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截鷹俠的愛 第四章
    嘖嘖!學生們敏銳地感到兩位教官的不對勁,難不成吵架了?驚恐?不不,身為空軍軍校的學生怎會為這種小事感到害怕,大家心中可是期待好戲開鑼般地雀躍,紛紛下注輸贏結果。

    「教官可不可以請教一下各位——」方奕翔一張撲克臉實在不怎麼好看,「心不在焉所為何事?」

    學生們故作無辜地搖搖頭,曖昧的眼光卻掛在臉上,直衝著方奕翔與甄屏詭異地笑著。

    這叫沒事?騙人嘛!這群穿藍衣服的小毛頭,太不將他鷹俠放在眼中了。他怎會不曉得他們在想些什麼事?自己以前也是穿藍衣服中的一個,想搞花樣?還是再修個幾年吧!「上次叫你們交的心得報告,教官回去慢慢琢磨、細細思量,還翻了一堆百科大全,結果教我自歎弗如,真枉為教官了!」

    方奕翔眼光凌厲地巡視整個班級,又不經意地看了坐在教室最後面的甄屏一眼。她似乎顫動了一下,又將頭轉向窗外。

    方奕翔心中有絲不忍,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想像力豐富是學習的基礎,但是請各位閉上眼睛想像你們所寫的飛行方法,哪一個不會栽飛機的請舉手。」

    大家都乖乖地閉上眼睛,卻沒有一個人敢舉手。

    對於這樣的結果,鷹俠並不意外。他走下講台,來到學生之中說:「想像力雖然很重要,但是在空中飛而不掉下來也是非常重要的。」

    方奕翔藉機走到甄屏的面前,溫柔地注視她,並小聲地說:「我不會在意你打我一拳。」

    但是我可是非常在意我的初吻!甄屏在心中吶喊著。雖然她瞪著方奕翔,但是卻為這喊不出的一句話漲紅了臉,又低下頭去。

    她受不了方奕翔那種溫柔的眼神,常常讓她無法遁逃,甚至想沉醉在他的懷中,但不行啊——她不想背叛死去的他!「報告教官!」班長林佳璋率先勇敢地睜開一隻眼.另一隻還緊緊地閉著,「雖然我們自認技術比不上『鷹俠』前輩,但也別讓我們一直閉著眼睛練習飛行。」

    方奕翔又深深地看了甄屏一眼,踱步到台前:「若可以,教官還真想讓你們蒙著眼睛在天上飛上一陣。

    好了,大家都把眼睛睜開吧!」

    同學們都鬆了一口氣,趕緊向班長拋著媚眼,頻頻詢問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鏡頭。

    林佳璋可憐地搔頭低吟,幾分鐘之後才搖搖頭。

    大伙相當不甘願地唉聲歎氣,卻瞧見方奕翔邪惡地笑著。

    「記住一句話,  『薑是老的辣』,但是一旦到了天上,不管老薑、嫩姜都是一樣危險。」

    「教官,您的意思是說,每一個飛行官上了天空就要將生命交給上帝?」嬉笑慣了的紀強,嚴肅地問著他的疑惑。

    「錯了!」方奕翔緩緩地搖搖頭,自信地告訴他的學生們,「上了天空,生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沒膽大心細與絕對的把握,教官勸你們還是趁早轉行。」

    講台下又是一陣交頭接耳聲。

    甄屏不以為然地挑高了眉,這鷹先生還不是普通的-,簡直是-上天了。

    無奈甄屏的一舉一動都看進方奕翔的眼中:「飛行官是要捍衛國家的領空,但在無戰事之際,你們所要捍衛的是自己所愛的人及愛你們的人。所以,在每一次飛上天際時,都要告訴自己必須安全地下來,不要讓你心愛的人流淚。」

    難得學生們正襟危坐地聽話,而甄屏更是觸動了埋藏心底塵封的記憶,但是那份記憶卻是不屬於鷹俠的。

    方奕翔似笑非笑地望向甄屏,為自己的話及向甄屏所吐露之言做了個結尾:「所以,身為飛行官一定要比常人有更強的自信,千萬不可存有一去不回的念頭,若真是如此,在最後一線希望中,教官希望你們不是機亡人亡。想盡辦法也要逃生,一個飛將軍的價值絕對是大過飛機的。」

    學生們耳目一新,這個稱為「鷹俠」的新教官的見解的確與別人不同,而且他們較欣賞及接受這些教誨。

    班長林佳璋又被推派起來說話:「報告教官,我們聽您一席話勝過十年寒窗,今後我們會告訴自己——『人活著是最重要的』。」

    方奕翔露出難得的和煦笑容:「對,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

    「自信卻不狂妄……」

    「開玩笑,F16、幻象2000都尚未開過,怎麼可以就這樣掛了……」

    「說什麼傻話,志向這樣狹小,我們可是要駕太空船的……」

    瞧瞧,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飛行官特有的狂妄與自信又顯現出來了。

    甄屏有絲不悅自己所帶出的子弟兵,全心甘情願地轉向了方奕翔。真是太可惡了,不僅偷了她的吻,連學生也洗了腦。他,更成了學生心目中的英雄!方奕翔看著熱鬧的小飛行官,他突然好感動,真的喜愛自己的職業。

    同樣是軍人,但空軍飛行員卻是很另類的一群,他們活潑幽默卻不討人厭,這對於教官而言也是一大享受。只是有時候若不制止他們,一不小心是會自我膨脹很多的。

    「停——」方奕翔拍了兩次手,宣佈他的計劃,「下星期開始戰鬥模擬飛行,我與甄教官會一起帶領你們在上空學習新的飛行技巧,所以,這周請你們趕快尋找你們的夥伴。」

    原先鬧哄哄的教室突然間變得安靜無聲,靜得不只奇怪,也有點詭異。

    方奕翔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會是大家第一次開飛機?方奕翔也注意到學生的視線全轉向了甄屏,他很自然地也轉過頭去,發現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他很是著急,但又得在學生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緒,只好故意多走兩步來到甄屏的面前,眼中儘是著急。

    「你還好吧?」

    甄屏搖搖頭,倔強的臉上閃過一絲淒楚,很快地她又換回了原來的冷漠面具:「我很好,方教官!」

    方奕翔還是有點不放心,就連聲音中都透露出不尋常的意味:「林佳璋,陪甄教官到醫務室找醫務長,處理好了之後,向我報告甄教官的病情。」

    「不,我——」甄屏的話又在方奕翔溫柔的眼光下消逝無蹤,沉默地跟學生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的甄屏,耳邊還聽見他那富磁性的聲音問著學生:「有哪一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甄屏苦笑,她敢打賭,這回鷹先生將得不到任何的答案。她相信她帶出來的學生不會吐出任何一個字來,雖然她的學生最近有諂媚的行為出現,但是她卻肯定他們不會出賣她。

    「班長,教官想要安靜一下,你回去跟方教官說我沒事,只是太累了。」

    「這……」林佳璋有些猶豫,雖然甄屏看來一點也沒有女性的味道,但身份證上面的性別欄填寫的還是「女」,那麼保護照顧女人可是軍人守則的第一條。再說,他也不想被「鷹俠」海K一頓。

    甄屏知道眼前這位天字第一號帥哥在想些什麼,她只淡淡地說:「會海K人的不會只有方教官!」

    班長林佳璋會意地一笑:「是,我五秒鐘之內一定會在教官的面前消失。」

    行個軍禮,林佳璋決定還是回去面對方奕翔,他可是看過甄屏K人不眨眼的樣子。林佳璋瞄了眼甄屏,摸摸鼻子真的迅速消失。

    甄屏無暇理會這些小蘿蔔頭,走到校園角落的草地上躺著,順手拔起小草含在嘴中,淺嘗那份青草苦澀的香味。

    那鷹先生還真霸道呵!自己已兩次臣服在他那溫柔的眼光之下了。

    她一直要逃避那溫柔的眼神。一年多前,她沉淪在一個她以為有溫柔眼光的男人之下。或許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已迷惑在那個失意大男孩的溫柔之中。

    甄屏睜大了眼,猛然坐了起來,恍惚中她將方奕翔和小時候所遇見的大男孩重疊在一起。

    她否認地搖著頭,暗罵自己真是花癡作祟,怎能每見一個男人都說是她心中的那位大男孩?不是已確定雷文燁,並且親眼瞧見他脖子上的那條飛鷹項鏈了嗎?甄屏想起了剛到空軍軍校當教官時,認識雷文燁的經過:那天,她嚼著口香糖,頂著俏麗凌亂的短髮,鼻樑上架著雷朋眼鏡,戴著皮手套的雙手帥氣地拎著行李袋。

    雖然身為軍校校長的父親,一直叮嚀她要謹守自己是女孩家的身份,但是在一堆男孩中長大的她,就是彆扭那些裙子、化妝品的!再加上身高超乎常人,長到一七二公分,以致當門口的衛兵瞧見她時,戰戰兢兢地防備著她,那模樣好像甄屏是來踢館的!甄屏用右手中指略拉下眼鏡,強壓下自己的不滿,露出甜甜的微笑,掐著喉嚨好聲好氣地說:「我是來報到的教官。」

    衛兵鬆了一口氣,上下打量著她,不相信地問著:「身份證借看一下。」

    搞什麼東西!今早不過起得太晚,反正報到是自己的父親,洗洗臉之後便隨手抓起衣服套上,就直奔學校囉!沒想到這兒的小兵這麼瞧不起人。心不甘情不願地遞過身份證。

    「女的?」衛兵眼中疑惑,臉上疑惑,嘴角也是疑惑,就連全身上下的肢體都充滿了問號,「你——是不是拿錯身份證了?再說,空軍教官是不用女教官的。」

    甄屏握緊了拳頭,體內幹架的因子蠢蠢欲動。

    她一直在男人的世界中活動,過於豐滿的胸部一直是她煩惱的事,為了方便,硬是穿上特製的緊身衣,盡量要自己穿上寬大的衣服。沒錯啦!是很難將現在的她跟女人聯想在一起,也更符合她的名字「真平」。

    但是身份證都呈了上去,還囉嗦個什麼勁兒!「甄屏?」衛兵嘟噥地念著,「……真平,若是女人,的確是太平了……」

    甄屏打從小時候跟著自己哥哥鬼混的結果,體內暴動的因子是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聽了衛兵的話後就根本忘了她是軍人,拳頭自然而然地就揮了起來。

    但是卻被另一隻強而有力、黝黑的手,接住了她已揮動的拳頭,讓她頓時動彈不得。

    甄屏詫異地迎上一張帶笑的臉。一個穿藍衣服、肩上別著一朵梅花的男人,正露出雪白的牙齒看著她。

    不過讓她震驚的是,她看見一條銀色的飛鷹項鏈在他的胸前起伏。可能是因為剛剛跑得太急,瞧他還微喘著氣呢!「甄屏?」好聽的普通話在空中飄著,「你父親說得極是,再晚一步,這兒又成了災亂的第一現場。」

    甄屏傻傻地笑了,心可是撲通撲通跳得好快,高興得想要召告全世界地大聲叫喊。是他,是小時候在科博館遇見的大男孩,他真的聽自己的話當上了飛將軍。

    她有些害羞地偷偷一瞄他胸前的名牌,上面寫著「雷文燁」三個字,嘴裡念著並牢牢地記在心中,緊張地想知道他有沒有想起她來。

    甄屏腳跟一併,抬頭挺胸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學長好,空軍第七七期上尉飛行員甄屏報到。」

    雷文燁瀟灑地回禮,有趣地看著校長口中一說起來就頭疼的女兒。瞧她這模樣,嗯,追她的恐怕是一大票小女生吧!他沒忘記地向兩位衛兵點點頭,說明了此「女子」的來歷。

    衛兵瞠目結舌,流著冷汗,一臉大禍臨頭的表情。

    甄屏一手快速地抄回自己的身份證,一手調皮地掏出自己軍人的證件,在已經非常可憐的衛兵面前示威地晃了晃,笑吟吟地說:「下次要記得看軍人證,而不是身份證!」

    見到從小就心儀的對象,甄屏的心情大好,姑且就放過這兩個衛兵吧!走在甄屏旁邊的雷文燁笑呵呵地問道:「你到底身負多少絕技?我很好奇,若不是今天親眼瞧見,真不相信校長所說只要有甄屏的地方就有暴亂等等這些話來。」

    甄屏瀟灑地扳著自己的手指,驕傲地回答這個問題:「還好啦,軍中所教的跆拳有二段……柔道有三段……嗯?武術截拳等多多少少都涉獵一點,小意思……防身罷了。」

    雷文燁搖搖頭,笑聲接連不斷:「我瞧你真正的『大意思』可能是『打架道』好幾十段吧!」

    爆笑聲綿延不絕,甄屏不僅不覺得難堪,反而萬分欣喜,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那種藍天白雲、微風徐吹的一天,只不過當事人都已長大。

    甄屏也確信應該是他!那日之後,兩人成為談得來的朋友,並被大家視為一對戀人。甄屏也將胸前的禁忌除去,多少增加了她女人味的一面。而甄繼剛因有人管得住甄屏而高興萬分;甄志遠更為老妹有人盯住,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兩人之間也有令甄屏不解的地方,例如雷文燁從不提小時候的事。

    甄屏每每問及他飛鷹項鏈的事時,他總是笑得開懷地揉亂她已凌亂不堪的頭髮說:「甄屏啊!這項鏈不過是一個小女孩送的,我見它精緻,又是象徵空軍的飛鷹,教我愛不釋手地掛著。」

    甄屏畢竟少女情懷,不及細想,總是暗自欣喜,甜蜜蜜地品嚐愛情的降臨。

    她要不是這麼大而化之,要是能用心體會,她會發現雷文燁不過將她當成小妹妹,更甚是自己兄弟般。

    但日子一久,人老心不老的甄繼剛可就將這個問題視作是心中的疙瘩,獨自操心,總想找個機會提醒甄屏,但是一想及甄屏傷心的模樣,終究還是作罷!這一猶豫的結果,還是讓兩人出了事。

    甄屏永遠記得那個出事的早晨,她和雷文燁一起駕駛AT—c3做例行飛行,突遇強烈氣流捲入,雷文燁一直要她跳機,緊急慌亂之中,甄屏只好先跳傘離開。

    之後就無意識地躺在醫院之中。

    等她一張開眼睛,全身是汗醒過來時,她看著窗外,發現竟是灰濛濛的、下著綿綿的細雨。她頭有點昏地皺著眉,以最快的速度著裝,不顧醫生的勸阻。

    跳上計程車並搶過司機的位置,時速一百八地橫衝直撞開進了軍校。再一古腦兒地衝進甄繼剛的辦公室,看見的是來回踱步的父親,及難得一見的甄家哥哥——甄志遠。

    對於甄屏的出現,兩人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甄志遠甚至發現自己在轉動脖子時都發出咯咯的響聲。

    他清清乾澀的喉嚨,用沙啞的聲音說著:「甄屏——」

    甄屏激動地一把抓起甄志遠的衣領:「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甄繼剛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點頭示意甄屏放下甄志遠的衣領:「雷文燁在你跳傘之後便失去了蹤跡,恐怕是凶多吉少。」

    甄屏冷笑地回應,她一直以為她會哭出來,卻很訝異自己竟然冷血地說:「老爸,這玩笑開得太低級了吧!以阿燁的飛行技術還不至於會毫無音訊。」

    甄繼剛與甄志遠兩人對看著,彼此的眼中傳遞著某種默契。甄志遠陡地緊抓著甄屏的雙肩,咬牙切齒地說著:「甄屏,你給我聽清楚,不管你相不相信,雷文燁死了……摔死了,什麼都沒了……」

    甄屏四兩撥千斤地打掉甄志遠的手,噙著眼淚:「屍體呢?最起碼死要見屍吧!」

    「沒有屍體,告訴過你什麼都沒有了。」甄志遠刻意避開甄屏淒楚的眼光。

    「衣冠?」

    甄志遠開始覺得自己的殘忍,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搖搖頭。他一直不敢談戀愛就是因為如此,何苦惹得女人傷心落淚、天人永隔?看著從小便堅強無比的小妹難過至此,他幾乎要告訴她真相了,但甄繼剛及時拉著他,輕輕地搖頭示意。

    甄屏抹去欲滴落的眼淚,頭一甩,什麼話也不說,腦袋一片空白地走出大樓,跳上自己的吉普車,又急急衝出空軍軍校。

    阿燁死了——甄屏狂亂地踩下油門,身後傳來警車追逐的警笛聲。

    最後還是由甄志遠將甄屏領了回來,甄屏就有如行屍走肉般恍惚地跟著大哥回家。

    甄志遠受不了悶不吭氣、淚眼汪汪的甄屏,門一關上就在她的耳邊大吼:「你還記得你是個軍人嗎?明天要飛,今晚給我早點睡。」

    甄屏抱著頭僵硬地坐在沙發上,蜷曲著身子丟下一顆炸彈給甄志遠:「哥,我不飛了,從今天以後我再也沒有飛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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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奕翔終於知道什麼叫踢到鐵板了。這些學生明明知道甄屏的一切,卻悶不吭氣,他什麼話都問不出來。

    教他更頭疼的是:甄屏死都不上飛機!這星期他努力了好久,企圖說服甄屏,但是甄屏不是翻翻白眼,掉頭就走,再不然就是陰陽怪氣地丟下一句話:「飛?甭想。」

    話說得簡直比刀切的還利且快,要不是在學生的面前,他一定會像那天晚上那樣,將她抓起來大打一頓屁股。

    方奕翔再度審視甄屏的人事資料,空白處真的太多了,但是基本上他能確定甄屏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飛行員。她能來到空軍任教,絕不是靠父親的力量。

    他相當瞭解她好強的程度,雖然父親、哥哥都是飛行官的一員,但她既然也身為飛行官的一員,那麼她只會讓自己爬到巔峰,飛到最好,她才有權利與家中的飛行官平起平坐。

    他愛她這份執著,愛她這份頑強啊!小時候或許是感恩之心較重,但是再見她,心底深處的悸動與愛憐就一古腦兒全冒了出來。

    別看甄屏一副男人般的打扮,他知道那只是外表的虛張聲勢,真正的內心世界是相當脆弱的,只是生長的環境要她堅強,要她「表裡不一」罷了。

    她,是需要很多很多愛的女人!方奕翔轉動僵硬的脖子,決定到泳池來個夜泳。

    他苦笑,又想起了甄屏,這小丫頭最近晚上都讓他抓不到人,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真不知道她又在哪兒開闢了一條秘密通道,成功地躲避他圍捕的行動。

    才走進泳池,就聽見一陣水聲,方奕翔想不出來有誰如他這麼不幸,要浸在冷水中冷靜一下頭腦。已敞開上衣的他就安靜地坐到池邊,不想貿然嚇到正在游泳的人。總該先打個招呼吧!藉著月光,他瞧見池中人影窈窕的身段,不停地來回游著,他出神地靜靜欣賞,因他知道那夜遊的人兒是何許人了。她竟然躲到這兒來了!

    水中的甄屏被一閃的銀色光芒吸引住視線,猛地游至光亮處,如出水芙蓉般地浮出水面,乍見那飛鷹項鏈,她做夢般地以為回到了小時候——天可憐見,讓他們倆又見面了!方奕翔屏住呼吸,深深地被甄屏吸引,濕淋淋的她換成了我見猶憐的動人模樣,豐滿的胸圍此時呼之欲出。

    他這才知道甄屏平日隱藏身材的用心。他自私地喝彩,瞧她這標緻模樣要是被別的男人瞧見,包準可以組成一卡車的獵艷者,而他一定會挖掉那些多看她一眼的男人的眼睛。

    因甄屏是他鷹俠才可以擁有的。

    甄屏的目光從頭到尾鎖在方奕翔懸掛於胸前的項鏈上。她倏地利落地跳上池邊,著魔似的來到方奕翔的面前,伸手就要奪下那條飛鷹項鏈。

    方奕翔及時捉住她伸過來的手,搖搖頭,脫下自己的白襯衫,以最快的速度披在甄屏的身上。

    「夜深了,多添件衣服!」

    甄屏呆愣地盯住飛鷹項鏈,越來越迷惑,任由水珠從發上不斷地滴落。她緊張地拉住身上的襯衫,喉嚨因懷疑、苦澀而艱難吐語:「你怎會有這條項鏈?」

    方奕翔的眼睛又黑又深,浸淫滿滿的溫柔:「以前,一位頂著糟透的短髮的小女孩送給我的。」

    甄屏頓覺有絲寒意竄過全身,更搖晃了一下,不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不行,她今晚一定要搞清楚,因她知道她這幾天的煩惱根本就不是因為雷文燁,是許多方奕翔的影子,深切地烙在她的心上呵!她把眼光從項鏈移開,對上方奕翔的眼睛。她再一次震動,那是她所惦記的溫柔眼光,是在雷文燁眼中一直找不到的溫柔。她一直責怪自己,對雷文燁的死為什麼如此冷血?或許在她潛意識中清楚地知道,雷文燁並不是當年的大男孩,只是自己卻不肯承認那段錯誤!

    「在哪裡?」甄屏深切期盼一個正確的答案。

    「科學博物館。」方奕翔的答案果然沒令她失望,「我高一,那小女孩即將升初一;我留級,而她剛失去母親。」

    方奕翔勾起她的下巴,用拇指輕撫過她柔軟冰冷的紅唇,催眠般地繼續說:「她溫暖我的心,讓我成為天地問的鷹俠,最重要的是她送了我這條飛鷹項鏈,陪伴我走過這一段奮鬥的日子。」

    甄屏發出一記驚慌的聲音,淚水霎時充滿了她的眼。她全身的細胞都寫著難過呵!真正的他怎麼這時才出現,在她的心中還殘留雷文燁的身影的此時?在她喪失了天際遨遊能力的此刻?

    「千萬別退縮回去,我不管你發生過什麼事,但別再躲避我,別再逃避自己的感情,別再說你不愛我,別再欺騙自己的真心。」

    方奕翔吻去她落下來的眼淚,輕輕吻上她的唇。

    輾轉吐露對她的相思與愛憐,吻去她所有的哀愁與武裝,並斬釘截鐵地在雙唇之間吐出誓言:「你這輩子只會屬於一個叫『鷹俠』的男人。」

    甄屏的眼淚越積越多,將一年多來的委屈全哭了出來。方奕翔將她擁人懷中,讓她盡情地哭泣。有時候流淚並不是不好的事,尤其對於像甄屏這種每一件事情都往肚裡吞的人,哭泣更是最重要的發洩。

    「怎會是你,怎會是你……」甄屏低泣地控訴,「早該知是你,是你了……」

    方奕翔決心吻干她的眼淚:「為什麼不是我呢?你心中的人應該是最優秀的,那麼傳說中的『鷹俠』才有這個份量吧!」

    「但是——」

    「沒有但是,我倆之間的愛情絕沒有但是的存在,我們是如此契合,芸芸眾生中就只選擇彼此,那麼怎會還有這麼多的『但是』可言?」

    甄屏在一陣驚喜與悲泣之後,整顆腦袋似乎清醒了許多。她想她應該讓方奕翔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曾失落了一顆心,知道她曾對這份感情不忠實。

    「你難道不對我的過去好奇嗎?我曾經——」

    方奕翔再度吻上那欲吐露往事的紅唇,讓甄屏忘卻了後面想說的話。

    他想知道的,鷹俠行事是會勇敢地面對現實。只是他最近想通了,誰沒過去呢?斤斤計較,絕非他鷹俠的作風。他為沒有及時參與她過往的生命,沒有提早將快樂傳遞給她感到遺憾,但從現在開始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會好好地守著這個外剛內柔的好女孩。

    甄屏終將歎息鎖了起來,雙手很自然地摟著方奕翔的頸子,熱情地回應他的索吻。

    就算雷文燁四處飄蕩的魂魄不原諒她,她也不想再禁錮自己的感情了。她無法再拒絕方奕翔的眼光,因為他的溫柔融化了她,而這也是她一直想要尋找的。

    方奕翔勾起她的臉,瞧見她的雙眼晶亮,嘴角帶著欲語還羞的笑意。他用另一隻手拭去她停在眼角的淚水,感歎她的美:絕不是一般艷麗的美,卻有如白色挺立的海芋,直鋌而孤立,一種絕俗的清麗。

    「別跟我慪氣了,我們不是從小就說好要一起在空中飛翔,你要做我的『女鷹俠』的。」方奕翔好聲好氣地請求。

    甄屏輕扯一下眉頭,推開他,又回復原來的冷漠,眼中沒了光彩,不帶一絲感情地說:「別跟我談『飛』的事。」

    「為什麼?」方奕翔仍不放棄,「據你父親所說,你飛行的技術不輸給我們這些男人,為什麼要放棄?」

    「不為什麼,只是我無法再飛了。」甄屏背對著方奕翔。惟有如此,她才能強硬地拒絕他。

    方奕翔不容情地將她轉了過來,強迫她面對自己的眼睛:「好,我現在對你的過去產生了興趣,告訴我什麼事讓你害怕飛行,寧願當個地勤人員。」

    甄屏撇開頭,神情有些落寞。她不喜歡他咄咄逼人的模樣:「鷹先生,請注意你的語氣,我不是你的學生,我飛不飛是我的事情。」

    方奕翔再怎麼憐惜疼愛她,到了這種地步也不禁動了氣。他放開甄屏,聲音不自主地提高了起來:「身為飛行官不飛?請問甄教官,你如何面對大家。」

    甄屏挑高眉,雙手抱肩冷笑:「我不偷不搶,沒教壞任何一個學生,也沒摔過任何一架飛機,為什麼不能面對大家?你說的這笑話未免太不好笑了,鷹先生。」

    竟然說這種強詞奪理的話來,方奕翔的眼光變得高深莫測,激將道:「不要為自己落於人後的飛行技術開脫,或許用只會開運輸機的技術來開戰鬥機,根本就是個錯誤!,』甄屏脫下襯衫,很沒風度地甩還方奕翔,趁他視線不清之際,利落地捉住他的手,一記過肩摔,將他摔入水池中,過程一氣呵成,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她拍拍手掌,看著浮出水面的方奕翔,語氣很壞地大嚷:「渾球二字怎麼寫,你應該不會陌生吧!雖然知道你用的是激將法,但是太多刺耳的話對我來說是很不受用的。好好地冷靜一下你的豆渣腦筋,鷹先生。」

    甄屏抄起水池旁的大浴巾圍住下半身,心中暗吐著舌頭。氣歸氣,但她相當喜歡他那充滿男人味的陽剛呵!目前她所要做的是趕緊離開現場,免得不小心被抓到,包準又是挨一頓屁股,先溜了再說。

    該死!剛浮出水面的方奕翔,眼睜睜地看著甄屏大大方方地從他的面前遁逃:「不該換上牛仔褲出來的。」他乾脆又沉入水中,冷靜自己的頭腦。

    不愧是甄屏,能將他一八十健碩的身子用過肩摔甩入水中,可見她真有兩下子。他突然有個想法:和甄屏幹架的那些人恐怕不只是淤血!可能輕者在床上躺個幾天,重者斷幾根骨頭吧!問題是,怎麼沒有人來學校抗議?這個也是他該研究的課題。

    好,他一定要讓甄屏回復到以往的真性情,永遠都快快樂樂,沒有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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