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逢敵手多曖昧 第一章
    這是一天的清晨時分。

    坪、碰、鏘、擋……

    這是十級強烈地震嗎?錯了,這是安家與相臨的風家每天必定上演的早安曲。瞧!是不是既美妙又動聽呢?天知道。

    「這麼快就六點了呀!怎麼感覺像剛入睡而已。」安父看了下床頭櫃上的時鐘一眼,心想這個鐘大概也不能用了吧!它從來就沒有機會盡到它天生的使命,想來也滿惋惜的,因為永遠都有一個比它更具威力的「噪音」,每天准六點、且不容置疑地叫他們起床。

    那個比鬧鐘還鬧鐘的噪音,就是來自他的乖女兒──安筱琪是也。

    「老伴呀!你看最近需不需要再找人來修一修牆啦?」安母的眼睜都沒睜地問著身邊依舊安然的丈夫。

    「嗯,是差不多該找人來修一修了。」離上次修牆是半個月前的事,應該差不多是時候了。

    語畢,兩人又繼續酣睡下去。因為現在還不是起床的時候,他們在等另一波更激烈的……

    ☆        ☆        ☆

    此時樓上的安筱琪依舊瘋狂地砸著自己房間那一面可憐的牆。難道她真的瘋了嗎?還是她有破壞狂呢?都不是。

    原因則要遠從十八年前的那一天說起了。

    ……

    「我說安剛呀,你也太下中用了吧?我倆前後結婚下差一年。你怎麼才生了個小女娃,今年也才只有兩歲?你瞧瞧我,都兩個兒子了,一個七歲、一個五歲,看你只有一個女娃可怎麼辦呢?枉費我等著日後讓咱兩家聯婚,來個親上加親呢!」風神智在兩家定時的聚會中故作感慨地說,卻也為日後的戰亂起了禍源。

    「還不都因你,沒事那麼快就讓你老婆懷孕生子。我就不捨得紫菱為我受那種非人的罪。後來還是在紫菱的堅持下才生了筱琪的,否則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的。」安剛說著,更將身旁的愛妻與女兒抱得死緊,他就是那種標準的巨蟹座男子,多愁善感,而且容易被感動。

    身為生死至交的風祥智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雖然也很愛他的妻子,但兒子們卻也是他的驕傲;看著日漸成長得更加俊美的兒子,他的心中就充滿著無以言喻的感動,恨不得再添個一打來,以證明他和愛妻都是標準的優良品種,生下來的孩子都是俊男美女。相對地,安家的小女娃看起來就遜色了許多,但是他不介意,畢竟是多年的友誼;況且他相信有他兒子的優良基因,日後小兩口結了婚,絕對是可以改變對方的缺點,傳承他們風家的一貫水準!他在心中自信滿滿地想著。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也是很愛妻子的。」說著,也抱了抱身旁的妻子,又道:「要不,這樣好了,既然事實已無法改變,那我就讓我們家的小兒子群拓來娶你家小丫頭好了,老安,你覺得這建議可好?」

    安剛想了一會兒,倒是滿贊同的。從大學相識以來,他們便是生死至交,一起讀書、一起服役,甚至一起工作,他們一起走過太多的歲月,使得他們也想讓下一代和他們一樣好,所以他們連房子都買在同一條路上,門牌也只差兩號;大家都知道門牌是單號與雙號是壁壘,也就是說。他們兩家是緊連在一起的,外觀相同,內部隔局、陳設也跡近相同,只是左右方向的差異而已,有時走錯了棟大概也不知道吧!

    「也好,嫁到你家我也放心,也不用再去煩惱她往後二十年的青春歲月會遭遇到其它的感情挫折。」安剛與妻子對望一眼,曾走過的歲月讓他們更珍惜彼此。

    「太好了!那就這樣一言為定嘍!」風祥智樂得開懷大笑,也抱緊一旁沉默含笑的妻子,卻忽略了另一旁寒著一張臉的兒子──風群拓。

    「我反對。——有一個不容置疑的童稚聲音,發出了嚴重的抗議。

    「什麼?」大人們異口同聲地問,目光全調到男孩這邊;就連一向以冷然著稱的大兒子風群磊也挑高了眉,冷眼看著他。

    「我才不要娶一隻醜小鴨!」大聲地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衝出大人們的視線,留下一屋子尷尬的人,和兩個小孩。

    「白癡。」風群磊若無其事地罵完後,也逕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中。臨走時他瞥了眼坐在椅子上毫無表情的安筱琪一眼。她在想什麼呢?沒有人知道。

    ……

    那一天的鬧劇就此結束,這個話題也從此被視為一項禁忌,沒人敢再提起;但那天的聯姻事件卻徹底地改變了兩個人!

    兩個原本乖巧伶俐的孩於,是好是壞沒人去評論,只是大人們心中總難掩一絲愧意,甚至日子愈久愈慚愧,也就是十八年後的現在。

    ☆        ☆        ☆

    風群拓將被子整個悟住耳朵,在床上掙扎著翻來覆去,他真下知道一個人為什麼能記仇記那麼久!十八年了,天呀!整整十八年來他沒睡過一天好覺,他該怪誰?他的父母?還是那個可惡的安筱琪?可以知道的,他絕對不會怪他自己!任誰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心,那年他不願意娶她,今日他也不會,雖然她已由醜小鴨出落得亭亭玉立。何況他現在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她──惡劣至極。

    「我受夠了!」風群拓忿然地掀開被子,撥著他既熟悉又氣忿卻也每日必撥的電話號碼,彷彿把氣都出在它身上;若說安家的牆壁每半個月就要整修一次,那他的電話可能是每三天就得換一支了。

    「你夠了沒?」在對方接電話的同時,他威脅地低吼出聲,人的忍耐足有限度的。

    「呀!你起床啦?我正在做早操呢!」安筱琪絲毫不畏懼,甜甜地說。心中可得意得很。

    「放屁!你做的早操未免也太驚天動地了!」他的風度在安筱琪身上完全不見蹤跡。要知道他可是花名在外。每個女人心目中趨之若鶩的翩翩美男子!也只有她有本事令他這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完全失去控制了。

    「會嗎?我從未聽過有人抗議呀!會不會是你的耳朵太過靈敏了?」她在心中竊笑著,每天整他這麼一次也夠她開心一整天了。

    「你聽著!若不是我們的父母感情深厚,還有我媽一直告誡我不要和女子太過計較,否則我早就讓你住院躺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了,看你還能怎麼囂張!」他冷哼一聲。

    「儘管來呀!你以為你有那個能耐嗎?」她可也不是好惹的。別太得意,只消她勾一勾手指,馬上就有成打的男人等著幫她出氣;她現在行情看漲,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醜小鴨了,不過她知道她在他眼中仍是,而這也就是讓她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不識好歹!」風群拓不屑地冷笑著。醜小鴨就是醜小鴨,不管別人怎麼看,在他心中,她永遠是醜小鴨,是怎麼也變不成天鵝的。

    「你說什麼?」居然看不起她?安筱琪也開始動怒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說完,便得意地將電話摔上。無所謂地回床睡覺去。他太清楚如何挑起她的怒意了,想整倒他?那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啊──」尖銳的叫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新的一天又將開始。

    「七點啦?還真快,唉!起床刷牙洗臉上班去了。」安父揉揉惺忪睡眼,很認命地說。

    這就為什麼安、風兩家,從來沒有人上班上學遲到的原因。

    而早就出門晨跑的風群磊永遠不會參與這場混亂,獨自享受清晨的寧靜。

    ☆        ☆        ☆

    隨手抓著樹葉,走在山林間一條靜謐的小道上。

    安筱琪就是如此,愛發呆、愛作夢,永遠地迷糊而抓不到重點。其實她還是聰明的,否則她也考不上大家眼中的明星大學。只是她覺得自己老是把一件好好的事搞砸,總是一直在後悔自己做過的事,那可就真是一個人的悲哀了。沒有進步也就算了,還不斷地退步,是心埋有問題,還是頭腦秀逗的關係?她已經覺悟,在對方還沒發瘋之前,她可能就已經先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了。

    「死風群拓!我若變成神經病,也都是你害的。」說著,又忿然地抓了一把樹葉咒罵著那已被她唾棄到下一百八十層地獄都不止的人。

    她也不懂自己為何要對十八年前那一句童稚的話語記恨到現在,她想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可能那時她還小吧!她純真幼小的心靈居然被傷害得如此徹底,枉費那時她還偷偷喜歡著他,不過她永遠不會承認這一點。早熟的她,當然知道那只是一時的情懷,不足為提,若換成現在,她才不屑一顧呢!真懷疑自己小時候眼光竟如此之差。

    「哼!」到現在還是氣忿難平。

    她豈是小器之人?若不是當初那一桶水,不,是冰水,錯!簡直是一桶冰塊,正中地砸在她頭上,她才不會心寒成這般,立誓這輩子一定要讓他嘗到失戀是何滋味,這早在她兩歲時他就給了她的東西。可是,上天似乎不從人願,打從她懂事以來,他也許學業上會受到挫折,但女人方面卻是無往不利、得意得很,已經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自己送上門的永遠多如過江之腳,倒也沒見過他去追過誰,這點倒能讓她稍微心平一些。

    真是莫名其妙了!他追不追女人關她什麼事?她為她這個念頭震驚了下,努力撇去心裡的聲音,益加加快腳步。幾乎猶如到健步如飛的程度,根本沒在看路,只一心想甩丟那惱人心煩的思緒。

    「哎喲!」人要是一倒楣起來,還真是沒完沒了。瞧!現在沒事居然自己走路去撞牆?怎不一頭撞死倒快活些。逃避現實也是安筱琪天性裡的一大特色。

    不對呀!這哪有可能在一夜之間造了面牆?怎不挖個地洞送她,她還高興些。

    正疑惑的同時,也抬頭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若夠堅硬的話,她下介意先練習一下今早新創的招式。嘿!嘿!嘿!

    「真沒見過你這種女人,跌倒了也不知道要站起來,還能坐在地上學白癡傻笑。」被她撞到的人看了下手錶:「你已經坐了五分了,我看你還要坐多久?」

    安筱琪還來不及看到人,就被這低沉得像死人的聲音嚇得彈跳開十大步之遙,她當然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你見鬼了嗎?還是被仇家追殺?雖然你是罪有應得,但我還是可以念在兩家交情匪淺的分上幫你一回。你也不必太感激我。」風群拓雙手環胸半倚著樹,一派瀟灑地說。

    「謝謝你嘍!雞婆。」那個鬼就是他這死人變的,變成仇人也是他欠她的。要她感激?門?門兒都沒有!

    「我早知道好心沒有好報,尤其是像對你這種人。」

    「我也知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筱琪很快將方纔的失措平復,唯一能讓她集中精神的,就只有和他吵架的時候。

    真悲哀,但可慶的是,她還有注意力集中的時候;相對不幸的是,她從來沒吵贏過他。

    「我知道鴨變不成天鵝,倒沒想到也能變成雞。」像是頓悟了一般,風群拓誇張地拍了下額頭。

    「好,是雞、是鴨,還是天鵝都不重要,風群拓!你最好記住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這真是她的惡夢,像烙印在背上的標記,她一輩子似乎再也洗刷不去;他是她所遇過最惡毒無情的人。

    風群拓心底閃過一絲後悔,但很快又被自己推翻,不怕以後沒好覺可睡,反正已經習慣了,如果沒人吵他,他可能還會不習慣吧!比起她惡劣的行徑,他這還只能算小巫見大巫而已。

    「醜小鴨,可以告訴我你的神功在哪學的嗎?」含著即將爆發的笑意,風群拓困難地問。他知道她還是有過人之處的。

    「什麼?」一時反應不過來,安筱琪著實愣了一會兒。什麼跟什麼呀?雖然她已經很認真的在和他吵架了,但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麼。她有一種被算計的危機感,瞇起眼,毫無保留地瞪起他。

    「你也知道我是喜歡看武俠小說的,今日能一窺如此奇特之招式,雖是旁門左道,倒也令人佩服。」努力抑下狂奔的笑意,他咬文嚼字地扮斯文,但眉目之間與上揚的嘴角已將他的笑意表露無遺。

    「常言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雖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但基於愛護動物的理由,我可以發揮我最大的憐憫之心,讓你把遺言交代完再走。」好奇心使然,再加上不服輸的個性,她一定要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只是已然掩不住即將爆發的火氣,猶如凝聚已久、蠢蠢欲動的火山口。

    「女俠所言甚是,臨死前能親眼目睹姑娘的『發呆神功』,在下死也瞑目了。」發呆神功?真虧地想得出來,只是用在她身上再貼切不過了,全天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人能出其右,與之較量的了,所以他不覺得將它形容為發呆神功有何不妥,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說完,他是再也忍不住爆笑出來。

    可惡的臭男人!安筱琪氣得說不出話來,隱約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緊握雙拳與微顫的身軀。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缺點,只要一發起呆來,就像靈魂出了竅一般,能到目不視物、充耳未聞、食不知味如此爐火純青的功力已不容自己辯駁,這才是最令她生氣的,因為那是事實,所以她只能處於挨打狀態,咬牙切齒。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此刻她已能深深體會它的精髓。閉上眼睛,她真不想再看到這個討厭的人,但耳朵又不時傳來他如鬼魅般揮之不去的嘲諷,這人還真懂得乘勝追擊呀!

    「醜小鴨,你還好吧?你好像快走火入魔了?」似乎真感到一絲愧意。唉!女人是真該讓她一些才是,也不知怎地,碰上她,他就會失去男人該有的器度,仇人當久也會煩的。

    從他五歲開始,他倆就沒正眼看過對方,原本他是有想過要道歉的,但她所做的種種行為已讓他完全沒了那個念頭,反而理直氣壯地覺得該道歉的是她才對。就因為這種觀念上的差異,十八年來沒人肯低頭,從冷眼相對到破口大罵。

    哪天不知會不會動手打起來?風群拓忍不住這麼想著,他猜想那天應該不遠矣。

    「你是雞,我是狗,我們原本就是天生的宿敵,在一起的一天一定會雞飛狗跳、雞犬不寧,所以別氣了。看在你難得安靜一天,我就送你回家好了,否則以你這種走路的方式,可能走一輩子都到不了。」閒閒地說完後,他動作機靈地閃到一邊,笑著。他就不相信安筱琪沉得住氣。

    「你說夠了沒?」安筱琪的火山已然爆發,也不管打不打得過他,反正先打再說,打到一下算一下,總比每天槌牆壁來得真實。

    「君子動口,小人──」他話還沒說完。她已一拳揮過來。

    沒想到他才剛擔心的事馬上就應驗,他想他若失業的話,可以去擺一個「鐵口直斷」的算命攤了。

    「少囉嗦!」

    一口打斷他的話,不想再聽到他聲音,出手就和他打起來。不過以他空手道和柔道的實力,她當然不會傻到與他力搏,這是要智取的。雖然她也學過幾年柔道和一些防身術,但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些花拳繡腿,所以在最後關頭她會使出她的絕招。

    果然,打不了多久安筱琪便已節節敗退,明顯居於下風,但她一點……

    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喔!她在心中甜甜地笑著。

    「我不想玩了。」一個翻身,風群拓便將她鉗制在他懷中。

    兩人臉與臉近距離的對視著,彷彿一對戀人般,正用眼神訴說著愛戀。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吧!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她想到他今早說的那些話。

    「彼此!彼此!」風群拓毫不客氣地反擊,並得意地看著懷中嬌小的人兒,如今是他的囊中物。

    其實安筱琪一點也不矮,和一般女生比起來她一六五公分的身材是非常令人羨慕的;而風群拓更是高人一等,有一八七公介高,簡直就是每個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但,天下皆醉,唯她獨醒,她才不會為這表裡不一的小人心動呢!她一直如此告誡自己。

    「哦?」提高了音量,安筱琪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是嗎?」

    她早已偷偷地將利器藏在手中,她暗暗一笑,便將手中的利器對著他的臉,用力地噴下嗆鼻的「防狠噴霧劑」,並趁他防備不及時,狼狠踢了他小腿一下,之後快速地跳離他三大步距離,然後才得意地看著他半跪在地,痛苦不已。

    死不了的。安筱琪為自己的計策得逞而得意著。哼!也終於讓她扳回了一城,討回一點顏面。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安筱琪絲毫不覺自己贏得不光彩。

    「勝之不武。」閉著眼,他讓淚水沖刷著刺痛,怪自己一時不察,居然被暗算了。這次的經驗告訴他,以後別相信她的人格。

    「那你又算什麼?欺負弱小。」

    「也不知是誰先動手的。」

    「我是智取。」

    「哦?那平時怎不見你威風?」他是指每次兩人鬥嘴的情形。

    「你──」安筱琪又被氣得說下出話來。

    「我怎麼?我是被你的聰慧整倒在地的可憐人呀!」風群拓一點面子也不給她諷刺道。

    「此時不報,更待何時!」安筱琪陰沉地挑起眼。

    我們可以知道人在生氣時是會失去理智的,像她此刻便是──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兩個人都愣住了。

    安筱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打了他一巴掌,自知闖下大禍,她沒膽再看他一眼,只怕他臉上的寒霜會將她凍成冰。轉身,她沒命地奔出他的視線範圍。雖然他早已看不見,但她絕對不會忘了他還有一項利器──

    「安──筱──琪──」這梁子是結定了!

    雖然他們早就不合,但這次卻是異常的嚴重,從來就不會有人敢如此對他,這教他男性的尊嚴往哪擺?他絕對不會原諒她,否則他的名字倒過來寫!此刻的他可說已氣到怒火焚身的地步。

    就這樣,原本寧靜的小道在一陣嘈雜後又恢復了死寂,卻莫名其妙多了一尊雕像。為了平復自己的怒氣,風群拓蹲在那裡整整有半小時之久,這是已奔回家躲在棉被中的安筱琪所不知道的,但她不會笨到以為風群拓會輕易放過她,絕對下可能。

    她已有預感馬上就要得到現世報了。

    ☆        ☆        ☆

    一早,安筱琪睡著這十八年來的第一次好睡,但卻惹來兩家父母的恐慌,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她是心虛呀!經過昨天的那件事,就算她再有膽也不敢再放肆了。她已經覺得很苦了,卻還要接受父母及風家伯父母的嚴刑拷打逼供,讓她不由得說出她在情不自禁、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輕輕地「拍」了風群拓的臉頰一下。看見大人們睜大了眼,她也知道自己犯下了無可彌補的滔天大錯。

    誰知道報復會一點快感都沒有,早知道她就不幹了,以免現在得日日面對他那足以將人千刀萬剮的銳利眼神。每回他不經意的一瞥,都在她心上留下血淋淋的口。

    該跟他道歉嗎?除非是等他娶、或她嫁了之後吧!否則兩人都是把自尊放第一、生命放第二的人,怎可能會有人先低頭呢?還不如叫她去跳海還快些。

    況且為什麼只有她覺得自己錯了?難道他就沒錯了嗎?這個自大的傢伙。可惡!她幹嘛覺得內疚?只不過是一巴掌罷了,要不,讓他打回來好了。大女子,一人做事一人當嘛!才不會畏畏縮縮的,難不成還怕了他?

    坐在校園內寬敞的草地上,這是她今天偷到的第一絲清閒。安筱琪輕蹙的眉頭與四周的景物明顯不搭調。

    她真不懂為什麼她腦中老是無時無刻浮現那碩長的身影及俊美的面孔,但心如撒旦的男人,難不成她是思春期到了?那就是因為生理上的因素,與她本人思考一律無關。她自我安慰的功力也已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但,說服得了誰呢?也許瞞得過全天下所有的人,卻怎麼也欺騙不了自己。儘管腦中不斷地排斥,嘴上不停地否認,也改變下了這個事實──她喜歡風群拓。

    大大地哀歎一聲,身子往後一倒,她整個人呈大字型排開。

    她是喜歡大自然的,像現在她正為這閒暇的時刻做著最舒服的洗禮。但才一會兒,陽光竟突然消失了?是雲層飄過吧……她眼睜都不睜一下,正享受這些許的清涼,神智已漸漸遠離,直叫她去會周公。

    也好,偷得浮生平日閒。下午的課就蹺了吧!

    「我就知道,也只有她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蹺課,還躺在這兒呼呼大睡,一點淑女形象也不顧。」沈萱居高臨下地瞪視著已不知神遊到哪去的安姑娘。

    「別管她,她喜歡如此就讓她去吧。」左心柔不以為意地坐在熟睡的人兒旁。

    「我看她只差沒流口水了。」沈萱也認命地坐到另一例。有股深深的無力感,真想狠狠地打掉她臉上那抹心滿意足的微笑,一看也知道她正作著美夢。

    其實安筱琪的睡姿是挺吸引人的,玲瓏有致的身材、修長的雙腿被牛仔褲緊裹著,更顯帥氣;長長的秀髮隨著微風吹散了幾綹撫在臉上,增添了幾分柔美,讓身為女人的她也不禁被她吸引。當初會想和她交朋友就是喜歡她清新自然不做作的氣質,但現在呀……免談!她已經免疫了。

    沈萱惡作劇的念頭突然興起。哈!不嚇死她才怪!

    想著,她便從背包中拿出一隻面貝,然後用她那堪稱天下無敵的「奪命剪刀手」用力在安姑娘手臂上一夾,力道並不會很大,只是正熟睡的人難免會受到驚嚇的程度而已。要是只有這樣未免也太小兒科,那就枉費了她整人天才的美名。

    「哎喲!」安筱琪受到驚嚇,驚呼一聲,身體還來不及做反應,眼睛已反射性張開了。她這一看可不得了,天呀──鬼呀!

    她朝著那張鬼臉大叫,原本近距離貼近她的「鬼」,也被她嚇得仰倒在地上,顯然是被她那驚天動地的叫聲給嚇到了。

    「玩夠了沒?吵死人了。」左心柔真的覺得很吵,否則她才懶得理她們。這兩個女人只要一湊在一起,她就不得安寧。

    「心柔!心柔──有鬼呀!」安筱琪跳到左心柔身後,驚魂未定地指著沈萱躺著的地方。想她活了二十年的歲月,雖不曾做過普渡眾生、救世濟人的好事,但也不至於有殺人放火的壞事,為什麼大白天的居然見鬼了?而且還是一隻好醜的鬼!難不成是閻王有令,提早取她小命?她這一驚,可真非同小可。

    「你做賊心虛呀!叫那麼大聲,耳膜都快被你震破了。」害人害己,沈萱受驚嚇的程度恐怕不小於她。

    「萱萱!」安筱琪抬起頭。依然害怕得不敢直視那張可怕的臉,直至面具底下那張俏麗的臉孔出現,她才忿怒地跳起。沒想到竟是被沈萱這頑皮鬼給整得如此淒慘。不過,她大概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吧!

    「大白天的,居然被一隻面具嚇成這樣,莫非你心中有鬼呀?」不理會安筱琪的忿怒,她小心地將心愛的恐怖面具收到包包中。這可是她花了好久時間才找到的咧!

    「你想謀財害命嗎?沒事包包裡放個嚇死人不償命的面具幹嘛!存心以整人為樂嗎?」她仍是難平怒火,即使對方是多年的好友。

    「嘿!別氣了,大不了下次借你玩玩嘍!」沈萱挪近她倆身邊,也坐了下來,安撫好友。剩下的一點良心告訴她,該道歉的時候還是要道歉的,否則有時一鬧僵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我才沒你那麼無聊。」安筱琪撇撇唇,已經沒有方纔的生氣。她們即使發生再重大的事也不會真的吵起來,最多三分鐘,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筱琪,瞧你這模樣,一定又發生什麼事了吧?」沈萱當然知道安筱琪的習慣,只要心裡有事,她便會來這兒,平靜一下煩亂的心情。但她更知道,要睡可以回家去睡,不是更舒服?

    「你的好奇心永遠和你的鬼點子一樣多。」無奈地歎口氣,她覺得她真是交友不慎。這傢伙從來不曾雪中送炭也就罷了,還不時地錦上添花、外加敲鑼打鼓,弄得她常常是欲哭無淚的。唉,真不知她上輩於到底欠了多少債、造了多少孽?

    「別這麼說嘛,我好歹是關心你耶!我可是最好的傾訴對像哦。說不定還可以替你出點主意哩,有我在呀,包準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話還沒說完,身旁的人已用斜眼看著她了,一點認同的感覺都沒有,天下大亂就是因為有她這種人的存在。

    「算了吧,我現在只需要出氣筒,你有沒有興趣呀?」誰敢讓她插手?又不是嫌命太長想提早了結。

    「她倒是挺適合這缺。」原本就冷艷沉默的左心柔也不禁挪揄起沈萱來了。

    實在是每個人都被這整人天才給整過,連對一向冷漠的左心柔,她也不畏懼,所以這三個人才能結為好朋友;三個完全不同典型性格的女子成了至交好友,不知是不是互補作用的關係?

    「心柔,你應該是站在我這邊才對呀!難道你不關心筱琪的煩惱?」多麼地義正辭嚴,可惜說話的人缺乏公信力,又少了那麼一點正義感。

    「她若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們。也許她想自己解決,不想別人插手。」她並不以為意,若什麼都要靠別人,哪能生存在這弱肉強食的社會?她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還是心柔瞭解我。」安筱琪感動地說。心裡感歎,知她者心柔也。哪像沈萱和風群拓,兩個沒心肝的人,只會欺負她、傷她的心而已。安筱琪順便扮了個鬼臉給沈萱。

    「那她若沒法子自個兒解決呢?」沈萱仍不放棄。錯過這機會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最近天下太平,不找點有趣的事做做,她會無聊死的;而且,她壓根就不相信安筱琪自己有辦法解決,否則她也不會來這裡煩惱。

    「你可以嗎?」左心柔問著一臉為難的安筱琪。

    「呃……」除非上帝肯幫她,否則她是一點把握也沒。

    「看!心柔,我就知道她不行的。」沈萱一臉料定的表情。

    「誰說我不行了?」硬著頭皮也不能讓人家看扁,而且這……外人要怎麼幫呢?

    「那你就等著自生自滅吧!下次你再求我,我都不幫你了。」算了,不幫就不幫吧,那她可要另找新鮮刺激的事了。沈萱在心裡盤算著,不怕沒好玩的。

    沈萱慧黠的表情讓身旁的人不禁可憐起那下一個受害者了。

    「感激不盡。」她為此慶幸。

    要沈萱幫忙?那只會愈幫愈忙而已,還不如自力救濟快些。但她一想到明天,她就煩惱,因為明天又是兩家每個禮拜固定的聚會。唉!平常只是擦肩而過,已教她痛苦不已,現在居然要面對面長達兩、三個小時之久!天……她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怕明天恐怕會有戰爭爆發。

    「好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該走了吧?我親愛的兩位絕世大美女。」反正遲早都會知道,也不必急於一時,此刻她只想趕快去飽餐一頓,祭祭她的五臟廟,其它的事呀,就先丟到一邊去吧!吃飯皇帝大,一想到校門口那一間好吃的擔仔面,口水便不由自主地直淌下來。

    「幹嘛呀!又不是餓死鬼投胎,瞧你一副口水快流下來的樣子,又想到什麼好吃的啦?」安筱琪瞄她一眼,發覺自己肚子也有點餓了,她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經這混世魔王一陣攪和也提醒了她。回家還有一段路,就先去吃點東西吧,免得餓昏在路上,讓野狗咬了去,成了失蹤人口──她可不想讓風群拓稱心如意。

    「就是校門口那間有名的擔仔面呀!我們好久沒去了,突然很想吃,那賣面的老婆婆每次都會多加一個鹵蛋給我加菜,不收錢的。」

    「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可以滿足,一顆鹵蛋就可以堵住你的嘴,還收買了你的心,老婆婆果然厲害。」安筱琪挪揄她。其實她也是容易滿足的,不需要鮮花美食,還是珠寶巧克力,只要心上人溫柔地對她笑一笑,她就感覺像擁有了全世界。想著,腦中不自禁又浮起那抹熟悉的身影,想要和他和平相處都很難了,何況是其它?

    「喂!別把我想得那麼勢利,感情這玩意見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否則永遠都體會不出它的真諦。」沈萱似乎挺瞭解地說。只是她又知情為何物了嗎?沒嘗過愛情苦果的人總是能灑脫、成串成串地評論得頭頭是道,自喻為愛情專家,就等她真的碰上時,頭腦是不是還能那麼清醒。

    「是,我的愛情專家。你『樂天派』的教義,我深銘在心,就不知那些貧困夫妻贊不贊同了。」

    世上沒有完美的事,是對每個人公平吧!有情人雖可成眷屬,但常在愛情與麵包中做抉擇時,產生些缺憾。有了愛情,少了麵包,只會把愛情磨蝕;而得了麵包,少了愛情的,卻成了怨偶。雖是如此,但也都好過現在的她吧?還沒體會到愛情的滋味便已慘遭三振,滾到界外去了。

    「只要同心協力就能克服一切困難。」沈萱不改她對愛情的樂觀態度。

    只是她不知道愛情定婚姻的墳墓,一旦結了婚,再堅深的愛情也會淡然,剩下的只有兩人互相扶持的情誼,直到人生的盡頭。

    在半討論、半爭執中,她們已朝她們的目的地走去,只留下繚繞的餘音,及三人的清香飄散在原地。

    她們三人總是炫目的,從大一到大三,總有許多蒼蠅圍繞在身邊揮之不去。雖然追求者眾多,但三人芳心從不輕許,這可能是她們唯一相同的地方吧!也許她們都在等待,等待愛神丘比特的箭,帶著她們找到屬於她們的另一半。

    坐在狹窄但卻異常乾淨的麵攤中,三人吃著熱呼呼的「擔仔面」,雖不知台南和台北會有什麼不同,但只要好吃,倒不介意正品與冒牌的差別。

    「咦?」正吃得不亦樂乎的沈萱在狼吞虎嚥的空檔,抬起頭來喘一口氣時,不經意瞥見對街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麼啦?」安筱琪狐疑地看著她。美食當前,她居然還會分心注意到其它的事?看來若不是自己愈來愈不瞭解她,便是從前錯看了她。

    「那不是你家隔壁那個大帥哥嗎?」沈萱朝前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們往前看。坐在中間就是有這個好處,第一手消息永遠跟她眼前的這碗麵一樣熱。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地方,尤其是安筱琪更是瞪大了雙眼,好像連眼珠子都快被她給瞪出來了一樣。

    雖然視線不是很清楚,因為他們正站在風群拓那輛黑得發亮的炫目跑車後,只露出了半個身影,但一舉一動仍捕捉得到。

    「嘿!你們猜他們在幹嘛?」沈萱忍不住好奇地問。

    「談情說愛吧!那女的不是四年級的天才美少女嗎?真不知他們是怎麼勾搭上的。」安筱琪不屑地從鼻子哼出話來,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風群拓雖是大了她三歲,但卻只比她大一屆。別誤會,這可不是因為落榜的關係哦!以他風少爺幼稚園到高中畢業的成績年年名列前茅也不容她置疑。總歸一句話,他們風家兩兄弟全是怪胎,兩人前後在高中畢業後就入伍當兵,經過一番軍事的洗禮,兩人不僅比一般青少年成熟,也益加的穩重,更擁有一副令人羨慕的好體格。

    當時他們的決定不僅跌破了大家的眼鏡,也讓眾人紛紛替他們惋惜,以為他們考不上大學,但誰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大哥風群磊二十歲當兵回來,即前往美國進修,在短短四年中竟拿了個雙料碩士回來,一回國馬上就被聘請至一間大規模的公司當主管,不到一年又因工作表現優異升為總經理,有這種鄰居著實令她沒面子到了極點,狠狠地被比到了天邊去。

    再說弟弟風群拓吧!也不知是比較笨還是怎麼地,竟然安分地留在台灣念大學,原想他經過兩年沒碰書會生疏許多,可是也不見他怎麼努力,就給他隨隨便便地考上人人夢寐以求的大學,害得當時正準備聯考的她差點沒一頭撞死,若不幸落榜,要她這臉住哪擺去?

    她永遠記得她當時的情形,像一段永無止境的黑暗期般圍繞著她。夜夜懸樑刺骨的慘痛,是她永遠也不想憶起的過去,如今回想起來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真不知是拜誰所賜?

    原本她是想隨便考個三流大學當個四流學生就好,沒壓力的她也從未擔心過學業,直到殺出了這個隨便考便撈上個明星大學的程咬金,害得她在一年之間必須再把一、二年級的書重拿出來啃個爛熟,簡直就是一年內把三年的書念完;因為一、二年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念了些什麼,反正考試及格就好,考完就把它丟到太平洋去餵鯊魚,哪管複習那檔子事?不過話又回來,她也該感謝那風群拓的,要不他,她現在也不知流落到哪裡廝混去了就是。

    「是嗎?只是不太像耶!」沈萱托著腮開始研究。不就是把它當做黑白電視中的默劇表演一樣看就瞭解了嗎?天知道她的思考邏輯是否和編劇一樣就是了。

    向來安靜的左心柔依舊下發一語,低頭繼續吃麵。因為有這兩個傳聲筒在,她根本不用眼睛看,便可像在聽球賽的實況轉播一樣,聽到最新、最刺激明瞭的賽程。

    其實,也不是她安靜,只是和安筱琪、沈萱兩人在一起,自然地她便很難插得上口,她倆加起來可以媲美一座菜市場,那使得原本就少話的她反倒成了啞巴似的。

    「哪裡不像了?電視上不都這樣演的嗎?男女主角面對著面依偎著,女主角一副小鳥依人的蠢樣,烘托著男主角高傲不羈的呆笑,然後女主角起先欲拒還迎,最後還是終於臣服在男主角的淫威之下了。瞧!千篇一律的電視劇竟也搬到現實生活中來!還活生生地站在我們眼前,也不換點新的。」安筱琪嗤之以鼻,看著兩個相擁的身影,眼中下覺迸出兩簇火花來。因為那個男主角正是她深痛惡絕、卻也是日夜盤據她心頭的人。

    「奇怪了,怎麼突然有一股酸味呀?原來是有人打破醋-子了!人家哪有你說得那麼糟,至少他們比在電視上那些自喻為偶像的人好看多了,而且他們也沒你說的那般呆與蠢,你沒瞧見那女的好像在哭嗎?」沈萱故意數落著好友,她知道她與風群拓一向八字不合,所以她有這種反應她也不意外。

    哭?有嗎?安筱琪錯愕了一下,她不相信有人在風群拓懷中還會哭的,那恐怕也是喜極而泣的吧。她壓根不相信會有女人不喜歡風群拓的。

    「少胡說八道了,我怎麼可能會為他吃醋呢?」她的心在狂跳,但還是裝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偽裝。

    「哦!」沈萱拉長了尾音。「是呀!」她是故意消遣她,他們可是天生的宿敵呢!若他們會在一起,天底下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了。

    「當然,我和他向來勢不兩立,我不覺得往後會有什麼改變。」安筱琪露出一副對風群拓無比厭惡的表情。就算是面對好友,她依然不會洩露心事,因為那是永遠沒有結果的一天。

    「也對,筱琪怎會是那種愚蠢之人,才不會被風群拓的淫威所降。心柔,你說對不對?」沈萱眨著頑皮的大眼,天真無邪的模樣。

    「別扯上我。」清官難斷家務事,非關愛情,秉持著無事一身輕的原則。她盡量不自己去找麻煩,除非是麻煩找上她,像此刻便是。

    「唉!真不好玩。」沈萱被潑了盆冷水,卻也不以為意,不過,她此刻倒覺得筱琪和那風群拓好像還挺相配的……

    好玩?她以為在打電視遊樂器呀?一點也沒站在她的立場替她想想什麼朋友嘛。

    安筱琪乾笑兩聲,就當打混帶過去。反正她也沒心情再和魔鬼二世抬槓,她可要回家躲在棉被裡舔舐傷口,盡量不讓它留下疤痕,不過大概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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