亮的新娘,居然一直到結婚的時候才放心讓我們來『參觀』……」

    「去你的!什麼參觀,你以為這是哪裡?」陳聿侖興奮的臉上佯裝怒意的斥道。

    「是,是!對不起!對不起!您大人大量,多包涵、多包涵!」

    過了一針兒,陳聿侖一進門就說個沒完的同事們,這會兒,又突然把箭頭指向我。

    「沒想到連伴娘都那麼美麗呢!真可惜我不是今天的伴郎。」說完,全室的人都鬧堂大笑。

    我瞥一眼身旁的心瑋,正睢見她也跟著大夥兒笑得花枝亂顫……

    宴席結束後,又開始忙著幫心瑋卸下所有的首飾,並且開始整理禮服。等一切弄好之後,我才發現結婚果真是一件挺折騰人的事!笑僵了的臉、有氣無力的雙腳,心中惦念著的是趕緊回家泡個熱水澡,然後埋頭睡它一整天……

    揮別了心瑋和陳聿侖,坐上他們為我準備的便車。看著他倆互擁的身影漸離漸遠,心中的情緒也隨之翻騰起來……

    就在這天晚上,受了紛雜情緒的影響,我作了一夢——

    「凌沂——」子超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凌沂,你答應我也好,我已經不能再獨自等待了,凌沂,我們結婚好嗎?」

    我並沒有抽回後,任由子超緊緊的握著,眼睛愣愣的望著遠方。

    「凌沂,難道你一點兒都不知道嗎?從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再也沒法子忘記你。凌沂……我愛你呀!你可曾瞭解?」

    「子超,別說了。我願意……我願意的。給我一個全新的生活吧!」

    一臨近暑假,整個雜誌社似乎也隨著綠意盎然的夏而鮮活起來。

    許多的專欄報導、計劃,也都心量針對假期的迫近而大作文章。

    總編為了充實雜誌內竄已經開過好幾次會議,他不僅要求最新消息的深入報導,且需要專業的探討主題,逼得全公司上上下下無不戰戰兢,絲毫不敢鬆懈。

    因而在炎炎夏日中,人雖然坐在吹著冷氣的辦公室裡,但是責任的壓迫感卻逼得人汗流夾背。

    而一揮別春風,夏也有意無意的逐漸氾濫開來。情緒也一樣,慢慢的熱了,最後也似燎原的野火一樣,織烈得不可收拾。

    一早上班,天氣悶得令人心煩。小陳送來一份報紙,興奮的對我說;「今天又有大新聞了!看來你又得忙羅!」

    我翻開報紙斗大的兩行字躍入眼底:

    旅美醫學博士任子超

    回台引進醫療新技術

    這名字使我不由得戰厲了起來。我情不自禁的從椅子上站起。

    子超?不會是另一個子超吧?

    可是他確是學醫的,那麼真的是子超回來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在什麼地方?他好嗎?他怎樣了?

    一連串急切的問句在我心中閃過。我又重新坐下去,把那份報紙拿起來仔細的、一宇一句的看,深怕遺漏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任子超博士,三十四歲,台灣大學醫學系畢業……

    真的是他!我的心快速的跳動。

    整整八年,他終於又回來了。

    子超成功丁,他的生命果真因此而輝煌起來。

    在異域的八年奮鬥,他順利達成他的理想與目標。或許在他挺胸屹立之前,他也曾經歷人事的滄桑,正如同他的父親。

    早在八年前,他原本就該屬於這裡的,在他所摯愛的土地上札根。然而……

    「怎麼樣?這條新聞值得採訪吧!時代進步,醫學新知一直是讀者所熱中得知的讀息。這期的專欄應該……」

    「再說吧屍我全身無力的癱軟著。

    「凌沂,你是不是不舒服?看你一臉蒼白……」小陳有些驚慌的問道。

    「哦!我沒事,大概是天氣太熱了。」我靠在椅背上,將眼睛緩緩的閉上。

    「那你休息一會兒,我去沖洗相片了。」小陳不放心的又看了我一眼,然後才轉身離開。

    八年了,多漫長的時間啊!

    在這些年當中,我每天為了工作而生活,也為了生活而工作。我一直不敢正視「時間」這個名詞。

    現在我地猛然警覺八昕已經過去了,自己也已比逝去了八年的青春。我還能像八年前那樣再重新開始嗎?

    子超回來了,曾經斷過的線還能再重新接合嗎?

    「鈴!鈴!」

    我拿起話筒。

    「喂,凌沂,你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嗎?」原來是休假在家的心瑋打來的電話,她的聲音充塞著焦急與興奮。

    「剛才看完。」我據實以報。

    「任子超回來了,凌沂,他真的回來了。昨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他打來的電話,聲音溫柔低沉,好有磁性。我還覺得納悶,韋侖怎麼會有這樣一位同事,我從來也不知道。後來,我聽見聿侖對著電話興奮的大叫:『子超你回來了!你可真的。回來了!』我連忙跑過去,也想搶過電話來聽,但事實上,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你知道嗎?是因為你的關係,我發覺自己卻對他感覺那麼熟悉、那麼親切……」

    「你們昨晚就知道他回來的消息了?」我竟然有股莫名的怒氣,也許在責怪他們並沒有事先通知我有關子超回國的消息。

    「本來我是迫不及待想馬上告訴你的,可是聿侖他和子超聊了好久好久……對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們兩個可是在共商策略……」心瑋說到這兒,故意賣個關子。 」

    「什麼策略?」我沒有好氣的說。

    「當然是在討論如何才能將你收服啊!」

    「收服我?誰要收服我?」真是太豈有此理了。

    心瑋一聽,發覺我語氣不太對勁,連忙解釋說:「凌沂,我是在跟你鬧著玩的,人家子超哪裡捨得?」

    「哼!」

    「喲!真的生氣了?」心瑋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有。」我邊絞著電話線邊發愣。

    「凌沂,記得你以前曾經答應過我,願意給自己機會考慮。如今子超也已經回來了,而且聽聿侖說,他對你仍然非常關心……」

    「心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想,我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

    放下電話,我頓覺無力的全身縮在椅子裡。閉上眼睛,感覺有一股淚水似乎要奪眶而出。

    給我時間,心瑋。我在心理默想著,時候到了,我自然會不顧一切的迎上去……

    隔了一會兒,電話又再度響起。

    「喂,凌沂,到我辦公室來。」是總編的聲音。

    擱下話筒,我開始遲疑。難道會是老天爺在捉開我嗎?

    走進辦公室,也許是我的臉色不甚好看,總編用一種關切的眼神著我。

    「你應該看過報紙了吧?」他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很令我詫異。

    「關於任子超博士返國的新聞,我已經聯繫好了,不過有關採訪的細節你得和他再確定。」

    「我?」我突然變得畏縮起來。我深怕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他,更何況是採訪!」

    「當然由你來進行。以前不都是如此嗎?況且……」他又加一一句,「他可是你的校友,這樣一來,採訪可能更容易進行。」

    「對了!他現在住在凱悅飯店,待會兒,你可以先撥個電話過去。」

    從總編辦公室走出來,我的心情五味雜陳,一顆心亂得猶如浪潮德騰,簡直就沒有辦法使它定下來。

    我把頭靠在椅背上,兩隻手抓緊椅子的扶手,眼睛睜得又圓又大,出神的望著電話……

    時間像漏斗,漏去了一切不夠美好的。

    曾經屬於我子超全部生活的往日時光,曾被時間隔得多麼遙遠!他是否也為這即將到來的相見,懷著目樣緊張的心情?這是一串多麼長的歲月啊!

    那時的自己,仗恃自己的年輕任性,完全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子超已經獲得一切,「衣錦榮歸」了。我不經意的梭巡著自己現今的一切,思緒也顯得不著邊際,猶如漂浮在空中的羽毛……

    我的手伸向電話,眼睛卻不自覺的飄向天花板。散落多年的記憶,能有再次接續、重整的一天嗎?

    我尋思不出解答,最後還是拿起了電話。

    一鼓作氣撥了飯店的電話,聽電話的是一位聲音甜美的小姐。

    「請問有沒有一位任子超先生?」我抑制著自己聲音的顫抖。

    電話那邊似乎是在查詢,過了一會兒才說:「請等一下,我幫你接到任先生的房間。」

    「謝謝!」我心慌意亂的想,他就在這裡了。

    跟著電話傳來一聲,「喂!我是任子超。」

    我眼淚驀地湧上來,喉頭被哽得緊緊的,好久、好久,我沒有辦法回答。

    「喂,請問哪位?」這聲音好近,就在身邊,那樣的熟悉、那樣的溫和。

    「喂,我是XX雜誌記者,我……我是……藍凌沂。」我掙扎的說出這句話,覺得自己全身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

    「你是……喔!真的是你?!」他彷彿也大感意外,聲音斷斷續續,「凌沂,是你?!你……你好嗎?」

    「我很好,知道你回來,我……我很高興。」我頓住了,所有要說的話都哽在喉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電話另一頭也激動中沉默。

    我手握聽筒,這一刻,雖然聽不見他的聲音,但是我彷彿看到了他的臉——那個有著濃黑發亮的頭髮、閃亮的眼睛、愉快熱情的臉……

    多久了,我不敢想他,我努力的在遺忘他。而現在,這熟悉的臉,在意識中清楚的浮現。

    沉默了一會兒,子超才說;「凌沂,我想見你,可以嗎?」

    「可以的,我應該……看看你。」

    「好,今天晚上我有個聚會。結束後,就到雜誌社看你。」

    你怎麼知道我們雜誌社的地址呢?還是我去找你吧!」

    「凌沂,你的情形我都知道了,我希望……」

    「晚上在談吧!我等你。」

    我慢慢掛上電話,抹抹聽筒上由手心滲出的汗水,用冰冷的手棒住自己發熱的臉頰,虛弱的閉上眼睛,覺得全身軟了下來。

    中午總編邀我一起吃飯,他似乎很愉快,卻也隱藏著一絲神秘。我們找了一家僻靜的飯館坐了下來。

    「凌沂,關於你和任子超博士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大感意外,「你怎麼會知道?」

    「就是因為採訪的事。那天見到任博士,他翻我們的雜誌,並且緦的注意到你,並切的向我詢問。我看他一臉誠懇,殷切的想探知任何有關你的情形……」

    「八年前,你們之間有一段故事存在,不是嗎?」

    我靜靜的點頭。

    「任博士對你的感情似乎一直都沒變。我不十分瞭解八年前紛擾你們的問題癥結。但是經過了這許多年,你和他仍然未婚。相信時間已帶給你們一個極為有力的驗證,你應該接受他真熱的感情,留下他吧!」

    我驚愕的看著他,那屬於中年人臨事不亂的沉穩。平時傲然而冷漠的眼睛,今天突然出現了熱切而果決的光彩,讓我感受到他濃濃的慈愛。他輕拍我的手。

    「凌沂,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現在,幸福掌握在你自己手裡,留住你應有的幸福吧!」

    「留下他吧!」他熟悉的一句叮嚀,我想起林伯伯親切的笑臉。

    回到辦公室,離晚上還有長長的大半天。

    我太緊張,也太疲倦。我要等待這個晚上。多麼想見他,想再聞一聞他的氣息,感受一下他手上的溫暖。

    我是多麼想再聽一聽他溫和的聲音低喊著我的名字……

    不需要等到晚上的時間,我直接奔赴飯店參加歡迎酒會。那是台大校友會為了歡迎子超載譽而歸國特別舉行的一場餐會。

    這次聚會將有不少傑出校友參加,而陳聿侖也在邀請之列。因此,我特地回去盛裝打扮一番,然後由他和心瑋來接我一同過去。

    一路上我心想,也許子超不願在紛擾的場合中與我再次重逢,但是我一刻也無法再等待下去。所以,當陳聿侖打電話邀我一同赴會時,我便一口答應了。

    但是在前往飯店的途中,我又開始後悔,或者我應該等到聚會結束後,才去找子超?我的心忐忑不安的猶豫起來。

    心瑋伸出手摟緊我的肩膀,「凌沂,你還好吧?」

    「這次,我相信你絕對可以挖到不少『獨家新聞』!」心瑋一誤雙關的話,惹得三人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倒使我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當我一走進會場,便看見了他們——子超和一位高雅大方的女子。一屋子賓客中,他們顯得相當出色、搶眼,且是相配的一對。我的心緊緊一抽,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自己是早到了?還是已經遲了一步?

    突然有一股衝動想立即轉身離去,心瑋卻緊拉著我的手不放。

    「既然來了,何不把事情說明白呢?我相信事情絕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心瑋邊說邊看著子超他們。

    陳聿侖也在一旁堅持,「凌沂,我們都相信子超,尤其是你更應……」

    「不!也許我根本就不應該來的。八年前,是我自己硬把他推出我的生命之外,如今,我又有什麼權利要求他仍和以前一樣的對待我?」我語氣哽咽,已經異常激動。

    就在此時,有人朝我們走了過去,熱誠的向我們伸出手,「陳聿侖,歡迎!歡迎!」然後他轉向心瑋,「嫂夫人你好!你們要喝點什麼?」

    「不用客氣了,我們自己來。」

    「陳聿侖幫我和心瑋拿了杯酒,然後,我們的眼光總不由自主的飄向子超身旁的那名女子。

    她很年輕,氣質高雅,端莊美麗。良好的教養在她身上顯示得明明白白,一看即知是出身於養尊處優的環境之下。

    看著她的本人,想著她可能的家世背景.剎那間,我對自己的信心已全然喪失。

    而以往常幻想種種和子超重逢的畫面,他的另結新歡,或是兒女成群的印象,都已不再模糊。然而,一旦真實的目睹此種畫面,那份錐心的痛楚,常常的自心底護散開來……

    當我回過神之際,子超已然看見了我。他的臉上出現一種難以言喻的驚喜,只見他和身旁的女子,以及一群圍在他旁邊的人說了些什麼,然後,再以快速的腳步朝我這邊走來。而他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我……

    等到他在我的面前站定時,我清楚的聽到他些微喘息聲。

    「凌沂,真的是你!整整八年了……」

    我靜靜的聽著他的聲音,看著他熟悉的容顏,感覺到他說話時難掩的激動。他的雙眸顯得格外明亮、深邃,卻充滿感情,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優美光彩。

    他的眼光也始終定定的望著我,就那麼停在我的臉上,直到一聲溫柔甜膩的呼喚在我倆之間響起。

    「子超,你不為我們介紹認識嗎?」

    就在一瞬間,我察覺到子超的臉上掠過一抹失望與不安。然後,他轉向她,「這位是我以前在大學時……非常要好的朋友。現在已是一名出色的記者——藍凌沂。」

    「你好!」我防衛起自己的感情,禮貌性的把手伸向她,握住了她輕柔纖秀的手。

    「你好!我是席慕思。藍小姐真是既漂亮又能幹!」席慕思說完,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我。

    「凌沂,席小姐是我在美國的同事,這次特地和我一起回來參加一些研究活動。」子超介紹完後,似乎用眼神詢問著我的反應。

    我無意識的點點頭,一方面惱怒自己,竟全像失了控制般,毫無招架之力。

    最後,還是子超打破僵局。他對著那位絲毫不肯放鬆監視權的席小姐說:「慕思,很抱歉!我和凌沂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見面了,彼此都有很多話要聊,所以……」說到這,子超也停住了,等著她的反應。

    「喔!I am sorry!真是抱歉,打擾你們了。」然後,她看看子超,再看看我,最後以一種優雅的姿態離開。

    我望著她美麗的背影,對著子超說:「她很漂亮,不是嗎?」

    子超先是一愣,繼而微笑表示同意。

    我不曉得那個微笑是表示一種同情、自責,還是潛意識的報復意味。

    此時原本期望見到他的喜悅已經被失望與嫉妒緊緊包圍住,一從孤寂的情緒沖淡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期待,彷彿我和他之間有個看不凶的陰翳,正逐漸的擴大……

    儘管重逢了,卻沒有預期的歡樂……

    「時間那麼久了,也已經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可聊。我看現 在似乎也不適合做採訪,還是以後再約吧!「我冷淡的說。

    「那待會兒……」子超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待會兒,我想先離開了。畢竟你是今天的主角,不好太打擾你寶貴的時間。更保況……還有別人在等你呢!」說完,我瞥向站在不遠的一邊盯著我們的席慕思。

    「凌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早上我們不是約好的……」

    而我只能面無表情的盯著子超。

    「凌沂,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子超焦急的伸出手握緊我的雙手。

    「我仍是不願作聲,眼光直直的盯著他;眼光中盛著滿滿的失望,臉上掛著一層寒霜。

    「凌沂——」子超的聲音充滿祈求。

    這一次,我的心緊緊的揪痛著。我像一條魚似的,忽焉閃脫了他,以屯種幾乎連我都不認識的冷漠眼光瞅著他。

    就在這時,陳聿侖和心瑋走了過來。

    「你們……」他們用一種關切的眼神望著子超,又看向我。

    「聿侖、心瑋,我想先走一步。」說完,我頭也不回的離開。

    「凌沂!」心瑋一把拉住我,「發生了什麼事?你問過他了是不是?」心瑋焦急的問著。

    我搖搖頭,「何必問呢?事實擺在眼前。」

    「凌沂,你又來了,你又在逃避事實了!」

    我奮力的掙脫開她的手,然後衝出大門,頭也不回,就在大站口攔下一部計程車,快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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